崔邺看着他只觉得牙酸,十几岁的小男生一股老气横秋的味道,总是想着规矩方圆,难道就没有一点青春期该有的躁动?
他开玩笑:“刘家催了几次,年中该成婚了。母亲也等着这一日。”
哪知道崔敏毫无羞意道:“自小定下的亲事,是该成婚了,也让母亲少些忧虑。”
听的崔邺哑口无言。
第83章 八十三 陆益之
崔邺听的哭笑不得, 顺着他说:“成亲吧,待成亲了,我给你准备大礼, 想要什么就和我说。”
崔敏却说:“不可破费, 五哥赚钱辛苦。”
崔邺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下笑说:“得了, 少给我扯这些, 只管成你的亲。”
崔敏脸上的羞意这才显了,有些结巴的说:“五哥, 五哥都没成亲, 我怎么能……”
崔邺听的大笑。
第二日一早,陆益之带着礼物独自去了郊外, 谢奚还在替村里的农人们田里查看□□病, 吴媪在家照料家里的琐事,接待陆益之说:“陆郎君稍等等, 雀奴去了田里,怕是不到午后不会回来。你且在客房里休息休息。”
陆益之看了眼日头,皱眉问:“怎么那么久?”
吴媪解释:“麦苗生了病, 雀奴这几日一直在田里照看, 顺便给附近村庄的人也照看着。这几日累坏了。”
陆益之一听, 放下行李,自己去寻谢奚了。
谢奚人还在田里, 佣户们四散在田里施药,她一身灰布短打,带着草帽,浑身都是土。陆益之在田埂上问了几次才找到她。当时谢奚正盘腿坐在田埂上一手指着远处,给鲁伯正说话。
陆益之看着她,一身细瘦, 却神采飞扬。
谢奚先看到他,见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朝他招手,待陆益之到了跟前,她一个鲤鱼打挺,结果没站起来,无奈朝最近的陆益之伸手,陆益之几乎没有考虑就伸手,谢奚抓着他的手站起来,又立刻松开。她自己无意识,但是陆益之一瞬间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信砰砰砰的跳,不敢看她。片刻后,见她毫不在意,和鲁伯说:“先这么着吧,应该是能遏制住。我要先回去休息休息,等明天要去看鱼塘,水稻田也要准备了,我的活儿太多了。”
陆益之听着她絮絮叨叨的抱怨,听的又叹服,又心疼。
鲁伯催她:“回去吧,说了近日不用你。”
她又笑起来:“哎呀,你的活儿比我的重,这些都要你盯着。我辛苦几天,你们可要每日都辛苦的。”
鲁伯无奈的继续催:“快回去吧。”
她看了眼远处的麦地,才转身问他:“你怎么来了?”
陆益之突然觉得沮丧,生平第一次生出的喜悦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比起她一个女子,他只觉得惭愧。
谢奚猜到了,问:“校考成了吗?”
陆益之收起之前的情绪,按耐住滋生出的想给她邀功的心思,淡淡说:“入了陛下的眼,算是成了吧。”
谢奚扭头问:“怎么了?不高兴啊?排名第几?”
“第一。”,他看起来不高兴。
谢奚顿时收起准备安慰他的心思,只觉得自取其辱。
学霸的烦恼,她一点也不想懂。
陆益之见她不说话,自己说:“陛下考问到了农科,我在雀奴这里受益良多,答得勉强算合格。”
谢奚算是得了一点安慰,这才说:“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点了什么官职?”
“中州别驾。”
又是会心一击。居然是从五品。一步登天的升职速度。
谢奚的心情可真是一落再落,扭头和他说:“别说了,你就说你来有什么事吧。”
陆益之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了。
等两个人回家后,谢奚累的靠在厨房的桌上和吴媪撒娇:“我这几天快累死了,□□病应该是熬过去了,我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
吴媪正在煮汤,心疼说:”今日开始,你就不要去田里了,让阿武他阿爷去操心。”
陆益之插话说:“要不要雇些管事,或是懂农事的老把式。”
谢奚抿了口水,笑笑说:“有总管了,这几日有些忙,过了这几日就好了。你校考的题目是什么?”
陆益之看着她,不答反问:“雀奴,觉得我这个别驾当真该去吗?”
谢奚:“为何不该去?”
“其实,我料想的不是这样的。”
他原本计划的是下放到一方郡县,而目前来看,别驾和长史类同,是一州刺史的副手。可这副手是陛下直接指定,也就成了陛下的手眼。
大周朝深陷内忧外患的局势中,而今陛下的此举不言而喻,只会加剧矛盾,世族虎视眈眈等着反扑,去年长安十二书院看似陛下小胜一筹,也不过是雀奴递了刀。
他又想起之前雀奴说的,寒门世族,累世之仇,不可调和。
除非雄主。
可惜当今这位,心怀到底是,不是雀奴说的雄主。
谢奚见他半天不语。
问:“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他看着她不说话,摇摇头,只说:“学了这么久有些累了,来你这里消散几日。”
谢奚笑说:“正好这几日收网,清理荷塘,你也算是来对了。”
他心里丝丝的枉然,对他的来去,雀奴毫无私心,当真只把他当徒弟。
午后谢昭从书院里回来,见陆益之也在,懵里懵气的问:“三哥怎么来了?”
阿武走后谢昭难过的几日都不吃,谢奚送他回书院,谢昭也收起了散漫的性格,规规矩矩的回书院了。
因为校考结束后书院放假了,他才回来,见校考的第一名陆三郎居然在家里,只觉得惊讶,全长安的书院都沸腾了。
殿里点着安神香,袅袅的烟飘起来,带着淡淡的味道,少女露这光洁的脖子,低头绣山水,问身边的人:“姑姑可起来了?”
身边的人答;“起来了,这会儿在用膳。”
陈于敏一身湖蓝襦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略带天真的问:“那我过去看看?”
说着放下绣品,起身整理衣衫。
到了大殿,里面的人通报:“表姑娘来了。”
里面的人懒懒的躺在榻上,柔柔的说:“让她进来。”
陈于敏进了殿就问:“姑姑呢?”
里面的人笑说:“进来说话。”
陈于敏笑说:“姑姑近日如何了?”
陈贵妃见她一脸天真,气色极好,揶揄道:“当真是来看我的?”
陈于敏认真答:“自然是姑姑最要紧。”
陈贵妃这才淡淡说:“陆家,可惜了。”
陈于敏替她接了汤,歪着头问:“为何?”
陈贵妃见她懵懂:“入了陛下的眼,陛下就不会允许后宫后宅之事误了他的人。”
陈于敏笑起来天真的说:“若我哥哥和他一样,做陛下手里的刀,不就没事了吗?”
陈贵妃目光瞬间盯着她,甚至有些凌厉。
陈于敏毫不自知。
她喜欢陆益之,是从年少开始,不光是喜欢,她觉得长安城里的少年郎君,没人配得上她。
她不喜欢空有一腔热血的少年义气。也不喜欢只知酸腐诗词的书生。
陆益之的文采学识,是她极欣赏的。待人接物得体,比同年的少年要成熟很多。
或许是再没有遇见比他更优秀的人,才让她执意了这么久。
因为执意的久,所以成了她的执念,到了现在,成了非他不可。
她轻捻着衣带,心里思量着以后的事。
陈贵妃最后和她最后说:“你让我想想。”
陈于敏知道这事不能急,尤其是不能催姑姑,就乖巧的说:“那姑姑休息,我回去了。”
等人走后,陈贵妃才和身边的人半是感慨,半是思量的说:“我的侄儿若是有阿珍这样的心性,陈家也不必是如今这个局面。”
谢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钓鱼,他习惯的在在鱼塘边上一个人思考,这是一年多养成的习惯。等谢昭钓鱼回来,捞了些虾,谢奚在厨房开了一坛酸菜,和谢昭说:“今日给你做个好吃的。”
谢昭嘟囔:“回城最想念的就是阿姐做的菜。”
谢奚回头笑他:“那这几日让吴媪给你做好吃的补补。等回城的时候给你做点吃的带上。”
谢昭自告奋勇:“我会做,我要做些肉干和辣椒酱。”
谢奚听的笑起来,片鱼后,开始炒酱。
她上次做的火锅料还在,酸菜鱼的底料一定要香,吴媪在一边学着,待鱼肉进锅后,酸菜鱼的香味在厨房里飘起来,吴媪催她:“去坐着吧,剩下的我来。”
陆益之看着满是烟火气的厨房,听着谢昭和她闲聊,低头在她送的垫夹上,用鹅毛笔在纸上写下: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一道酸菜鱼,让谢昭吃的酣畅淋漓,坐在餐桌上和谢奚抱怨:“阿姐总这么给我喂吃的,我都不想离家了。”
谢奚心疼他还小,就这么离家读书。她本来是独生子女,后来因为谢昭,生出了很多责任心。谢昭是个省心孩子,大概是父母不在身边,本能的懂事很多。
她学会了责任和理解,对父母之爱,心里仿佛有了补偿。
晚上她照例在房间写植物病例报告,关于□□病的报告。崔邺回来的很晚,他这几日被崔冕和崔鹏拘在家里,整日的待客,直到晚上才有时间回来。
回来的时候屋子的灯都灭了,只有谢奚房间的灯还亮着,知道她这几日忙,崔邺根本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谢奚不看都知道,肯定是他。
等他走到了跟前,谢奚头也不抬,说:“你又喝酒了?”
崔邺笑说:“被拘在家里做招待,整日的招待客人。一整日的陪吃陪喝。”
谢奚手上动作不停,问:“你现在都干这么具体的服务了?没干其他的吧?”
崔邺凑跟前笑说:“我还能提供更具体的服务,你要吗?”
谢奚停下笔,回头认真的看着他说:“要。”
崔邺被噎的一句话说不出来,竟然一时分辨不出,谢奚是说真的还是说笑。
第84章 八十四 情敌见面
谢奚后来掌握了唬住他的本事, 她总着脸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崔邺轻声问:“你说的当真?”
谢奚诈他:“我说话不算话过吗?”
崔邺脸上的笑慢慢开始灿烂,盯着她越笑越开怀, 捧起她的脸, 凑上去亲了一下, 觉得不够, 又重重的亲了下。
谢奚用力挣扎着推开他的脸骂道:“给你点颜色你就来劲了,浑身酒气。”
崔邺抱着她不肯撒手, 问:“是不是在等我?”
谢奚:“什么鬼, 我在加班,没您命好, 你给我老老实实坐那儿。”
崔邺拉了椅子坐在她身边, 谢奚的病例报告还没有写完,她忙着的时候六亲不认, 低头写写画画,崔邺确实有些喝多了,但是回来的路上已经清醒了, 等了很久, 见她还是埋头, 催说:“睡吧,别熬夜了。”
谢奚头也不抬:“你先去睡吧, 再一会儿就完了,你别捣乱。”
崔邺手拿开她手里的鹅毛笔,她手指上染了墨水,浑身都是书墨的味道,崔邺将她拉起来,两个人离得太近, 谢奚有些不好意思了。
崔邺将她拉着坐在他腿上,谢奚扭头就能亲到他,她有些脸热,扭头和他交颈相拥,崔邺两手握着她的腰,抚了抚,轻声说:“瘦了,你的腰这么细。”
谢奚痒的扭来扭去,压着嗓子问:“你干什么?”
崔邺见她扭来扭去忙说:“我不碰你,我保证。”
谢奚坐在他怀里,和他对视,突然想起曾经和室友们讨论的玩笑话,不要和男朋友做的事。
相拥五分钟准出事。
她想起来就想笑,崔邺用力掐了把她的腰问:“笑什么呢?”
谢奚忍不住,笑个不停,问:“什么呀,你别动我。”
两个人看着看着,接下来(晋江就不允许了)
谢奚伸手蒙住他的眼睛,问:“你呢?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崔邺:“凉州马场的事,有些波折。”
谢奚正准备说,他拿开谢奚的手,一手抓在她后颈,压着她的脑袋,亲的有些凶狠,谢奚躲不开,挣扎着被他抱着严丝合缝的捆在怀里。等他尽兴了,谢奚扭头就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疼的他龇牙,但是不制止她。
谢奚咬狗够了,委屈的看着他问:“你说了不欺负我,疯啦?”
空气里都是暧昧,两个人在自己的纬度里,看着对方,崔邺又吓唬她,目光柔柔的看着她说:“真想吃了你。”
谢奚软软的咋呼:“你敢。”
崔邺笑起来:“你说我敢不敢?要不是看你小,早把你一口吞了。”
谢奚和他斗嘴,抓着他耳朵问:“把你能耐的。”
崔邺由着她在他头上作乱,手掌在她后腰上游走,她后来确实瘦了,细腰握着骨头都很清晰。
谢奚扭着骂他:“你不长记性是不是?”
崔邺忍不住,脑袋凑她脖子处,深深嗅了下说:“香香的。”
谢奚痒的笑起来:“你走开,看见你就烦。”
两个人闹了很久,谢奚要把她赶出去,他赖着不肯走,最后无奈就睡在她的房间里。
谢奚写完报告,打着哈欠警告他:“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睡,我明早还有事要忙。”
崔邺躺在里面,拍拍外面,说:“来,躺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