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此多娇(重生)——三愿大人
时间:2021-04-13 09:43:59

  话未说完,忽然发现他眼神不太对,神色古怪地盯着她脖子下面。
  “怎么了?”
  舒明悦蹙眉尖,顺着他视线看去,霎时间呆住了,头脑一片空白。
  虞逻暼了她一眼。
  舒明悦脸色涨红如朱色,烫成了熟蟹,立刻裹着被子将身体卷了起来。
  虞逻慢条斯理地垂了下眼,唇角往下一撇,仿佛是在说——我看完了。
  又好像在说——有什么看头?
  舒明悦恼羞成怒,抓起枕头丢在他脸上。
  虞逻被砸了满面,却不恼,笑得胸腔微微震动。
  舒明悦伸出一根手指推搡他,恼怒至极,“快去穿衣服!”
  一边说,一边两只手将人往床下推。
  她声音着急,迫不及待地驱赶,虞逻渐渐地笑不出来了,脸色沉了下来,缓缓抬眸看她时,露出了一种不大高兴的表情。
  舒明悦看不见,咬唇嗔道:“你快点。”
  那藕臂如雪,指若无骨,轻轻一推,能把人骨头推酥了,虞逻黑着脸,深吸一口气,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嗔声中,跳下床去穿衣服。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屋室内光线愈发明亮。
  舒明悦一边留意屋外的动静,一边时不时分神看一眼虞逻,在她的记忆中,这个男人穿衣格外利落,今日却像故意似的,慢吞吞地穿衣、系带。
  看得舒明悦欲恼,恨不得亲自跳下床把衣服套他头上。
  “一会离开,莫要被人发现,否则,下次不要来了。”
  舒明悦忍不住提醒道。
  虞逻动作僵住,黝黑眼眸危险眯起,转身看向她,唇角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舒明悦心神紧张,毫无所察,又或者察觉了,却并不在意,直到那道高大的身影走到她面前,阴影笼了下来。
  “怎、怎么了?” 她声音磕巴,仰头眨了眨眼。
  一双乌黑眼瞳清澈,如盈盈秋水,又含了脉脉春情。
  所谓咬牙切齿,不外如是。虞逻猛地扣着她脑袋压过来,重重地攫了她唇瓣一口,吻着她舌,像是惩罚又像是解气。
  舒明悦脸色涨红,两只小手抵在他胸口轻声呜咽,胡乱地扑腾。
  清光朗日,山风吹窗。
  ……
  彼时,左三院。
  三皇子名义上在此养伤,实际上如同禁足,院落里里外外被禁军包围了,出入严苛。
  山上的深秋如凛冬,天气愈发寒,屋内燃了炭火,暖意融融。
  “这北狄可汗,真想娶表妹啊?”少年着玉色锦袍,头戴金冠,眉眼朗俊,“哎”了一声道:“现在长安城都传遍了,说是北狄可汗对嘉仪公主一见钟情,留于定国寺不肯走,以诚心劝公主还俗,若是不成,便落发出家,与公主空门断情。其心之痴,其情之挚,天地可鉴。”
  说完,姬崇文撂袍在椅子上坐下,摇头道:“早就说给表妹定亲,陛下和烨表哥都不愿啊,一拖再拖,拖到现在,把北狄可汗引来了。”
  定国寺发生的事情捂得严,除了那几个亲信和当事人,长安几乎无人知晓发生何事,但姬崇文显然不一样,他父是赵郡王。
  赵郡王是谁?开国功勋、皇帝手足、超中重臣。
  因为这层关系在,他知道的总比别人多些。
  姬不黩手指轻动,翻了一页书,纸页摩挲簌簌,漠声道:“他娶不了。”
  只要父皇不松口,十个虞逻也无法取走舒明悦,姬崇文自然知晓,只是……
  他神色遗憾,摸了摸下巴,道:“要不是当年大伯不松口,表妹就嫁我了。”
  姬不黩手上的动作蓦地一顿,偏头看他,一双黝黑凤眸里的光色比寻常人要冷,似不带半点俗世之情。
  “……”
  姬崇文一笑,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毕竟眼前这人,前不久还和北狄可汗为了表妹大大一架。
  “你这伤,多久能好?”姬崇文又问,顿了顿,忽然身体往前倾,压低声音问:“你这伤,是真的吧?”
  姬不黩的眼仁略大,眼尾微翘,此时静静地看着他。
  ……
  舒明悦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
  一面放任自己,一面抽离感情。
  虞逻离开之后,舒明悦抱膝坐在床上,下巴轻轻搭在两膝之间,露出了一种迷茫的眼神,可是,她不知该与谁说,也无人能解她疑惑。
  这是只有她一个知晓、记得的秘密。
  前后两辈子,虞逻于她而言,都是一场意外。
  每一次,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窗外风声泠泠,顺着窗隙钻了进来,卷着丝丝寒意,又格外令人清醒。
  就这样吧。
  舒明悦的手指握紧又松开,卷翘的睫羽轻颤又收敛。
  用过午膳后,舒明悦去了一趟大雄宝殿,殿内檀香浓郁,金塑的菩萨低眉,宝相庄严。
  半年前,普真法师问她,想求什么,时至今日,舒明悦终于隐隐约约明悟了,她还想求……虞逻。
  ……
  因为定国寺封锁,往日香火旺盛的大殿无香客往来,舒明悦提裙起身,忽听身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似是吃惊,“明悦姑娘?”
  舒明悦仰头看去,便见一位身着鹅黄罗裙的貌美小妇人站在殿门处,顿时神色一惊讶,提裙快步走过去,高兴道:“玉娘!”
  玉娘落在她身上浅灰色尼姑袍,愈发吃惊,“你……出家了?”
  舒明悦点了点头,“此时说来话长,唤我太宁吧。”她眨了下眼,拉住她的手,疑惑问:“何时上的山?这些时日也没见你。”
  “今日才来,先前身体有些不舒服,一直住在官驿。”玉娘笑了笑,没再追问她的身份,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一向懂得分寸。
  “身体怎么了?”
  舒明悦一愣,她记得玉娘身体很好,数月前一行人自凉州启程,一路上艰苦奔波,远比自王城至长安辛苦。
  “无大碍。”玉娘一笑,低头伸手摸了摸小腹,眉眼温柔如水。
  舒明悦瞧着她的动作,又怔了一下,旋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落在她的小腹上,呼吸不禁一滞,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她仰头,眼眸亮晶晶地问:“你有身孕了?”
  玉娘颔首,唇角弯了一抹笑,低头摸着小腹轻声道:“这孩子来得突然,先前不知道,让他遭了些折腾。”
  她少时服过绝子汤,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汤药有一顿没一顿的喝着,只当是个念想,谁曾想,上天垂怜,竟然来得如此突然。
  舒明悦闻言一愣。
  玉娘还把她当成一个小姑娘,并未多提孕事,转身向小僧弥要了红丝带和毛笔,写了祈福的话语,偏头笑问:“妹妹可要些什么?”
  舒明悦回过神,摇了摇头,又红唇弯了下,问:“要去银杏树吗?我带姐姐去吧。”
  定国寺有一颗千年古树,树干有四人合抱粗,枝桠树干了挂满了各种红绸和木牌,全是祈福的话语,玉娘走到那颗银杏树下,微踮脚尖,把手中的红丝线系在了树上。
  风儿一吹,露出了上面用汉文和北狄文写的话——琴瑟春常润;人天月共圆,儿女绕膝来,晚景似春开。
  玉娘把红丝捋平,露出满足的笑容,一转头,便见舒明悦低头好奇地盯着她的小腹,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去摸,顿了顿又觉得不妥,缩回了袖口。
  不远处,虞逻与屠必鲁一同前来。
  两人离两个姑娘还颇有一段距离,但山寺寂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摸一摸无妨,我倒是希望这孩子能像妹妹一样漂亮。”玉娘笑了下,拉着她的手放在小腹上,低声道:“现在月份还小呢,还不到三个月,要四五个月才能显怀。”
  虞逻闻言,脚步一僵,下意识地看向舒明悦。
  她微垂下一双乌黑杏眼,手指在玉娘肚子上摸了一下又一下,蹙着眉尖,露出了一种好奇又隐约带着思念和难过的情绪。
 
 
第72章 就今晚吧
  舒明悦得知自己有身孕的时候, 不到两个月,孩子还太小,她并没有很明显的反应, 只觉得比平日略微容易疲倦,白日里觉得瞌睡。那时她本来也没多想, 毕竟与虞逻成婚三年都没有孩子, 怎么会如此突然呢?可上天和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两国战火连绵和有孕的消息先后而至。
  其实早在庆和四年的时候, 舒明悦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对凝香丸有依赖性了,为此, 她还和虞逻去了一趟西域, 只可惜这药无解。
  佛子为她重开了一剂汤药,说若是无凝香丸可服,可暂时喝那剂药代替, 但最多撑三个月。
  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舒明悦一直在喝那剂汤药, 一口一口地喝,一碗一碗地喝,起初还有些效果, 到了后来便是喝多少吐多少。
  而且那药……
  舒明悦眸光黯淡, 搭在玉娘肚子上的手指慢慢蜷缩, 眼眶倏然一酸,将手收了回来。
  因为病重,她的五感分外迟钝, 除了刻入骨髓的辗转难受, 并不能很好地体会初为人母的滋味。
  三个月的胎儿的模样如何?
  舒明悦不知道,甚至她离世之时,小腹还没有有明显的起伏, 只有偶尔传来的抽痛会提醒她,那里有了一个生命。
  此时听完玉娘的话,他心头终于划过了一丝恍然大悟之感,原来要四五个月大才能显怀。
  “玉娘!”
  一道浑厚的高声突然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舒明悦与玉娘闻言,纷纷转身看去。
  ……
  玉娘的孩子也来得突然,一行人来长安的路上,她百般不适,原本没上心,直到见了红才请医师诊脉,得知自己有了身孕。
  这些时日玉娘喝药卧榻,一直小心翼翼地休养,屠必鲁听闻她来了定国寺,心中担忧又着急,立刻往这边赶,此时见她气色红润无恙,这才心头松了一口气。
  屠必鲁大步上前,握住了玉娘的手,本想责怪,却没忍心,放低了声音叹气道:“不是让你在官驿等我?怎么还是来了。”
  “都说定国寺灵验,我来祈福。”玉娘笑了笑,安抚道:“医师我说养得差不多了,不能每日待在屋子里,要多出来走走。快半个月不见你,我心中思念。”
  其实是心神不宁,玉娘这几日右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屠必鲁摸着脑袋咧嘴笑,本想伸手去摸摸她肚子,忽然想起可汗和嘉仪公主都在此,便动作一收,牵着玉娘的手转身对虞逻恭声道:“可汗,臣先送玉娘去休息。”
  虞逻神情有些压沉,一眼又一眼地瞥向舒明悦,听到屠必鲁的话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算是应了。
  屠必鲁与玉娘离开后,周遭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偌大青石板广场上了无人影,偶尔一两个小僧弥抱着铜钟,从不远处的廊庑走过。
  大雄宝殿威严肃穆地矗立,祈福红绸挂在银杏树上随风飘扬,簌簌作响。
  舒明悦低头捻脚尖,青丝拂过雪白莹润的面颊,难过难掩,一身浅灰色尼姑袍,风儿一吹,衣袍勾勒出窈窕匀称的身段,映出了几分落落出尘之感。
  虞逻的视线凝在她身上,迟疑了片刻,试探着握住她的手,“悦儿……”
  然而指腹刚刚碰到她手背,就被用力甩开了。
  舒明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盯着那张熟悉的英俊面孔,眼尾慢慢红了,眼眸变得湿漉漉,簇上了一抹怨气和委屈。
  可是!
  他什么都不知道!
  舒明悦更难受了,胸口猛烈起伏着,呼吸愈来愈急促,忽地恼恨别开视线,快步离去。
  虞逻大步追了上去,下意识伸手拉住他,又颓然地垂了下下去。
  是的。
  他不敢告诉她真相,他害怕她的怨念,害怕她决然地抽身离去,再也不肯原谅他。
  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台阶上上下下,灿色的阳光被乌云遮住了,光影倏忽,时明时暗,他就这样跟在她身后,她快他便快,她慢他就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路沉默无言。
  ……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舒明悦脑子里忽然又浮现出普真法师那句话,她抿了下唇,右手搭在小腹前,手指慢慢揪着衣袍攥成了拳,忽地愈发疾走,直奔普真法师的禅院。
  小僧弥见她行色匆匆,吓了一跳,“太宁……”
  “法师在吗?”
  舒明悦声急,打断问。
  小僧弥点了点头,连忙道:“法师在院内。”
  舒明悦颔首,抬腿跨过垂花门往里去,身后的虞逻也跟了进来,她脚步一停,扭头瞪了他一眼,用力地伸手将人推搡出去。
  若是平时,虞逻肯定不会被她推搡动,然而此时情绪纷杂,心中愧疚,存了几分哄人讨好的心思,便被她的力道退了出去。
  他故作神情平静,哑声疑惑,“怎么了?”
  舒明悦抿唇不语,直将他推了一个踉跄。
  紧接着,“哐当”一声重响,禅院门紧紧闭合,门闩也插上了。
  舒明悦盯着黑漆的扇门,失神了片刻,又松了一口气,扭头嘱咐小僧弥,“我未出来,不许他进来。”
  小僧弥挠挠脑袋,“是……”
  出家人不打诳语,舒明悦很是放心,转头朝禅院的深处走去。
  普真似乎并不意外她来,含笑将她请入了屋子。
  两人面对面而坐,一壶清茶,两只青釉陶杯。
  普真笑问:“施主今日来,想解何惑?”
  其实舒明悦已经隐约明白了,普真应当看出了什么,看出了她身上异常,只是因果之数有定,他不能说。
  虽然心中一直疑惑自己重生的契机是什么,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确有一事想问法师,”舒明悦咬了咬唇,手指落在小腹上,犹豫了片刻,抬眼轻声问:“法师,我还可以和那个孩子,再续前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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