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雀——宁洛云
时间:2021-05-09 08:32:50

  “你既没说不愿意,那就是愿意了。”
  “大人!”徐妙言撒开他的胳膊,“话哪能这么说?这种事儿,你得让人考虑考虑啊……”
  “你需要考虑什么?”
  “肯定要考虑,哪有人一问,姑娘就立刻说嫁了的。”
  “我看你那日说那话,也不像是考虑了很久的样子。”
  “那是说给谢徽听的,大人也知道啊。”
  谢玴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你我原本就有婚约,你还需要考虑什么?”
  谢玴这句话问的徐妙言一个猝不及防,便只能张着嘴,无话可说。
  谢玴接着道:“我都可以不计较你隐瞒身份,你还需要考虑什么?”
  看着谢玴云淡风轻的模样,又回想谢玴好像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质疑她的身份,后来就再也没有了,就算是知道了她跟程复的联系,她的身份,他好像也从没有去刻意质问过。
  莫非——
 
 
第92章 与我成亲后,你想要什么,……
  “大人, 你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徐妙言看着谢玴脸上的表情,接着问,“大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晋州?潞州?还是长安?或者范阳——?”
  谢玴瞥她一眼, 淡淡回道:“你自己知道答案, 何必要再问一遍。”
  “我不知道。”徐妙言早就猜想自己可能在被当猴子耍,没成想还真的是,“都到了现在了,大人还是明示下我吧。”
  谢玴停顿片刻,道:“其实,我也是晋州之后才确定了你的身份的。”
  徐妙言沉默片刻, 问:“大人不问问我那日我跟谢徽说我不是徐襄的事?就这么确定我就是徐襄吗?”
  谢玴看着她,说道:“你不过是为了让她崩溃罢了。”
  徐妙言打了个哈哈:“那日我戏演的还行吧?谢徽确实是信了。不过, 大人好像早就知道谢徽对我是那种感情, 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程复知道情有可原, 因为他跟谢徽私下一直有联系,可谢玴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谢玴听罢,道:“只有你才会看不出来。”
  “那大人,既然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怎么后面也不揭穿我呢?”
  谢玴:“程复费尽心机让你跟着我,我怎好拂了他的意?”
  说到这里,徐妙言倒是没什么话说了。
  须臾, 她便又接着说道:“大人既然早就知道我是谁, 那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你?”谢玴笑了一声, “杀你做什么?我从不杀有用的人。”
  听到这句话‘从不杀有用的人’,徐妙言顿了顿,继续问:“那可否能问大人一句,我对大人有什么用啊?用大人以前的话来说, 不是我一直在拖累你吗?”
  “确实是有拖累,但也不是完全无用。”
  “那比如呢?大人给我举个例子。”
  “比如现在你能跟我成亲。”
  谢玴的回答令徐妙言有些猝不及防,她噌的下脸就红了,干咳两声,挠了挠鬓角:“那个,大人,你能不能认真跟我说一下,你为什么要让我跟你成亲啊?”
  她是真的不明白,而且,谢玴还说的这么突然。
  这姓谢的对她基本就没有好脸色过,如今居然张口就说要娶她,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了。
  “你若是实在不想,我也不会逼你。”谢玴眼神示意了下她脖子上挂的东西,“我将我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你,你就该想到我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徐妙言低头看了眼脖子里的骨玉,“这,这我是给大人保管的啊,那我现在就还给大人。”
  “不必了。”谢玴抬手制止她要取骨玉的动作,“既然戴上了,何必又要摘下来。更何况,与我成亲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嫁给我,你便是谢氏第二个权力最大的人,是这谢家的主母,后半生衣食无忧,会有花不完的钱。”他稍稍凑近了点徐妙言,脸色却是极为严肃正经,“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听着确实是挺诱人的。
  虽然谢玴说话不好听,也不给人好脸色,不懂温柔体贴,可他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每月俸禄还不少,背后还有大长公主这个皇族和谢氏这个世家,若真嫁给谢玴,后半生确实是不用愁了。
  这不就是她以前所想的吗?
  更何况,这么久的时间下来,她也并不讨厌谢玴。说来谢玴也冒着性命之危救过她几回了,对她也是有恩的。
  她徐妙言不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所以——
  “听大人这么一席话,我觉得,大人讲的很有道理。”徐妙言干笑两声,“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大人之前于危险中护我救我,我怎能不报答大人的恩情……”
  “行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必再说了,你我曾经也是旧识,你父亲是我恩师,更何况,你我二人早有婚约在身,我娶你也不过是顺承父母之命罢了。”
  当年谢玴和徐襄的婚事是徐巍和大长公主一起商定的,所以谢玴所说的父母之命很在理。
  只是——
  徐妙言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句:“大人,冒昧问一句,你想娶我,是真的顺承父母之命,还是……”
  说到一半,徐妙言似乎又认为很是不妥,又不继续往下说了。
  见徐妙言突然停了腔,谢玴问:“你想说什么?”
  徐妙言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那个问题要是落在谢玴耳朵里,恐怕人家会觉得自己在羞辱他。
  “没了,没想说什么了。”
  “有什么问题就问,这样瞻前顾后的做什么?”
  徐妙言见谢玴的表情有点不耐烦,咽了口口水,便继续问道:“大人,你娶我,该不会是……顺便吧?”
  “什么顺便?”
  “就是,谢氏的人不都在逼你成亲生子吗?所以你说娶我,是不是为了堵别人口舌什么的……”
  其实徐妙言心里真正想的,是谢玴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性子,娶不到别的女子,所以才来娶她。
  谢玴却冷笑:“你觉得,我需要堵谁的口?现在是这个谢氏需要我,不是我需要谢氏。纵然谢氏的人担心你的身份会招来无妄之灾,那倘若你不是罪臣之女呢?”
  徐妙言不解皱眉:“什么?”
  “谢氏也是世家之中最有威望的,我身为家主,要娶的女子自然得家世清白,门当户对。所以我要娶你,自然会为你家平反。”
  徐妙言错愕的看着谢玴:“大人说的是真的?”
  “你怕我诓你?”
  “没有没有,只是,只是……”
  ——只是如果要为徐家平反,那就得重翻旧案,牵扯出昌平政变里所有蒙冤的人。如果要平反,势必得动外戚,并将其连根拔起才行。
  难道,谢玴的意思就是——
  谢玴从徐妙言诧异的表情里猜出了她想问什么,他道:“不止是我一个人想将张氏连根拔起,还有程复背后的齐王,这个,程复应该给你说过了吧?”
  上回程复将徐妙言掳去的时候就说过了,徐妙言问道:“难道大人是要跟齐王联手吗?这其中,还有大长公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平反确实有望。
  “你既是要跟我成亲的,那你便不能有二心。”
  “大人,你要跟我成亲,是怕我会有二心?”徐妙言懂了他的意思,“如果是这样,那大人用不着跟我成亲,我分得清孰是孰非,到了如今,大人觉得我即便不跟着你,难道我还能回程复那里去吗?”
  谢玴瞧着徐妙言认真的脸,这下倒显得是他的不是了。
  “你别多想。”谢玴顿了顿,还是说了句:“你大可放心,与我成亲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徐妙言登时愣了愣。
  谢玴的最后这句话,叫她有些迷茫。
  片刻,谢玴起身:“成亲之日我和祖母已经商定了,就在五日后,明日婚帖便会送出去。”
  “五日后?怎么这么快?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徐妙言只觉得突然。
  “我就是来问你的意思,只要你不是十分不情愿,一切便如议进行。”
  这一切实在是太急促了,急促的让徐妙言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沉思片刻,徐妙言还是问了:“大人,你跟我成亲,不只是成亲那么简单吧?”
  按照谢玴的性子,就算是因为别的要找人成亲,也不可能会这么急。
  这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谢玴倒也没否认,不过他也没有承认,只是对她说:“这几日就好好留在府里,准备做你的新娘子,至于其他的,五日后,你会知道的。”
  谢玴没有透漏的意思,徐妙言便没有再接着问。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谢玴这么明显的瞒着她呢?
  这两日谢府里的人都忙得紧,无不在为了喜事忙碌。
  整个府里若要说闲,便只有徐妙言了。
  婚帖都快马加鞭的发出去之后,许久不见的薛绰倒先来了。只是谢玴这几日比较忙,薛绰也基本跟谢玴待在一起,徐妙言便没有怎么见她。
  谢兰心也为着谢玴和徐妙言的婚事操持,也没有什么时间陪她。徐妙言一天到晚的除了在府里闲逛,便是在府里闲逛,要么就是赏花。正好近日是花开时节,后院里的棠梨都开了花,大片大片的雪白锦簇着,好看极了。
  这样闲着,令徐妙言有空深思了许多,更加不安了。
  谢玴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要娶她,说的是顺承父母之命,可谢玴终归不知道,与他有父母之命的,不是她。
  难道她还要继续为人替身吗?甚至替人成亲,这么轻描淡写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嫁了出去,而且要成为她丈夫的那个人,还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这两日一直在想,谢玴到底对她阿姐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呢?即便当年一直跟谢玴见面的是她,可在谢玴心里,他只知道一个徐襄。
  昨日询问谢玴,谢玴也没有怀疑她的话,一直把她认为是徐襄,根本不知道徐家还有另外一个女儿的事情。
  也是,父亲根本就没有把她的名字列进族谱过,知道徐照的人寥寥无几,就算谢玴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父亲不喜欢她的阿娘,所以也不喜欢她。
 
 
第93章 襄娘。
  这两日, 谢府的人已经将徐妙言当成未来主母一样看待了。衣食也不缺少,谢余氏甚至请了族内两个还算德高望重的嬷嬷来,教徐妙言世家礼仪。
  徐妙言不仅要学谢氏的族规, 还有穿着打扮, 言行谈吐,都得一改往日的习惯。嬷嬷教导严格,又因成婚之期太近,又得教导成亲之时的礼节,这样下来徐妙言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连着三天下来,她早就已经累垮了, 第四日早上浑身酸痛,直到嬷嬷寻到房里来叫她, 她都起不来了。
  “姑娘, 您再不起来, 可不要怪我们了。”
  徐妙言躺在床上,满腹委屈。
  嬷嬷一脸情面也不留,见徐妙言不起来,便不客气的直接掀了她的被褥, 说道:“姑娘既是要嫁与我们家主的人,那便是谢氏的主母,姑娘这样, 日后如何能担得起大任?姑娘快些起吧, 不然, 我就要唤人来拖姑娘了。”
  总是徐妙言满腹委屈,可身在这里,也由不得她。她只得撑着酸痛的身子硬着头皮爬起来,在丫鬟凝露的伺候下洗漱穿衣。
  徐妙言从未觉得这样委屈过。就算是小时候舅舅舅母待自己不好, 还有后来的梁氏苛待自己,她都没觉得,有现在这样又累又委屈过。
  思及种种,徐妙言洗脸的时候,委屈的哭了。
  凝露见状,便安慰她:“姑娘咬咬牙,也就这几日,过去了便好了,而且姑娘若是要成家主夫人,这些东西确实是绕不开的。”
  凝露是谢余氏安排来伺候徐妙言的。徐妙言本不习惯别人伺候,但那二位嬷嬷又一定要她接受凝露的伺候,说一个家主夫人不能没有丫鬟伺候,不然不像话,徐妙言才只能接受的。
  徐妙言也就落了两滴泪便没有继续了,她只是委屈,又有些苦闷。
  凝露领她去梳妆镜前:“姑娘可不能哭了,不然等会胭脂晕了可就不好看了。”
  徐妙言看着镜子里的人红着眼,面容憔悴,她失神的看着里面的人,最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快些给我梳妆吧,不然嬷嬷又要进来催了。”
  日上三竿之时,谢玴才从外面和薛绰一道回来,见过了谢余氏,没看见徐妙言,便问:“她呢?”
  谢余氏笑道:“这几日你不在,她都在苦学族规礼仪呢。”
  “她?”谢玴眉头微微一蹙,“祖母要她学那个做什么?。”
  谢余氏拍着谢玴的手又笑了笑:“总不能日后嫁进来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吧?岂不是要叫谢氏其他人诟病?”
  “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她好歹也将是家主夫人了,要是什么都不懂,别的世家一瞧,会耻笑她的。”
  “祖母,你是知道我为什么要跟她成亲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不管你要做什么,妙言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该有的得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谢余氏说到这里,想了想,又有几分疑惑,“不过,我也是好奇。她是徐巍的女儿,是当年名动长安城的名门千金,按理说咱世家的这些繁文缛节跟长安那边也差不多,她应该是熟知的,怎么我看她,好像是一点都不会的样子。”
  谢玴道:“她家落魄,这几年她受了不少委屈,若是忘了,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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