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太子爷飙戏日常——遥舟无据
时间:2021-05-16 09:54:41

  槐娘扯了扯她的袖子,小丫头当真是榆木脑袋,木讷得很!忙道:“今日这厨子可是这位大人特意替你找寻来的长安厨子呢,素素你还不快谢谢人家。”
  他的眼睛盯着她,似笑非笑:“那倒不必了。”
  “这人原先在素月的脂粉楼做厨子,可惜后来脂粉楼被焚毁,他失了客人,便流落出来的,沧夷百姓不惯吃秦地的菜,是以他在这块并没有什么好去处,我想到了你,便将他招揽过来了。左右不过每月六钱,这钱我还是付得起的。”他娓娓道来。
  然而倒叫柳素好生吃了一惊,她素来知道景欢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但他何时对自己这么上心过了?这事猫腻得很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正思考着呢,槐娘府上的管家刘伯便匆匆往里来,满面的忧色,忧中还带些咬牙切齿,柳素不禁问:“刘伯这是怎么了呀,出了什么事了?”
  刘伯看了一眼槐娘的眼色,将头埋下去,只道:“就是门口来了几个乞丐,闹着不肯走,我想问问小姐怎么处置。”
  景欢但笑不语,柳素懵懂地点了点头,倒是槐娘,似乎同刘伯一样的咬牙切齿,冷声道:“还要怎么处理,同上回一样,打发走!免得碍眼!”
  待刘伯走后,柳素才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槐娘,你家中经常来乞丐吗?”
  槐娘冷笑了一下,戳了记筷子,忿忿道:“可不是么,这帮遭天谴的,成天净想着打别人家的秋风。”她似乎是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很快便就终究了,与柳素道:“咱们别说这些下作东西了,吃菜吧。今日你不给我面子,也得给大人面子啊。”
  景欢端起酒杯,挑眉看着柳素,也不知是否故意,冲她敬了一下:“柳姑娘海量,在下先干为敬!”
  他这是刻意嘲笑她昨日醉酒!
 
 
第31章 妙啊   她把目光投向景欢
  虞家是商户起家, 所以宅子便买在市集不远处,方便虞槐娘每日去市集上的自家商铺查账,虽然虞家只是商贾人家, 但是家大业大, 槐娘自个儿也算得上是腰缠万贯的沧夷一富,是以家里的仆从还是挺多的, 比方说府上有管家,厨房的厨子、帮手、婆子,扫洒的婢仆、小厮、看门的家丁,零零散散加起来总也有三十来号人。
  其实原先还要更多一些, 但是自新朝安定下来之后,二殿下与大理寺少卿合定颁布了《岳律》,其上对商贾多有苛刻要求,比如出行不得坐四乘马车, 不得坐八人轿子等等, 自然家中婢仆也是不宜过多的。
  槐娘倒是无所怨言,那些家仆都是母亲在世时采买来的, 原先伺候父亲母亲还有她,只是现下父亲母亲都去了, 家中只剩下她一人,槐娘一人也用不了那么多的婢仆。
  何况人多了太热闹,反而有失清净, 倒不如顺从官府, 将其都遣散。
  虞家百年世家,宗祠坐落在丰阳老家,虞家主枝自槐娘太爷爷那一辈迁到了沧夷,伺候便世代扎根在此了。
  槐娘的母亲沈听蓉是长安人士, 原是个读书人家的姑娘,因虞老爷年轻时随商队路过长安,对坐在轿中的沈听蓉惊鸿一瞥,便时常萦挂于心,其后第二年便央求自家父亲到长安提亲。
  槐娘小时候随着母亲在长安住过一段时日,沈听蓉和柳夫人是出阁前的手帕交,是以常常带着槐娘与柳素一起玩耍,一来二去,两个姐妹便深感相投,打小就比旁人要更亲密些。
  晌午主人家吃饭歇息,厨房的婆子们得了空便少不得闲话。
  沈婆子唤来角落里的阿黄,将手里的肉骨头抛给它,顺道摸了摸阿黄的狗头:“亏了小姐人好,你我两个才能在沧夷安家立命,还顿顿有肉吃。”
  虞家富庶,顿顿见荤腥,每日里也是山珍海味不重样的往上端,槐娘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许多,剩下的菜食总由厨房的这些婆子们分了,有的带回家去给丈夫孩子,有的就自己吃了。
  不但饮食上较之其他家仆从要好上许多,槐娘对下人那也是没得说的,年节里必发慰问,仆从们得了好东西,自然也会对槐娘更加上心。
  沈婆子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啐道:“这天杀的老不死,当年夫人老爷过世时没见他们殷勤问候,现如今槐娘小姐出息了,虞家的生意被救回来了,一个个便跟黄鼠狼似的,闻着味道就来了,左右没安什么好心!”
  当年虞家老爷过世,家宅里统共就槐娘一个主事,那些叔叔们借故道远,不肯来帮忙料理,偌大一场丧事悉数由槐娘自个儿来料理,彼时她年纪尚轻,又骤然失了父亲这个顶梁柱,只觉得世界塌陷,生不如死。
  倒是柳东河带着家人不远万里到长安奔丧,帮了槐娘许多的忙。
  也是因了这层原因,槐娘才待柳素不同于常人,原本已是极好的姐妹,经了那事之后,更是当她一奶同胞的亲姐妹一般对待。
  沈婆子骂骂咧咧:“当年不肯上门,如今倒有脸来了,要我说,小姐的这个三叔当真不是个东西,我看他那双眼,就知道他憋着坏呢!”
  钱婆子扒拉着手里的白菜,叹道:“小姐也是存着气呢,然而终归是长辈亲戚,同老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小姐恐怕也拉不下多长时间的脸面,便要迎这位三老爷进门了。”
  人都道骨肉亲情不可轻易斩断,虞广年是槐娘父亲的亲弟弟,算来也是正经的长辈,若没有当年那遭事,或许槐娘还真得拿虞广年当亲爹一样供着呢。
  虞家门外,有一穿着体面的男子,蓄着不长不短的胡子,容长的脸,一双三角眼倒吊,手里捏了串佛珠,怒目看着挡在门口的家丁,道:“你敢拦我?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家丁赔笑:“三老爷,我们家小姐不在,您请回吧。”
  虞广年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听家丁称呼他为“三老爷”便暗暗挺起腰板,喝道:“既然知道我是你家三老爷,还敢挡着门?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家侄女儿不在便不在,左右我到里头去等她便是,槐娘这个丫头也是越来越放肆了,连下人都不会管教,这是对待长辈的态度?”
  说着便要往里头闯。
  别看虞广年人长得瘦弱,可早年到处跑商铺攒得一把子好力气,那看门的家丁也不敢下死力气去拦他,到底是主家的亲戚,且还是叔伯一类的长辈,若是磕着碰着的,少不了胡乱安一通罪名上来。
  槐娘老远就听见门口的声音,旋即将筷子一撂,架在筷架上,“腾”得一下站起来的,倒把柳素吓了一跳。
  “槐娘你这是怎么了?”方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么一会子槐娘的脸便拉了下来,可是自己说了什么不当的话吗?
  槐娘蹙着眉,瞧着样子似乎有些心烦意乱:“我去看看,没完没了的闹。”
  然而还没等走到门口,小厮连同上门的虞广年一同闯进了厅堂里,虞广年将佛珠往手腕上一套,脸拉得老长:“槐娘啊,三叔还以为你当真出门办事去了,没想到你是刻意躲着我哇,难怪他一直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槐娘冷冷道:“三叔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么?”开门见山,自分了家之后,虞广年便只在槐娘小时候带着家里人来过一两趟沧夷,是以槐娘与这位三叔并无什么亲厚的感情。
  虞光年似乎也察觉到槐娘的态度冷淡,便又缓和下脸色道:“槐娘啊,你父亲去了,老家那边就只剩下三叔和二叔,当年之事我和你二叔确实也是做得不当,三叔这是来向你赔礼道歉来的,望你大人有大量,能够宽恕我们。”
  他先是表明来意,而后又哭起了惨:“当年不是我不想来哇,丰阳老家遭了水患,你也是晓得的,你堂弟高烧不退,你婶婶身体又不爽利,三叔得照顾一家老小,况且三叔家里哪比得上你们家里,你爷爷当年临终前把钱都给了你爹,还把我们赶回丰阳老家去,说是回去继承祖宅,实际可不就是个看祠堂的么。”
  说起这虞家上一辈的旧事,那也是一本算不清的烂账。
  父亲接手过祖父手里的生意时,虞家已经败得快差不多了,祖父临终前撑着最后一口气便是要将家产划分明白,免得兄弟三人往后闹得不愉快。
  彼时槐娘将将出生,父亲是长子,自然逃不过责任,于是自告奋勇要接受祖父那些欠了一堆债的商铺,而二叔和三叔彼时也娶了亲,见父亲愿意接手烫手山芋自然心中欢喜,但他二人总觉得吃了亏,便逼着祖父将丰阳老家的祖宅分给他二人,从此祖宅便不再是父亲的家,只是他们两的。
  按理说,祖宅该由长子继承。
  但是父亲仁义,也不想被两个兄弟在背后说三道四,便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可是他们现在竟拿这件事来讨好卖惨,这是打量她不知道当年那件事呢?
  槐娘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一盆热汤径直泼在这老泼皮身上,得了便宜卖乖,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事?
  “槐娘家里还有个三叔哇,我也是第一听说呢。”柳素忽地惊叹道,接着又作夸张状:“可是槐娘,你我情同姐妹,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你的三叔二叔呢?我还以为伯父是家中独子呢。”
  槐娘冷眼回她:“我二叔三叔住在丰阳老宅,我并没有见过他们几回。”
  虞广年刚要开口,槐娘便突然感叹:“原来是这样啊!丰阳倒是离这挺远的,难怪当年我随父亲来你府上吊唁只见你一人在操持,原来虞伯父不是独子啊,唉,只是伯父走时甚是寂寞,两位叔叔没能见到亡兄最后一面想来一定心中痛苦愧疚万分吧。”
  她适时地抹了抹眼泪,只是这话说得格外刺耳,虞广年虽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但却拿不着实在的话柄,顿时被噎了一下。
  柳素暗地里捏了捏槐娘的手,对着虞广年道:“叔叔不远千里来作客,咱们科不能失了礼数,槐娘你先安排叔叔住下吧,有什么事等安顿好了再说。”
  然而虞广年可不是来作客的,本打算给自家小侄女先来个卖惨一条龙,然后拿捏着她的痛处叫她出言不逊,捏了话柄,之后便算掌了上风,可现在不晓得被一个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野丫头全然搅混了,虞广年顿感脑子一片混乱,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来回,只好呆愣着站在庭院中,一动不动的。
  槐娘知她意思,也晓得自己现在情绪不甚稳定,便答应了柳素,对小厮道:“福泉,把三叔安排在客房吧,三叔见谅,侄女近日来身体不适,精神恍惚,怠慢三叔了。”
  所谓人言可畏,何况她一个孤女,这虞广年今日只身前来叩门,又是事隔那么久之后,定然没安排什么好心,何况,他方才话里提到了二叔,只恐这位二叔也在路上了。
  不知他们打的什么盘算。
  虞广年被福泉带下去之后,厅堂之中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方才讲话的时候那道金齑玉脍竟被景欢一人全吃完了,柳素不敢置信:“你!你怎么都吃完了呀?”她的金齑玉脍!好不容易才吃到的长安名菜!呜呜~
  景欢慢条斯理地搁下筷子,挑眉看了柳素一眼:“你的伶牙俐齿与人吵架倒是一绝。”起码他目前为止看过的女子皆无如她一般者,嬉笑怒骂,全在于心。
  大家闺秀,多是贞静贤淑的,商贾之女,倒当真是不同于寻常闺秀。
  “我就是看不惯这种倚老卖老的疯老头!仗着自己是长辈便能够对别人指手画脚,当年虞家伯父过背,他和槐娘那二叔一个躲得比一个远,彼时虞家困难,正是周转不开之时,他们俩不就怕被借钱吗?整日里就只会对乡里乡亲说着老爷子偏心,将好东西和家产都留给了大儿子,明里暗里的妒忌,搬弄是非,简直比长舌妇还要聒噪。”她越说越气愤,仿佛是自己亲身经历。
  然而倒也不能说不是。
  虞家伯父过背那年,正是虞家最艰难的时候。
  彼时槐娘只有十五岁,刚及了笄,虞家伯父是于冬日里去的,那么冷的天,外头还下了雪,柳素与父亲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才在一天之内从长安赶到沧夷,他们到时,守灵的堂内只坐着槐娘一人,往盆中添着纸钱,一双手上全是冻疮,脸也哭得红通通的,柳素上前去抱她,直觉自己抱了一块铁,硬邦邦的,槐娘想要起身给柳东河行礼,却怎么也站不直。
  柳素便跪着将槐娘抱在怀里。
  她说:“别怕槐娘,你阿爹阿娘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槐娘才哭出声来,眼泪是温热的,划过脸颊,又落在柳素肩颈上,瞬间凉意四沁,槐娘哭道:“素素我好怕,爹爹不在了,爹爹怎么会不在了呢,他明明好得很呀,还说下雪了要等我去采雪水埋在地下明年泡茶给他喝。”
  为什么爹爹会走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切都来得好突然。
  那年的冬天真的是冷极了。
  “我摸过爹爹的手,初时还是热的,可是很快就冷得像冰块一样,以前阿娘去世时我还小,一切都是阿爹主持的,那时候我想阿爹走了,往后我该怎么生活下去呢。”槐娘也想起了当年的事。
  “还好有你和柳家叔叔,还有你阿娘,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都记在这儿呢。”她摸了摸柳素的小脑袋瓜子,用额头碰了碰柳素的额头,以此安抚她,叫她不那么气愤。
  “气坏了都是自个儿的,有你在,我想我能够应付得来。”
  柳素愤愤然捏着小拳头,道:“可是他们是你的亲人,你有了情感羁绊,有些事难免做得不痛快,我害怕他们算计你,更害怕你为亲情道义所挟持。”
  纵然槐娘是商场上的铁娘子,但是铁娘子也有柔软脆弱的一面,这么多年柳素听闻她多少雷厉风行的事迹,但是方才那一刻,她见到槐娘面对她三叔时那份又恨又无奈的眼神时,便存了担忧。
  她把目光投向景欢,上下打量一番,忽然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主意简直不能太棒!
 
 
第32章 醉酒   让人想掐一把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 有人风尘仆仆地敲开了虞府的大门,与上回不同,这次小厮热情地将人迎了进去, 二叔虞广财还颇为意外。不过他进门时并未见到掌家主人虞槐娘, 家丁说大小姐去了东市查账,要很晚才会回来, 而后同样被安排去了客房,与三叔虞广年相隔而住。
  登鹊楼,傍晚时分便点上了外头的灯,在暗沉沉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繁华艳丽。
  “槐娘, 早听你说登鹊楼的名声了,可你就是不肯带我来!”柳素惊喜万分,她素来推崇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有吃有喝有好酒便是平生最快意。前些日子槐娘不在沧夷, 她又被案子绊住了脚步,所以一直不得空来尝尝这沧夷美食, 今次可算逮着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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