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夫郎是绿茶花魁——提灯随梦去
时间:2021-05-17 10:29:38

  女子愣了半晌,男子平缓又带娇意的声音充斥在耳畔,又回想自己身处在这清冷行宫中的种种,手中的绳子顺势落到地上。
  “你考虑清楚,莫再……”
  “放心,这里谁也进不来。”就在曲槐心以为能说动她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嗓音,“咳咳……”
  披着深红色狐裘的娇小男子渐渐走近,嘴角用帕子掩着小声咳嗽起来,踩在软绵绵的青草上发出咯吱声。
  是那名质子,曲槐心不由眯起眼。
  那日他们果然发现自己在假山后头,可他丝毫回忆不起来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阚达,你竟真想听他的话?”男子开口,不疾不徐地走至那女子面前,瘦削的身板宛如枯树上凋零的落叶。
  “小人不敢。”女子双腿不住地颤抖,显然整个人已被笼罩在恐惧中。
  “那还不快动手。”
  “是。”女子眼里重新染上狠绝,站起身单手抓住绳子,拽过曲槐心让他背靠树干,随后将他里里外外又裹了三五圈,牢牢绑在枯木上。
  曲槐心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子害起人来如此云淡风轻,亏他一开始还觉得他被只身囚禁在异国很可怜。
  随后,从林子深处又走来两名不高的男子,虽身着大州的服饰,但五官长相都更加深邃,应当是异邦人,走在左边的那个手里还拎着一只竹篮。
  两人到质子跟前先行一个礼,便用曲槐心听不懂的语言交谈起来,眼神还时不时向他这处瞟。
  约莫一刻钟后,应当是吩咐好了,披着狐裘的男子径直走向前,双手合十低下头,琥珀色的睫毛微微垂下,口中念念有词。
  另外两人打开竹篮,从里头取出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器皿,看材质多为乌木所制,摆放在曲槐心前时还散发着怪异的香味。
  片刻,那质子半睁开眼,冷冷开口:“本想直接把你杀了,不过今日恰逢故国的祈神节,便将你献给神明,咳……以佑我友斐疆辽国昌。”
  话音刚落,他抬手用帕子在嘴边点了点,一旁的两人面露担忧,上前搀扶着他走到一旁,消失在曲槐心视线里之前还不忘回头确认他是否仍被禁锢在树干上。
  现下只剩他和那名叫阚达的女子留在原地,刚想开口时,却见她眼底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似乎在惧怕某种未知而又具毁灭性的东西,随后脚步微抖,飞速离开这个枯木与草丛的延伸之地。
  四周恢复死寂,甚至连风都感受不到,可腿肚子高的杂草丛却诡异地摇曳起来,耳畔传来细碎而杂乱的簌簌摩擦声。
  空气里忽而弥漫出一股腥臭味。
  曲槐心一愣,定睛朝草丛里看去,竟然瞧见一条红白相间的环纹大蛇破土而来,眼珠赤红,还是不是吐出信子,身子最少七尺长,三寸粗。
  他想起方才那名质子说的要将自己供奉给神明,难道友斐信蛇为神?这条格外罕见的蛇又是突然从哪儿钻来的?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思考太多,就发现地上根本不是一条,而是成群结队的蛇同时匍匐前行,以赤蛇为首,跟着许多灰扑扑的细条蛇跟在其后,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地朝他所在的枯树游过来。
  嘶……嘶嘶……
  静谧的环境中,红得发紫的信子不停发出诡谲的响声,惹人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曲槐心注意到脚下摆放的乌木器皿,怪异的木质香愈浓烈时,群蛇就愈兴奋,扭曲身子的幅度也越大。
  难道是这香料将蛇引来的?
  心跳快得如同密密麻麻落下的鼓点,他只能赌一把,抬起脚堪堪够到那几个罐子旁,用尽全力踢了出去。
  木罐子里头装的是深灰色的细砂,一路边滚边向外撒,最后终于停留在了五步之外。
  器皿的位置一换,群蛇果然将细长的脑袋扭向了另一边,颇有向那处包围过去之势。
  曲槐心长呼出一口气,果然它们是闻到了这味道。
  可一直同这些东西在一起总是怪瘆人的,他的手被反绑着,身子也被绳子环了几道,连蹲下去都困难,更别谈想逃脱。
  那人玄色的身影又出现在脑海里,他不由闭了闭眼睛,内心却仍止不住生出些希冀。
  可蛇群只在那罐子之前停留了片刻,霎时又如同被什么吸引了一般,纷纷扭头再次钻进草丛中,仍旧朝着枯木的方向游过来,且速度比刚才更快。
  嘶嘶……嘶……
  曲槐心一惊,吸引它们的不是这些罐子?
 
 
第41章 你还是来救我了
  情势容不得他想太多, 漫天的窸窸窣窣声如同肆意陨落的雨点在身前炸开,曲槐心觉得自己手脚僵硬,顿时有些吸不上来气。
  如果真被蛇残卷入腹, 那死状绝对惨不忍睹,曲槐心头脑一阵空白, 额前渗出细珠。
  为首的赤环蛇凑到他跟前, 立刻直起身, 尖脑袋凑到他的鼻尖前大约一指距离, 左右两侧也有蛇贪婪地沿着他的腿盘上来,越绕越紧。
  曲槐心的身子不禁瑟瑟发抖,他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越来越多的蛇扭着身子涌过来,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些獠牙咬在身上戳出血洞的模样,不禁眼眶开始湿润,就连当年曲家被抄他被抓起来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过。
  以为在醉云楼这些年他已经磨练得够坚强了, 可如今仍然只能慌乱得像个孩子一般。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好像再见爹娘一次, 长姐和二爹爹也该回来了吧,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去样貌可有什么变化。
  他甚至回忆起曲府院子里那张破败的风筝。
  还有那个人……那道玄色修长的身影, 这次真的不来救他了。
  明明之前救了自己那么多次,就差了这一次。
  ……
  远处的高地上, 三道人影若隐若现。
  质子为首,苍白瘦削的小脸上尽是漠然,盯着参天枯木的方向,只见得一片乌压压蜷动的浪涌。
  直到一阵马蹄响声御风而来, 急促又锋利。
  哒……哒……
  咚!
  三箭齐发, 直直钉入后方几条蛇的躯干中,有一支上甚至串着四根,蛇身立马卷成一团。
  铮!
  玄色的身影肃坐在马背上, 因为速度太快,墨发在身后猎猎翻飞,她抽出剑鞘里的长剑同时刺下,摩擦在地上发出厉耳的啸叫声。
  手起剑落,带着鳞片的碎肉掺着血水落在她的衣袂,留下许多暗红色的印记。
  女子眉间皱起,薄唇紧抿,脸色黑得像铁。
  曲槐心凤眼瞪大,甚至有些涣散,原本柔顺的发丝凌乱地落在肩侧,所着的长衣未干,贴在身上让他不住发抖。
  可这些他都顾不上了。
  方才听见马嘶与剑鸣,他愣愣直视着前方,连伸到眼前的赤红色蛇头嘴里的信子吐在脸上都察觉不到,满眼都是那个披荆斩棘呼啸而来的身影。
  她真的来了。
  曲槐心眼眶一红,滚烫的珠子不禁从两颊滑落。
  一滴眼泪掉在赤环蛇的头顶,它似乎对这股温热格外敏感,立时眼珠变得锃亮,昂起脑袋准备朝他进攻,一股腥臭的气味袭来,过分扩张的嘴里獠牙森然,可下一瞬却被破风而来的箭羽给强行扭转了攻势。
  蛇王甚是狡猾,竟生生躲开了何浅陌的箭。
  这一击显然惹恼了它,它不安地卷住曲槐心的手臂,摇摆着奋力冲来,女子眯起眼,反手再抽出五支同时搭在弓上,一齐射了出去。
  嗖——
  五箭齐发,如同牢笼一般列阵向枯木飞去,顿时将那蛇困在原地无处可去。
  曲槐心感受到雨点般的黑点直扑自己面门,吓得登时闭上眼睛,随后只听见剧烈的破刺声在耳边响起,“咚咚”几下,箭都飞进了他身侧的枯木里,吱呀作响,与他相隔不足一指距离,其中一只直插赤环蛇的三寸之地。
  赤环蛇痛苦地蜷曲着,最后奋力从嗓眼中喷出一束黑色浓稠的液体,浇在面前的草地上,枯了一大片。
  这万里葱绿的地方却生着一棵参天枯木,八成也是它的杰作,方才要是被它咬中必定小命不保。
  身上禁锢的枷绳被切得粉碎,他只觉得腿中无力,险些站不住,整个人都快瘫软下去。
  谁知身侧忽然出现一道人影,有力的臂弯从腰间搂上来,虽凉却让人觉得无端温暖。
  这感觉好熟悉,似乎以前也有那么一次,她也是这样环住了他。
  何浅陌手中一用力,就将那个失魂落魄得甚至有些傻乎乎的男人从地上捞起来跨坐在马背上,不禁觉着他这模样倒是稀奇得很。
  只是她现在无暇顾及其他,一扬缰绳:“驾!”
  曲槐心被颠了几颠,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躲在她怀里,忍不住揪紧她的衣角:“你怎么进来的?”
  “……”
  “那个质子说……没人能找到这里。”他的声音还留着余颤,带着些惊魂未定的语气。
  “先别说话。”女子开口,似乎是咬牙切齿磨出来的一句。
  他艰难地抬起头,勉强能看到何浅陌俊逸的下巴紧绷着,表情里透露着一股怪异。
  哒……哒……
  一路上只余马蹄喧嚣和女子怀里反常的滚烫。
  远处山坡上的小人面色变了几次,盯着女子娴熟射出的箭雨和挥动的缰绳不禁裹紧身上披着的狐裘。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一马终于出了林子来到观景台,何浅陌抱着他轻轻落到地上,动作十分轻柔,只是下一刻赶紧松开手跑到不远处的树后,没理会曲槐心错愕的脸。
  “呕……”树后传来反胃的动静。
  “槐心!”柳含霜带着五皇女奔过来,也一眼看出了何浅陌的异样,“六殿下她怎么了?”
  “不晓得。”曲槐心摇摇头,但脑海里却忽然迸出那晚在皇女府她仓皇而逃的情形。
  对了,她怕蛇,怕得要命。
  那方才那么多条蛇……
  曲槐心一愣神,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你刚刚到底去哪儿了?你的发簪都掉在溪水旁,可把我们吓死了。”柳含霜与何晓呈也已回来,略带粗犷的嗓子这才将他拉出思绪,满脸焦急地抓着他的手臂问道。
  声音高了许多,引得坐在观景台上的女帝都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曲槐心不免心有余悸,四处张望才发现周围人都在注意这个方向,便给了个他一个眼神示意,压低声音道:“回去再说。”
  他不确定若直接将质子与二皇女勾结且意图加害自己的事说出来,女帝是否会信他所言,且在冼州时三皇女已渐有失宠之势,二皇女正春风得意,他一个五皇女府的人恐怕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傍晚,二皇女等人陆续回来,马鞍两侧挂着一圈猎物,小至野兔,大至羚羊,拉得壮实的马匹都步履缓慢,似是不堪重负。
  女帝走下观景台,围着她俩身周转了几圈,边走边点头,显然十分满意。
  “两位殿下都是一表人才,不仅饱读诗书,连骑射之术也不输陛下,到底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帝后面带微笑,也跟着不住夸赞。
  “哟,我们硕儿这猎的是……”杨贵君今日依旧盛装出席,环佩叮鸣间来到三皇女旁,指着右后侧的一只猎物说道。
  “这是狼,硕儿好胆识。”女帝啧叹。
  三皇女见状眼睛一亮,做作一揖:“谢母皇夸奖。”
  “可不是,虽说猎物数目相差无几,但羊和狼却不能同日而语。”杨贵君满是得意。
  “嗤。”舒贵君平日最见不得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五和老六呢?”女帝转向这边。
  柳含霜闻言才发现方才急着去寻曲槐心,捉来的兔子早就不见了踪影,何晓呈两手空空地摸了摸脑袋。
  “五皇妹应当是就地烤了吃了吧。”何几硕揶揄道。
  女帝早已习惯,也乐呵一笑,又看着从树后缓缓走来的人问:“老六似乎早早就出林子了,可有何收获?”
  何浅陌的脸色仍旧铁青,随手向坐过的地上一指,众人望去,只见一只野鸡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羽毛凌乱地落在周围。
  人群里不免有人掩嘴而笑,又碍于皇家掩面不敢过于声张,唯独一旁始终未作声的二皇女眼神忽明忽暗,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侧脸。
  猎物种类繁多,也算是盆满钵满,夜里免不得要举行一场庆功宴,一行人酒足饭饱,红光满面,可曲槐心看着不断压抑着轻咳的瘦小男子,却是连一丁点也吃不下。
  回到藏水殿时已至深更,四人睡意全无。
  曲槐心终于将那日所闻所见一一道来,谁知听着听着何浅陌的脸却越来越黑,到最后甚至看着有些吓人。
  “殿……下?”他不禁吞了一下口水,莫名心虚地抬起头。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人好像是生气了。
  曲槐心心里一揪,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不信任她吧。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何浅陌周身寒气乍现,一双眸子幽黑难测,好似深渊般像要将他吸进去。
  不知为何他忽然鼻头一酸,眼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
  “殿下,你别凶槐心,他肯定也吓着了。”柳含霜见气氛骤凉,连忙上来打圆场。
  何浅陌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善,但曲槐心这模样倒让她觉着带上一股子娇气,心内不由一软,只轻叹了口气:“不叫人省心。”
  “能找到就好,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可得防着些。”五皇女安慰着两人,“没想到那质子竟如此狠毒。”
  “他说没人能进得去,六殿下又是怎么找到那地方的?”柳含霜好奇道。
  曲槐心也疑惑,湿漉漉的凤眼看向何浅陌。
  “是汇龙阵。”
  枯木外所设的阵法常人难以破解,故此在外头受阵法所困,会一直来回转圈,找不到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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