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郡公。”陈方珠忧心忡忡的道,“孝,一直可是最高赞誉……”
  华阳郡公更加头痛了,他知道杨景澄守孝,全是为了心疼自家小媳妇儿年纪小,怕她承不得欢,更怕她早早怀孕伤了身体。只是这话不好明说,刚好拿太妃做幌子。大家都是宗室子弟,谁不知道谁啊!
  奈何他真就清清静静的守了三个多月。大老婆分床,小老婆不睡,再说他是为了媳妇儿,只怕卫道士们都要抽人嘴巴子。不独照着永和帝的心意长,竟还照着那帮清流的眼光长。饶是素来与他好的华阳郡公,都险些被呕出了缸老血!这对手来的简直猝不及防!
  “他……现还无子。”华阳郡公满心疲倦的道,“暂不成威胁。”
  陈方珠叹了口气,眼下无子,不代表将来无子。男人几个没有野心?便是此刻没有,章太后与圣上同时看好他,自有人去跟前卖好儿。时日长了,哪怕深闺中的姑娘家都能养出野心来,何况堂堂正正的宗室世子。果真一直无子也罢了,一旦儿子落地……朝中局势只怕更为混乱。
  华阳郡公不耐烦的朝陈方珠挥挥手,将人打发了出去,自己背着手走到了园子里。但凡位高权重之人,多是孤单的。心中万千思绪,皆不敢与人诉说,毕竟传出个一星半点,很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因此,他心中无限的烦闷,只能付诸于眼前小小的池塘。
  暮春时节,庭院里已是生机盎然。清亮的湖水倒映着花木扶苏,湖底的鱼儿时不时探出水面,啄一下粉色的花瓣,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微风拂过,落英缤纷,华阳郡公衣袍上装饰着玉佩的流苏轻轻摇摆。
  风景静谧安详,与他心中的烦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在竭力的思考,如何才能让杨景澄心甘情愿的放下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安心做他的左膀右臂呢?
  在家耳鬓厮磨的杨景澄全然不知几日光景,他已在皇城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此刻他与颜舜华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欣赏着春日美景。三月桃花绽放,瑞安公府一株几十年的桃树正怒张着它的生命力。层层叠叠的花朵压的枝条微微下沉,入目所及,是让人移不开眼的绯红。
  仆妇丫头们都被打发的远远的,杨景澄亲自执壶,斟上两杯微甜的果子酒,举起自己眼前的一杯,邀颜舜华共饮。颜舜华笑了笑,大方的拿起杯子,与另一只杯子轻轻一碰,而后仰脖一饮而尽。
  “如何?”杨景澄笑问。
  “甚好。”颜舜华亦笑答,“不愧是宫里赏下来的御酒,比我往日过节在外祖家吃的好多了。”
  杨景澄轻笑:“若是女眷们都爱喝,不妨送几坛子去外家,也是你的孝心了。”
  提起孝,颜舜华想起了今日清晨杨景澄出了孝之后的行动,脸色顿时绯红,与凉亭外的桃花相映成趣。杨景澄知道她害羞,装作没看见,以免她更窘迫,于是又低头品酒。好容易等颜舜华脸上的红云退尽,夫妻两个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此刻后花园里十分幽静,除却风吹树木的沙沙声与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便只余杨景澄与颜舜华的交谈顺着风隐隐飘荡。吴妈妈躲在二十几丈远的矮树后头,支着脖子朝凉亭那处探头。恰看到杨景澄替颜舜华斟酒的一幕,喜的满脸的折子都透着高兴。用胳膊撞了撞身旁的白鹭,无比得意的道:“不是我说,咱们姑爷,真是神仙般的人物!姑娘嫁给他,真对了!”
  白鹭认真的点了点头:“世子是个守礼的。”内眷眼中的好人,与外头男人们眼中的好人大抵不是一回事。内眷们想要的是温柔体贴一心一意,男人们欣赏的则是豪气干云有勇有谋。哪知杨景澄一个守孝的借口,竟让里里外外皆赞誉有加,实在难得。
  吴妈妈心里喜了一阵,又生出了防备来。悄悄的对白鹭与黄莺两个丫头道:“咱们姑娘是个粗心的,你们俩可得给我仔细着。现世子出了孝,过几日又到了姑娘的经期,可千万别让叶欣儿那小蹄子占了便宜去。她不是咱们家的人,世子非要纳妾,那也是……”说着上下扫了扫两个陪嫁丫头,剩下的话已无需明言。
  白鹭和黄莺两个羞的耳朵根儿都是红的。然羞涩过后,心里又隐隐升起了期盼。陪嫁丫头原就是给姑爷预备着的,若是个好色无度吃酒打老婆的,丫头们或还没甚想头。如今赶上了个温润俊秀的,二人早在心里想过八百回,只是主子没开口,她们只好装作没开窍罢了。
  这头吴妈妈在观察,那头叶欣儿也带着几个丫头躲在花丛里。世子与夫人想你侬我侬的吃酒,不愿有人碍眼,可做下人的,哪能真个儿撂开手脚的去耍?不过是不叫主子们看见,躲在暗处随时待命罢了。不然主子们要酒要茶的时候,难道还自家穿过大花园子往院里拿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吴妈妈等人是颜舜华的陪嫁,自然向着她;可秋巧青黛等人素来与叶欣儿好,心中难免有偏向。杨景澄与颜舜华琴瑟和鸣,东院的丫头们固然替他们高兴,秋巧与青黛却是一眼眼的看叶欣儿,生怕她伤心。毕竟当初杨景澄独宠叶欣儿的范儿历历在目,若她们是叶欣儿,这会子指不定如何难过呢。
  叶欣儿面带微笑、规规矩矩的站在花丛中,微风拂面,好似毫无波澜,心中已是阵阵发疼。那种疼并不剧烈,不会让她失态,却似看不见的小虫儿一般,一口一口的咬在那柔嫩之处,生出了无尽的酸涩痛楚。
  颜舜华未过门前的日子,恍如隔世。他们曾那么的亲密,杨景澄什么悄悄话儿都只同她说。她以为至少能独占一年,何曾想,只有短短几个月,他身边亲密无间的已换成了别人。
  而她叶欣儿,连争风吃醋的立场都没有。至始至终,她仅仅只是个管事娘子而已。
  “叶姨娘。”秋巧轻轻唤了一声。
  姨娘二字,好似一大杯梅子汁灌进了她的心里,叫她从心酸到了牙齿根儿,险些酸的掉下泪来。指甲用力的往手心里掐了掐,方用平淡的语气道:“起风了,看着要下雨的模样。你去家里拿把伞来预备着。”
  秋巧看了她一眼,又与旁边的青黛交换了个眼神,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花丛,往东院去了。待脚步声远去,青黛拍了拍叶欣儿的手,柔声道:“忘了吧,咱们能跟在他身边做一辈子的贴身丫头,也值了。”
  叶欣儿的眼泪应声而落,她没想过去做真的姨娘,当年后院的争宠着实吓破了她的胆。可是,她怎么那么的难过呢?
  青黛拿帕子替她擦着泪:“只要他好好儿的,将来咱们安心的替他照看小哥儿小姐儿,不是挺好的么?”果真陷进去了,失了宠,只怕想再凑到跟前说句话都是奢望了。
  “嗯,我知道。”叶欣儿喉咙肿的呼吸都有些困难,却还是一字一句的道,“只盼夫人能赏我们个体面,让我们带孩子。”
  “会的。”青黛微笑,“夫人是个厚道人。”
  然而,在花丛中彼此打气的两个丫头,谁也没想到,今日的一番话,在不远的将来竟是一语成谶!
 
 
第163章 嗣子      丫头仆妇们满脑子风花雪月……
  丫头仆妇们满脑子风花雪月,然杨景澄夫妻却是一面对饮、一面说着正事。颜舜华稍稍抿了口酒,放下杯子缓缓道:“你如今官职在身,想脱身下江南只怕不容易。再则,我们又以什么样的由头去呢?”
  杨景澄叹了口气:“你所言正是我为难之处。往日我不过是个卫所千户,只消与华阳兄长分说明白,不拘去往江南哪处,皆难引人注意。谁料凭空砸来个北镇抚使的体面,不提外放,便是只在京中调动,都得惊动内阁商议讨论。着实不容易啊。”
  颜舜华也跟着叹:“倘或你不是北镇抚使,也不必想着外放了。”
  杨景澄苦笑:“怪道总有人说甚宦海沉浮,果真名不虚传。”
  颜舜华想了想,道:“不若请教请教华阳兄长,他有法子也未可知。”
  杨景澄糟心的看着颜舜华:“这不是你们女人家内宅斗法,要隐忍要藏拙。我们乃武将,遇到点子事便畏畏缩缩、踟蹰不前,华阳兄长非摁死了我不可。再则他本就独木难支,又好心在御前提拔我,我拿此事与他商议,岂不是不识好歹?”
  颜舜华道:“你总得过他那一关。”
  杨景澄挠头:“这不是找你商议,看寻个哪样的借口,方能不伤和气的与他辞行么?”
  可怜颜舜华一个内宅女眷,读书再多也见识有限,上哪帮夫婿想个四角俱全的法子?只是她知道,杨景澄此举在官场上着实有些犯忌讳,他除了与自己絮叨两句,再难与旁人诉说。至多拉上个叶欣儿,那位更不知道外头的事了。想起叶欣儿,颜舜华又想到了另一桩事,连忙道:“我仿佛记得前几个月你说要替欣儿寻家人,有消息了没?”
  杨景澄摇了摇头:“我原想着她兄弟乃流放,有名有姓的,凭锦衣卫的能力,找个人还不是信手拈来。谁成想……”说着叹了口气,“如今九边日益糜烂,原该登记在册的案犯,居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遍寻不见了!”
  颜舜华惊讶的拿帕子捂住了嘴:“如此说来,倘或有那亲友上心的人家,岂不是随意花两个钱,流放的重犯要犯便轻轻巧巧脱身而去了?”
  杨景澄沉重的点了点头:“要不怎么说多谢章首辅下手清理了吴子英那蛀虫呢?他在兵部几年,可把九边坑惨了。若非如此,九边那些个将兵,何至于甚脏钱烂钱都要?现如今有门路的四处逍遥,没门路的死哪都不知道。弄的我没好意思同欣儿提,省的她满心盼着,又给浇盆冷水,白添愁绪。”
  颜舜华又关切的道:“她还有没有旁的亲族?哪怕是外家呢,总比现在孤伶伶的强。”
  杨景澄道:“她外家一并获的罪,表兄弟自然跟着石沉大海。倒是有个表姐还活着,叫人从教坊司里赎了出去做小了。”
  “那你怎底不说?”颜舜华略带埋怨的道,“有个娘家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赎她的人是康良侯蔡亮的孙子蔡颖,咱家死对头之一,告诉她不是给她添堵么?何况她表姐又过的不好,听了更难受了。”杨景澄不想提康良侯,遂岔开话题道,“你可真大度,半点不吃醋哈。”
  颜舜华顿了顿,半晌才道:“我出身不好,与其叫个千金小姐来做侧夫人压我一头,不如让知根知底的欣儿作伴。我日子好过,你后院也和气些。”
  杨景澄险些被酒呛着:“你就这么白眉赤眼的直说的啊?”
  “外头的事你不曾瞒过我,”颜舜华认真的道,“那家里的事我也不该瞒你。”
  杨景澄竖起大拇指:“姑娘,您这是阳谋啊!若我是个寻常公子哥儿,倒可以给你个承诺。奈何咱们家的情况你尽知,承诺我给不了。不过你既与我交心,后院的事你尽管照自家心意办。横竖上头只管我有没有,不会管我纳哪个。唯有一条!”杨景澄正色道,“我丑话说在前头。果真到了那时,你可以选你顺眼的,但若是你选了,她又无甚不敬不忠的事,你也不能去随意磋磨她。那也是我的人,明白?”
  “嗯。知道。”颜舜华道,“夫妻同体,即是你的人,自然便是我的人。”
  杨景澄笑了:“你这话说的可真招人疼。”
  颜舜华跟着笑:“那也是你知道疼人,换个夫婿,我可不敢这般说话。不瞒你说,我二舅有妾,二舅母酸的跟什么似的,面上却得装个大度的贤妇,只敢背地里偷偷排揎姨娘。
  要我说,都是二舅的不是。既有儿子了,何苦纳妾?实在贪恋美色讨了小,就得许大老婆拈个酸吃个醋,把心里的气撒出来,她自然不去寻小老婆的麻烦。
  偏我二舅,自家管不住,非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拘的媳妇儿只好跟着装相。那缸子醋捂在心里十几年,她不恨姨娘才怪!他们饱读诗书,岂不闻‘堵不如疏,堵则溢,疏则顺’,真真不知书读到哪处去了。”
  杨景澄严肃道:“我懂了,日后你尽管酸,我不生气。”
  颜舜华一帕子砸在杨景澄脸上,笑骂道:“没正形!”
  杨景澄忽又笑的极诡异,低声悄悄儿道:“你方才说,不知道不知书读到哪处去了,却是有个典故,想不想听?”
  颜舜华忙道:“我最爱听典故,快说来与我。”
  杨景澄挤眉弄眼的道:“坊间俗语,书都读到□□里去了。”
  颜舜华一时没明白,杨景澄哈哈大笑,比了个唱戏的姿势,拼命暗示:“现外头当官的,最流行包哪样的美人,你可知?”
  才圆房的颜舜华想了半日,终于想起了京里文人雅客好养娈童小戏子的风尚,再对比方才杨景澄的话,脸轰的一瞬红到了脖子根,再坐不住,起身走到杨景澄身旁对着他锤:“你竟对着我说这等胡话,我今日撕烂了你的嘴!”
  “嗳,嗳,”杨景澄左躲右闪,调侃道,“夫妻间说些趣事,你作什么恼?我同你亲才说,同别个还不说呢!”
  颜舜华只是不惯,骨子里却是个野的。被杨景澄一激,心直口快的她便想也没想的道:“哼哼,你是宗室,没资格干那白播种好事,你歇了这个心吧!”
  杨景澄脸黑了:“我东院环肥燕瘦美人如云,犯得着寻那瘦不拉几的小男孩儿嘛!”
  “你再说我可真醋了啊!”颜舜华气呼呼的道,“才圆房,你就同我说纳妾。若非你是宗室,看我表哥们不打断你的腿。”
  杨景澄无奈的道:“我同你说笑呢。之前说两年便是两年,你可争点气,我不想后院乱糟糟的。另外,欣儿你别打主意,她真不乐意。她家现在那样子,你拿她占坑倒使得,可你果真怀不上,我也是没法子的。”
  颜舜华嘟着嘴道:“偏你们家人那般少,竟是半点自在也无。”
  杨景澄笑了笑:“若非如此,我也当不了世子了。不过,我不做世子,那会子直接把你接到家里当童养媳,咱俩也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说着语气便有些低落,“那样,我娘或还活着。”
  颜舜华却不是个伤春悲秋的,直接一盆冷水泼过去:“然后颜宜春与牛桂天里应外合,吞完颜家,顺手把咱家灭了,一统榆花村,咱俩倒好齐齐整整的出门要饭去了。”
  杨景澄:“……”这胖丫咋就跟一般女人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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