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杨景澄被一口噎的,差点没提上气。
  “将来,我会好好教导宗室的。”华阳郡公道,“我觉着,我两个儿子还不错。”
  杨景澄撇嘴:“你当着他们面说去。”
  “那不又惯坏了?”华阳郡公摇头笑道,“你都二十好几了,长辈们还把你当小孩儿,何况他们真的小。”
  拉起了家常,书房里的气氛慢慢的变的缓和融洽。但杨景澄心中依然有件事,硌的他难受。兄弟二人就着宗室里的孩子们聊了不知多久,待到太阳西斜时,即将离京的杨景澄终是没忍住,把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了口。
  “哥哥,”杨景澄看向了华阳郡公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锦衣卫与东厂,一直让我如芒在背。翌日你荣登大宝,可否废止了它们,留给朝臣一丝喘息与……尊严?”
 
 
第170章 群戏      回家的马车摇摇晃晃,杨景……
  回家的马车摇摇晃晃,杨景澄听着宵禁的鼓声,看着街上匆匆往家赶的行人,五味杂陈。罢黜锦衣卫的谏言,得到的是沉默。或许在上位者看来,无法掌握臣下的一言一行,始终让他们难安。可是……杨景澄心中苦涩,他们做臣子的,活该被监视、活该活在恐惧中么?
  不用回头往后看,他知道圣上与华阳郡公的人,甚至太后的人,都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或者躲在哪个角落里暗暗的观察着他。他疲倦的闭上了眼,何至于此?史书上的坐而论道,真的只是儒生编出来欺骗世人的么?
  咚——最后一声鼓声落下,寻常百姓早已跑进了自己家中,白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不复存在。夕阳余晖下,只有这一辆马车孤零零的行驶在道路中央。很快,前头的两匹健马小跑了起来,半盏茶的功夫,便停在了瑞安公府的门前。
  屠方恭敬的声音在外响起:“世子,我们到了。”
  杨景澄笑了笑,拿左膀右臂当送客的马夫,华阳郡公可真够看得起他的。想着回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下了车。落地后,对屠方点了点头:“有劳。”
  屠方连道不敢,又对杨景澄行了一礼。余光瞥见瑞安公府的大管家张伦立在大门口的焦急神色,依旧立在原地,看着杨景澄进了大门,方带着人掉头离去。
  大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关闭,心急火燎的张伦终于寻到了说话的机会,跳着脚道:“世子,夫人今日从章家回来,大发雷霆。”
  杨景澄早料到如此,他不肯参加酒宴,就是落了章家的面子,尤其是在章首辅亲自拉拢之后。于是笑着问道:“然后呢?”
  张伦急急的道:“夫人刚到家,大奶奶便被寻了个由头,在正院里罚跪。这会子还没被叫起呢!”
  杨景澄神色一凝,脚下顿时生风,直朝正院里狂奔而去。平时小半柱香的路程,转瞬即至。冲进正院,果然看见颜舜华跪在砖石的地面上,冷汗涔涔。杨景澄走到她身边,单手就将她拎了起来。
  颜舜华一个踉跄,反手抓住了杨景澄胳膊稳住了身形。
  “对不起。”杨景澄低声道,“是我思虑不周。”
  颜舜华用从一品夫人那华丽的衣袖擦了擦汗,低声道:“迁怒罢了,与你不相干。”
  杨景澄轻声问:“膝盖疼么?”
  颜舜华顿了顿:“疼……”
  杨景澄当即将人打横抱起,就要回东院。章夫人的陪房刘嬷嬷疾步跟上来道:“世子,夫人没说罚完了。”
  杨景澄冷冷的道:“信不信她今日继续撒泼,我改日就让她去慈宁宫大门前跪个够?”
  刘嬷嬷难以置信的看着杨景澄,心道:你说大话也得有个谱儿吧?
  “她刚与我圆房不多久,”杨景澄阴森森的道,“今夜,她流产了!”
  刘嬷嬷打了个哆嗦,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颜舜华的肚子上。哪知颜舜华是个顺杆往上爬的好手,当即就捂着肚子哭了起来:“世子,我肚子疼……”
  杨景澄一声大喝:“来人!请太医!”
  这一声宛如雷鸣,直接把屋内的章夫人炸醒!与此同时,一个小厮悄悄儿沿着墙根溜走,往瑞安公所在的小姨娘的屋里跑过去了。不待章夫人有所反应,杨景澄已经抱着颜舜华走出了正院。
  “拦住他!”章夫人从屋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掀开帘子厉声喝道,“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然而,正院里的丫鬟仆妇们,哪里追的上杨景澄的步伐?刚追了没几步,杨景澄已经进了东院。紧接着院门砰的一锁,把所有人都拦在了门外。看着不得不折回的丫头们,刘嬷嬷如坠冰窟。万一,万一颜舜华真的流产,章夫人至多被训斥,而看着罚跪的她……
  凌迟两个字直接闯入了脑海,她四肢都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她张大着嘴,想要说什么,却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眼泪伴着鼻涕,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心中生出了万分悔意,她当时怎么就不拦上一拦呢?
  随着院门紧闭,东院陷入了混乱。秀英猛的推开了窗,死死盯着正屋里的情形。杨景澄用极快且极低的声音吩咐叶欣儿:“打水,预备胭脂。”
  叶欣儿二话不说,先吩咐青黛去打水,自己则不动声色的袖住了一盒胭脂,一把推开慌的手足无措的白鹭与黄莺,站在了颜舜华身边。
  颜舜华隐忍的痛呼声停了一瞬,叶欣儿听见了她低不可闻的三个字:“装流产。”
  “啊——”一声尖叫刺破了夜空,叶欣儿凄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东院,“奶奶!血!”
  杨景澄:“……”叶欣儿啥时候学过唱戏的来着?
  炕桌上的茶碗啪的落地,谁也没注意,茶水先泼出来,浇在了叶欣儿手中的胭脂上,紧接着颜舜华的雪白的里衣里,染上了嫣红。
  “世子,呜呜呜……”颜舜华轻微的啜泣着,还没忘了抽空悄悄儿道,“胭脂不像,有鸡血吗?鸡血撒盐,就不会凝固了。”
  杨景澄呵呵一声:“不用,骗过秀英就行。”
  不独秀英,这一番兵荒马乱的演绎,连吴妈妈都被唬住了。她本来年岁就大,心里又最记挂颜舜华,惊闻流产,整个人都不好了,坐在榻上直倒气儿。
  “妈妈,你不要慌!没事的!”白鹭唬的脸色煞白,扭头偏看见颜舜华裙角滴滴答答的鲜红,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声更刺激着吴妈妈,她竟是两眼一翻,厥了过去。正屋里更乱做了一团。
  石英也被蒙在了鼓里,提着裙子冲着院里喊:“来个人!出去,请太医!快!快!”
  砰砰砰!院门被大力的敲响!瑞安公嘶哑的喊声传了进来:“澄哥儿,开门!我要看我孙子!开门!”
  公府里没人敢拦瑞安公,院门打开的一瞬,瑞安公几乎是栽进来的!方才喊话的石英是个急性子,也不管瑞安公,捞起长至脚踝的裙子往腰带上一捆,撒开腿往外冲去:“张管家!张管家!请太医啊啊啊啊啊——”
  混迹在瑞安公府各个角落的探子同时闻风而动,数道身影借着夜色跃出了墙头。很快,乾清宫、慈宁宫与华阳郡公府齐齐接到了消息。而这三处的主人,身形皆不自觉的晃了晃。
  章太后猛的把茶盅砸在地上,恨声道:“瑞景那个混账!”瑞景,是章夫人的闺名。
  总管太监兰贵战战兢兢的道:“娘娘,派个太医吧,千万别真流了,那是瑞安公世子的长子啊!”
  章太后气到发抖,她虽深居宫中,可宫外哪点风吹草动她不知道?章首辅去拉拢杨景澄正是她的指示。是,杨景澄生母不堪,可等她把京中宗室适龄且辈分合适的年轻人扒拉了一遍,龙氏那出身算个屁!再怎么着,杨景澄是章家的外孙!当杨景澄怒而出了章府,径直去了华阳郡公府时,她还在复盘,是不是榕王的动作不够柔和,刺激到那孩子了。这一琢磨,天便黑了,她压根没料到,自家的那棒槌侄女居然把气撒在了杨景澄老婆的身上!
  那是未来的皇后!章太后又一锤砸在了案几上,怒骂道:“一代不如一代!要他们何用!?”
  兰贵再不敢说话,偷眼看着章太后。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不放心颜舜华的状况,硬着头皮又问了一次:“娘娘,要请太医么?”
  章太后心乱如麻,以她斗争的经验,知道八成是杨景澄在做局。流产哪能那么恰好的,在杨景澄进家门的瞬间出现征兆?难道旁边守着颜舜华的都是死人么?可是她现在真的怕,怕杨景澄不是做局,怕颜舜华真的流产。杨家子嗣艰难,每一个孩子,都是希望!
  “圣上会派的。”章太后闭上了眼,疲倦的道。
  兰贵觑了觑章太后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道:“圣上……咱们首辅,只怕要遭训斥了……”
  章太后咬牙切齿的道:“他活该被廷杖!”
  兰贵吓了一跳。
  章太后没再说话,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不可能像寻常妇人一般每年回几次娘家,自然不大了解侄儿侄女的品性。然,她兄弟章首辅,作为章瑞景的老子,能不知道自家女儿是什么鸟样!?杨景澄落章府的面子,算事儿么?他们的网将将张开,杨景澄果真傻里吧唧的往里跳,她还看不上了!她本就对章家一力推崇长乐十分的不满,好容易逮着个能看顺眼的,就让倒霉侄女毁了个干干净净!
  在宗室里,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杨景澄站在了与章家为敌的道德制高点!华阳不可能没有动作!
  果然,一个小太监脚不沾地的飞奔进了大殿,砰的一个头磕下去:“娘娘,圣上派太医了。”
  章太后声如寒冰的道:“带下科的包承善?”
  小太监惊了惊,太后怎么知道?赶忙垂头道:“是,娘娘明察秋毫。”
  章太后眸光一沉:“包承善,是华阳的人。”
 
 
第171章 有孕      包承善被人从家里叫出来,……
  包承善被人从家里叫出来,一路向瑞安公府疾驰。他身后跟着的是四个彪悍的锦衣卫。他们并不在锦衣卫的花名册上,而是只有华阳郡公暗格里的本子,才能看到他们的名字。包承善与他们对的是印信与暗号,即便同行,他也不知几位的姓名。
  敲开瑞安公府的大门,京中赫赫有名的带下科圣手包承善一路顺畅的抵达了东院。东院的混乱依旧持续,青黛等丫头在院里焦急的转着圈。直到看到了身着五品服侍的太医,才略略松了口气。
  包承善径直走进了正屋,白鹭黄莺等丫头自觉地让出了条道儿。于是他看见,东次间的炕上,杨景澄正抱着颜舜华低声安抚。包承善走到近前,并没有先伸手探脉,而是借由身体遮挡,递出了块玉佩。杨景澄怔了怔,这是华阳郡公极喜爱的一块玉佩,常挂在腰间做装饰。
  包承善见杨景澄没接,低声道:“信物。”
  杨景澄依旧防备,岔开话题道:“太医瞧瞧我媳妇儿吧。”
  包承善从善如流的把手搭在了颜舜华腕上,却是面色微变。护送他来的锦衣卫带来了取信于杨景澄的玉佩,以及华阳郡公的吩咐——未必是真流产,或是有旁的什么,务必协助杨镇抚安顿妥当。然而他越是探脉,越觉得心惊。
  没有流产,但,脉搏如滚珠般在他指尖流过,不甚真切,确实为滑脉!
  包承善咽了咽口水,自打他入了华阳郡公门下,听过了不知多少不见硝烟的搏杀。今夜杨景澄动静过大,不独是他,恐怕华阳郡公并宫中两位,心中皆有怀疑。不想,杨景澄的夫人竟真的怀了孕。他心中飞快的盘算,且不论其它,流产之事必得先圆过去!
  “唔——”包承善收回手指,又仔细瞧了瞧颜舜华的面容,开始掉起了书袋,“夫人这是冲任损伤、胎元不固。是以须得补肾健脾。世子也请牢记起居有度、房事有节、饮食清淡、用药平和。”
  杨景澄心道:莫非真是华阳郡公派来收拾烂摊子的,说的挺像那么回事。
  “只是今夜夫人似有惊吓,吃药见效有些慢了。”包承善慢条斯理的道,“若世子不介意,且让老朽扎上几针,便能立竿见影。”
  杨景澄谨慎的道:“你扎哪?”
  包承善在他耳边悄悄道:“随便扎扎,不然您不好交代。”
  杨景澄:“……”
  包承善轻咳两声:“如此,闲人回避吧。”
  在那边屋里的瑞安公急切的声音传来:“扎针有效么?”
  包承善一副高人模样,轻飘飘的道:“若无效,下官任杀任刮,绝无怨言!”
  杨景澄连连看了包承善几眼,竟说的如此笃定,回头“孩子”没保住,怕是华阳兄长也难以保全。这位,当真不怕死么?
  瑞安公早慌的六神无主,听包承善说的笃定,连声道:“快快,撤出来,休碍着圣手扎针!”
  早跟着进来的张伦家的面色古怪的道:“公爷,扎针……要退衣裳么?”
  瑞安公跳脚道:“都什么时候了,管那些劳什子作甚!”又对杨景澄嚷道,“澄哥儿,你休小心眼儿,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杨景澄面皮直抽,作为一个男人,让外人看到自己老婆的身体,确实有些……包承善哪知道瑞安公府的人这么能想歪,赶紧道:“要紧的隔着衣裳扎即可,不好扎的横竖世子习过武,认得穴位,老朽隔着帘子说,世子下手便是了。”
  瑞安公听的抖了抖:“他扎不扎的准啊?”又语重心长的对杨景澄道,“看一眼不少块肉,你想开点!”
  包承善满头狂汗,拼命给杨景澄使眼色。杨景澄想起他方才说的做样子,只得点了点头。很快,包承善掏出了银针,十分有范儿的在烛火上熏了熏,随即一针便扎进了肉里。
  “啊!”颜舜华没防备他扎的如此急,不由轻呼出声。把瑞安公听的心都揪了起来。
  杨景澄赶忙道:“无事、无事,你忍着点儿。”
  颜舜华应了一声,随包承善胡乱扎了几下。很浅,只微微有些刺痛。如此做作一番,包承善“拔针”,退到了屏风后头,开始指挥杨景澄扎针。瑞安公听到“三阴交”等要紧穴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而屏风里的两口子,默契十足的配合着。足足等了两刻多钟,终于听到包承善道:“好了,世子拔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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