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潇湘碧影
时间:2021-05-29 10:28:27

  户部尚书谭吉玉适时道:“简国公案,其庶孙憎恨吴家也是有的。只是不知为何他要借汤阁老之名?敢是汤阁老也得罪过简国公?”
  汤宏从容的道:“文武不相畴,他家三节两寿我且没去吃过酒,何谈得罪一说?吴子英家眷之事已然明了,不过是个庶孽挑拨生事,抓来审一审便知他如何想。如今要紧的事,吴子英被杀案可有进展?”
  “吴子英于诏狱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杀,同时还有上百的狱卒被害,简直骇人听闻。臣请圣上督促锦衣卫,尽快查明此案,以免人心惶惶。”
  永和帝眉头皱的死紧,吴子英被杀案的零碎卷宗,华阳郡公已经呈给他,却是半点线索也无。这般大案,难道要落个不了了之不成?
  提到前日夜里的惊天大案,章首辅亦面色有些难看。两党斗争至今日,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是以日常多有互相使绊子。但刺杀吴子英,并非他指使,而是事后康承裕的禀报,他方知晓。
  这里便显出了党魁之无奈——手底下的人总想邀功,行事时却未必有大局观。就如眼下,扇了华阳郡公的脸,然后呢?长乐之所以有一席之地,不正是华阳郡公过于强势,致使永和帝不喜么?
  现华阳郡公眼皮子底下的诏狱都没看住,虽表明了他色厉内荏,可活蹦乱跳的永和帝,只怕反倒松了口气。太后党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须得挑起帝□□方有生机,如此咄咄逼人,帝党更要拧成一股绳了!
  果然,永和帝听闻汤宏提起吴子英被杀案,神色顿显复杂。去岁简国公谋逆时,华阳郡公的风姿历历在目;不料前日他便捅了娄子,难免让人觉得他有勇无谋,是个赳赳武夫。
  用选太子的挑剔眼光来看,自是不妥的;然华阳郡公既不是永和帝亲生,永和帝又是个小心眼,竟对华阳的印象好了些许,毕竟,另一个候选人长乐,休说跟华阳比,选他还不如选杨景澄呢,最起码那孩子长的好看!
  康承裕到底对永和帝不如章首辅那般了解,见朝堂上忽然沉默,便出列道:“事发于诏狱,我们刑部不便插手。既然汤阁老说要追查,不若请华阳郡公前来问询一二?”
  章首辅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要说康承裕做的也没错,从来对敌手,皆是趁他病要他命。只是谁能想到永和帝那千回百转的心思呢?如今太后党扶持的是几乎一无是处的长乐,不把华阳打残了,长乐能上位才是白日见鬼。
  这个度着实不好把握,他更不便诉之于口,要知道从满朝文武到天下黎庶,皆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货色。因此他们对华阳的攻讦是不能断的,因为长乐的好色无度太容易被抓把柄,他们不说华阳的坏话,就该帝党死命说长乐的坏话了。
  到那时,便是永和帝心有芥蒂,亦不可能直接倒向长乐。他再小心眼、再糊涂,也是在位几十年的帝王!他如今的态度,不过是为了平衡罢了。而太后党,正是在利用他的“平衡”。
  诏狱,亦是永和帝的逆鳞。见两派的重臣达成一致,他便爽快的点了点头道:“宣华阳郡公。”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脸色煞白的跑了进来,低声在梁安耳边道:“师父,刚锦衣卫来报,张、张继臣死了!”
 
 
第140章 疑案      “啥!?”骤然听到如此惊……
  “啥!?”骤然听到如此惊天的消息,梁安险些在御前呛咳出声,他这一声反问更是洪亮,叫众人听了个明明白白。永和帝不悦的视线扫过来,呵斥道:“你一把年纪了,慌慌张张的作甚?”
  梁安紧张的道:“回禀圣上,刚锦衣卫的人派人来传话,说……张大人没了……”
  一语既出,屋内众人皆惊!汤宏眼里冒出火来,怒瞪章首辅,你们没完没了了是吧!?真当查不到你头上么!?章首辅亦是难掩惊愕之色,目光隐晦的看向康承裕。康承裕更是心中大骇,谁在陷害我!?
  此时此刻,满朝死不对付的两派首领带御座上的皇帝与随侍在旁的太监,竟皆是一头雾水,弄不明白状况。过了好半日,章首辅终于回过神,忙追问道:“怎么没的?可是昨夜急病?可有请太医和仵作?”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传信的小太监身上,小太监登时吓的不轻,磕磕碰碰的道:“说、说是、跟、跟吴大人一样的死法!”
  乾清宫瞬间陷入了死寂。吴子英被杀案,实则无需去审,在座的哪位不知真相?便是不知道详情,哪拨人马动的手皆心知肚明。反倒是赵廷栋更值得人探究,这也是永和帝为何一上来先问赵廷栋之事的缘故,更是他此前为何要命汤宏替吴子英报仇的缘由。
  后来话题转向,一则乃汤宏设计不成果断放弃;二则也是牵连甚广,朝廷总要做个样子。却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与吴子英同时被抓的张继承,也以同样的方式被害了。
  永和帝心底猛然窜出了一丝火苗,顷刻间,火苗便急剧膨胀,直冲脑门!他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章首辅,一言不发。有些台面下的较量,不便搬至台前。但章家若步步紧逼,别怪他鱼死网破!
  朝堂上脆弱的均衡岌岌可危,两派人马的目光齐齐从小太监身上收回,挪向了章首辅。而此刻的章首辅,后背竟是渗出了些许冷汗。他呼风唤雨多年,还未落到过如此尴尬的境地。
  要知道世间阴谋,难免得有个布局,方好施展。譬如汤宏请华阳郡公配合演的那出好戏,有了准备,自然从容不迫。
  可眼下是真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偏于吴子英被杀纠缠在一处,他心里不由想,难道是华阳郡公反击的手段?他还有什么后手?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所谓措手不及,无外乎如是。
  深深吸了口气,习惯掌控先机的章首辅开口道:“消息不明不白,我等也不好判断,请华阳郡公来一趟乾清宫如何?”
  永和帝攥了攥拳头,咬牙切齿的道:“宣华阳郡公!”
  而此刻,诏狱里已经乱成一团。狱卒们简直人心惶惶!昔日董年带的二队已然全军覆没,刚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一队牢头余锋还没松快两天,自家执勤时居然又遇凶案!想着前日同僚们被刑讯时的惨状,二队的兄弟们一个个吓的屎尿屁横流,诏狱里原就污浊的空气愈发令人作呕。
  刚被抓进诏狱里的吴家人见此情状,原本因受刑哼哼唧唧的人哪敢再出声?全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被迁怒,再遭甚烙铁刮刀,只消想想那滋味,便有好些人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直到华阳郡公被小太监宣入宫中,余锋脑海里那根险些崩断的弦方松快了些许,神智略微回笼,艰难的扶着墙从地上爬起,用略带着颤抖的声音喊道:“你们三人成组彼此监督!谁也不许乱跑!”说毕,扶着墙掉头,一点一点的往外挪。他的心腹袁龙喊道:“老大,你、你去哪儿?”
  余锋咬牙道:“去给兄弟们挣命!你看好他们,谁都不许动!否则休怪我无情!”这句话说完,他的求生欲瞬间达到了顶峰,一股力量灌入了四肢百骸,驱散了一切的酸麻肿胀。
  醒了醒神,他以平日里难见的速度往外狂奔。不想,将将看到诏狱的大门时,只听“砰”的一声,急速奔跑的他与刚拐进诏狱大门的人重重的撞了个满怀!
  他连忙定睛一看,正是他想去找的杨景澄!他怔怔的望着杨景澄揉着眼眶,又慢慢的感受到了自己额头的疼痛,刚聚齐的力气倏地消散的无影无踪,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单手捂着眼睛的杨景澄苦笑道:“已经够糟心的了,你裹什么乱呢?”
  余锋想着自己的老婆,想着老婆刚给他添的胖小子,这位往日让多少犯人心胆剧烈的刑讯好手竟是汩汩的流下泪来。他粗糙的布满沟壑的手抓住了杨景澄的裤腿,哽咽着道:“世子爷,救我……”华阳郡公从来严刑峻法,整个北镇抚司无人敢抗命,除了杨景澄,他没有人可以求了……
  杨景澄亦知诏狱里的景况,才匆匆赶来。见了余锋的模样,难免心生怜悯。上头神仙打架,小喽啰通通是炮灰。虽说他不大喜欢诏狱里这帮刽子手的暴虐与石头里煎油的手段,然此事到底与他们不相干。
  何况,上梁不正下梁歪,正是有了锦衣卫制度,方养出了这等心狠手辣的狱卒。不然同样是狱卒,刑部的再恶劣,也是远远比不上锦衣卫的。于是他缓缓道:“你且起来,我会同郡公说的。”
  余锋心底腾的燃起希望,忙不迭的在地上砰砰的磕头。他这样的角色,对旁人狠,对自己也不差。仅仅三个头,地板上已见血迹。杨景澄弯腰伸手将人揪起:“罢了罢了,你且让我先看看现场是正经。果真你们昨夜玩忽职守,我求情也是没用的。”
  “大人明鉴,绝没有玩忽职守!”余锋哭丧着脸,这也是他最觉得冤枉的,“一队刚出事,借我们一百个胆也不敢啊!便是昨夜人手不足,我也勉强排了班,不间断的巡查!昨夜诏狱大门是落锁的,门锁也没有破坏的痕迹,决计不可能是外人……”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是啊,不是外人,那便是内鬼了。可若查不出谁是内鬼,会不会宁错杀不放过?想到此处,他又开始颤抖,说话都说不清楚了。
  杨景澄摇了摇头,带着人继续往里走。马健在旁边问了句:“千户,您的眼睛要不要紧?”
  余锋后背一僵,就听杨景澄道:“无事,眼眶撞了一下,至多青紫两日便好。”
  余锋听的险些又要跪下了:“世子……我……我……”
  “在衙门里叫我千户。”杨景澄摆摆手,“习武之人哪日不摔打几下,我身上青紫没断过,不用放在心上。”
  余锋哽咽着道:“常听人说您脾气好,不料竟这般好。”
  杨景澄笑道:“那是你没惹着了我,惹了我,我一刀剁了你的脑袋信不信?”
  余锋:“……”
  长随们:“……”不是,世子您在诏狱里说一刀毙命的事儿,真的一点都不吓人好不好!
  杨景澄却浑然不觉,继续带着人往里走,很快到了张继臣的囚笼。张继臣乃圣上亲口关照过的要犯,因此囚笼里收拾的尚算干净。他躺在砖石磊的床上,身下垫着的是崭新的稻草,还有一床看着便极暖和的被子盖在身上。可仔细瞧去,就能发现被子上插着一把飞刀,掀起的被子一角能看见飞刀深深的扎在肉里。而张继臣的死状,与吴子英几乎一模一样。
  杨景澄抬手阻了仵作的行礼,问道:“依旧是见血封喉?”
  仵作沉重的点点头,又道:“不过与吴大人那处有明显的不同。吴大人那时……四个刀口不深不浅,好似尺子比出来似的,是以小的判断行凶者十分从容。张大人此处则是仅有一个飞刀,想必行凶者顾忌严密的防守,匆忙为之。”
  围在囚笼边上的一群人中,有一个汉子听到这话,手不自觉的微微抽动了一下。好在因众人注意力没在他身上,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余锋听的仵作的话,险些感动的要哭出来,赶紧道:“对的,对的,我密密的排了班,兄弟们都连轴转好几日没歇息了!”
  杨景澄无奈的道:“所以容易被人钻空子……慢着,你别跪,我没有怨你们的意思!连轴转的人的确精神短,非人力可强求。你们不曾违纪便好。”说着,他又看向仵作,“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仵作摇了摇头:“没有了。千户,此事真的奇!老朽从业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案子!吴大人那处还好说,张大人……这……这……”他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道,“难道真的有人来寻仇?”
  这二位不知因贪念弄的多少人家破人亡,有些人豁出命不要,来报仇也是有的。
  杨景澄缓缓的摇了摇头,这绝非普通的寻仇可以解释。若说吴子英那时无人防备,叫人钻了空子还有可能。现诏狱里守的如同铁桶一般,想要从中取命,必得买通狱卒。
  而刚被恐吓过的狱卒,绝不可能为了点钱财在此时出手,哪怕以家人性命要挟都不可能。毕竟,被抓到可不仅仅是丧命那么简单。换言之,能让人下手的,唯有原先就埋在此处的暗子。
  问题是,吴子英被杀已经落了华阳郡公颜面,章首辅一系再杀张继承又有什么意义?杨景澄看了眼张继臣的尸体,难道,长乐出了什么事,让章首辅一系狗急跳墙了么?
 
 
第141章 四品     此疑问不止杨景澄有,陆陆续……
  此疑问不止杨景澄有,陆陆续续赶来的各级官员亦是绞尽脑汁的寻求蛛丝马迹。太后党的蒋兴利就如乾清宫的章首辅一般,险些被众人灼烧般的目光点着了。
  杨景澄偷眼打量着蒋兴利,见他的惊讶迷茫不似装出来的,更想不通了。要说在风声鹤唳之时,谁还能调动手下,也唯有他了吧。当然,或许是他惯会装相,旁人看不出破绽。
  众官员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怎生都没个头绪。杨景澄听的没趣儿,悄悄叫过马健,低声吩咐道:“你去外城一趟,寻到我舅舅,打探一下近来街面上有甚传言没有。还有,你家去寻大奶奶,她与长乐郡公夫人素有交际,叫她随便寻个什么事,往长乐郡公府上走一遭,看有无异常。”
  马健低声应了,因他是杨景澄的长随,进出倒无需避人,大大方方的走出了诏狱,往家的方向去了。
  诏狱的人迷茫,朝上的人更加迷茫。永和帝与华阳郡公大眼瞪小眼,甚都问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汤宏清了清嗓子道:“有没有可能……是寻仇?”
  章首辅点点头道:“汤阁老说的极是。吴大人与张大人为官多年,结仇可不少呐。民间素有高人,来去无影也是有的。吴大人被杀案里的赵廷栋,便是个佐证。”
  听到章首辅提起民间,在场诸位自然联想到张吴二人侵吞了多少家宅土地,纵然他们兼并的亦不少,可攻讦政敌已成习惯。再则此事确实蹊跷,尤其是真被冤枉的章首辅一系,几乎都要信了此番说辞。
  不料,华阳郡公忽然面无表情的道:“臣以为,章首辅说的有理。”
  章首辅:“……”
  汤宏:“……”
  永和帝:“……”
  心虚的康承裕干笑道:“首辅只是猜上一猜。”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