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美人与权臣——九月轻歌
时间:2021-06-19 09:45:30

  说到这儿,杨锦澄抬手,纤纤手指点了点头部,“安大夫托付给她的那些东西,全在她脑子里。”
  自己在被杨锦澄揭老底,攸宁若无其事,趁着杨锦澄说话的工夫,喝了两口酒。
  她虽然是病弱之人,酒量倒是过得去。
  萧拓听完,回一句:“有耳闻。”
  “知情便好。”杨锦澄喝尽杯中酒,亲手倒酒,又把矛头指向攸宁,“你手里连银矿都有了,为何还算计顾文季那些私产?”
  攸宁悠悠然辩解,“我算计过一些事,此事却属例外。他没法子还我三年光阴,手里只有那点儿家当,聊表歉意。”
  萧拓意外的则是银矿一事。
  杨锦澄的重点就是银矿,对他道:“大约是前年,她不知怎么打通了军中的关节,手下开采出的银矿得了一些将领的庇护,那些人里,地位最高的,是如今在西南挂帅的济宁侯林陌。我来这里之前见过林夫人,问起此事,她毫不知情,气得不轻。”
  攸宁心里的笑意到了眼底。她看出来了,杨锦澄是来棒打鸳鸯的:银矿的事情,换个沉不住气的,迟一些一定跟她掐起来。
  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她又喝了一口酒。
  萧拓瞧了杨锦澄一眼,“这类事,锦衣卫里一些人应该知情,可惜,我以往从未听闻。”
  杨锦澄眉眼微动,欲言又止。
  萧拓冷静地分析,“就算属实,攸宁手里也只是有个银矿,从没引发官司,这一点我可以确定。如此,便是另有隐情。军中将领有不少仁义之辈,大抵是瞧着银矿明面上的东家做事厚道,仗义相助、帮忙打个招呼也是有的,毕竟,官商勾结之事屡见不鲜,仁义的商贾在如今则不多见。”
  不需问就能确定,攸宁只是在背后筹谋诸事,明里出面的另有其人。
  他这样的维护,不要说杨锦澄,便是攸宁,心里也很惊讶。
  杨锦澄明眸一瞬不瞬地看住萧拓,忽而一笑,现出莹白的贝齿,“说的不错,专司此事的人若能找到唐攸宁的差错,就不是闲聊时提及的事了。”
  “找到又如何?”萧拓微笑着看攸宁一眼,“横竖是个动不得的烫手山芋。”
  他家的小笑面虎,有恃无恐。
  攸宁当没听到。
  杨锦澄默认,凝着攸宁,“有一件事,我总是想不通,姚慕林教导你数年,你到底学了些什么?可知家国大义?”
  “不知道。”
  “……”杨锦澄蹙眉,“你不知道?”
  “我不需知晓家国大义,眼下晓得夫为妻纲即可。”
  杨锦澄的刻薄到了明面上,“牝鸡司晨的事情都没少做,也好意思装出贤良的样子?”
  攸宁明眸眯了眯,笑微微道:“我没记错的话,牝鸡司晨意指女子窃权乱政。或许皇上圣明,将这诟病女子的话改成了褒奖之意?”
  杨锦澄忍无可忍,含怒道:“你说话给我当心些!”
  攸宁眉梢微扬,“杨大人是心急还是心虚?”
  杨锦澄额角青筋直跳。
  “萧兰业,”攸宁转向萧拓,“能跟你商量个事儿么?”
  “嗯?说。”
  “我要是真嫁了你,你给我踅摸个虎崽子养在跟前儿好不好?”攸宁笑微微的,语声软软的,“也省得总有杨大人这种狐假虎威的,跑我跟前儿来耍横,比杨锦瑟那种二百五还膈应人。”
  “什么叫真嫁了我?”萧拓就笑了,“说的事儿倒是真好说,咱家本来就有小虎崽子,得空了带你去看。”
 
 
第24章 不知不觉的宠溺   (3)
  (3)
  攸宁说行,行啊,等你得空了带我去看。只是这么说,并没往心里去,当他顺着自己的话胡扯。
  杨锦澄瞧着两人一唱一和,叹息一声,对二人端杯,饮尽杯中酒才道:“很多话,明知讨人嫌,我还是要说。你们总得知道,要娶要嫁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杨大人或许也是好意。接下来就该说我了。”萧拓道。
  “没错。”杨锦澄坦然承认,“萧阁老有魄力,敢娶皇上都没辙的烫手山芋,可你自己又是怎样的情形?”
  萧拓一笑,“我也是祸根。”
  杨锦澄默认,凝着攸宁,“你可知道,先帝写下罪己诏、禅位诏自尽的实情?”
  又是别有深意的话。攸宁淡淡的,“不关我的事。”
  那不是挺简单的事情么?先帝再不济,也是一代帝王,怎么可能拱手河山之际就万念俱灰自尽?怎么可能不希冀着出现转机,出现帮他夺回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的人。
  但是有人要他死。
  有人杀了他。
  “那件事,萧阁老最清楚。”杨锦澄意味深长地道。
  攸宁道:“很公平。”
  “你的意思是——”
  攸宁微笑,“他要是没隐患,我应该不好意思嫁。”
  萧拓轻轻地笑。
  “明知无功而返,却不得不走这一趟。”杨锦澄放下酒杯,起身离座,对萧拓拱手行礼,“今日多有得罪,阁老只管发落。”
  萧拓也不客气,“林陌那小子近来不怎么听话,你从速去西南沙场盯着他。”
  “……”又一竿子把她支出京城了。杨锦澄颓然称是,“属下禀明皇上之后,明日一早便离京,阁老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萧拓道:“命他按照我划出的道儿用兵。再跟我玩儿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那一套,他那位不识数的娘、睁眼瞎的娇妻,也就不用活了。我不想用这种损招,但由着他的性子胡来,便会有将士再不能与至亲团聚。他是我手里的刀,我能锻造,就能毁掉。”
  “明白。”杨锦澄正色应声,举步离开。
  攸宁噙着笑,问萧拓:“林太夫人不识数是真的,林夫人怎么就是睁眼瞎了?”
  “你跟她交好,不会不明白。”萧拓见攸宁一直没怎么动筷子,岔开话题,“吃不下?”
  “嗯,没胃口。”攸宁慢慢喝完杯里的酒,下地走向宴息室,“我得先睡一觉,起来再琢磨吃点儿什么。”
  萧拓蹙了蹙眉,忍着没训她。
  “你吃完就走,不送了。”齐家的事告一段落,攸宁接下来只需等候消息。心里是松快了不少,却也没一丝愉悦。
  她找出一张毯子,窝到美人榻上。
  这个宅子不大,偶尔用来与友人小聚,没几个仆人,很是安静。
  攸宁借着酒意,很快有了睡意,恍惚中,听到仆人轻手轻脚地撤下酒菜,没听到萧拓的语声,该是走了,总不可能将一整日耗在这里。
  她翻了个身,安然入睡。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醒来后却不大好受:胃里火烧火燎的,很渴。
  转身望向门口,寻找筱霜晚玉,却被吓了一跳:
  萧拓坐在窗前的圆椅上,架着腿,望着雪白的窗纱出神,看起来特别闲适的样子,神色却透着肃冷。
  室内本就长时间没人来住,加上他,更显得冷冷清清。
  “我的丫鬟呢?”攸宁坐起来,懒得动,又躺回去,“你怎么还没走?”
  “懒怠动。”萧拓慢条斯理地说,“你的下人,我打发出去了。”
  两个丫头总是这么心大,问都不问她,就把她扔给他。攸宁望着他,“你能替她们服侍我?”
  萧拓一笑,“想要什么?”
  “渴。茶。”
  萧拓取过一个茶壶、一个水杯,走到她近前,放到一旁的小杌子上,给她倒了杯水,随后俯身,送到她唇边。
  攸宁见是温水,皱眉,“要喝茶。”
  “滚。”
  “……”攸宁就着他的手喝水。
  “还渴。”明明是喝了不少东西,却像是把胃掏空了。
  萧拓又倒了一杯水,仍是喂给她喝,“晚点儿有馆子送膳食来,到时多喝点儿汤。”
  “边儿去。”听到关乎饭菜的话就难受。
  “特地给你点了一道开水白菜,一道文思豆腐,老板的拿手菜,特地道。”
  攸宁踹他一脚,嘴里倒是认怂了,“听着难受,别说了。”
  “该,让你喝,喝死你得了。晚上再跟我来点儿烧刀子?”
  攸宁翻身向里,扯过毯子蒙住脸,闷闷地说道:“你再磨烦,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萧拓在她身侧坐了,把毯子给她扯低些。
  攸宁看着他沉郁的眉眼,心知杨锦澄有些话到底还是勾起了一些他最不愿回顾的事。
  “等到缓过来,我送你回兰园。”萧拓说。
  “我明儿才走。”攸宁坐起来,倚着美人靠。
  “今日就回去。杨锦澄挑拨一番,林夫人一定急着见你,你又何必让她专程来这里一趟。”萧拓解释道,“我也得顺道见见她,交待她一些事。”
  “杨锦澄挑拨不了我们。”攸宁笑道,“林夫人不得不做戏生气给她看而已,难道还能欢天喜地的?”
  “事关她与林陌的夫妻情分,你想的太简单了。”
  “这话怎么说?”
  “他们两个,相互隐瞒的事儿可不少。”萧拓道,“我只能把话说到这儿,你平时提醒她留心些。”
  攸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岔开话题:“你怎么总让杨锦澄办远差?”
  萧拓凝着她,目光深沉,“皇上身边勉强能用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长留京城。”
  这下轮到攸宁幸灾乐祸了,“相互牵制?”
  萧拓颔首,“她不让我如愿,自己也别想舒坦。”
  攸宁眯了眯眼睛,笑得有点儿坏。
  “不怕?”
  “不怕。”攸宁坦然道,“有权势又霸道,多好。”她瞧着他,很满意的样子。
  “说句我最想听的。”萧拓倏然揽她入怀,“再有半个来月,你可就真归我了。”
  攸宁没料到他忽然就没正形起来,徒劳地挣了挣,“说什么?”
  “说你看上我了,喜欢得要死要活的。”萧拓哄她,“说来听听。”
  攸宁笑得不轻,“我又没疯。”
  萧拓一阵气闷,抬手钳住她的下巴,低头索吻。
  狠狠的,恨恨的。
  攸宁双腿踢腾两下,掐他的肩,逮住机会就咬他。
  末了,闷哼一声的却是她。
  萧拓和她拉开距离。
  攸宁看着他,抿着唇,舌尖默默地来回触碰牙床活动着。
  这厮跟她是一点儿修养都不讲的,她咬他,他就真好意思咬她,咬得她舌尖儿木了。
  “疼?”他问。
  她瞪他。
  他沉沉地笑着,又勾过她,吻了吻她眉心,再低头吻一吻她的唇,“来报仇。”
  “你再气我,我可就勾引你了。”攸宁挑了挑他领口。
  萧拓星眸中是满满的笑意,“说的跟真的似的,来,我看看你怎么勾引。”
 
 
第25章 无影无形的诛心   (1)
  攸宁见他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真有些犯难了,可也只一刻,双臂就绕上了他颈子,软着声音道:“又引狼入室又投怀送抱的,你还想让我怎么着?”
  萧拓笑开来,把她安置到怀里,搂紧些,轻轻地摇着,摇着。
  “这么多年了,怎么直到今年才动了成婚的心思?”攸宁漫声问他。
  “年纪小的时候,只顾着考功名、做官,随后,”萧拓似是而非地笑了笑,“造反、打仗、进内阁,成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等于娶一个门第,甚至一众官员,哪儿受得了。”
  “还是我好,只有我自己一个。”
  他嗯了一声,之后却道:“只你一个惹事精,我瞧着也不比一群人能让我省心。”
  攸宁闷闷地笑,“你可以反悔。”
  萧拓托起她的脸,啄了啄她的唇,“都这样儿了,也不想赖上我?”
  “这算什么,又不是只有我吃亏。”攸宁扬了扬眉,目光清灵灵地看着他,细白的手指抚着他唇角,“如果换一个人,你也愿意这么亲近么?”言语是在问他,心里则在问自己,如果换一个人,能否接受与他这样亲近。
  人就在他怀里,指尖还是凉凉的。萧拓稍稍侧了侧脸,“不烦?”问她是不是并不抵触。
  “不烦。”攸宁身形坐直了些,凝着他的眉眼,看着他的唇,“你呢?”眼神单纯而又认真,“你怎么总咬我?就不能好好儿的?”
  在萧拓面前做张做乔,摆出温柔娇媚样子、存着诱惑之心的女子,他着实见过一些。可她这种路数,他别说没见过,压根儿没听说过。而偏偏、无疑,对他来说,这是最奏效的法子。
  他把住她的手,再一次吻上她的唇。
  起初温温柔柔的,春水一样的温柔,后来,终究压不住本性,水变成了火,霸道又炙热。
  唇舌相触,她轻轻颤栗,但并不抗拒,一点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甚而学着辗转回应。
  完全是遇到了一件新奇的她愿意去学去探究的事的态度。
  如此单纯,却又恰是无视繁文缛节男女大防的不羁任性。这份矛盾,令他欣喜,再渐渐失去冷静自持。
  气息越来越焦灼,他意识到自己就要引火烧身了,忙别转脸,轻轻地笑着抚她的背,“不安好心。倒真有些勾魂儿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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