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美人与权臣——九月轻歌
时间:2021-06-19 09:45:30

  他起身,迅速穿戴整齐,回了正房。
  攸宁自然是早已睡了,正在梦中,室内留了一盏小小的羊角宫灯。
  这倒不是给他留的,是筱霜晚玉担心夫人半夜起来头脑不轻,出门时撞到槅扇门框——首辅夫人犯迷糊的时候,也是很可怕的,能笑得人抽筋儿的那种。
  他放轻手脚歇下之后,静默许久,把她带入怀中。
  攸宁挣扎同时,勉力睁开眼看了看,见是他,也就安静下来,枕着他手臂,一臂揽住他腰身,又阖了眼睑。
  她醒不来,他便用亲吻唤醒。
  攸宁也没法子不醒,只是有些气恼,“什么时候了?挑这会儿回来发疯。”
  萧拓再吻她,坚决、热烈,心里是没好气的,只是没忍心罚她。
  迷糊一阵,恍惚一阵,心神乱了一阵,攸宁完全清醒过来。
  “跟你商量个事儿。”萧拓说。
  攸宁按着眉心,以图自己完全清醒,别搭错他的话:“说来听听。”
  “你想要的,我全力帮你。”
  “条件是什么?”攸宁立时问。
  萧拓抚着她尖尖的小下巴,“待到夏日,允许一名大夫时时登门,为你调理。”
  “……”攸宁脑筋实在是有点儿打结了,“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种话,攸宁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会儿应付起来却有些艰难,“让大夫来给我调理是什么意思?”
  “好好儿活着。”
  “……我走之前,你家里的事,一定能料理妥当。”
  萧拓磨着牙,扣紧了她的下巴,“你要去哪儿?”
  攸宁探究着他眼色,半开玩笑地道:“难不成,你还想跟我合葬到你们萧家祖坟?”
  “对。”
  他神色语气都太过坚定,害得攸宁险些没词儿,沉了沉才道,“也行,我怎么都行。”
  “……”萧拓心里要气死了,双唇却极为温柔地吮了吮她唇瓣,“少胡扯,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攸宁真有些闹不清楚了。
  “有生之年,我要你在,安好。”他说。
  要她在,要她安稳无虞的活着,余生皆如此。
  换个女子,他绝不需这样直白。
  但他摊上的是唐攸宁,这种话说出口都不见得有用,不说就真完了——他看不得她的消极,她不大可能接受他的善意安排。
 
 
第48章 隐藏光芒的明珠(3)   更新
  攸宁端详了他好一会儿, 颔首,“好。我可以睡了么?”
  萧拓就感觉,自己像是卯足了劲儿, 拳头却落到了棉花上, 黑着脸道:“不行。”
  她又没惹他,他却在跟她赌气。有毛病。攸宁翻身平躺, 懒得看他了。
  萧拓泄了气,叹了口气。
  攸宁之前一直是敷衍他的态度, 这会儿完全冷静下来, 开始跟他找后账:“能帮钟离将军快些翻案, 是我嫁你的目的, 在当时,我等于是明说了, 你也答应了,对不对?”
  “对。”
  “你是否帮他,那是你的事, 怎么今日倒成了与我交换的条件?”攸宁顿了顿,“我不接受。”
  萧拓差点儿就气笑了, “你刚刚才答应。”
  “我刚刚稀里糊涂的, 说的话怎么能算数?”攸宁斜睇他一眼, “你意思是让我惜命些, 我听得出。现在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又没想过上吊抹脖子。”
  “闭嘴。”
  “偏不。”攸宁也没好气了, “往后跟我作妖没事, 但是不能再搅和得我睡不成个好觉, 醒了就很难再入睡,你不知道么?”
  萧拓把她安置到她那边,坐起来, 更窝火了:她说的没错,他就不该用钟离远的事作为条件。他办了件蠢事。
  攸宁看着他的背影,踹了他一脚,“要么躺下睡,要么回你的书房。大半夜的,不想跟你吵架。”
  萧拓躺回去。
  居然这么听话。攸宁好过了不少。
  萧拓转身,把她揽回到怀里,拍抚着她的背,“接着睡。”
  攸宁阖了眼睑,却真没了睡意。过了一阵,手到了他肋下,用力掐了他一把。
  萧拓嘶地一声,倒不是因为那点儿疼,“又怎么你了?”
  “睡不着了,掐死你得了。说你错了。”
  “……你接着掐,玩儿命掐。”他没有认错的习惯,也绝不想养成。
  攸宁沉了会儿,把脸埋到他胸膛,闷声笑起来。
  “小崽子,笑什么笑?”这样说着,萧拓也笑了。
  “你这个人来疯。”攸宁抬脸看着他,“这几日不是特别忙么?有点儿工夫应该赶紧歇息。”
  “又没人管我。”萧拓说。
  越是他这样的大男人,幼稚、赌气起来,越是让人没法子。颠三倒四的,到这会儿她也弄不清楚,他到底在为什么生闷气。但那不重要,攸宁一臂绕过他颈子,勾过他,亲了亲他的唇,“有邪火,疏散疏散就是了。”
  “嗯?”萧拓当然听得出言下之意,换在平日定会心花怒放,可在此刻,却觉得非常不对劲。
  “闲着也是闲着。”攸宁又亲他一下。
  “你把我当什么了?”他还不知道她?睡不着就找事情忙活一番,之后她就能倒头入睡。那般欢愉,只是用来助眠的么?他又成什么了?
  攸宁打趣道:“今儿怎么什么事儿跟我抬杠?首辅大人,明儿你就改行吧。”
  “谁跟你抬杠了?没心情。”
  “这可坏了。”攸宁故意气他,“才三十岁,就动不动没心情。”
  萧拓眸子眯了眯,定定地凝着她。
  “等过几年还了得?到时候结伴出家好了。”
  萧拓磨着牙,“我弄死你。”
  攸宁笑得像个淘气的孩子,“不是说没心情?”
  “这种话你也信?”萧拓以如火的吻封住她的唇。
  于是,攸宁得到了一个教训: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开了就没好果子吃。
  始终那样激烈,离蛮横很远,可也绝不温柔。
  她讨饶时,他就像没听到似的,纠缠着她的唇舌,不让她言语,更不让她缓和。
  重重叠叠的累积,令她心魂如在云端,又切切实实地煎熬着,快乐着。
  …
  旖旎归于平静,呼吸恢复匀净。
  攸宁已在他臂弯间酣睡。
  萧拓把玩着她的长发,凝着她的睡颜。
  看着她,心就变得温暖,安宁。
  最好的事,莫过于完完全全拥有她,对她那种看不透抓不牢的感觉也会消散。
  而这样的时刻亦是美好的,她恬静,甜美,就在他身边,让他生出此后多年都如此的憧憬。
  .
  攸宁惦记着要沐浴,睡了一个时辰左右就醒了。
  一睁眼,便对上了萧拓的视线,讶然道:“睡不着?”
  萧拓亲了亲她额头,“舍不得睡。”
  “……”攸宁皱眉,“肉麻兮兮的。”
  萧拓挑眉,揉她的脸,“又欠收拾了?”
  攸宁怂了,蹭了蹭他的肩,软着声音道:“我错啦。”
  “我媳妇儿还会撒娇呢?”萧拓又亲了亲她。
  “狼要兔子学什么,兔子哪儿敢不学。”
  萧拓笑出来,“你要是兔子,这天下就没有狼了。论心狠,谁比得过你。”对自己都那么狠。
  攸宁不置可否,碍于不着存缕,一动都不敢动。
  “说说话?”萧拓的手势带着安抚的力量。
  “嗯。”
  萧拓颔首,“杨锦澄提过的那位安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锦澄不是说了?”攸宁侧头瞧着他,“你不是已经相信了?”不然,何须当面询问。
  “话不能这么说。”萧拓摇了摇头,与她推心置腹,“你的性情,说实在的,挺没谱的,就算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我都不会意外。
  “例如你嫁入顾家之后,根本没必要受那些磋磨,可你怎么办的?缓过来又是怎么做的?完全可以澄清一些事,为自己正名,但从不曾那么做。”
  攸宁问:“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过目不忘,看过方子的话,定能记下,给别的医者揣摩一番,就能对你对症下药,可你怎么还是不见好?”
  “没方子。”
  “嗯?”萧拓惊讶,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力,“你说什么?”
  攸宁道:“安大夫行医时古怪至极,最起码给我医治时古怪至极:诊脉之后,不给人开方子,要隔一半日将亲手煎好的药给病人服用,敢服药也罢了,不敢也就算了。”
  “那你——”
  “我那时已经咳血了,又始终不能退热,眼看着不行了。他恰在附近,主动上门诊脉,已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情形,师父师母只能冒险一试。没想到,他的药有奇效,没几日我就好了。”
  “……”萧拓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目光伤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来呢?你不会希望我逼吝别人告诉我这些。”
  攸宁也就适度地满足他的好奇心:“我转好之后,他说与我有缘,问能不能逗留些时日,方便给我时时诊脉、用药,我自然答应了。
  “他逗留一个月左右,杨锦澄带着人寻了过去,将他缉拿,数日后他自尽了。”
  萧拓敛目,拇指摩挲着食指中指的指腹。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攸宁感觉他动怒了,思前想后,猜测道:“你是有故交患了与我相仿的病症,才这样上火的?”停了停,又道,“放宽心,担得起神医二字的人是少,可也不止那一个。我也可以帮你想想法子,寻找隐世的圣手,只是,这不是朝夕的事,要等。入夏后,我没事就见见你推荐的大夫,对我有些效用的话,你就能把人推荐给故交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合着他回来到现在说过的话,她压根儿就不相信。
  萧拓叹息,“为什么不认为,我只想治好你?”
  “你图什么?”
  “虎崽子的寿命是二三十年,你招惹它们,就不能让它们伤心。”
  “……”攸宁看着他,缓缓颔首,目露钦佩,“别说,这理由找得不错。”
  萧拓语凝。她对别人也不这样,怎么这么爱噎他?
  “可真是的,回来做什么?说的话真让人心里不痛快。”攸宁有些烦躁了,“起开,我要去沐浴。”
  萧拓偏不,搂紧了她,“我说我想跟你长长久久,你又不信。”
  “我是不信,没法儿信。”攸宁道,“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时机到了就散伙,不是最好的结果么?我是皇上手里的烫手山芋,你不怕我有朝一日害了你?”
  “不怕。”
  攸宁多看了说话的人两眼,“你忙昏头了,要疯了,赶紧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萧拓用力吮了吮她的唇,“攸宁。”
  “嗯。”
  “……我喜欢你,想让你少些病痛消极,多些安稳喜乐。”这样的话,说着真吃力,是在告诉她,亦是让自己不再回避,承认这事实。
  攸宁凝着他,长久地凝视着他,然后语速缓慢地道:“好,你说了,我听到了,这事儿到此打住。以后你喜欢你的,我守着承诺过我的。我疑心病很重,再说下去,可能要怀疑你娶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整顿后宅。安大夫确实留了些东西给我,但除非我愿意,任谁机关算尽,也休想从我手中拿走。……”
  萧拓点了点她的唇,“好了。再说下去,伤情分。”顿了顿,索性把她的未尽之语替她说出来,“我再怎样,也不可能自信到对你用美男计。”
  攸宁没说话。
  之后,两人相继起身,沐浴更衣。
  攸宁故意磨蹭了一番,回到寝室的时候,正如所料,他已去了外院。
  她坐到妆台前,撑着头犯了会儿愁。
  说那些干嘛?现在好了吧,彼此都尴尬。她心里抱怨了他一番,打起精神来,唤人帮自己梳妆。
 
 
第49章 隐藏光芒的明珠(4)   更新
  起得太早, 攸宁看过几封密信,离请安还有大半个时辰。无所事事,她去静园看初六和十九。
  静园书房廊间。
  初六慵懒地卧在书房门前, 拿着一摞信函的景竹被它挡着, 进不了门,又没胆子跨过去, 正赔着笑跟它商量:
  “让一下,让一下就行, 我喊您六爷成不成?”
  攸宁进到院中, 就看到了这一幕, 莞尔而笑。
  初六望见她, 立刻跳起来,颠儿颠儿地跑到她跟前, 直起身形,搭了搭她的肩。
  “诶呦,总算有救命的来了。”景竹咕哝一句, 笑呵呵地向攸宁行礼。
  攸宁引着初六走到他跟前,“你这是——”
  “来送这些信件给阁老。”景竹让她看手中信件。
  “……”攸宁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萧拓, 却又不能落荒而逃, 看看初六, “阁老就在里边?”
  景竹苦笑, “在, 懒得帮我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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