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攸乖乖地回他,“明舒的宣传照是我亲自下场拍的,距离和氛围都控制地恰到好处。放在剧组网站上,绝对不会有什么下场开撕的点。”
男人好不容易地缓下,照片也拖到了拍摄的末尾处,程宴洲气息沉了一度。
一叠照片放正,他看着沈攸启唇:“后面的部分呢?”
“后面?”沈攸凑近,瞄了眼,旋即明白了。“没了,那个时候都拍完了。”
程宴洲眯眼,眸色冷冽。
莫名地,沈攸起了玩闹的心思,“我看照片上明舒和他两个还挺般配的。”
女人搓着手,一脸期待。“假以时日再接个吻上个床什么…”
“沈攸。”男人死死压住心里的暴虐因子,勉强咬牙地警告她。
沈攸仗着闻聘在楼下,胆子也大了不少。“一听到上床你就受不了了—”女人睁大了眼眸,“你看上去也不怎么纯情啊…”
沈攸心思绕出了轨道,她惊讶地说:“程宴洲,你不会还是个处男…”
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让男人彻底冷了神色,沈攸八卦上头,“真的假的?!”
程宴洲捏住自己的眉骨,威胁着:“沈攸。”
“你不是处吗?”女人眨了眨眼。
下一秒,她朝门口招手,颇为激动地叫了声:“明舒!”
男人几乎是紧着上颚,字字出腔:“是。”
何旭巴着门,心里暗自可怜自己听到了不该听。他弱弱地说了句:“老板,是我。”
闻言,程宴洲拧眉,气笑了。
沈攸却是无辜地摊手,“不好意思啊,我刚看错了。”
程宴洲拿了上照片,似笑非笑地点了她两下她,嗓音裹挟寒凉:“沈攸,你要是哪天玩脱了再跑到北城来,我第一个把你交给闻聘。”
“喂!”沈攸呆了,“程宴洲,我…我今天可是帮你了一个忙。不说大忙,也是小忙了。”
男人开了门,沉声丢给她一句“欠你个人情。”
沈攸还来不及高兴,又听他转了话锋:“除了叫我帮你躲开闻聘,其他都好说。”
女人没好气地扯了嘴角。
见程宴洲真不留了,她又喊着:“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程宴洲看了下腕表的时间,“什么?”
“就你和明舒啊,你为什么没有…”沈攸小心着在边界线上横跳,“你不喜欢她吗?还是因为你…不行?”
程宴洲难得地沉默了片刻。
男人再度开口时,嗓音透着杂质。“不能做到给她一个完整的未来,只能先拼命克制自己。”
沈攸心情还挺复杂的,“哦…”
程宴洲不语,叫何旭跟着自己下了楼。
夜里,一辆融于其中的车子射出两束光在路上摸索着行驶。
何旭往后视镜里扫了眼,程宴洲捏着几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
却怎么都看不出一个结果。
一帧一帧的相片动成刺目的情景,程宴洲的锐眸对准主任公的口型,细致入微地看出他的话。
时屿对明舒说:“你和我试一试?”
他嘴角吊儿郎当地翘着,似真似假。但都是男人,程宴洲怎么会看不懂时屿那些幼稚的小把戏。
怕拒绝所以才似是而非。
静止的纸张上,程宴洲找不到一张故事的后续。男人紧了拳头搁在裤腿上,神色难以名状,下颌绷死。
心里有一个声音搅乱震颤。
她爱上过除程宴洲外的人,所以也会再爱上后来的别人。
不是难事。
———
在回剧组的前一天,手上已经不用再绑纱布了,于是她回家见了一趟林琴。
为了怕她看出来,明舒手上还是很小心地抹了点遮暇用的化妆品。
完整的一天下来,她陪林琴走了菜场和超市,又到外面吃了顿饭。晚上的时候散了回步才回家睡觉的。
明舒很享受眼前的生活。
明远怀还在的话,她们一家人大概会更幸福。但当下也真的已经很好了。
早晨临出门前,明舒好好地收拾了一番自己的妆容。
林琴买了早餐和牛奶进门,放到桌上时,还说着:“今天早上起晚了,差点没赶上那个卖牛奶的人。”
上了年头的小区里,老人和孩子比较多,家庭氛围也重。因此经常有推着车子叫卖鲜牛奶的生意,在小区里住久了的人都大约晓得在什么时间点去拿牛奶。
林琴也不例外。
她把早餐拿出来,笑呵呵地说:“幸好有个小伙子在那里要买了好几袋的牛奶,我才赶上了。”
“看来现在好心人是越来越多了。”明舒在厨房了洗好手,端了三副碗筷出来。
一人一副。
空出来的那副是给明远怀的,家里永远有他的位置。
林琴给他摆好,说:“就是没来得及跟人家说谢谢。”
明舒喝了口牛奶,弯起眉眼。“估计住在边上的人,以后再见面也可以说。”
林琴:“也是。”
吃了早餐,明舒拿好自己的行李出门。
林琴给阳台上的花认真地浇好了水,又拉着明舒说了一会儿话。
人上了年纪,子女又不在身边难免会多唠叨几句。
明舒听完,掸了掸她肩膀上的毛,叮嘱她:“多出去走走,和人家聊聊天什么的。别一天到晚在家里不是浇花就是看你的那些医学专业书。”
林琴点了点头,“我晓得。”
“我在万径寺供了一盏长明灯,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多去看看爸。”明舒抱了下林琴,眉梢明媚。
林琴愣了下,旋即说好。
“我得去告诉我现在也会养花了,只是不如他养的好。要是他准备回来了,我也会一直都需要他的。”她眼里湿润着,又面带喜悦瞧了眼阳台的那些花。
明舒也高兴,说:“也正好让爸劝劝你去医院修养的事,关节病一直拖着也不好。”
“会去的。”林琴抹了把眼睛,应下了。
明舒拍了下她的手说:“好,那找医生的事我来安排。”
——
明舒的车子刚好自家楼下。
她把行李放好,要开车门时才发现上面插了一朵小山茶花。
黄白色的,小小一朵,很好看。
女人睫羽微垂,静静地闻了下花香。
她转眼看了看周围的其他车上,也都别着一朵山茶花。
看样子是物业最近碰到了什么喜事。
明舒把花放好在包里,紧接着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对面,程宴洲嗓音在电流中波转:“明舒?”
“是我。”女人嗓音凉薄。
程宴洲喉间溢出沉静的话语:“你换手机号了。”
明舒却直接问:“那本记事本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办公椅上的男人捏着一支录音设备,“今天,我现在去找你。”
轮子带动的声音响了下,程宴洲起身。
明舒挑了眉,“但我没空,改天吧。”
“好,我等你。”程宴洲勾了下嘴角。
女人却蹙眉,她不喜欢。
正要说什么,路上走来的李阿姨和明舒打了个招呼,“要上班了吧?”
女人捂住手机,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再回了句早上好。
李阿姨提着一袋子水果,“小姑娘真好。小舒还有男朋友吧,我刚好友个侄子跟你差不多大,人也长得不错,工作也好…”
她红娘上身,说了一大堆。
“以后有机会我带你认识认识。”
明舒面色温和,只一个劲地说好。
李阿姨也只是心血来潮说那么几句,见她不拒绝,脸上也挂了朵话似的高兴。
“好好好,那我打扰你了。先走了。”
明舒微叹一口气。
那头,程宴洲冷着眉眼听完,见没了声响,刚要说话。
又来了一个人。
林琴拎着一盒东西下楼,“妈差点忘了让你把自己家做的泡菜带上。”
明舒开玩笑着说:“我在郊区,也有东西吃的。”
“我知道,但家里做的不一样,泡菜开胃。还有你同事不也喜欢吃吗。”林琴把东西放好,她眼睛也亮,“上次你说和你一起出去吃饭的那个。”
明舒乖巧地收下了。
林琴和她说了句悄悄话,“你李阿姨讲的我也听到了,但妈觉得还是你喜欢最重要。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同事还不错的可以带回来给我看看。”
明舒无奈地应着好,林琴才回去。
她看着手机的通话页面,又搁上耳边。程宴洲沉沉地叫她:“明舒。”
明舒没应,但呼吸声清浅。
男人喘着气,一下重似一下。他垂眸,目光如炬盯着手里的伤口。
“明舒,你能不能…”
再看看我。
嘀——
杂音骤起,明舒挂了电话。
程宴洲轻笑,紧接着仰头在椅枕上,咬着口腔生生咬出其他味道。
第31章
明舒在剧组的工作不多了, 仅剩的几个镜头都是流畅的武打动作。
对于有舞蹈基础的演员来说,倒是还好。
按理说她最难的那场戏都是一镜到底的,可偏偏在一个出剑的动作上碰上了难题。
江敬喊了无数遍的卡, 仍旧不过关。
最大的阻碍在于明舒的眼神不到位,导演要求是那种又恨又不懂的情绪。不能说话, 让肢体语言占据最大的戏份。
拍到最后,江敬能看出她身上的非演员专业出身的缺陷。
芭蕾舞的优雅和内敛赋予她的高贵和娇美也会让她表达情绪时不容易找到一个最直白的出口。
江敬把那几场戏延迟到了明天。
明舒美目蹙起,对自己的发挥也有些丧气。眼睛盯着剧本,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时屿上前, 眼神慵懒地打转了几下, 对她说:“你缺少共情。”
明舒放下剧本,看他。“很稀奇吗?”
男人双手抱胸, 嗓音透出正经:“很少有人会在内心竖起完全的壁垒阻止自己去理解其他人的情感。”
“可你…”话到此时, 时屿皱眉。
明舒却一脸无辜, 她闲适地挽唇:“是很少, 但不代表没有。”
时屿低头, 扯起嘴角的笑意说:“要不要我教你?”
旋即, 在明舒尚未反应过来时,他握上女人的手腕, 带动她手里卷着的剧本绕开, 转圈。
最后,利落地一下锋芒毕露。
出剑。
明舒的身体跟着对方的牵扯动起。剧本朝前刺去,动作停下。
下一秒,女人抬头, 撞上时屿风流又肆意的的眉眼。
几乎是同时, 明舒警觉地挣开他。时屿蓦地回神,脸色不大自在。
“行吧。”男人单手插回兜里, 对自己没用的帮助张口不提。
明舒展开自己生皱了的剧本,不把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时屿动了动唇,刚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眼眸一扫,却抓到程沅拿着手机悄咪咪地躲着。
程沅冷不丁地吓了一大跳。
时屿下去,俯身要笑不笑地看她,“你暗恋我?”
程沅下意识地扫了眼树荫下的乔也,顿时脸色通红,跟红霞烧似的。“我没有!你别胡说!”
“那你拍什么?”男人眯眼。
程沅气得跺脚,跟他叫板:“我拍照也不行!”
时屿看她像看不懂事的小孩,“行,由你。”男人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
蒋依曼哪里有人往哪里钻,见人都在,为了缓和气氛提了句:“要不我们晚上去酒吧?”
程沅忙着打字,头也不抬地说:“去干什么?”
“不是有几个人的戏份快要杀青了吗?当提前庆祝了呗。”蒋依曼扯了个理由。
程沅呆了半晌,又像是一不小心地看了眼明舒。她懒散地点头,“我没意见,但只有我们两个人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