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凰(狗血)——阮阮阮烟罗
时间:2021-07-25 08:33:44

  顾琳琅不肯焚香礼拜,祈求有孕,他自己,默默祝祷了一下。他想与顾琳琅有个孩子,想与她有血脉上的牵连,想与她有他们的家。
  从对颜慕的态度来看,顾琳琅是喜欢孩子的,若他与她有了孩子,顾琳琅心里有孩子,就会有他。那个与他骨血相牵的孩子,不是颜慕那个犟头孽种,会与他一心,会向着他这个生父。那孩子既存在,顾琳琅就再也不能无视他,有了那孩子的帮助,顾琳琅的心,许就会渐渐偏向他了。
  今夜七夕,心中情浓的穆骁,在用罢晚膳后,拥着顾琳琅向室内走去。他有好一阵未与顾琳琅亲近,心中想念,而顾琳琅若能在这有情人的夜晚,因与他欢好受孕,未来生下一个在七夕夜凝结的七夕宝宝,寓意真是再好不过了。
  琳琅已被迫与穆骁发生关系多次,明显感觉到了穆骁的热情,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不仅心中厌恨,那日在碧波池舫中,穆骁有如狂风暴雨的摧折,也令琳琅身体本能地惧怕。她实不愿委身穆骁,试着拒绝道:“我……我不舒服,我今日,身体不便……”
  本以为是无用功,但一向霸道的穆骁,竟真停了下来,打量着她的神色,没有言语。琳琅望着穆骁,进一步试着道:“我想回家歇息,是……女子之事,不能久站久坐,需……需得好好躺歇……”
  穆骁听明白顾琳琅说的是什么事,只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其实想查验真假,也容易得很,只是,他凝看着顾琳琅眸中怯怯,竟不想这么去做。
  ……顾琳琅少时性子,虽是无情无义,但也无拘无畏,不似现在,有了感情的牵绊,竟像是柔弱了许多……也是他先前行事暴戾,一再喜怒无常,将她吓得很了……
  若再蛮横行事,恐怕会将她的心推得更远,再给她些时间,再让她好好看看,他会好好待她的。穆骁如此想着,今夜没有强求,只是将怀中女子,打横抱到榻上道:“在这里躺歇,也是一样的。朕今晚,会一直陪着夫人,夫人想不想喝四物汤,朕让人煮一碗来……”
  郑家大宅内,琳琅与家仅一墙之隔,却归不得时,她时时念着的夫君,已在夜色中,回到了香雪居。
  因听雅室传来断续琴音,颜昀以为是琳琅在室内弹琴,但走近看去,却见房内琴案后站着的,是孩子阿慕。阿慕一只手毫无章法地断续拨弄着琴弦,整个人孤单落寞而又心事重重的样子。
  原该在这节庆夜,好好陪着孩子与琳琅的……颜昀走进房中,脚步声立引得孩子抬眸看来。孤独的颜慕,见父亲回来了,立欣喜地高唤“爹爹”,并大步迎前,却因动作太急,不小心将案上的古琴,撞跌到了地上。
  琴弦正撞朝地,铮铮琴声乱鸣中,颜昀连忙近前。他记得琳琅说过,这把蕉叶式古琴,是她从前住在香雪居时的爱物,若摔坏了,琳琅定要心疼的。
  急忙弯身捡琴的颜昀,目光恰落在琴底铭文处。琴名“青鸾”,“鸾”字勾角,刻有一个细微的“穆”字。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请你生个小狗子!
  女主:请你狗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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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父子
  颜昀落目一瞬, 古琴即被满面惶急的阿慕,拾抱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阿慕边自责地说着,边赶紧查看琴体可有损坏, 见古琴完好,方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将琴放回琴案上, 依在他的身旁。
  颜昀抚着孩子的头问:“你娘亲呢?是不是已经在寝堂歇下了?”
  “没有”, 被孤独侵袭许久的颜慕,垂头丧气道, “娘亲和隔壁郑夫人,去东市看‘香桥会’了, 还没有回来……”
  原该是他这做丈夫、做父亲的,在这七夕佳节之夜,带着妻子孩子一起, 去繁华街市尽情赏游的。只是,肃王有要职在身, 平日里难与他秘密会面,他只能将密谈时间,选在今日, 没能陪着妻子孩子……颜昀见孩子无精打采的, 想他与琳琅都不在, 依恋父母的阿慕, 估计也没好好吃东西, 便温声问他道:“是不是还没用晚膳?”
  自是没有,爹爹娘亲都不在,他又有那样可怕沉重的心事,如何能有心情吃饭……颜慕本是想掩饰过去的, 但爹爹眸光如镜,他在爹爹关心的目光注视下,似是无法说谎,最终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颜昀遂令仆从在厅中摆饭,陪着孩子慢用。他一边给孩子挟菜,一边笑对他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好好吃饭?!我与你母亲不在,你便不吃饭了吗?终归要长大独立的,难道以后大了,没有爹爹陪着,你还是要像今天这样,一直饿着肚子吗?!”
  被爱着的颜慕,笑望着他敬爱的父亲道:“我还没有长得很大,还可以再依赖爹爹一会儿会儿。”
  颜昀宠溺地笑看着孩子,又给了他舀了一碗鲜笋火腿汤。火腿汤滋味很是鲜美,但心事很重的颜慕,吃不出多少美味,他一边慢慢地喝着,一边悄悄抬眼看父亲,想着晋帝穆骁说的那些话、想宣华阁内娘亲依在穆骁怀中的情景、想香雪居那棵靠墙梅树上,两个手牵手的小人,与刻迹深重的“不悔”“不负”……
  颜慕这偷偷抬眸的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父亲的眼睛。颜昀看着孩子道:“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我是想问爹爹……”颜慕望着父亲,缓缓问道,“爹爹和娘亲,是怎么认识的?”
  楚帝在臣下洞房之夜,强夺臣妻之事,颜慕自然早就知道。但,爹爹是不会做错事的,既然爹爹后来下令杀了成国公,并将那霍翊打到瘫痪,就说明霍家人坏得很,爹爹当初从霍家洞房带走娘亲,是一件很好很对的事。
  爹爹与娘亲,是在霍翊成亲夜相识,还是在之前就认识,好奇的他,其实很早以前就问过,但爹爹当时没有回答,只说,等娘亲想起来时,由娘亲来亲口告诉他。
  他从前很有耐心,可以慢慢慢慢地等待,但现在,他的心,实在太乱太乱了,乱到他迫切需要一个答案,将他的所有恐慌惶乱,全都抹平。颜慕见父亲不语,心中惶乱更甚,又紧接着问道:“娘亲还没有入宫前,爹爹和娘亲,有在一起度过七夕佳节吗?”
  之前,那个可恶的晋帝穆骁,向他讲说了许多同娘亲的亲密旧事,说七夕夜时,曾与娘亲戴着面具,在满城花灯下,把臂同游。他不肯也不愿相信穆骁的话,如果,如果从前的七夕夜,娘亲是和爹爹一起度过的,那么,穆骁就是在说谎,那么,穆骁说的所有话,都当不得真!!
  颜慕心中紧张极了,而面上只露一两分,一瞬不瞬地盯看着父亲,想要得到一个他想要的答案。但,得到的答案,却让可怜的孩子,心更重更沉,只见灯光下,父亲微摇了摇头,淡笑着道:“没有。”
  他没有与少女时的琳琅,共度过七夕夜,只是在高楼上,遥遥地看着。
  于七夕夜,微服出宫的他,身在高楼,看着他的臣民,在天子脚下欢度七夕,看到摩肩接踵的赏游人群中,有一对少男少女牵手同游。少年人身形俊健,戴着一张青鬼面具,少女清姿窈窕,戴着青鸾面具,他们手牵着手,情状十分亲密,像是一对爱侣,正是情浓,天造地设。
  因为人群拥挤,少女面上的面具,不慎被挤落了,他在楼上,望见了她的真容,心中一叹,原来是她。
  他见她面具掉后,那个戴着鬼面具的少年,比她还要紧张,像是想匆匆松开她的手,不要叫别人看见,这样美丽清贵的小姐,是正与他这样的人,牵手一处。
  但,觉察到少年用意的她,却紧紧反握住少年的手,不让那少年挣开。她弯身将跌地的青鸾面具捡起后,也不急着戴在脸上遮住面容,在凝看少年片刻后,直接一手抓着面具,一手紧紧牵着少年的手,笑着带他穿走在人群中,尽情赏游。
  真是美。明明是夜里,虽然花灯满城,但光线仍是不够明亮,可她,却像是有光相随,笑容明灿,能驱散人心中所有阴霾,神采飞扬的眉眼间,有着无拘无畏的不羁勇气,真像一只美丽的青鸾鸟,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地之间。
  他是笼子里的人,尽管为父报仇,只是一出可悲的笑话,一出虚假的美谈,但他姓颜,已成了楚朝皇帝,一生都得禁锢在皇座上,为江山死而后已。那样为江山殚精竭虑,也有不甘的缘故。母妃临终说,他骨子里流着颜凌的血,终会似颜凌疯狂,楚朝江山,定会毁在他的手上。他前半生已被可笑命运嘲弄,不甘心往后依然被既定的命运嘲弄,遂要竭力证明,他可以冲破命运的桎梏,母妃的话是错的,他可以扶大厦于将倾,可以令楚朝中兴。
  既决定如此,一世都将锁在笼中,孑然一身,与楚朝共存亡。孤独的笼中之人,在见到这样自由快乐的青鸾时,自然会心向往之。他心生羡意,好像是羡慕她的自由快乐,又好像是羡慕她身后的少年,好像……他成了被她紧紧牵着的那名面具少年,一步步跟走在她的身后,看不到繁华人世、璀璨灯火,眼里唯有她,一直一直只有她……
  不仅仅望见了琳琅与她少时的情郎,那一年的七夕夜,他其实还望见了成国公之子霍翊,望见霍翊在远处人群中,痴痴凝看着琳琅巧笑倩兮的美丽容颜。
  霍翊这纨绔子弟的风流慕色声名,他其实早听过的,他知道的……
  多年前的往事,因孩子的疑问,在心头浮起,幽忆一阵后,颜昀回转过神,见阿慕怔怔的,饭也不吃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解地抚着他脸颊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又问,“怎么忽然想起来,问我和你娘从前的事?”
  “我……”
  无论是身为皇子,还是改朝换代,差点丢了性命,从前他与爹爹娘亲,不管平安患难,一直是心意相通,荣辱与共,未有隐瞒,不像现在,他心里装着许多的事,却无法言说。
  心情沉重的颜慕,真想向爹爹倾诉所有心事,可一想起穆骁要将他关进地牢的恐吓,想起若是爹爹本不知情,他告诉爹爹,娘亲不仅与抢楚朝江山的大恶人,可能有旧情,好像现在还同大恶人,有些不清楚,岂不是要气坏爹爹吗!
  无奈的孩子,只能压下不语,低低地道:“……我想到娘亲和郑夫人在赏游七夕夜市,很好奇七夕时的街景是什么样子,遂想问爹爹,以前见过没有……”
  颜昀本想安慰孩子几句,说之后带他和琳琅一起夜游,刚欲启齿,即猛地想起,琳琅若是真与郑夫人夜游,定会将阿慕带在身边一起游玩,岂会将孩子孤零零地撂在家里?!
  所谓与郑夫人夜游,大抵也只是个,类似顾婕妤相邀的幌子罢了,琳琅现在真正身在何处?又是和谁在一起?!
  和谁在一起的答案,几是呼之欲出的,颜昀心痛如绞,可当下,只能不露声色,只能忍耐。他强忍片刻,仍是难抑心中愧恨,只能逼着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与肃王拟订的各套谋杀计划中,细思哪种最为可行,反复思考计划的缺漏处,以求谋杀之事,天衣无缝。
  谋杀天子之事,但凡有一丝疏漏,便有可能导致彻底的败亡,必须计划地天衣无缝,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一击即中,方能动手。但,纵是计划完美,把握有十成十,也抵不住上苍作弄,若是最终因为上苍作弄,真有个万一,他也得为琳琅和孩子,留下退路。
  在决定联手肃王,谋杀穆骁时,他已写下休书,并将可证明阿慕真实出生时日,以及阿慕并非楚朝皇室血脉的证据,锁在一道密匣中。若有个万一,在法理上,琳琅与阿慕,必须能够与他撇清关系,才能够留有生机。
  颜昀望着他多年来视若亲子的孩子道:“爹爹身体不好,如果……如果哪天先去了,你要照顾好你娘亲,若是有人欺辱你娘亲,你一时又无力反抗,要学会隐忍,就像……像爹爹当年为父报仇那样,忍辱求生,等到有能力时,再设计除了仇人,救你娘亲,好好奉养她余生。”
  颜慕心情已够沉郁,又听爹爹突然提说这样沉重的话题,登时急得站起身来,高声道:“爹爹不会有事的!谢太医说爹爹的身体,正在好转,只要每天按时服药,就不会有事的!而且,我有在看医书,我每天都有在认真学,我会学成好医术,将爹爹治得百病不侵的,爹爹永远不会有事的!!”
  “好,我知道的”,颜昀看孩子反应这样大,抚着他的后背,安抚他道,“只是说说而已,以防万一罢了……”
  话未说完,就被孩子更加着急激动地打断,“没有万一!!”
  颜昀看孩子急得小脸通红,眼睛也像红了,“爹爹会一直好好的,长命百岁!娘亲也会一直好好的,长命百岁!我们都会好好的,好好的一辈子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声音起先急得响亮,可越往后说,越是哽咽到声低。长期心事重重的颜慕,终于绷不住哭了起来,他不知是为父亲可怕的假设更多,还是为长期暗压的心事更多,只是再难自抑地伏在父亲怀中,宣|泄般地几是嚎啕大哭,簌簌泪流,将父亲身前的衣裳,都浸湿了。
  未料到一个假设,竟让孩子反应这样大,也从没见过一向坚强的孩子,哭成这样。
  头次在面对孩子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的颜昀,一边拍着孩子的后背,一边想好生安慰孩子几句时,见孩子在他怀中仰起小脸,泪眼汪汪地望着他,哭得一噎一噎地问道:“爹爹……我……我为什么叫‘阿慕’啊?”
  一直以来,颜慕都坚信他名字叫“慕”,是因为他的爹爹娘亲互相爱慕,因为他是他们相爱结晶的缘故。在春日里,晋帝穆骁,冷笑着告诉他说,他之所以名“慕”,是因他父亲慕色、因他母亲慕权时,他是半点不信的。
  可是……可是不过数月过去,他一直坚定以为的,自在宣华阁看到娘亲和穆骁一处,就摇摇欲坠了起来。他纵极力地踮脚捧着,不让它坠,可现实好像一直在下沉,一直在下沉,他无力阻止这种下沉,好像就要看到摔碎一地的场面了……
  “……为什么……”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孩子的哭声更大了,“……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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