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海里的十万光年——烟千
时间:2021-07-26 09:13:38

  也或许不止如此。
  反正碰上温北后我脑子总像灌了浆糊一样一团糟,除了明确知道我不能和她谈恋爱之外,其他什么都理不清。
  “我还是回我那儿住吧,”温北低着头,“房租还没到期,而且离医院近。”
  “哈哈,”我尴尬地笑了笑,“行吧,看你方便。”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温北说,“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
  “那我给你做,外面卖的总不如家里做的干净,你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
  “没有。”
  “今晚上试试。”
  我带着温北去了最近一家超市。前段时间查她这病的时候我顺带看了看忌口的东西,所以买的时候也避开了。
  最后,我们俩还是回了我那套房子。
  “你先坐一会,”我把遥控器塞她手里,“我去做饭。”
  “嗯。”
  厨房是用一块钢化玻璃从客厅右侧搁出来的,只要我一转身,就能看见不远处窝在沙发里吃苹果的温北。
  她神情懒散,两只脚踩在沙发边上,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剧。
  大概是部搞笑的电视剧,她总在笑,有两次还笑岔气了,一直咳。
  我突然觉得家里有了点人气。就我和温北这样的状态,怎么看都像小两口。
  手边的砂锅噗噗地冒着气,我却看温北看的出神。
  她回头和我对视的一瞬间,我就偏开了头。
  大概是因为心虚。
  “尝尝,我好久没做饭了。”我夹了块清炖排骨给她,“公司的伙食太好了,一日三餐管饱,都没给我留做饭的机会。”
  “你做的太多了,”温北嘟着嘴,看着一桌子菜发愁,“我吃不了多少的。”
  “就得多吃点,吃的好了,免疫力提高,到时候再出现个神医,一下就把你病治好了。”我拿过温北的碗给她盛了满满一碗蔬菜汤,“听说你这个病会影响视力,我加了鱼油和芹菜,喝喝看。”
  “我告诉你萧牧之,”温北微皱着眉,不停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这就是撑死人类的最后一碗蔬菜汤。”
  “赶紧喝,能喝多少喝多少,喝完我开车送你回去。”我不免对她有些严厉,就像教育一个不爱吃饭的幼儿园小朋友。
  “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做这么多饭是要付出代价的。”温北瞪圆了眼睛看着我,我却觉得她生气的异常可爱,摸出手机对着她拍了张照。
  “你看你,”我指了指照片上的她,“脸上都没什么肉。”
  “雨女无瓜。”温北吐了吐舌头,继续埋头吃饭。
  她晚上吃的挺多的,最后我们两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起摸着滚圆的肚子,烤着热烘烘的暖气发呆。
  “我病了之后好久没吃这么饱了。”温北轻轻拍了两下肚子,“撑的跟怀了三五个月一样。”
  我看了看自己被撑圆的肚子,“那你看我这像是怀孕几个月的?”
  “你这……”温北抬手在我肚子上揉了揉,“月份比我小。”
  她手很凉,手心是湿的,摸我肚子的时候并不会让人感觉多舒服。
  我起身去灌了个热水袋,不由分说地塞她手里。
  “冷怎么不和我说?”
  “不冷啊,”温北眨巴了两下眼睛,但还是抱住了那个热水袋,“你家这暖气烧的挺足。”
  可能是因为她生病的缘故。
  我鼻头有点泛酸。
  就温北这样积极又乐观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
  “外面雪下的挺大的。”温北声音低沉,带着困意的软糯。
  “那你还回去吗?”
  “不了吧,雪天开车不安全。”
  窗户上结的雾已经开始往下淌着水,形成一道道细小清晰的水痕。我透过那些水痕往外边看,雪是下的很大,密密麻麻的,但估计这些雪还不足以覆盖大地,毕竟温度不算低,雪落下去不久就化开了。
  我的肩膀和温北的肩膀抵在一起,温度互相交融。
  “我明天回兴川。”我说,“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
  “我元旦回来。”
  “嗯。”
  “不确定过完年后会不会继续留在顾季时那儿,”我说,“他年后就要卸任了,新老板会来接替他的位置。”
  还不等我说完,我就感到肩膀一沉。
  温北靠在我肩膀上,一动不动的。
  
 
第6章
  巨大的恐惧席卷我的大脑,就算屋里暖气烧的再热,我手心依旧冒着冷汗。
  别是死了吧。
  心脏传来的锥痛和不受控制的狂跳不断催促我去探查温北的呼吸。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在她鼻孔下方,微弱又湿润的空气喷上我的手指,一呼一吸间带动了我全身的神经。
  活着。
  我偏头去看肩膀上的人。温北脸白到透明,没什么血色,睫毛微颤着,嘴唇湿润透亮,好看的我呼吸一紧。
  “小北?”我轻轻叫了一声。
  她没应。
  看来是真睡着了。
  我抽出她手里的遥控器,先把电视关了,才慢慢地把她的头托在臂弯里,小心地抱她起来。
  温北很轻,我都没用什么力就把她抱离了沙发,她小小地窝成一团,猫一样缩在我怀里,看起来温顺乖巧,又楚楚可怜。
  我想稍微使点力把温北往上托一托的时候,她头发松动了一下。
  我盯着那一点小动静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下面的胳膊压住了她的头发,或者说,她的假发。
  在我压完那一下后,一整片头发都滑了下去,温北光滑的头顶有一条狰狞的疤痕,随之裸·露在空气中。
  我呼吸猛地一滞,又怕动作太大惊醒温北,只能带着温北坐回沙发上,帮她把假发扶正后,再重新抱她起来。
  我把温北放在床上,给她掖好被子,端了杯温水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卧室里的暖气更足,把周围空气都烤的又干又燥,我皱起眉,去储物间翻出许久没用的加湿器,灌了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透过床头那一盏小灯看着温北。
  看着她不舒服地皱眉和喘·息,看着她连睡觉都要被病痛折磨。
  这段时间和她的相处总让我想的很多。一方面拼命躲着温北,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去关心她的现状。
  就像现在。
  像一个偷窥狂一样死死盯着那张脸。
  我可能疯了。
  前一晚定的闹钟一秒不差地响起,我慌乱之中去摸手机,却触到了一双温热的手。
  “你醒了?”我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把闹钟关掉。
  温北轻轻嗯了一声,“晚上头疼,就醒了。”
  我从来不在温北面前表现出对她的可怜和惋惜,她也不需要这些。“你吃药吗?”
  “我药也不在这儿呀。”温北笑了笑。
  我淡淡地点了点头,“那你先去洗漱,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好。”
  直到出了卧室,我才抬手揉了两下眉心。从昨晚看见那道疤,到早上起来看见温北那副别无生气的样子,实在心疼到难以自持。
  我既不是医生,也没有太多钱,对于温北的病,我完全手足无措。
  能做的,只是帮她做顿饭,就像现在这样。
  我把鸡蛋搅散,加了牛奶和白糖进去,盖了保鲜膜放在蒸锅上蒸,弄完这个又去看熬的红枣粥。
  “我闻到红枣的香味了,”温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厨房的玻璃上,翁声翁气地说,“多放点糖。”
  我扭过身子看了她一眼,“知道了。”
  “今天你就走了?”她问。
  “是啊,”我往粥里扔了两块冰糖,“怎么?舍不得?”
  “嗯,”温北舔了舔嘴唇,“舍不得你的饭。什么时候学的啊?”
  “从家里搬出来之后,”我说,“没办法,没人给我做饭,又不想天天吃外卖,只能自己做着吃。也算是打发无聊的一个手段。”
  “我也挺无聊,”温北说,“查出病来就辞了工作,没了工作之后跑去学插画,给人画商插,结果挣的钱比原来的都多。”
  “嗯,厉害。”
  “想接替我的衣钵吗?”温北语气含着笑,“挣钱可多了。”
  “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去做全职插画师,”粥熬的差不多了,我关了火,转过身和她对视,“我不太想放弃本职工作,稳定的生活才是我的追求。”
  不知道是不是不想接我的话茬,温北鼓了鼓腮帮子,转头坐回了餐桌前。
  我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把没做完的饭做完。
  昨天下的雪在我们上午出门的时候已经全部化了水,偶尔有点积水的路段,也只是结了一层薄冰。
  “化雪肯定要比下雪冷的,”我握着方向盘,拐进温北住的小区,“这段时间天气应该都不怎么好,要是出门就多穿点。”
  “好的,萧妈。”
  我扯了扯嘴角,默默忍受温北给我起的绰号。“我看你最近头晕眼花挺频繁,如果一定要出门就打个车,你那跑车就放停车场积灰吧。”
  “啊,那多浪费。”
  “你也可以选择早点卖掉。”我说,“还有,平时吃饭尽量不要吃外卖,自己做点清淡的。”
  “我不会做饭。”
  “哪有人不会做饭啊,”我都快被她这傻样逗笑了,“做饭可简单了,就三步,点火,做饭,把饭盛出来。”
  “麻烦,”温北撅着嘴,“我还是吃外卖好了。”
  “你……”
  我竟无言以对。
  “要不你就花钱聘个厨师来,天天顿顿给你做饭。”我说。
  “那谁知道这厨师会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啊。”
  “那就聘个女厨师。”
  “我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温北小声嘟囔着,“就这么多,得治病,得给自己准备后事……”
  “好了,”我及时阻止了她说下去,“你又不愿意跟我去兴川,要不然我天天给你做都行。”
  “真的吗?”
  我被她问的一愣,“什么?”
  “你说我跟你去兴川,你就天天给我做饭,真的吗?”
  我皱了皱眉,把车停在了她家楼下,“我刚才这样说的?”
  “是啊。”
  我蒙了。
  这种不过大脑的客气话温北竟然答应了。
  “不是,你等等,”我静了静脑子,“去了兴川你也没地方住啊。”
  “我租房行了吧。”温北说。
  “那我还得每天公司你家和员工宿舍三头跑,这多麻烦。”
  “那我和你一起住员工宿舍。”
  我简直要扶额了,“公司哪有多余的宿舍给你住。”
  “这不就顾季时一句话嘛,我来说。”
  我都没来得及阻拦,她就把电话打到了顾季时那儿。
  “顾总,猜猜我是谁?”
  我的天。
  她这。
  开局。
  惊了。
  不出我所料的话,顾总绝对不会接她的话茬,而是用平静又冰冷的语气问一句:“有事?”
  “有事?”顾季时不咸不淡地问。
  “我是温北,要跟萧牧之一起去兴川住,你给批间大点的员工宿舍呗。”
  “哦。”连我都听出了顾季时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行。不过双人宿舍是提供给有家属的员工的,萧牧之他……”
  “我就是他家属啊,”温北笑道,“批不批吧?”
  “批,”顾季时说,“我去安排。”
  完了。这下彻底被误会了。
  我脱力地靠在驾驶座的靠背上,静静地听着温北跟顾季时唠嗑,然后告别,再到挂电话。
  然后平静地强迫自己接受以后要做一个兼职厨子的事实。
  “好了,”温北笑着把手机揣兜里,解了安全带跳下车,“你跟我上去收拾东西。”
  于是我也解了安全带,被她扯下车,拽进单元楼。
  不得不说,风扬小区的楼盖的真气派,连楼道都装修得跟酒店一个样。
  温北租的房子在四楼,靠西面的一间,不仅南北通透,采光还好。一进屋扑面就是热气,熏得我脸上发烫。
  “那我收拾,你坐一坐。”温北想弯腰给我找双拖鞋来着,但很快直起腰来,“算了,直接进来吧,反正都要退房了。”
  “别闹,”我抬手轻轻在她头上揉了揉,又生怕把那顶假发揉掉,“到时候房东该骂你了。”
  温北吐了截舌头,“那没办法,你就光脚进来吧。”
  我手指合在一起搓了搓,刚才她头发的质感还真不像假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还带着温度,好像那本该就是温北的头发。
  “愣着干什么?”温北狐疑地回头看着我,“快进来,站门口不冷吗?”
  “用不用我帮你?”我走到温北身边,看着她把一件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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