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到大从许尽忱这里连拐带骗走的钱实在太多,完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立刻明智地转移话题:
“发信人的号码你查过吗?”
“查过,不是虚拟号,是20年前注册在一个农村妇女名下的号码,那个妇女10年前已经去世了,我找人去查了她祖宗八代,她祖上八代都是农村妇女,真的你信吗?他们家生的全是女孩,没有一个男的……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个号码20年前按5块钱一个月存了20年份的电话费以后,就再没有被使用过,直到发出这条短信。”
20年没有被使用的号码……
这不就等于是,有人专门买了一个手机,就等着20年后发一条短信?
李维多推开他的手臂,想起了她在丛林里看见的那些20年前的易拉罐。
如果不是太匪夷所思,这简直就像……有人从20年前起,就布下了一张网,一步步把她和许尽忱引到这个地方。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除非那个人在20年前,就提前预知了一切。
除非那个人在20年前,就知道未来20年会发生的每一个细节——知道陈利亚会接手这个研究所,知道她会被陈利亚囚.禁,知道许尽忱会不计生死地跑来找她。
哪怕中间有一环没有扣上,哪怕她只是跑错了一点方向,哪怕许尽忱稍微有一点犹豫和动摇,他们都不会在这里相遇。
甚至连布网的人,也在未来这一环里,因为他也是影响“未来”的因素之一。
蝴蝶效应。每一个细小如蝴蝶翅膀煽动的举动,都会在某种程度上,彻底改变未来。
那这个从20年前就开始布局的人,到底把这一段故事重复了多少次?
不停地调整每一个细小的举动,预测每一个人的行为,为了让每一只蝴蝶的终点汇聚成他想要的结局,他要试探多少次?
这个结局,又是什么样子?
许尽忱看着这个女人居然完全无视他,自己爬上了游艇,表情看起来想拔刀。
“李维多。”
他伸手扯住她的手腕,有点咬牙切齿:
“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不问我一句过得好不好吗?我受了多少伤,你一点都不关心吗?我算什么?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那你过得好吗?”
“李维多!”
李维多定定地看了他两秒,忽然扶住船舷,半边身子探出船只,隔着一片浅浅的海滩,在男人脸颊边轻轻碰了一下。
晨光熹微,白色浪花浮动在蓝色大海上。
她的吻比羽毛还轻。
蝴蝶扇动翅膀。
李维多坐回座位,这两秒里又推翻了刚才自己的想法。
果然还是不可能。
什么时间倒流,什么蝴蝶效应……这未免也太科幻小说了。
李鹤年病毒让人死而复生这种荒诞故事还姑且能用科学来解释。
提前预知未来这种事……怎么解释?生物?物理?量子力学?
李维多想到小时候李鹤年无数次试图教她物理维度和量子力学,她却宁愿在花园里面挖泥巴也坚决不配合的情景,现在的感觉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一转头,看见许尽忱一手摸着脸颊,还怔怔地站在原地。
“还不上来?”
“……哦。”
他往前走了一步,却完全没有看路,一脚绊在刚刚自己扔下的木棍上,手忙脚乱的爬上了船,眼睛还粘在她脸上。
“你看什么?”
李维多踢了他鞋子一脚,提醒他回神:
“开船啊。”
“往哪个方向?”
许尽忱拿出导航仪扔在她面前:
“我来的时候是按那条短信上给我的经纬度,但是我开进这附近海域,就发现GPS无法显示。”
说来也是幸运,他在附近海上转了快两天,没有丝毫结果,反而是遇上风暴迷失了方向,醒来就发现了这座岛。
“我们现在的方位也不能确定吗?”
“不能,我出发之前就搜过了,这座岛的地理坐标被屏蔽了,高德地图苹果地图上都找不到。”
“……那你还敢一个人就跑过来?万一信息是假的呢?”
许尽忱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启动了游艇。
其实他也知道,这条□□信息是真的概率不大。
但这是他这大半年收到的唯一一条有关她的信息。
从那一天起,他每天一闭眼,就是高中时期的她被一群小太妹绑在学校洗手间里,抬起头,一脸血,朝他说“你再不来我就快死了”的画面。
李维多高中时因为何壬羡行事作风过于高调的缘故被波及,遭受过非常严重的校园暴力——。有一次她被关进洗手间,被地上的碎玻璃割断了动脉,那个时候但凡他和何壬羡晚来了一步,她的血就流光了。
所以哪怕是假的,他也要来一趟。
那一天的恐惧印在他的灵魂里,往后的每一天,他看何壬羡就讨厌。
远处的星星已经落下,只留下一弯淡淡的月亮的剪影,太阳在海面的另一侧升起,四面依然是静谧的暗色。
李维多闭上眼,试图从小时候的记忆里,回想起这座岛四面的结构。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她小时候有一点点晕船,李鹤年带她出岛的时候都是直接包直升飞机的,她哪知道船应该往哪边开?
但是……
她又想起今天凌晨她做的那个梦,还有那段明确响起过的敲击墙壁的声音。
也是这样的星光熹微,女人的尸体浮动在星辰大海间,太阳落在地平线上,远处山峦只剩下了浅淡的青影,眼泪从她没有眼球的眼眶里流出来。
——等等。
如果这是在海上,远处怎么可能会有山?除非是在距离海岛不远的地方。
太阳落在地平线上……到底是太阳升起,还是太阳落下?
出生的朝阳逐渐升起,光线应该是越来越亮,越来越暖,而夕阳则刚刚相反。
她确定那段敲击墙壁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和她在一座岛上,那通过太阳和岛屿的方位,就可以大致推断出梦中女人浮动的地方,处在岛的哪个方向。
一个似真似假的梦境,一段似有似无的敲击,再加上许尽忱收到的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和丛林里那些20年前就买好的可乐罐……
如果把这些东西都连在一起……
幕后那只手,到底想要把她引向何方呢?
李维多用手指蘸着海水,在船上甲板上写写画画,半分钟后,她说:“向西南开。”
作者有话要说:高铁上水了一章,我一直对着手机念念有词(语音码字),身边的大叔看了我好几眼。
我要呐喊一下,这本真的不是炼铜……后面会解释。
下一章男主出场。
5章之内不能大结局我直播吃高跟鞋。
第147章
许尽忱:“为什么?”
李维多:“我做了一个梦。”
许尽忱:“所以?”
李维多:“我的梦让我往西南走。”
许尽忱:“……”
他忽然觉得他这趟可能确实有去无回。
托梦?就这?他手下那些财富顾问闭眼买股票都比这要靠谱。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抿了抿唇,一打方向盘,朝西南开了。
三个小时后。
“不对劲。”
太阳热辣辣地晒着海面,李维多像个四肢残废的瘫痪一样瘫在游艇上,许尽忱一手扶着游艇方向盘,一边用眼角瞥她:
“我渴了。”
“自己拿。”
“我手够不到。”
许尽忱说:“你考科目一的时候难道没有背过吗?驾驶员必须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驾驶不规范,行人两行泪。而且我还是你的领导。”
“现在不是了。”
“李维多我警告你还在给你交六险一金。”
“……”李维多从甲板上爬起来,走到许尽忱身边三米处的地方,拉开他的背包拉链,拿出一个水壶,粗暴地往他嘴里灌了两口水。
许尽忱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水,冷峻的霸总有点委屈:“你以前的服务态度不是这样的……”
李维多没理他,顺手拿了一个望远镜。
不对劲。
他们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了,但连这座岛边缘的1%都没有走完。后面也丝毫没有有人追来的迹象。
再开下去就要进入鲨鱼区了。
而且,他们快没水了。
许尽忱自己给自己灌了几口水,眼睛扫到她病号服下露出的一截白皙小脚:
“到船舱里去,会晒伤。”
李维多放下望远镜,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烧还没有退,但比起一开始已经好了很多。
她最后一次和陈利亚有接触,是12个小时前她发烧到顶点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陈利亚冷冰冰地说“她死不了”。
当时没来得及想那么多,但现在再想起,就觉得……陈利亚的声音,好像比平时虚弱了很多?
他受伤了?
谁能让陈利亚受伤?
前两天他把她在按在手术台上上她的时候,还精力无限,可一点都没受伤的感觉。
那他是装的吗?
难道是陈利亚早就料到她会逃,故意让她降低戒心?
又或许是为了用她引出许尽忱?毕竟许尽忱的爸爸许尽山是最早一批参与李鹤年病毒研究的资本的人,他身上或许有陈利亚想要的东西。
那这个男人会让她这么轻易逃跑成功吗?
他又会如何监视这一切呢?
天空上没有遮掩,无人机难度太大,四面连个岛都没有,想安排观测的人也不可能。
那么她被麻醉的那些时间,身体里被植入了传感器吗?
……还是那条发给许尽忱求救的短信,根本就是陈利亚发的,这艘许尽忱搞来的游艇上,从一开始就有陈利亚的监控器呢?
反正甲板上都是一样脏,她索性在许尽忱身边坐下,曲起腿,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白色宽大的病号服沿着她大腿的曲线往上撩了一截。
许尽忱目光移开,没一会儿又移回来。
就这么反复几次之后,李维多说:“想看吗?”
许尽忱立刻像被蜜蜂蛰了似的跳起来:“什么?”
“我问你你想看吗?”
李维多睁开眼,把病号服又往上拉了一截,这件衣服本来就不长,这么一拉,几乎就到了腿根:
“看你眼睛黏在这里好久了,想看可以直接和我说。”
……也不、不是很想。
“你也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美女,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许尽忱绝不允许自己在女孩子面前丢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嘲讽道:
“我的眼睛会粘在你身上?不存在的。就你这样姿色的女孩子,我在白马会所见的多了。”
李维多:“……”许尽忱到底知不知道白马会所是鸭店,没有女孩子?
李维多从甲板上爬起来,走到许尽忱身边,伸手关掉引擎,跨坐在他腿上。
“感觉到了吗?”
见得多了的许尽忱僵硬得像块木头:“……感觉到了什么?”
“空的。”
李维多双腿交错在他身后,柔软的地方隔着一层他的布料……对,只有一层布料。
她特么的下面没有穿。
这到底是什么下流的研究所。
裤子都不给的吗?!
许尽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第1次看到日本女明星的小男孩,几乎是一瞬间就无法控制地兴奋起来。
柔软相抵的地方蹭了一下,瞬间过电的感觉,一下子从他的尾椎烧到了天灵盖。
李维多又问了一遍:“感觉到了吗?”
许尽忱……许尽忱当然感觉到了,那层薄薄的布料根本什么都挡不住,那种纤毫毕现的感觉让他头皮炸开,他咬着牙才能勉强让自己的身体争气点,不要太失态,至少不要在立刻马上全交代。
于是他竭力压住有些变调的声音:“感觉到了又怎样?都说了你这样水准的我进得多了……”
可他立刻就后悔了,因为坐在他身上的小女孩说了一声“是吗?”,然后直接拉开了他的拉链。
下一秒,他的混合双打乒乓球场贴上了一个虽然想过无数遍也在小电影里学习观摩过无数遍但从来没有真正触碰过的糟糕的东西。
许尽忱:“……”
“反正进得多了,这样也没关系的吧。”
许尽忱:“……”不是,什么进的多,我想说的明明是见的多!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几乎要窒息了。
李维多又伸手拿出一边的望远镜,海面上风平浪静。
她都这样了。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陈利亚自己安排的,那陈利亚必定有监控。
还不出现吗?
她这个思路错了?
许尽忱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沸腾的血液逐渐冷却。
他想起自己寻找她的漫漫路途——一面是被人追杀,一面还要找她,一面是父亲失踪,一面还要找她。
他深处战乱国度,这半年受过三次枪.伤四次刀伤,他也觉得没有关系。
辛苦创办的公司被她那个厉害的“前男友”搅得一塌糊涂,短短几个月把他从身家丰厚打入负债深渊,他也觉得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