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买回来的几个奴隶跪在地上,怕的颤抖,一言不发。
外面衙役挨家挨户敲门,敲到城南别院时,张开一张纸,问道:“请问这里……”
“滚!”
问话的衙役被骂了一通,差点要红脸,被同事劝到另一家去,继续敲门,“请问一下,这位叫昭歌的姑娘,你们可曾认识?”
话音未落,纸被人夺了去,是方才一身黑的那个乖戾暴躁的别院主人,只见他目光灼然,语气放低,“抱歉,刚才多有得罪,请问两位,她……在哪儿?你们可曾见过她?”
两个衙役面面相觑,瞧他态度和善,并不为难他。
“是这样,小姑娘出来找人,迷路了,粗略只记得这一片城南住所,然后一路问,一路找的衙门,让我们替她找你,来接她回家……”
容樾垂眸嗯了声,只是听,不说话,一路跟在两人身后走,到了衙门前,远远的,他就望见蹲在树下一身粉衣服的昭歌。
第41章 更新多余管你
树下那一小小的一只,特点很鲜明。极具有分辨性的粉白薄纱桃花裙,脑后风吹起来翩翩起舞的蝴蝶结。
容樾一眼能认得出来背对着他蹲下的那一团是谁。
但是,容樾明显迟疑了下。
“陈昭歌?”
昭歌回过头来,脸上衣襟上满满的溅着泥点子,手里还捏着两条雨后泥坑里的泥鳅,她眨着眼睛,手一滑,泥鳅跳回树下的泥坑,溅出来的污水不偏不倚,溅湿了容樾玄红滚边的衣摆。
两个衙役小哥倒吸一口冷气,默默看了眼被雷劈了一般定定站着的容樾,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连手也不能幸免于难,容樾余光落在冷白手背上污点,强忍着气不去吼她,只是伸手,冷漠道:“过来。”
昭歌不明觉厉,先是疑惑看了眼衙役,接着看见两三步远的容樾,“蹭”地一下站起来,躲到两个衙役的后面,冒出泥猫似的头,怯生生地看着容樾,眸子里尽是防备。
容樾看着落空的手,顿时气笑了,她怕他?
她还知道怕他?
“过来,我不罚你。”
她摇摇头。
行,可以。
“那你留在这里,想去哪里去哪里,想找谁找谁,京都衙门这么大,也不用找人来让我接你回去,这里也不缺你一口吃的。”他侧头偏向官府建筑,语气轻飘飘的,满不在乎,一副随她去的模样。
两个衙役百无聊赖看着热闹,以为两人闹脾气,却也没想到容樾真的转身就走,背影干脆利落,十分无情。
吃瓜目光及时追随到小姑娘身上,只见她不知所措地瞧着那人的背影,茫然地抓紧自己的衣服。
衙役们看的着急死了,张口无声示意道:追上去,快追上呀!
容樾走了些步子,身后没人跟上来,额角一跳,加快了步子,快到门口时,才有“哒哒哒”的脚步跟上来。
他停住。
那脚步声也跟着停住。
“不许跟着我。”容樾偏头,“这么怕我,下次别找人家来找我,陈昭歌,你以为我想管你,我没这义务。”
昭歌踮着脚步,绕道他面前,容樾薄唇紧抿,眸光一如既往地淡漠。昭歌凝眸深望他,她不大记得很多东西,但是潜意识里的本能告诉她,跟在这个人身边,她绝对不会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她示好地扑进他的怀里,脸埋在他的怀里,蹭了几下,把脸上的泥点子蹭了个干净。
容樾:“……”想杀人。
衙役见差不多了,例行公事拿笔记录,“敢问这位郎君,你是小姑娘的什么人?这虽是小事儿,但也是要录案的,担待些哈……”
他是她什么人?
容樾眉尾因疑惑微微一挑,扔了个回旋镖给昭歌:“他们问我,我是你什么人,你觉得我是你什么人?”
衙役对视一眼,一个人上前来,劝道:“公子何须这般小气,同小姑娘置什么气,人小姑娘好歹也是你家里人,巴巴儿等你来接,本来脑子不好使她已经很难过了,你也不要这样为难她?”
昭歌点点头,听到没有不要跟她生气,她脑子不好使已经很难过了!
容樾低头看昭歌,她靠着他,眸子一张一阖,似乎马上就要会周公去了。
是吧,不是他一个人觉得她脑子不好使。不过仔细看着,确实有些不大对劲,容樾才反应过来。
他唤她陈昭歌,她居然默认而且不反驳,同时丝毫不怕他识破她一直以来小心维护的伪装。
“陈昭歌,你怎么了?”容樾狐疑问道,伸出手将她额头点起来,使得她离开自己两步,好看清她在想什么,“你并不是如此嗜睡之人。”
就这样抵着她的额头,昭歌不情不愿想靠着他睡,容樾及时后退两步,不让她得逞。
侧面看去,男人肩宽体长,玄衣滚红边,挑着眉摁着恼怒的昭歌,宛如一只矫健的黑豹蔫坏地摁住小花猫的头。
“系统…智障…”她歪着头,费劲地回想。
方才走了很久,身体的能量要用完了,她站不动了,好想睡觉。
【系统自动回复:…请宿主保持文明,不要辱骂NPC。】
烈日灼灼,昭歌头上的小花快要蔫了,容樾松开手将人抱起来,微微颔首道:“今日之事,多谢各位。人我便带回去了。”
而后跨步离开。
不远处,汀兰苑窗户打开,一个乖张狠戾的少年抱肩倚在窗前,冷笑一声,赫然是上次漠北大战派杀手偷袭容樾不成、反倒被容樾掳回来压扣了半年的大梁小太子顾至礼。
他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陆叔,你去帮我查一下,那女人是谁?”
名为陆屿的男人温文尔雅,是大梁商会在大越分会的会长,是顾至礼的舅舅,他此番来大越,便是奉了国母之意,为了救顾至礼。
他并没有立刻按顾至礼所言去做,声音和风细雨般劝道:“此番大越萧太后刻意放你出来,又故意告知无相便是容樾,定是想借着您的手在大梁处理掉容樾,您是太子,万不能中了别人的圈套。”
萧太后与容樾一向不合,借他们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容樾是情理之中,但是萧太后是个狠人,一个女子做大到今日,必定运筹帷幄,七窍玲珑。
他们不怕被当枪使,就怕反过来萧太后倒打一耙,拿出证据,说大梁太子刺杀大越王君,激起群愤,而后趁机起兵攻打大梁。
如今大越已不是之前的大越,早被容樾以战养战的方式炼得金刚不坏,硬碰硬来说,大梁不是对手。
是以上次漠北一战,小太子为了扳回一局,派杀手偷袭容樾,谁承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掳到大越受辱足足有半年。
陆屿声音温和,但是顾至礼依然听不进去,揉着眉心踢翻了一把椅子,吼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陆叔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你是太子,要看得清局势。”
“我看的清局势,但是我就是不服!”
顾至礼看着楼下经过的人,鼻腔哼出一声冷笑,碰到了窗边的花盆。
随后无辜地看向陆屿:他不是故意的。
陆屿太阳穴突突跳,上前关住了窗户。
容樾路上瞧见司白起指挥着人排查城门口过路人,将昭歌放在一处摊贩前,“等着,很快回来。”
昭歌嗯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
司白起面无表情地抱着剑,冷眼看着流水般的查验,丝毫不放过每一个人,忽的一道身影拦在面前。他不耐烦地敛眉,下意识拔剑,抬眼却见来人玄衣赤带,兜帽下薄唇微抿,眸中自带三分杀气。
不只是司白起,附近几个心腹皆是慌张,要行礼,却被容樾阻止。容樾同司白起是一个地方杀出来的,并不刻意隐瞒什么。
“宫中如何?”
司白起旋即低声道,“萧太后要了几次兵符,没给,她私自放了大梁太子出狱,却要劳师动众,命令全城戒严搜捕,玩着贼喊捉贼的把戏,切。”
“不必管,她是在找陈昭歌。”容樾意料到。
确实是有让找那个小殿下的命令,司白起点头。
“王君是要即刻出发去大梁?”
容樾摇头,“需等几日,另有打算。”
“我如今暂住于城南别院……”
忽的,那边传来一声惊呼,容樾话被打断,回头望去,原先惫懒漫不经心的眸子,在回头那一刻,瞳孔骤缩。
昭歌也听见动静,下意识抬头,一个花盆迎面落下来,怔忪时,一把大力将她拉开,旋即被人猛地一拉,接着便是容樾的暴怒声,“你不会躲?!等着死了我给你收尸吗?”
昭歌有些迟钝,愣愣看着容樾,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凶什么?”
容樾抬头,楼上窗子早就关的紧紧的,司白起的人早就上去搜查一番,可是里面的人跑得快,房间早遍空空如也,他们扑了个空。
司白起视线看了眼昭歌,陈美人?
想起来了,上次在灵犀寺,王君以无相的身份掳走了陈美人,以她为人质,要挟和逃避镇国公府兵。
啧,她还活着?王君怎么还没有杀了她。他撇开眼睛,本能讨厌这个女人。
陆屿等人早便离开,此时在另一处观察,见司白起领着兵离开才松一口气。而顾至礼则眯着眸子,长了点心,他分明瞧见,是容樾微微点头,司白起才随之领兵离开。
这边。
昭歌心虚地跟在容樾后面回了城南别院,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了下来,昭歌惯性撞上去,揉了发红的鼻子,偷看了眼容樾的背影,没敢说话。
“陈昭歌,我真是多余管你。”容樾忽然说。
昭歌虽然想跟着他,让他保护自己,但是也是个自尊心很高的人,不会去缠的人不耐烦。
潜意识里,眼前这个人很讨厌她。
她静静看着他的背影,虽然很困,但是没有打扰他。她轻轻说一句对不起,提着自己脏兮兮的小裙子,轻轻地转身,她不知道要去哪里,随意找了个方向就离开了。
昭歌鼻子酸酸的,忽然觉得自己可怜死了,她的背影看起来肯定十分萧瑟和狼狈。
她得走快点,要不然他回头看见的话,肯定会嘲笑她的。
第42章 更新他的私会
昭歌一直往西走,没有回头,走了很久,不知不觉进了密林里,不时有倒地的墓碑,散乱陈旧的铜钱纸张牙舞爪飘在空中,森冷细风穿林而过,树叶“哒哒”相互拍打。昭歌抱紧了胳膊,惊惶地望着四周,泪水在脏兮兮的脸上泅出两道泪痕。
天色昏暗下来,幽深密林阴风阵阵,她蹲在树下,不敢再走下去。
后面跟了很久的人见状,笑嘻嘻地跟了上去,不怀好意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馒头,笑容猥琐,“小妹妹,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呀,是找不到家了吗?”
昭歌抬头,视线先在馒头上停留片刻,才防备地看向来人,水眸里俱是警惕,抿着嘴不说话。
看有机可乘,他诱惑道,“来,小妹妹接着,哥哥给你的。”
昭歌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想伸手接,指尖才触上又触电般缩回来,“我不接你的东西,我没有哥哥,你不是我哥哥。”
哟,看上去傻不愣登的,还有点脑子,那人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贪婪地描摹着昭歌姣好的容颜和曲线。还有啊,这小丫头通身上下衣服首饰都是上好的极品,少说加起来千八百两没有问题,再瞧瞧这细皮嫩肉……他现在是不是她哥哥有什么关系,她早晚得叫他哥哥。
他嘿嘿两声,“小妹妹,这荒郊野外的,你怎么在这里呢,要不要哥哥带你回家,有没有什么家人啊朋友啊,说说名字,哥哥带你去找?”
眼前的小姑娘倏地抬头,水涟涟的眸子一片凄茫茫的,通红的眼眶里忽然蓄积水光,泪水断了线的珍珠,我见犹怜,他一看心就化了,这次嘿……让他遇见极品了!
昭歌被戳中痛处,将自己抱的更紧,泪水滚烫模糊眼眶,“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哥哥……我只有容樾。”
嗓子梗了东西,随着呼吸悬动,特别痛,“但是他不要我了,不要去找他,他不会跟你来的,他讨厌我。”
容樾……
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
那人疑惑片刻,倒也没多想,花言巧语骗了几句,就让昭歌接了他手中的食物。昭歌哭得投入,一边抽噎一边小口地吃着,哭的喘不过气还不忘小声说句“谢谢你,你真好……”
别。
可千万别谢他,他可比她想象得无耻多了。
那人猥琐地眯起来眼睛,上下打量瞧着昭歌,不怀好意地将手伸向她。他可从来没有这么耐心地哄过猎物,她吃好了,可得也先让他先收点利息。
“啊!”
惨叫声起,激起林间惊雀。
鼓鼓的腮帮子停止运动,雪白的馒头上染上鲜红的血液,她不明所以地抬头,就见一只肥胖的手还没靠近她的胸前,便连带手的主人缓缓向后倒在地上,方才的好心人眼睛惊恐瞪大,随着头颅咕噜咕噜滚到一个人的脚下,被玄金步履踩住。
身首分离时,那人看着昏暗里森然又精致的面容,忽然想起来了,容樾……是传言中残忍嗜杀的王君啊。
这样一个名字,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容樾用力,用力,再用力……红白流出,眼珠子碎了被寄出眼眶,那张脸抹布般揉在一起挤压变形…
然后他走过来,夺过她手里的馒头,扔了出去,“闹够没有?”
昭歌不说话,看着伸过来的那只手,手背上的殷红,衬着惨白的肌肤,分外吓人,昭歌小心站起来,在容樾冷漠的视线下,目光躲闪,几不可查地后退几步。
容樾淡淡看着她躲他,一点点地,慢慢拉开与他的距离,一步,两步,三步……他丧失了耐心,三两步跨过去,粗鲁地将人打横抱起来,昭歌挣扎过程中,他冷淡喝道:“你再动,信不信我把你也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