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尊——甯酒酒
时间:2021-08-22 09:57:03

  他们此行并未刻意隐瞒行踪,只是出了门都换上常服,混在人群中也就像是郎君带着娘子和家仆出来逛逛。
  萧景和跟温言在前面走,看见什么奇巧的小玩意就想往温言那里塞。生在宫中,萧景和见过的好东西不少,可扫了几眼摊贩那里的发钗,使劲比划着要往温言发间别,被温言骂了几句:“你干什么?手放下。”
  店家看见了,都忍不住调笑:“小郎君和小娘子感情真是好,郎才女貌的一对壁人啊。”
  两个人都忍不住害羞了下,付了铜板后又往下一家跑了。
  茵陈跟在后面,只觉得奇怪,这太子殿下先前还躲着她家姑娘,犹如遇上洪水猛兽一般,怎么现在又这样热情了,想着她就问了玄参。
  玄参嘴里叼着糖葫芦,含糊不清道:“我们太子殿下为人那是又纯良又仗义,只要他认定谁了,那绝对就是掏心窝子的好。你放心,温小娘子入了我们东宫,那以后绝对是吃香的喝辣的,受不了半分委屈。”
  茵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拽了两下玄参,“我也要吃糖葫芦。”
  “你不会自己买啊。”
  “嘶!”茵陈一跺脚,玄参立马低头了,“行行行,我去给你买成了吧。”
  萧元清一个孤家寡人落在后面,他也不觉得寂寞,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心腹汇报长安的情况再给两个指令。
  总之除了他这边的人,没一个愿意搭理他的,萧景和在前面跑的已经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
  别看他一个男子,买起东西来那是毫不手软,什么入了眼就买什么,买完之后就丢给跟上的侍从。
  温言心里暗骂了一句败家子。
  “你饿了吗?”前面的萧景和突然转身说了这么一句话,把温言弄得有些不明就里,“你不是一路上都在吃吗?”
  一会糖葫芦一会点心的,温言都被他喂饱了,怎么他还饿?
  萧景和振振有词:“这等东西只算开胃,怎么能当饭吃?我见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去寻个馆子用膳吧。”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一把拉过温言的手往前跑。
  掌心温热的感觉传来,温言愣了一会,原来牵手的滋味是这样的。
  灯火阑珊处,佳人红了小半张脸,俏如微波芙蕖。
  她试着把萧景和往回拉了点,半低着头道:“慢些跑,不然玄参茵陈他们跟不上了。”
  听进去他的话,萧景和慢下步子,和她并排走着。
  “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萧景和看见温言点头,凑近了她一点,手遮着嘴,眨着眼颇有些亲密的问:“温兄给你准备了什么嫁妆啊?能够排十里地。”
  温言还以为他要问什么,还是头一次见着有人如此直白的问女子的嫁妆。
  当真是个缺心眼的。
  “我并不是很清楚,只知有两箱夜明珠和五百万缗钱。”
  “五百万!”萧景和没办法压制住自己的激动了,“温兄这哪是嫁女儿啊,他是拿了十个温家出来当陪嫁吗?你可知道大梁开朝以来最受宠爱的那位公主殿下的嫁妆也只是五百万缗钱,你当真是比公主还金贵些!”
  萧景和委屈极了,难受的撇撇嘴,想他一个太子殿下,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才百缗钱。
  要不是指着赏赐度日,东宫众人早就出去喝西北风了。
  “我如今有些难过,暂且不想同你讲话。”小脾气上来了,萧景和忍住落泪的冲动,尽量离温言远一些,少受点伤害。
  温言道:“你这人当真没意思。是你要问我的,我实话说了,你又这般作态,怎的这样难伺候。”
  她越说萧景和越委屈,天天拿着那么点微薄的俸禄还要被参,他还当个什么太子,干脆直接认了温兄做义父,万贯家财也有自己的一半。
  “别说了,让我独自神伤吧。”
  “你莫不是神智有些问题?我嫁了你,你的钱是我的钱,我的钱是你的钱,你若是手头紧张,随意拿去用便是了,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当真?”
  “自然。”
  “那一会去了馆子里,我要吃最贵最好的,你结账。”
  “好。”
  “以后我问你要钱,你不许骂我。”
  “可以。”
  两个人牵着手开开心心的往酒楼去,玄参跟茵陈在后面完全听懵了。
  玄参捧着一束糖葫芦,忍不住感叹:“这两位主子当真是互补的很,一个可儿劲的作,一个愿意惯着,般配!”
  “般配个什么呀!还太子殿下呢,竟然让我家娘子付钱!”茵陈一张俏脸气的通红,把提着的东西往玄参怀里一塞便跑开了,再不想给这些人好脸色了。
  逛了许久,最后温言他们去了号称汴州城最美味的八珍斋用膳。
  这一行人进来,八珍斋明显静默了一会,纷纷猜测这是谁家的郎君,出来吃个饭这么大阵仗,侍从都要带上十几个。
  这也是萧景和百般反驳无效的,萧元清非说什么:“殿下金尊玉体,若是在汴州出了什么事,臣担不起这个责任,多带些人还是稳妥一点。”
  然后他就带来八个侍从,温裕给温言的那八个侍女也跟着,加上玄参茵陈,队伍确实蔚为壮观。
  掌柜的一见有大生意来了,连忙来迎:“诸位里面请。”
  温言他们自然是在上面的厢房,和萧元清坐在一起,萧景和哪里都不舒服。
  仿佛故意气他一般,明明三人各居一座正好,他非要跟温言挤在一处,惹得温言又不痛快了:“那边有位置,你这样贴着我干什么?”
  “我想同你亲近些,不行吗?你刚才哄了我的,不能冲我生气。”
  温言嘴角勾起,忍不住冷笑,这有些人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了。
  她侧身往起一站,不理会萧景和的反应,道:“我出去透透气,二位自便。”
  她走了,萧景和想躲都没得地方躲了,也懒得管什么规矩仪表,胡乱躺在地上,拿胳膊撑着脑袋,捻起几颗葡萄往嘴里丢,潇洒恣意的厉害。
  “照今日来看,太子殿下怕是日后夫纲不振啊。”萧元清笑着说。
  瞪了他一眼,萧景和道:“这乃我夫妻二人之间的情趣,不劳中书令操心。”
  “此时谈夫妻尚且过早,等到温小娘子真正入了东宫以后,殿下再来说这话吧。”
  萧景和用力坐起,双腿盘着,双手撑在桌案上,挑着眉说:“中书令放心,只要你不从中作梗,阿言一定是东宫的人。”
  “殿下放心,作梗的人中一定不会有臣。”
  跟他待在一起那就是浑身不舒服,萧景和趁着菜还没上,出去找温言了。
  出去不久看见温言被陌生男子拉拉扯扯的,萧景和那叫一个怒火中烧,直接上去一脚踹翻了那登徒子。
  “疯了吧你,敢动小爷的人!”
 
 
第十七章 
  温言出来的时候,被人撞了下,她倒没有在意,径直往前走了。
  背后灼热的目光最终让温言停下步子,回过头去看,青年男子面目憔悴,青色的胡茬冒了一圈,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他也不动,一直盯着温言,目光哀戚而又痛心。
  温言觉着奇怪,皱了两下眉头,但显然是不认识这人的,便没有了多管闲事的心思。
  “阿素!”见她要走,青年男子拦住她不让,泪珠依然落了下来,“阿素你同我回家吧,大郎和二郎都在等你回去,我发誓我会努力赚钱的,你不要走。”
  温言感到莫名其妙,她道:“这位郎君想来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阿素,烦请您让让。”
  她往一边走,青年男子大力拉住她胳膊不让,“阿素我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去吧!”
  也就这一会功夫让萧景和看见了,还以为他是什么登徒浪子,直接一脚过去。
  这儿动静闹得太大,掌柜的赶紧过来看,冲那人骂了几句:“好你个沈生!天天来我这八珍斋砸场子,说了你娘子不在这里了,还不赶紧滚!”
  说完他又来跟温言他们解释:“二位贵客息怒,这沈生的娘子不见了,他这神智有些不清楚,我这便叫人把他撵出去。他家中还有两个孩儿,年岁尚小,还望二位贵客高抬贵手,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掌柜的也有几分可怜沈生,自己没了娘子,家中两个孩儿没了母亲,也不怪他神智颠倒,他能说些好话就说了。
  温言没打算多管,天下可怜人实在太多,她不是活菩萨,见谁可怜都要帮到底。
  她道:“无碍,也是个可怜人,”温言从荷包中偷偷取出一片金叶子来,不着痕迹递到掌柜的手里,低声道:“烦请掌柜的把这个给那位郎君。”
  那人衣衫破了好些处,狼狈的样子确实叫人不忍心,温言帮不了太多,只能私下给些钱,不叫旁人看见使坏心思抢了去。
  做完这些,她准备拉着萧景和一起走,他不愿意。
  “这位郎君着实可怜,他那两个孩儿没了母亲,父亲又成了这般模样,不若我们帮帮他们吧。”长在四方宫城里的少年郎见不得这样的事,四口之家沦落到这般境地,叫人生怜。
  温言低声道:“这是在汴州城,如何治理是汴州刺史的事,你是想暴露你太子的身份,惹来八方注目,好多添些麻烦是吗?”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些慈悲心肠,看谁过的不好都想出几分力。
  “跟我回去!”温言动了真格的,皱着眉掐了他几把。
  萧景和疼的直叫唤也不松口,“嘶,这,这我们有这么多人,找起来肯定是方便的,你又不想出门,这三日我去找好了。”
  说完他就跑开去把那人扶起来,温言拦都没拦住。
  “兄台实在对不住,方才不清楚事情原委冒犯了,你放心,我们会替你找回娘子的。”
  就为这事,温言一晚上都没有再同他说话,给了一路的冷脸。
  “你可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一路相安无事到长安不好吗?”回了客栈温言扶着额头跟他讲清厉害。
  “这种情况下,那位郎君必然已经是报了官的,那掌柜的也说了,他娘子走失已有两月余。隔了这么久还不曾找到,官府也没个说法,那沈家是普通人家,也没有与谁结仇,沈家娘子不是叫人贩子拐去了便是官府自己人所为。你非要淌这滩浑水做什么?”
  温言看萧景和垂着头不说话,语气放柔和了些:“没有希望就无所谓失望,你给了他希望可曾想过若是没有找到,那位郎君该怎么办?再仔细琢磨,真要是官府的人所为,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把人要回来再按律治罪啊!”萧景和说的理直气壮。
  温言笑着摇摇头,实在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脑袋,“你这思想实在过于简单。”
  “你知不知道这种拐走良家妇女和官府扯上关系是什么概念啊?纵然你是太子,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手段高超一点给躲过去了,没准你还要被参一本扰乱地方秩序。”
  萧景和哪里清楚内里这些门道,苦恼的灌了两口茶,问:“那如今该怎么办?沈郎君那样可怜,我们总得为他做些什么吧。”
  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已经把温言当作主心骨,什么都要问问她了。相处一个半月,总归是不一样了的。
  温言给他续了杯茶,“还能怎么办,你都答应人家了自然要履行诺言,总不能让人家觉得太子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先打听清楚事情原委。”
  第二日温言他们去了八珍斋问了才知道,沈郎君的娘子原先是在八珍斋做工的,相貌生得好,加之孕育了两个孩子,别有一番风韵在身上,先前就遭过不少客人的调戏。
  起先也想过了不干了,可沈郎君家中实在拮据,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家里没些银钱可怎么行。掌柜的看他们日子难过,便叫沈家娘子到后厨去帮忙,工钱开的高了些。
  本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两个多月前沈家娘子干完活计回家的路上便不见了,任凭怎么找都没用。沈郎君天天来寻,回家又是两个孩子的哭闹,高压之下被逼的神智不清,见谁都当作自己娘子。
  “真真是可怜。”茵陈跟在温言旁边叹气,“夫妻感情那样好,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拐走了沈家娘子。”
  回了客栈温言把整件事复盘了一遍,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勾画着。
  “八珍斋和沈家相隔两条街,其中一条人群熙攘,不可能是在那里拐走的,那么就是这条槐花巷子。”
  “槐花巷子里都是些乞丐,流浪汉待着的地方,平时上街去乞讨,晚间便宿在路旁。去找这些人问问,可曾有人见过沈家娘子。”
  温言交代下去,还没出发,玄参火急火燎的回来带回一个消息:“殿下,温小娘子,我从掌柜的那还听说了一件事,”他停下来开始大喘气。
  萧景和一拳砸过去,怒道:“你给我一口气说完!”
  “不只是沈家娘子不见了,从去年到如今,汴州已经有十数个妇人丢失了。只是因为都没什么关联,大家伙也没往心里去。她们当中有小吏的娘子,还有富商的小妾,总之各种身份都有啊。”
  “小吏的娘子也有?”温言问了一句,玄参点点头。
  “怎么了?”
  温言按了下太阳穴,吐出一口气道:“普通人是不敢对官宦的娘子下手的,能把小吏的娘子也拐走,十成十就是官府的人。”
  “温小娘子,那现在该如何啊?”
  “找汴州刺史。”温言正欲开口,萧景和就率先发声了。
  还挺上道,温言浅笑了下。
  萧元清得知他们要去找汴州刺史,只是稍微皱了下眉头便不管了,道:“是该让太子殿下磨练磨练了,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了。”
  想到些什么,他叫人往下传了话,“给汴州刺史提个醒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太子殿下有名无实,那也是一朝太子,由不得他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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