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寡妇和迂腐书生——尘尘子
时间:2021-08-30 09:10:41

  他挠挠头,想了半天想不通,继续干活去了。读书人好难懂。
  周梨出了甜水镇,得穿过一片树林,才能到达县城。
  只是,自她进入树林后,就直觉不对。身后似乎有人在一路跟着她。
  可每每回头察看,又空无一人。
  她警觉起来,莫不是这附近有什么打家劫舍的匪徒?
  她弯下腰,作势拍鞋面上的灰,再次侧头看身后时,竟真看到一道灰衣身影飞速闪到了一棵大树后。
  还真有人跟踪!
  周梨赶紧从地上抓了坨拳头大的石头,也躲到附近的大树后。
  果真如她所料,身后的跟踪者见前面女子突然消失,抬步追了上来。
  周梨仔细听那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随即举起了手中石头。在人影闪进视野那一刻,迅猛地砸了下去。
  “啊——”
  凄惨的叫声响彻树林。
 
第18章 、簪子
  周梨看着蹲身捂住头的男子,身子颤抖着,再次把石头举高:“你你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男子抬起头,表情有些痛苦,又有些无奈:“阿梨,是我……”
  周梨定睛一看:“三叔?”赶紧扔了手里的石头,把人扶起来。
  “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周梨没说下去,“怎么样,我是不是砸伤你了?”
  沈越揉了揉脑袋,放下手一看,手掌上竟然了一点血。
  周梨紧张起来:“呀,流血了!可怎么办?”
  沈越见她满眼急切地盯着自己的伤口,笑着安慰道:“不碍事,小伤,你能有多大力气,也就破了点皮而已。”
  周梨可不这么认为,她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我先帮你包扎一下吧,待会儿到了县城咱们再去医馆。”说着,就预够手去帮他包扎。
  可奈何她的身高才到沈越的肩膀,她垫起脚都有点够不着。
  沈越垂眸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姑娘,脚尖垫啊垫,突然失笑,随后蹲下了身。
  周梨知他大约是在嘲笑自己的身高,面色红了红,继续给他包扎。
  她原本是站在他身前的,可此刻他们二人这造型,让她瞬间想到在院长家后院洗手之时,尴尬油然而生,她忙让到他身后去。
  此时四周寂静,只余晨风吹着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沈越感受着从头顶传来的轻微触感,不知因何心神有些荡漾。
  他想,大约的确是被砸得有些晕了头。
  周梨趁着包扎间隙,偷偷撩起了伤口处的一点头发看,一道血红的口子隐蔽在浓密的乌发里,虽说没汩汩地流血,却不知深几许,直教人触目惊心。
  或许真如沈越所言,她力气不大,砸得并不算严重,但即便这样,应该也很疼吧。
  她鼻子忽然一酸,眼眶一热,眼里便盈上了一层水雾。
  “对不起三叔。”她为他包好伤口,垂下头自责道。
  沈越站起来,笑道:“没关系,不疼的。”说着,就发现跟前的姑娘不大对劲。
  似乎是……哭了?
  “阿梨?”
  周梨侧过身向前走去,深怕被沈越看出什么端倪:“待会进城了咱们先去买药。”
  沈越追上去,探究地看她,薄暮微霞里,只见她眉眼晕染着水色,鼻尖也有些红。知她是因为自责,忙道:“怪我不好,若不是我躲在后头,就不会把你吓成这样了。”
  周梨也不太理解他这行为,便问道:“三叔为何要躲啊?”
  沈越脑子一卡,多年来学什么书他这脑子都没卡过,这会子竟卡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局促地捏起了拳头:“因为,因为……”
  周梨见他为难,忽而悟了:“哦,我知道了,三叔不必说。”
  她知道了,三叔进城在路上看见自己,为了避嫌,所以没直接上来打招呼。
  与一个寡妇同行,被熟人瞧见了,有理都说不清。她想起去院长家吃饭那一回,天那么晚了,他也没同她一起回村。她突然想到,在三叔心里,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在意她的身份,甚至是……嫌弃。
  可转念又想,三叔帮过她那么多次,她怎么能以小人之心揣度三叔呢?兴许读书人的顾虑更多吧,三叔这样做不同样也是为了她的名声吗?道理她都懂,却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生出了些许委屈。以至于眼中的水雾久久都没有干。
  沈越懵了,阿梨知道什么了?见人一直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害怕她自责过度,干脆大踏步拦到她身前。
  周梨惊讶抬头,一双微红杏眼撞入沈越眼中,男子脑门儿一热,下意识抬起衣袖在她眼角擦了擦。
  可转瞬,两人都是一愣。男子触电般收回了手。
  “三叔,你此次进城是要买什么东西吗?”为避免二人尴尬,周梨忙找话题岔开。余光瞥了瞥树林其他地方,但愿没熟人瞧见才好。否则他们真是有嘴说不清。
  “我买点笔墨纸砚。”沈越也察觉自己行为唐突,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解释,再说他也不知怎么解释。毕竟方才那行为,他并不知所起。
  “那咱们不同路,文房四宝听说在西市,我要买的那些东西在东市,两个方向。”周梨想,进城正好分路。
  “啊?不同路?”沈越顿了顿,又道,“我也要去东市,鱼娘让我帮她带根簪子回去。”
  周梨看了看他,没再说什么。
  两人走了快一个时辰才进了县城。周梨头一次来,看什么都新鲜,没多久就忘了在树林那一茬。
  这里果然比他们甜水镇热闹多了,沿街的商铺也更多,卖的东西也更丰富,路上的行人更是摩肩接踵。
  “三叔,那边有一个医馆,咱们去买点药吧。”
  “嗯。”
  两人一同走进医馆内,请大夫帮忙看了沈越头上的伤,大夫说问题不大,伤口也不是很深,再上了点药粉,重新包扎了一下,周梨终于安下心来。
  两人从医馆出来,径直向东市那边走去。
  一到东市口,就看见一家颇大的金楼,周梨指着那店道:“三叔,那里有卖簪子的。”
  沈越哪里想买什么簪子,那不过是他临时能想起的东市有卖的东西罢了。
  只是话都出了口,戏就总得演全套。
  “好,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走进店内,便有小二迎了上来,小二眼尖,一眼就认出周梨是个姑娘,笑嘻嘻道:“二位想买点什么?”
  沈越道:“簪子。”
  小二当即领着他们到簪子铺前:“小娘子看看,这里可有中意的?”
  周梨讶然,望向店小二,只见店小二一副胸有成竹模样,随即红了脸:“你看得出……”
  小二自信道:“小娘子天生丽质,肤色白皙,轮廓柔美,纵使身着男装,也掩不了芙蓉花容,我在这店里呆了十年了,这点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周梨不敢看他了,把目光挪去看那柜子里的一排排簪子。
  看着那些做工金美的簪子,不免艳羡不已,她从来没有戴过什么金簪银簪,她只有两根木簪子。
  这些东西应该很贵吧!
  “这些都怎么卖啊?”她不禁问。
  小二从善如流解答:“第一排每支三百文,第二排每支五百文,第三排每支一两银子。”
  正在小二说的时候,她不经意拿起了第三排的一根,可当听到要一两银子时,旋即又放了回去。
  沈越瞧了瞧那簪子,银质的簪身,簪头挑着一束雕刻精美的梨花,下头垂着两根流苏,流苏上坠着两只幺指甲盖大小的白玉梨。
  多么贴合她的名字,阿梨。
  沈越伸手,拿起那根梨花簪,问周梨:“你觉得这个好看?”
  周梨想,他大约是让自己作个参考:“嗯,好看,买回去鱼娘一定喜欢。”
  沈越抿唇没做声,举着簪子抬首,动作十分自然地簪到了周梨挽起来的发髻上。
  周梨懵然,沈越忙抽回了手,状若无事地端详了一下,道:“的确好看。”
  周梨想,他大约是让自己帮忙试戴一下。
  旁边的店小二笑道:“二位可真有眼光,这是咱们才到的新款,名唤心花怒放,是男子送女子最佳的定情之礼。你们瞧这两只玉梨,像不像两颗纯心碰撞在一起。”
  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后触电般收回视线。
  周梨连忙解释:“老板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咳——”
  沈越忽然咳了一声,打断周梨的话。
 
第19章 、荒庙
  “老板,这支,”沈越随意拾起一支,道,“还有她头上那支,都包起来。”又摸出银子递给小二。
  周梨愣了愣,三叔是直接要买两支吗?得花二两银子呢!够她租一年的店面了。他一个读书人哪来那么多银子啊?
  小二笑着应下,拿到柜台去开了张票据过来:“公子拿好,这是凭证。这两支簪子是给您包起来,还是小娘子直接戴着?”
  周梨忙取下头上那支:“包起来。”
  “好呢!”小二接过簪子拿到一旁用两只锦缎盒子装了,又拿回来递给周梨。
  周梨看看沈越,见沈越没动,只得接过来。
  出了店门,周梨将盒子递给沈越:“三叔,给。”
  沈越接过一个盒子,还剩一个在周梨手里。他想说这个梨花簪本就买给你的,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给人家买簪子呢?毕竟这簪子的寓意是……
  想了想,把剩下那个盒子一并拿过来,再把两个盒子都揣进了袖袋中。
  周梨想,鱼娘的命真好能有这样一个哥哥,一两银子的簪子一口气给她买两支。她怎么就没有哥哥呢?
  “三叔,你去西市买纸笔去吧,我就在东市了。”
  沈越自知再没理由跟着人家,只得道:“那咱们买了东西在城外的那处荒庙门前汇合。”
  周梨想说不用,话还没出口便听沈越补充道:“估摸着买完东西出城时间也不早了,两人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沈越说得在理,周梨不再拒绝。陌生的夜路她的确有些害怕。
  两人在银楼门前分道,一个往西,一个往东。
  周梨出门时怕李氏起疑,便没背家里的背篓,现在她要开始买东西,就先去买了个背篓。
  然后慢慢开始挑选新店所需的一应物品,主要是锅碗瓢盆等物件。
  临中午时,她买了两个白馒头坐在路牙子上吃了,继续采买。待觉得东西买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往城外走。
  她还记得和沈越的约定,三叔要买的东西少,估计早买完了吧,也不知他在荒庙前等她多久了。
  她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尽量快步赶路,谁知等她到得荒庙门前,却发现空无一人。
  三叔还没来。
  她放下背篓,坐到庙门前的台阶上,抬起袖子揩了几把汗,再随意捡了旁边两三片巴掌大的树叶当扇子扇风。
  那厢,沈越确然是早就买好了笔墨纸砚,只不过在路上遇到了住城中的两个同窗,非要拉他去吃酒叙旧。他想着周梨买的东西多,应该没那么快结束,便勉强去叙了叙。
  中途沈越实在坐不住,才说家中有事,匆匆别过,紧赶慢赶向荒庙奔去。
  而荒庙前,周梨坐在台阶上望着远处渐渐西沉的太阳,突然有些心慌。天都要黑了,三叔怎么还没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她正担心之际,忽听得侧面的路上响起一串脚步声,她心下一喜,循声望去,待看清来人时,笑容却一滞。
  来的不是沈越。
  “哟,豆花西施?”为首的男子晃着一禀折扇,见了周梨起初一愣,待看清她的脸后,两眼冒起了光,“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做这幅打扮啊?”
  周梨没理会他,眼光看向了别处。
  那男子走到近前,挡住她视线,弯下腰,冲她不怀好意地笑:“怎么?不记得哥哥了?那日在甜水河边咱俩还说过话的。”
  周梨怎么会不记得,他便是镇上那个家里有几间铺面的纨绔。
  那人见周梨不搭理她,伸出扇柄来挑周梨下巴:“小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破庙门前啊?是专程在等哥哥我吗?”
  周梨羞恼地打掉他的扇子:“我在等人,你们最好快点离开,否则……”
  “否则怎样?否则你就要把我办了是吗?我求之不得!”
  身后的两个手下也奸笑起来。
  那纨绔又道:“我可告诉你,上一回你那什么叔,打了我,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今日也算老天开眼,让咱们又遇上,那这账,我就向你要了。”
  说着,抬手一招,两名手下便冲了过来,周梨心道不好,起身要跑,却被三人堵得结结实实。
  三人一路逼近,周梨万般无奈,身子一点一点往后退,碰开了破庙门,被门槛一绊,摔进了庙内。
  纨绔趁势跳进门:“你们两个在外给我守着。”说着,将庙门一关。
  周梨害怕极了,起身就跑:“你要干什么?”
  纨绔笑得邪妄:“我要干什么?明知故问,当然是干·你。”
  周梨捡起供桌上布满蛛网的烛台:“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家三叔马上就要来了,你还记得吧,就是上次打你那个。”
  纨绔笑起来:“哟,原来你在等他啊,你俩跑这儿来约会,真会选地方,骚娘们儿,我就说,这天下哪有这般纯情的寡妇,原来是和自己三叔搞到了一起,既然他能搞,那我为什么不能?”
  他说着污言秽语,把自己给说得火起,再看那受惊小鹿一般的美人在眼前晃,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人给办了。
  “我打听过了,你守寡多年,待会儿你比一比,是我厉害还是你三叔厉害,若是我厉害,你从此就跟着爷了,好不好?爷保管你吃香喝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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