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与少将军——音书杳杳
时间:2021-10-16 10:17:16

  原本是想回天风营操练,好好发泄一番,没想到,恶心什么来什么。
  正走到正安门前,后面淳于鹰领着俩胡狄人竟是刻意赶上来了。
  下朝的臣子都从这条道上走,淳于鹰却偏偏走到了他的身边,若说不是故意的,燕远才不信。
  他不想理这讨人厌的胡狄王子,可淳于鹰却好像偏要来惹他。
  “乐阳公主殿下当真是让人见之忘俗,想必燕少将军也是如此认为吧?”
  淳于鹰倒不是个喜欢向别人炫耀的人,他是了解了燕远的性格,才特意走了这样一步棋。
  如今大乾皇帝刚刚表露一丝想要继续谈下去的态度,他此时以言语激怒燕远,到时不管燕远是像朱雀街那样大打出手,还是像此前横插一脚救走乐阳公主一般与公主有了牵扯,他都能借题发挥。
  形势有变,淳于鹰料定这次燕远不会像前两次一样得到庇护,他既本就为了激怒燕远而来,自然怎么令人生厌怎么来。
  燕远本来不想理他,可这人偏要提起林悠。
  他冷哼了一声:“乐阳公主也是你配评论的吗?”
  淳于鹰见燕远果然心情不好,顿时十拿九稳,接着道:“这般仙女样的人,我自然不敢妄议,只是心中始终忘不了,如今想着也许又可以见面,难免高兴罢了。燕少将军好歹算我在大乾的旧识,这些话不足与旁人道,既遇到了燕少将军,不小心就说了出来。”
  燕远看向他:“淳于鹰,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这里不敢动手?”
  淳于鹰心内暗喜,这次若燕远果真动手了,他没准还真能少许多麻烦呢。正愁找不到理由除去这个最大的隐患。
  “燕少将军,太冲动不好吧?”
  燕远看着他那故意炫耀的嘴脸,想起那日大雨之中悠儿被迫跳入河道,顿时什么冷静什么谋划都抛在一边了。
  既然连圣上都有意看看那什么战马,既然所有人都巴望着牺牲悠儿的幸福成全什么和谈,那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只要把淳于鹰打死了,胡狄剩下一个老不死的胡狄王,还有什么和谈的必要吗?大乾不踏碎他们的营帐已经是开恩了!
  “冲动又怎么了?打的就是你淳于鹰!”他扔下这掷地有声的一句,抡起一拳直朝淳于鹰而去。
  淳于鹰也是习武之人,可他根本没想到在这宫城地界里燕远也会“偷袭”。
  他愣了一下才本能地要躲,可燕远的拳头何其快,淳于鹰躲了半张脸却没躲掉另外一半,燕远的拳擦着他的嘴角过去,一拳就将他口中打出血来。
  “啊!”路过的文官吓得大喊了一声,还来不及喊出第二声呢,就见那燕少将军跟着就又是一拳,直接将淳于鹰打得一个趔趄,若非另外两个胡狄人扶着,只怕要摔在地上了。
  燕远活动着手腕逼近前来:“我告诉你淳于鹰,我在这皇宫里打架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身边吃糠咽菜呢!”
 
 
第47章 合理劝架   因为我后悔了,也忽然想明白……
  “不好了!燕少将军和淳于王子打起来了!”
  “快来人, 快来人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
  正安门正在下朝路上,燕远和淳于鹰便是在正安门前打起来的。路过这里的朝臣, 无论文官武将,都被骇得站在原地不敢近前,只能急烘烘地来回问谁能上去拦了拦。
  可谁敢上去啊?
  那两人都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 先头两拳淳于鹰没反应过来,被打出了一口血, 后面反应过来, 反与燕远扭打在一起。
  因为进宫, 两人身上都没带兵器, 可就是这赤手空拳, 反而更是拳脚带风,打得更加难舍难分。
  淳于鹰原本以为方才大乾皇帝表露了那样的倾向, 一旦打起来,定会有大乾的臣子来拦, 他也就站在舆论的风口,尽可以在大乾皇帝面前控诉燕远破坏和谈。
  可他根本没想到燕远在天风营“杀”出的凶悍名头, 正安门前围的人越来越多, 可却没有一个敢上来拉这场架。
  淳于鹰也会武,但他到底不是武将, 跟燕远比又哪能比得过,先前几招还能招架, 四五个回合过后便渐渐不支。
  他带来的两个胡狄人也有心帮忙,可燕远也不是靠蛮力打人,他见那两个胡狄人要出手,自然用了心思, 回回都将淳于鹰扭到那胡狄人的拳头底下。
  两个胡狄人帮也帮不上忙,拦是拦不住,急得都开始说胡狄话了。
  这时候,人群里忽然冒出个听起来像要“拯救”胡狄人的声音来。
  “哎呦!这怎么打起来了?这宫门口可不能打架啊,你们赶紧冷静冷静啊!”
  围观的大小官员可是太熟悉这声音了,尤其是曾在奉贤殿教过皇子课业的那几位老先生,个个都是后背一凉。
  这大大咧咧做着夸张表情挤进来的,不是二皇子林谦又能是谁?
  淳于鹰自然也听见这声音了,他对那不靠谱的大乾二皇子并不抱什么希望,但他看到了旁边大乾的大皇子,前几日和谈,他对这位大皇子还是有些印象的,此人最是守礼有节,想必不会看着本国臣子如此胡闹。
  他只以为终于不必再和燕远打了,在又没能躲过两拳之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大皇子从来了就在那站着,竟连句话都没说过!
  倒是林谦,“劝架”劝得卖力极了。
  “哎呀燕远,这可是胡狄的王子,怎么能打呢?”林谦说着,趁人不注意藏在大袖子里的手也给了淳于鹰一拳。
  “哎呀淳于王子,你小心些,我来帮你拦住燕远!”林谦说着,又趁人不注意借着大袖子的掩护给了淳于鹰一巴掌。
  那些围观的大乾臣子既不敢上前,又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只看着二皇子上去卖力地劝架,心内感慨还是二皇子勇敢。
  只有身在其中的淳于鹰知道个中详情,看着林谦是有苦说不出。
  他就知道,这大乾皇子和燕远都是一伙的!
  没有章法的比试有时候却反而能有拳拳到肉的效果,尤其是在林谦加入之后,混乱之中,淳于鹰没少被两个大乾少年占便宜。
  三个人纠结在一处,从定安门的一侧打到另一侧,打得那些文官从这边躲到另一边。
  眼见着胡狄王子被人按着躺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有好几个大臣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哪还有礼啊?这连野蛮人都不如。
  可武将们却兴奋极了,他们虽然没有跟着燕远一起打人,可看着燕远和二皇子将那胡狄人压倒在地上起不来,便觉得心情舒畅,隐隐还有为燕少将军呐喊助威的趋势。
  形势越来越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淳于鹰带着的两个胡狄人见自家王子被按倒在地上,哪里还能忍得下去?也不管什么会不会打到王子了,冲着三人就冲过去。
  这下可好了,五个人都打成了一团,一会你上峰一会我上峰,在地上滚了满身的尘土。
  王德兴公公带着几个太监赶来时,惊得脸色都白了。
  “哎呦呦,这是做什么呢!燕少将军快住手!淳于王子也快住手吧!”
  有宫人把这里打起来的事传回了养心殿,王德兴就是奉圣命来处理的,可饶是他在宫里多年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样扭打一团的场面。
  燕远和淳于鹰正为了林悠的事较劲呢,哪里听他的?王德兴上去拉架,架没拉开,自己倒是被两拳打“飞”出去。
  “哎呦!”王德兴大叫一声,咚一声摔在了一边。几个老大人正好站在那,他这一摔,连拉带扯的,好几个穿着大袖子官服的文官齐齐都跌倒下去。
  那边厢倒了一片,这边打在一起的五个人听见动静才终于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王德兴简直要哭出来了:“两位爷可住手吧。”
  他坐在地上,还没起来呢,就尽职尽责地接着劝。
  这会燕远滚了一身土,淳于鹰脸上红了一片,嘴角还挂着血迹,另两个胡狄人也多少显得狼狈。
  林谦瞧着也差不多了,不能让王德兴没法交代,赶忙抬手,硬将燕远和淳于鹰分开。
  王德兴和那群倒霉的老大人终于稀稀拉拉站了起来。
  大皇子林谚此时才说道:“今日正安门前起了冲突,实并非我大乾所愿,不知两位有何矛盾,尽可说出来,想办法解决。”
  林谦心里暗暗点头,他大哥看着温温柔柔的,其实还挺多弯弯绕绕。他们兄弟二人本来确实是来劝架的,只是林谦怀有私心想趁机教训淳于鹰,他的大哥也看出来了,故此才直到此时开口。
  淳于鹰挨了一顿打,早就把这些大乾人划归不可沟通的行列,他并不想解释,也不想消除什么误会。
  “燕少将军在议和时行此等无礼行为,到底是何居心?”
  这是要扣大帽子了。
  燕远心里冷笑,偏也不按常理出牌:“淳于王子真是好笑,自己安的什么心自己不知道吗?来我面前提乐阳公主殿下的名讳,你一个蛮夷之国的王子,你也配?”
  “你!”淳于鹰一激动,牵扯到了伤口,话也顿了一下。
  王德兴终于能捡着空插进一句话来:“今日想必淳于王子也累了,不如先回驿馆休息吧。”
  王德兴自然早让宫人准备了轿辇,他本是准备不管这淳于鹰同不同意,都把人强行“送”上轿辇带走的,可没想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的这一架让淳于鹰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他竟然表情一变,反而对着燕远露出一副挑衅的模样。
  “燕少将军也不必在这里呈口舌之快了。既然燕少将军这么想为公主殿下出头,那不如按我们胡狄的传统来?”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胡狄传统?什么意思?
  只见淳于鹰抬手抹了下嘴角的血迹,说道:“我胡狄若有勇士共同喜欢一个姑娘,那是要在决斗场上一决胜负的。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迎娶最美丽的姑娘。燕少将军既然今日不惜大打出手,想来也不会拒绝这样的挑战吧。”
  大皇子林谚隐约觉得这话里有陷阱,可是不待他提醒,便听见燕远的声音。
  “你不说说你输了怎样,我凭什么接受你的挑战?”
  淳于鹰看向王德兴:“今日就请王公公做个见证,也请王公公禀明大乾皇帝,我淳于鹰便在此立下誓言,倘若我在决斗场上输了,那我便不再提及求娶乐阳公主殿下一事。但,”
  他故意顿了一下,满意地欣赏林谚和林谦变化了的表情。
  “如果是燕少将军输了,那他一辈子不能去代州。”
  “淳于鹰你不要得寸进尺!”林谦指着淳于鹰就要再给他一拳。
  燕远一把拉住他,将他拦在身后,看着淳于鹰,一字一顿道:“我同意。”
  “燕远你疯了?”林谦目瞪口呆,一辈子不去代州,这种条件怎么能答应?
  燕远却像没有看到周围神色各异的大乾官员一般:“我答应你,不是因为你们胡狄那什么胜利者才能迎娶姑娘的破习俗,乐阳公主殿下从来不是谁的从属,我和你打,是因为你不配靠任何方式决定她该如何。”
  淳于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燕少将军还真是大爱无疆。”
  燕远冷笑:“你只管好好记着,倘若你输了,就带着互市的条例滚回你的胡狄,离乐阳远一点!”
  “我记得了,不过我也要提醒燕少将军。”淳于鹰露出一抹冷笑,“按我们胡狄的传统,这决斗,可是生死有命,若真出了什么意外,燕少将军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淳于鹰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林谦在燕远身后大骂。
  王德兴眼见着两边又要打起来了,连忙夹在中间,请淳于鹰回驿馆休息了。
  “都散了,都散了!”王德兴吩咐宫人送淳于鹰离开,自己则也将那些围观的臣子遣散。
  等正安门前终于不再围着那么多人了,他才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这凡是和燕少将军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容易办的事,可真是比后宫的事还累人。
  王德兴这么想着,转眼想再去领着燕远回养心殿复命,可就这转头的功夫,燕远和两位皇子像原地消失似的,早溜了。
  *
  奉贤殿后园,厢房隔开的一个小型院落里座落着一个同整个皇宫的气派都不是很搭的小型水池,池旁边是凉亭,都是当年林谦初到奉贤殿读书时央求着乾嘉帝修的。
  此时亭中除却侍奉的宫人,只有三人的身影。
  林谦呲牙咧嘴地看着燕远给自己上药,仿佛疼的是他一样:“你也真是够胆大的,在宫里都敢同淳于鹰打起来?你可想过没,这可是皇宫可不是朱雀大街,倘若被父皇撞见,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燕远说是在上药,实际也没有很认真,要不是大皇子非拿了伤药给他,这点小伤他根本不在意。
  “我想好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悠儿和亲,我掉脑袋也不能。”
  “不能是不能,可你也不能不要命啊!”林谦无奈,有时候怎么就觉得燕远那么一根筋呢?
  “倘若我的命和她留在大乾只能达成一个,那我不要这条命也没关系了。”
  “你不查当年的事了?你不管燕家了?”林谦反问。
  燕远滞了一下,方道:“事有轻重,我现在觉得,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林谦的表情变了变,目光也认真起来:“燕远,怎么觉得你跟淳于鹰打了一架,变得哪不一样了?”
  燕远把伤药收了,看向林谦,又看向大皇子林谚。
  面前的人是悠儿的兄长,也是她在皇宫里几乎最为信任的人,燕远不想瞒着他们。
  “因为我后悔了,也忽然想明白了。”
  “想明白?”林谚不解。
  “我是燕家后人,自然要查燕家的事,可我也答应悠儿要护着她。我祖父和父亲都教我要信守承诺。找到陈年旧事的真相固然重要,但是活着才有一切,若是悠儿出了意外,我就算是能领兵踏平胡狄又怎样呢?”
  “旧案可以想办法再查,但悠儿就只有一个,我没办法想象若她有事,我该怎么办。大殿下,二殿下,”燕远站起身,郑重地行礼,“燕远曾与两位殿下在奉贤殿读书,妄自称是两位殿下的朋友,今日在此,燕远愿立下誓言,与淳于鹰一战,若不能得胜归来,便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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