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宠妻无度——茗荷儿
时间:2021-10-23 10:19:17

  “六姑娘吹了会儿竹哨,大爷过来了,就跟大爷出去荡秋千热出一身汗,刚洗完澡又喂了兔子。大爷送了苜蓿草,还有一捆大麦草,说是两样草混着喂。”
  日子过得挺充实。
  只是白天玩累了,夜里怕是要早睡。
  杨妧想趁着吃饭前给她读两页《三字经》,遂加快了步子。
  一夜无事,第二天春笑伺候杨婵穿衣服时,发现香囊不见了……
 
 
第55章 败落
  杨妧没当回事。
  主要是杨婵平日去的地方有数, 在屋里找不到便到湖边、小花园或者绿筠园找找就是,再找不到的话,就问一下洒扫上和修剪枝叶的婆子, 兴许被她们捡了。
  而且楚家人口简单,阖府只四五位主子,能进出内院的男子只楚昕一人。
  楚昕总不可能拿走杨婵的香囊。
  只是眼下蚊虫多,身上一时都离不开香囊。
  杨妧从抽屉里把自己先前做的找出来, 问道:“小婵喜欢哪一个?”
  总共五六只,有方的有圆的还有六角形的, 做工都很精巧。
  杨婵挨个儿看了看,选中了浅碧绸面绣旱金莲的。
  杨妧亲昵地点着她的鼻尖, “眼光还真不错,姐也最喜欢这个花样,这个先给你, 下次我做个墨绿色的试试。”
  让青荇寻了上次剩下的薄荷、冰片、陈皮和艾叶等塞进去, 将封口打个死结,给杨婵系在腰间, “当心点儿, 如果再丢了, 就让蚊子叮你大鼓包。”
  杨婵眉眼弯弯笑得乖巧。
  姐妹俩手拉着手往瑞萱堂走,毫无意外地在镜湖边遇到了楚昕。
  楚昕一眼就瞧见杨婵身上簇新的香囊, 目光闪了闪。
  杨婵警惕地拿手捂住, 摆出一副“别和我要, 要我也不给你”的架势。
  杨妧丝毫没注意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躬身上前福了福,“表哥安。”
  楚昕随意挥挥手,“以后不用讲究这些俗礼, 太见外……我昨天去找你,你没在,我是想告诉你,我们选定了隆源行。隆源行在京都有十五家米粮铺子,在保定、真定还有河间府都有分行。”
  杨妧点点头。
  相比茂昌行和兴元行,隆源行的口碑更好一些。
  前世何五爷就是跟隆源行合作的。
  楚昕继续道:“还没找到合适的掌柜,最后请了严总管跟隆源行说项,约定一斤稻谷换一斤禄米,禄米打算往西北运,西北缺粮,每石米比京都贵五百文。秦二到固原后,会从中牵线帮我们找买家。”
  从农户收上来的都是稻谷。
  一斤稻谷能出六两米,折合起来就是六两新米换一斤陈米。
  跟何五爷商定的一样。
  但楚昕不用找人舂米,能生出不少人工费用,比何五爷商谈得还要合算。
  前世京都的十个仓场,除了留足宫里所用精白好米以及达官显贵们备用的五个仓场,周景平把另外五个仓场,足足三十个米仓的稻谷全交给何五爷运作。
  何五爷从中赚了十几万两银子。
  而楚昕只拿到十二个米仓,从数量上少了一半多。
  杨妧低声问:“不知皇上是否还委托了其他人经办米粮?”
  楚昕道:“暂时没有指派人,其余仓场仍在户部手里总督。皇上明儿要去山庄小住,打算带四皇子随侍,其余三位皇子留在京都观政,大皇子协理吏部,二皇子协理户部,三皇子管得是兵部。”
  这就是了,前世周景平管得也是户部。
  杨妧忽地又想起一事,正要开口,发现已经到了瑞萱堂门前,只得作罢。
  楚昕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已将她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在眼里,停住步子问:“还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吃完早饭我去找你吧,稍晚点儿我去趟田庄,今儿再没别的事情。”
  杨妧笑道:“早饭后我要陪阿映写字,你先去忙,等下午再说。”
  楚昕点头应下。
  瑞萱堂里欢声笑语,一派喜乐。
  张夫人、赵氏以及楚映、杨姮都在。
  杨妧顺次请过安,笑盈盈地问:“隔着老远就听到屋里嘻嘻哈哈,以为分银子呢,咱们每人分几个银元宝?”
  楚映斜睇着她,“尽想美事儿,我娘快过生辰了,祖母要凑份子办席面,每个人都要出银子。”
  言语之间很不客气,但也透着几分亲近。
  秦老夫人乐呵呵地说:“再过八天是你表婶生日,我们打算在临波小筑摆桌席面,不用叫外人,只咱们娘儿几个在家里乐呵。”
  杨妧长舒一口气,“吓我一跳,阿映说凑份子,我以为要摆上三五十桌,还打算让青菱把银子都藏起来……原来才一桌,那就好说,姨祖母随手扔个银锭子出来就足够了。”
  歪着头算一算,“表婶是七月初六生辰,隔天就是乞巧节。”
  “可不是?”张夫人难得露出欢畅的笑容,原本美艳的脸庞因此而多了几分明媚,“以前家里只我一个姑娘,想乞巧都没人作伴。刚才老夫人发话了,我生日那天,咱们不拘老少,每人捉一只喜蛛放盒子里,隔天早晨看看谁的网织得最密。”
  楚映接话,“还要对月穿针,能不能一口气穿七枚针。”
  “这我可比不了,”秦老夫人道:“就是现在的大太阳天我也穿不了针……四丫头是个手巧的,兴许能穿得多。”
  杨妧笑道:“我也没试过在月影里穿针引线,我们山东好像没这个规矩。不过我们每年都要做巧果,揉好的面团用木头刻的模子压出各种形状,在锅里跟烙饼似的烙熟,用线串成一串套在脖子上吃……有年我正换牙,刚啃两个,把旁边牙齿给硌掉了。”
  楚映紧跟着问:“哭了没,你哭了没有?”
  “当然没有,当我是你呢。”杨妧没好气地白她一眼,眼波流转似笑似嗔。
  楚昕只觉得那目光就像是镜湖旁边缠绵的柳枝,不经意间拨动起层层涟漪,心顿时又乱了节拍。
  他掩饰般垂了头,视线所及处是她轻软的裙裾,裙子是靛蓝色的,裙摆绣一丛黄色雏菊,静静地绽放。
  也绽放在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吃过饭,杨妧照旧在瑞萱堂抄经,春笑则带杨婵沿着她素日玩耍的地方找了一圈,没看到香囊,又问了几个扫地婆子,都说没瞧见。
  春笑回给杨妧,“中午从外头回来,给六姑娘换衣裳的时候还在,下午没去别处,只跟大爷荡了秋千……我看见大爷好像帮她系香囊来着,要不问问大爷?”
  杨妧思量片刻,目光沉了沉,“算了吧,兴许落在犄角旮旯里,或者被树叶遮住了,小婵才五岁,妨碍不了什么。以后记得多经点心。”
  春笑诺诺应是。
  半下午的时候,杨婵歇晌尚未醒来,楚昕就到了。
  他已换下早晨那件玉带白直裰,而是换了件家常穿的佛头青道袍,头发像是才洗过,发梢不曾干透,在肩头洇出一小片湿痕。
  手里提了只篮子,里面有只小狗,刚巴掌大,灰黄色的毛发,大眼睛黑溜溜、湿漉漉地四下打量着,瞧见杨妧,歪着脑袋细声细气地“汪汪”叫。
  杨妧的心顿时化成一汪水。
  她伸手摸一下小狗毛茸茸的脑袋,问道:“表哥去田庄就是为了带回这只狗?”
  “是啊,”楚昕从怀里掏出只铃铛递给杨妧,“小婵想要只小狗,田庄养狗的人家多,刚好有生了小狗的……小婵呢?”
  “她还在睡觉,”杨妧没接,仰了头,直直地看向楚昕,“小婵是怎么告诉表哥,她想要小狗的?”
  杨婵不会说话,能写出来的字也没几个。
  楚昕支吾着道:“是我问她要不要小狗,会汪汪叫的,她说想要……不是说,她没说话,她点头了说想要。”
  杨妧伸出手,“表哥还给我吧,小婵不懂事,表哥应当知道,姑娘家用的东西,哪能随随便便送人。”
  楚昕咬着唇,“我还给你,你能另外给我一个吗?”
  “不能,”杨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表哥屋里的剑兰女红就极好,或者让针线房做,要多少有多少。”
  “那我不还你,我也不要别人做的。”
  杨妧强忍着怒气,尽量平静地说:“表哥不会是这么卑鄙的人吧?”
  “我是!”楚昕梗起脖子,“我就是卑鄙小人,你瞧不起我好了……反正,不管你怎么想,我都喜欢你。”
  “当啷”把铃铛拍在石桌上。
 
 
第56章 噩耗
  声音清脆而响亮。
  青菱原本坐在廊下绣帕子, 被这声音吓着,手一抖,针尖扎到指腹, 沁出来一滴血珠。
  她忙蹭去血珠,再抬头,楚昕甩着袖子大步离开了。
  杨妧被楚昕突如其来的话砸得晕头转向。
  前后两世,她被人求过亲, 也帮别人安排过相亲,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把“喜欢”这两个字说得凶巴巴恶狠狠的。
  就好像有着血海深仇似的。
  青菱走近, 不安地问:“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 ”杨妧摇摇头,瞧见竹篮里哼哼唧唧的小狗,“趁着小婵还没醒, 把它还给世子爷吧。院子里有两对兔子已经够麻烦了, 哪里能养得过来?”
  青菱应着,正要去提竹篮, 却见楚昕去而复返, 直直地走到石榴树下。
  许是走得急, 他脸庞泛着微红,额头密布着一层细汗, 袍摆不知道被什么挂着, 抽了好大一块丝。
  显得有点狼狈。
  楚昕站定, 深吸口气,冷冷地对青菱道:“退下!”
  青菱偷偷瞟一眼杨妧,没动。
  杨妧轻叹声:“你去沏壶茶吧,要酽一些。”
  “是, ”青菱提着裙角退下了。
  眼看着青菱进了屋,楚昕低声开口,“我向你道歉,这事全怪我,我欺哄小婵,说送她只小狗换这个香囊。小婵还小,你别生气她,但是香囊我不会还给你……我想留着。”
  “所以,这就是世子爷的道歉?”杨妧看向他,目光平静,声音平和,隐隐透一丝讥诮,“你说你错了,却不想改正,还要求我别责怪犯错的人?”略顿了顿,“小婵是我妹妹,她做错事,我理当教导她,就不劳世子爷费心了。您请回吧,小狗也请带回去。”
  “四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事确实是我鲁莽,我会改。”楚昕垂眸,目光灼灼地盯着杨妧。
  杨妧坦然地回视着他,伸出手,“好,你说会改。那你还给我吧。”
  她的手纤细而修长,十指尖尖,掌心白净中透出微微粉色,密布着浅浅的纹路,非常娇小而柔嫩的一只手。
  楚昕沉默着。
  那只香囊就在他怀里,离心窝最近的地方。
  他不想还。
  杨妧浅浅微笑,“世子爷的道歉有什么意义?”
  唇角弯起一个美好的弧度,眸底却极冷,像是冰封了的寒潭,让人看不到尽头。
  “好,我还你就是!”楚昕有些慌。他慢慢掏出香囊,在手里攥了会儿,才放到杨妧掌心。
  “多谢表哥。”杨妧目光真诚了些。
  她解开封口的结,将里面的香料倒在石桌上,拿起旁边针线笸箩里的剪刀。
  楚昕紧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她灵活的手指剪断带子,挑破紫色的鸢尾花,然后一下一下地剪着淡青色的绸布。
  午后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下来,天空一丝风都没有,就连夏蝉也停止了鸣叫。
  四周如此安静,楚昕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能感受到血液在身体里急速地奔腾,冲击着脑门“突突”地跳。
  若是平时,他定然会一把夺过来,或者揪住杨妧的衣领,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现在,他不敢。
  杨妧的神情让他害怕,他怕稍有不慎,她真的会离他而去,再也无法靠近。
  青菱端了托盘过来,瞧见石桌上的布片,手猛地一抖,茶盅“叮当”一声,发出轻微的细瓷声。
  她不敢耽搁,迅速地放下托盘退了下去。
  杨妧执起茶壶斟满两杯,笑道:“表哥请喝茶!”
  “我喝不下,”楚昕摇摇头,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哽,他顿了下,唤她的名字,“杨妧,我是真的喜欢你。”
  转身急匆匆地离开。
  杨妧微怔,随即长长呼出一口气,端起茶盅。
  茶是今年的明前龙井,四月里秦老夫人赏给她的。
  茶汤青碧透亮,映出蓝湛湛的天、翠绿的树叶和枝头上娇艳而明媚的石榴花。
  石榴花虽然好看,但并非所有的花都能结果。
  很多只是谎花,秋天一到就落了。
  果农为了让石榴树多结果子,会早早去掉一些谎花,免得消耗养分。
  就像人的感情一样,既然已经知道没有结果,就应该及早地掐掉这个念头。
  长痛不如短痛!
  杨妧缓缓喝完杯中茶,收拾了石桌上的碎布片,进屋找青菱,“我有个不情之请,今天的事儿,暂且瞒着老夫人可好?”
  “姑娘?”青菱低呼一声。
  杨妧道:“我并非想为难你,只是我在府里不过是客居,年底总会搬走,剩下这几个月想安生地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府里传出她跟楚昕的流言,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张夫人肯定头一个饶不了她。
  秦老夫人也未必乐意。
  毕竟,之前她为楚昕拟定的名单上,都是有才有德的女孩子。前世,那些女孩子也过得极好,大多是儿女双全、家事兴旺。
  杨妧费了不少心思才换来眼下的体面,不想因此被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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