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宠妻无度——茗荷儿
时间:2021-10-23 10:19:17

  “石榴手最巧,咱们比不过她也是应当。”荔枝隔着窗棂瞧见杨妧,笑道:“四姑娘和六姑娘来了,快瞧瞧她们的盒子。”
  不等杨妧走近,楚映一个箭步蹿上前,不容分说抢走杨妧手里盒子,“让我瞧瞧。”
  打开来,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丝。
  红枣等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哇!”
  楚映恼怒地还给她,“讨厌,又让你占了先。”
  “气什么?”秦老夫人看着她笑,“四丫头原本就比你手巧,看看六丫头的怎么样?”
  楚映替杨婵打开,里面也是胖鼓鼓一只大喜蛛,可蛛丝只寥寥十几根。
  楚映嫌弃地扔到一边,“我跟六妹妹一样,中看不中用。”
  杨妧忍不住笑,抬眸,瞧见站在秦老夫人身边的楚昕,面带笑容,正温柔地看着她……
 
 
第58章 秀色
  迎上杨妧视线, 楚昕眼眸骤然明亮起来,流光溢彩灿若星石。
  杨妧面无表情地掠过他,目光落在墙角那尊青花折枝瑞果纹的梅瓶上。
  暗暗叹一声, 得寻个机会跟他挑明了。
  她无意嫁人,不想耽误他。
  家里难得热闹,秦老夫人兴致极高, 不但让庄嬷嬷找模子吩咐厨房做巧果, 还让石榴拿出来两包针。
  连姑娘带丫鬟共二十多人,簇簇拥拥地站了大半个院子。
  石榴给每人发了七根针和一缕丝线,张夫人和赵氏负责监督裁决,选出三个最快穿完七根针的,给与一定奖励。
  一般人都是纫完一根线, 另外换一根, 杨妧取了个巧儿,把七根针都纫到一根线上, 当仁不让地获得了头名。
  秦老夫人乐呵呵地把一对宫纱攒成的山茶花交给她。
  楚映不服, “不公平, 阿妧投机取巧, 只穿一根线当然快。”
  杨妧分一支纱花给她, “这会儿公平了吗?”
  楚映不以为然地“哼”一声, “勉强算是吧。”
  张夫人哭笑不得, 虚点着她的脑门道:“平日里还缺了你的花儿戴?”
  楚映嘟起嘴, “这可不一样,这是比赛赢来的彩头。”说着将纱花插到发髻旁。
  粉艳的山茶花使得她面容愈加娇媚。
  张夫人笑道:“确实挺好看, 四丫头也戴上,你们这个岁数正是该打扮的时候,别天天穿那么素淡……这还是年前贵妃娘娘赏的吧?”
  秦老夫人面色沉了沉, “可不是?共赏了六支,另外两对你不是拿回娘家了吗?一对粉紫的芍药花,一对嫩黄的月季花,都是大朵的。”
  张夫人每年不知道往娘家送多少东西,一时竟想不起来,思量会儿才醒悟,是有这么回事。
  得了纱花当天,她便给了张珮和张珺各一对,连同贵妃赏下来的纸笔、布料,一样没少都分出一大半送回娘家。
  而自己过生日,嫂子竟然没打发人来送礼,连声问候都没有。
  今年暂且不提,老夫人放话不许张家人上门。
  以往张家似乎也没送过生辰礼,不但生日没送,年节礼也没送。嫂子最常唠叨的就是,哥哥衙门清贫,每月俸银连买米都不够,侄子们的束脩太贵,如何如何地花费笔墨。
  张夫人突然就不淡定了。
  杨家似乎只有杨溥一人为官,养活着大房跟三房七八口人,家里孩子也在书院读书,每年的笔墨纸砚花费也不少。
  杨家生活虽不富足,但日常花用并不缺。
  可娘家两位嫂子却整天哭穷,尤其是二嫂,她从衣锦坊每年补给二哥二百两银子,二嫂仍嫌不足,每到年节就列出单子说缺这个少那个。
  张夫人越想越心惊,再待不下去,借口有事急匆匆回到正房院。
  不迭声地唤董嬷嬷,“往年送回娘家的年节礼单子可还有?”
  董嬷嬷道:“都存着底,从您嫁过来那年到现在,正房院出入哪怕是一个铜板,我这都记着账。”
  张夫人咬咬下唇,扬声唤紫藤,“拿两把算盘过来对账。”
  正房院里,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响,而霜醉居里,杨妧把何文隽所作的《战事偶得》包起来交给青菱,“送给世子爷,顺便问一下世子爷几时得闲,有事与他商议。”
  青菱拿起包裹离开,不过一刻钟便回转来。
  身后跟着楚昕。
  楚昕仍穿着早晨那件宝蓝色直裰,系着白玉带,身姿颀长而挺拔,沐浴在阳光下,像是原野上笔直的白杨树,朝气蓬勃。
  杨妧微笑着请他坐下,吩咐青菱沏了茶。
  楚昕捧着茶盅,漂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望着她,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等待长辈的发落。
  这是楚昕呀!
  是镇国公世子,是京都有名的小霸王,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楚昕!
  杨妧突然有点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垂眸平静一下心情,决定还是先说正事,“前些天就想给你说,一直耽搁到现在……各府各省的升大小不一,有的是三斤,有的是两斤半,还有两斤的。不少商户大斗进小斗出趁机渔利。我寻思是不是可以要求朝廷统一定制量具,不管是衙门、商户还是百姓都用这套量具。”
  楚昕凝神听着她的话,忽而眸光一亮,“那我可以开间专门给朝廷供应量具的铺子。”
  杨妧唇角微弯,他现在脑子倒是快,能够想到下一步。
  轻咳声,继续道:“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难。难就难在商户背后牵扯的人身上,个个都是通天的人物,单靠表哥和顾三爷恐怕做不成。即便能做成,也把权贵们都得罪了……如果二皇子愿意出头,会名正言顺得多。”
  楚昕皱眉,“二皇子为人低调,虽然监理户部,但从不插手侍郎和主事们的差事,怎么能让他出头?”
  “不想插手也得拉他下水,”杨妧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街头欺行霸市鱼肉百姓的事儿可不少,单是茂昌行就不知惹出多少官司,御史们不都整天闲着只想弹劾别人,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儿好了……表哥和顾三爷得了差事肯定经常往三大行跑,说不准就能遇上一回两回。你们俩又是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侠义之士,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
  楚昕默默思量着,眸中先是迷惑而后变得清明,最终沁出浓浓的笑意,“你是想让御史弹劾我,还是弹劾户部?”
  “都行,”杨妧微笑,“赶上哪个弹劾哪个,最重要就是顺理成章,要个巧字。或者再往上,到皇上那里闹一闹也使得。”
  楚昕意气风发地说:“碰巧的事情我最拿手了,必然做得天衣无缝……那我要不要先备着木头?”
  “我觉得表哥应该先开间铺子。” 杨妧“噗嗤”一笑,腮边小小的梨涡立刻生动起来,像是头顶娇艳的石榴花,明媚动人。
  楚昕心头热热地荡了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呆愣了数息,扳起指头数,“我有铺子,方家胡同有间笔墨铺子,太仆寺街有间茶叶铺子,石槽胡同有家漆器铺子,杂七杂八共八间,都是严管事管着。”
  说到此,气息终于流畅了,声音也变得温存,“我看漆器铺子可以,店面大离仓场也近,我让掌柜进一批木头好不好?”
  杨妧别开头,没回答,少顷开口道:“你跟掌柜商议吧,别太刻意落了别人的眼目……我还有件事情。”
  “你说,我听着,”楚昕坐正身体,捧起茶盅浅浅抿两口。
  茶水真甜,一直甜到心底。
  就像每次跟杨妧面对面地谈话,心里总是泛着蜜。
  眼前的她,尽管钗环未戴脂粉不施,可仍旧那么好看,好看得完完全全贴合他的心。
  杨妧两手合在一处,无意识地搓了搓,快速地整理着语言,“之前跟表哥提过,表哥甩了袖子就走。”
  楚昕立刻警惕起来,“这次不会了,可是你要再说什么相看定亲的事情,我还是不愿意听。”
  “好吧,”杨妧干脆直入正题,“表哥以后别说喜欢不喜欢的话了,其一,我无意嫁人,其二,我也不喜欢表哥。”
  楚昕沉默着,脸色渐渐发白,握着茶盅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手背上凸起一根根青筋。
  他是能开两石弓的人。
  说不定,下一刻就能把茶盅捏碎。
  杨妧看得心惊肉跳,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你骗人!”楚昕突然开口,目光灼灼地盯住她,“你说你要嫁个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杨妧,我可以让你欺负,让你使性子,我也能护得住你,守着你过安稳日子……你还说我好看,秀色可餐,以后我会打扮得更好看,让你多吃饭。”
  杨妧呆了片刻,脸庞随即涨得通红……
 
 
第59章 嗣子
  这是不是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前后两世, 杨妧都没有如此尴尬过。
  可是这些话,她只跟余新梅和明心兰说过,她们两人的人品完全值得信任, 当时丫鬟们都离得远,而周遭又没有其他人在。
  楚昕不可能知道。
  杨妧死咬着牙不承认,“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你说过, 我亲耳听见的, 余阁老家里宴客那天,那座假山旁边,你跟余大娘子还有明家三娘子,你们取笑我和顾老三来着。”楚昕老神在在地直视着她,时间、地点还有参与之人, 说得丝毫不差。
  杨妧忍不住开口骂道:“世子爷竟然偷听女孩子说话, 真是无耻!”
  楚昕也红涨了脸,“我跟顾老三先去的, 我们在树上摘桑葚, 又不是成心偷听, 你们三人是后到的……你们背地里编排我和顾老三, 也不是君子所为吧?”
  顾常宝到现在提起余大娘子都恨得牙根痒痒。
  杨妧气得瞪大了双眼, 原本沉静若寒潭的眸子像是沸腾了似的, 灼灼地燃着火。
  分外地让人心动。
  楚昕先软下来, 压低了声音道:“你别生气, 我跟顾老三没往外说,谁都没告诉。”身体微微向前靠了靠, 目光温存,“但你说过的话,不能不承认, 我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别想赖掉……你放心,我不会再惹是生非,不胡乱得罪人,也不往秦楼楚馆去……”
  “别说了!”杨妧愤然打断他,完全没有了往常的冷静,“表哥生得好看,家世又好,娶个喜欢你的、两情相悦的女孩子不好吗?况且,这种话也不是你我能够说的,婚姻嫁娶自有长辈决定,表哥尚有事情要忙,还请自便……青菱,送客!”
  再不给楚昕开口的机会,怒气冲冲地回到屋里。
  青菱目瞪口呆。
  刚才两人有商有量不是挺和谐,才眨眼的工夫怎么又闹僵了?
  前几次都是世子爷气得甩袖离开,这次怎么换成四姑娘生气了。
  青菱放下手中绣活,迟疑不决地走到石榴树下。
  楚昕指指面前的茶盅,“续茶!”
  青菱暗暗叫苦,姑娘说是要送客,世子爷却让续茶,到底听谁的呢?
  心中犹豫,双手已自有主张地端起茶壶续了半盏。
  楚昕小口小口地抿着茶,“小狗养得怎么样,还听话?它还没足月,啃不了肉骨头。”
  青菱小声回答:“听话,六姑娘走到哪儿都带着,夜里也不乱叫。佟嬷嬷也说团团吃不了骨头,只用肉汤给它泡饭吃,每天再加一碗羊奶。”
  楚昕“嗯”了声,抬眸,隔着洞开的窗扇,能看到花梨木炕柜的一角,柜顶搭着块靛蓝色绣着嫩黄色雏菊的棉布。
  处处透着女儿家精巧的心思。
  却瞧不见杨妧的身影。
  想到她几乎要喷火的双眸,楚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太过鲁莽开罪了她。
  可并不后悔。
  他就是想明明白白地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她。
  他只喜欢她,别的廖家姑娘也罢,徐家姑娘也罢,他谁都不稀罕,谁都别想塞给他。
  楚昕慢悠悠地把杯中残茶喝完,站起身,“我明儿出门,顺便到护国寺给何公子烧纸上香,你问四姑娘需不需要请大师代为持诵《往生咒》?”
  青菱原话说给杨妧。
  杨妧心里仍是存着气,不想搭理他,可事关何文隽,终是压下怒气,勉力平静地说:“有劳世子爷了。”
  青菱又小跑着将话传给楚昕。
  楚昕轻舒口气,只要杨妧肯理他就好,他怕得是杨妧以后再不理他。
  再朝窗口张望两眼,低声嘱咐青菱,“好好伺候四姑娘,别让她生气,气大伤身……伺候好了,小爷有赏。”
  转身离开霜醉居。
  青菱站在原地看了看石桌上两只并排放着的茶盅,心里明镜儿似的清楚。
  世子爷定然是瞧中四姑娘了,四姑娘眼下却没看上世子爷。
  可这话谁都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头。
  青菱长长叹一声,捧着茶壶回到屋里,看见杨妧已经研好墨,正铺了纸打算抄经。
  便没作声,悄悄退了出去。
  再过几日,关氏写信来,说她收养了一个男孩,今年七岁。
  男孩原本也姓杨,名文轩,是曹县人,家里开间生药铺子,又置了几十亩良田,生活颇为富足。
  父亲名杨兴,上山采药时失足跌下山谷当场毙命。
  杨文轩的叔父看中了那间生药铺子和良田,设圈套诬陷杨文轩的娘亲赵氏与药铺伙计有染。
  杨氏宗长拿了叔父的封口银子,要将赵氏沉塘。
  赵氏为表清白,含恨撞死在杨家祠堂前。
  杨文轩怒极,一把火烧了祠堂,叔父说他大逆不道,将之驱逐出族并要送他见官。
  有个家丁看不过眼,半夜三更将杨文轩放了。
  杨文轩从曹县一路乞讨到济南府,走了足足五百里,终于支撑不住病倒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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