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公主命——酒狮一只
时间:2021-10-27 10:12:04

  赵永乐不明所以,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是一处小山坡,种着一些野林,此时似起风了,林树晃动不已。
  “护驾!”
  陆行墨突然暴喝一声,头也不回,用力推了车厢一下,将车厢推离了原处。
  车厢里的主仆三人吓了一跳,还未反应,那些听到护驾二字,便直觉冲到车厢前方的太子亲卫们,还未及拔刀,便忽有几十支飞箭簌簌而来。
  金川、宝沙虽比太子亲卫们慢了一些,但她们也是从小就被训练听到护驾二字就要做出反应的,随即挡在赵永乐面前。
  赵永乐只听到源源不断的‘笃、笃’声撞在车厢上,因着车厢壁板甚厚,有了缓冲,但还是让几支箭尖射穿车壁,赵永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溅到身上,低头去看,却见宽袖上溅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她抬头去看,那射穿车壁的箭尖此时正往下滴着血珠,怵目惊心。
  那是谁的血?
  因着箭没射进车厢内,金川、宝沙两个宫女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回头去看自家主子。
  “郡主!您没事吧?”
  赵永乐还没回答,车厢忽然剧烈晃动起来,往前窜出去,主仆三个不由往后跌坐,没有窜出去多久,车厢又忽然骤停。
  主仆三个又往前倒去,只见车厢门帘被大力掀开,一只大掌伸了进来。
  “郡主,还请尽快下车来!”
  这声音是陆行墨,金川、宝沙不等赵永乐反应,便赶紧搀着她的手放到陆行墨手上,她们自己没有察觉,原来对陆行墨已是十分信任。
  陆行墨一掌握住赵永乐的手,施力拉了过来,另一掌不客气地环住她的腰,略使力就将她半抱下车。
  “郡主,有刺客,且委屈您些。”
  赵永乐哪里还有计较的功夫?胡乱点了点头,由着他半搂着,很快地被放到了地上。
  她抬头一看,只见自己被放在几堆一人高的小草垛后,陆行墨将她放下后,很快用眼一扫,确认她平安无事,看到她宽袖上有几滴血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立即转过身,又将金川、宝沙接了下来。
  金川、宝沙忙上前去护住赵永乐,陆行墨蹲下身,语速极快地道:“对面的山坡树林里有埋伏,离此处约有一里多,方才约射了四十多支箭过来,听着还有下一波,郡主躲好了。”
  赵永乐听着有脚步声匆忙赶来,见是那些太子亲卫,约莫七、八个,浑身狼狈,血迹溅衣,都围过来护住赵永乐。
  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主子安全,便听到又是一波‘笃、笃’声破风而来,他们便俱皆蹲身躲藏,那些箭本就隔着一、二里距离,后劲不大,射中草垛外围,倒是那辆马车,壁板虽厚,但已被射过一轮,有龟裂情况,这时又被乱箭刺中几道,便射进了车厢里。
  若陆行墨没有当机立断拉了马车过来,只怕赵永乐她们几个在车厢里也要遭殃。
  陆行墨在箭声还没结束前,便低声对赵永乐道:“有八名侍卫被箭刺中,伤势不明,郡主务必让剩余这些侍卫们护住您。”
  陆行墨又对旁边的侍卫道:“依着箭矢落地方向,我推断对面一弓三箭,约有十数人,换三箭需要一点时间,此处草垛离庄子也有将近一里,途中没有遮蔽,你们几位兄弟派出一个脚程快的,箭声结束后,立即往庄子跑,让我祖父派人过来接应郡主!”
  那些侍卫们功夫虽不及陆行墨,方才多少受了箭矢波及,但平常也是训练有素,十分冷静,听了陆行墨的吩咐,并不质疑他,一一应下。
  陆行墨刚说完,便抽出右脚靴子里暗藏的短剑,并向一个侍卫借了剑,双眼有如鹰目,盯着对面树林。
  俨然要冲过去的样子。
  此时箭声初歇,赵永乐苍白着脸,问他:“你要做什么?”
  陆行墨朝她望过去,目光坚定,嗓音极低地说了一句:“我绝不会再次看你死在我面前!”
 
 
第68章 想通了
  其他人都听不甚清这句话, 就是听清楚了,也以为是听错。
  只有赵永乐,愣愣地望着他。
  然后陆行墨没有一丝犹豫, 冲出草垛。
  他脚程极快,对面见有人冲过来, 立刻搭箭去射,那些太子亲卫便催着其中一人道:“快!陆公子为我们吸引对面注意, 趁这时快回庄子去!”
  那侍卫便也窜了出去,没命地往庄子跑。
  赵永乐看着眼前的草垛,金川、宝沙过来抱住她, 哽咽道:“郡主, 您别看, 有危险!”
  赵永乐的脑子很乱。
  她瞬间想起了很多事。
  她酒量很好, 但是曾经装过醉, 就在上辈子陆行墨问她,能不能作她的面首。
  为了掩饰羞涩,她装作醉了, 随他进了帏帐。
  本来应该要一年后才孤身逃回大魏的庞仰威, 提前回来,还联合陆行墨回攻北夷,彻底洗清污名。
  上辈子当众拒绝她的陆向斌, 这一世却礼仪有佳,温言婉拒。
  还有……这辈子她与陆行墨初次相见, 在采华院,陆行墨说了什么?
  他说,见到一个旧人,是‘礼部一位郎中’, 他曾经见过……
  陆行墨是见过高士宁的。
  他们明明素昧平生,后来她才告诉他高士宁的可疑之处,照理说,陆行墨不该知道高士宁这个人,更不该见过他。
  她怎么就没有想起来这个蹊跷之处?
  上辈子,高士宁作为和亲队伍的官员代表之一,与临城负责交接护卫的陆行墨,曾经见过。
  赵永乐想通了这一点,坐在地上,面色恍惚。
  忽听得有侍卫惊呼:“那些箭都朝陆公子射去,这怎么躲得了?”
  赵永乐心神一凝,脑子里那些想法顿时烟消云散,担忧着陆行墨的安危。
  那些侍卫还能趁乱探头去看,金川、宝沙却怕自家主子也要看,被对面发现而攻击过来,便一直抱着她。
  赵永乐纵然一颗心吊在那里,但也知道自己此时若轻举妄动,不过让他们这些人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于是她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会儿,便忽然挣开金川、宝沙,那两人还未及反应,便见赵永乐将身上那件飘花白纱罩衫褪了下来。
  剩下七个侍卫本忙着要转头过去不敢看,却听赵永乐道:“你们将这草垛匀出一些来,作成人的形状,披上我这件罩衫,再让人匍匐着到马车那儿取两三支地上的箭来,插在草垛上,让你们其中一个背着,假意往庄子跑去,不必跑得太远,若有箭射来,赶紧跑回来。”
  那些侍卫听懂了,连忙依着赵永乐吩咐动起来,金川、宝沙见主子冷静处事,也放下心来,帮忙将罩衫套在草垛上。
  把两支箭插在草垛上,远远望过来,只怕一时也难分清楚,且背在人身上跑动起来,更容易误认为就是赵永乐本人。
  此时外头第三波箭声已稍歇片刻,料准该架第四波弓箭来,其中一个侍卫便按着赵永乐说的,将草垛背了出去,故意踉跄几步,跑得慢些,果然第四波箭几乎全数朝他射来,那侍卫离藏身的草垛不远,便赶紧奔了回来。
  虽然速度快,但草垛竟还被刺中一箭,让众人看了更加提心吊胆。
  那背着草垛出去的侍卫喘着气禀报:“郡主,方才属下往山坡看去,并无陆公子身影,可见陆公子脚程极快,说不定已入树林了。”
  赵永乐紧拧着眉,就算入了树林,也不知先前有没有被箭刺中?而且据陆行墨分析,树林里有十数人埋伏,入了树林,更加危险……
  只希望方才虚晃一招,能为陆行墨多争取些时间。
  此时忽听一阵马蹄声接近,侍卫连忙去看,只见从庄子的方向跑来好几匹骏马,有一人骑在领头那匹,另一人骑在次匹,次匹那人便是先前跑去庄子求援的侍卫。
  另外远远望去,有另一队人,手持盾牌,也是自庄子往山坡冲去。
  但是这么大阵仗,山坡上却没有箭再射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往赵永乐等人藏身的草垛而来的,是陆铭忠派过来驰援的,也无暇多加说明,倒是带了几件轻甲来,金川、宝沙赶紧要服侍赵永乐穿上,赵永乐自己拿过来,边说:“你们也赶紧穿上,我自己会。”
  此时也不是客气的时候,众人赶紧穿妥,扶着赵永乐上了马,宝沙急得要哭出来,忙道:“我们郡主不会骑马……”
  庄子派过来的人却不慌不忙,说道:“这些马只听我哨令,你们都上去,只管压低身子,拉紧缰绳。”
  众人便听他的,都上了马,将赵永乐护在中央,听着没有箭声,赶紧冲了出去。
  赵永乐在马背上,四周风景飞速掠过,她朝那小山坡望去,倒是又有零星几支箭射来,但因着马速快,都落在他们这群人身后。
  陆行墨……你要好好的!
  赵永乐还在想着,已是到了庄子,一进庄子,大门便关了起来,陆铭忠站在院内,倒是还很冷静,但眉头深锁,目光焦急。
  见赵永乐让人扶下马来,身上没有大碍的样子,陆铭忠舒了一口气。
  赵永乐问他:“老侯爷,陆公子在树林里……”
  陆铭忠忙答道:“我已派十几个功夫好的过去支援他了,郡主不必担心,那臭小子功夫好,不会有事的!只是老身实在罪过,郡主大驾至此,却出了这事,老身万死不能辞其咎……”
  赵永乐方才在马上也匆匆看过外头场景,箭矢集中在车厢,且又有那假装成她的草垛中箭,可见这场祸事确实冲着她来,便道:“不干老侯爷的事,他们行刺的是我,不管我去哪儿,想来都会趁机出手。”
  今日随从的侍卫首领脸色难看,开口疑道:“是不是郡主今日出行至此,走漏了消息?”
  这话一出,除了怀疑他们自己人外,也是有疑心陆铭忠庄子这里的意思,陆铭忠与庄子总管的脸色也不好看。
  赵永乐却十分平静,说道:“并不一定,否则我来时便可行刺,何须等到我出了庄子?今日出宫虽佯装平民马车,但没有绕路,直接出城过来,大约是跟踪着车马来此,才临时起意埋伏在对面那山坡上,听陆公子判断,对面有十数人,他们不敢直接与侍卫们对上,只敢在远处放箭,可见也没有备援,若是早知我的行踪,自然要多准备人了。”
  这话一出,侍卫们与陆铭忠等人都松了口气,不是出了内鬼便好。
  赵永乐叹了口气,又道:“也是我疏忽大意,此前出宫只是去博香楼等处,寻思着无须藏迹,上回来庄子,还是从博香楼迂回而来,旁人自然难以察觉,今日直接从宫中来,有心之人自然猜着是我的马车,在城外又好下手……总之,是我的错,只是那些侍卫的性命……”
  赵永乐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大的挫折,不由眼眶发红,掉下泪来,剩余的侍卫们想到还在庄子外面生死不明的弟兄,也是难过不已。
  陆铭忠身为人臣,自然不能让上位者自责,便要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郡主是皇室女眷,何曾做过会让人刺杀的事?郡主可知道那些人可能是谁?”
  赵永乐想了一会儿,低声道:“或许是……”
  还未说完,便听外头一阵嘈杂,陆铭忠提高警觉,让人去看,却见是林义带着一群人,还有一辆马车而来。
  原来赵永乐今日是拿去博香楼看帐的名义出宫,也知会林义此事,要让他串供的意思,林义便也知道了今日是陆行墨的生辰,他虽不喜主子跟陆行墨凑在一块儿,但心底也是敬佩陆行墨,便备着礼物要来祝寿,因着初次拜访陆铭忠,也不好不带东西,故而驶了一辆马车装礼,又领着惯常护卫的小子们几人而来。
  林义等人途中见到那被射成筛子的车厢与倒在路上的侍卫们,大吃一惊,连忙下马来,一一查看过,因着那些箭后劲不佳,又是冲着车厢而去,他们又有功夫,就算被刺中,也没有伤了要害,细数起来,八个里面,有五个只是受伤,不得动弹,三个倒是不幸身亡了。
  他们便将人都抬上马车,连忙快马加鞭到了庄子。
  庄子总管连忙使下人端水上药,赵永乐与侍卫首领等人见还有其他人活着,颇为惊喜,当然也为那三个身亡的侍卫哀悼。
  赵永乐听着林义与陆铭忠讨论要如何将她送进城里,她却紧蹙双眉,想问一问树林的状况,陆铭忠已派了一队人去,不知那边还需不需要支援……
  正心烦意乱,又听有人来,庄子总管见是派去山坡的其中一人,便赶紧接进来,那人喘着气禀报:“躲在山坡上一共十五人,小的们到时,大少爷已杀死大半,那些人还要拉弓射箭,但是咱们的人一到,那些人却咬舌自尽死了,小的们听大少爷吩咐,彻查山坡还有没有藏人,大少爷看着暂时没有危险,派小的先回来报信,并要几辆板车,把尸体拉下山去,找仵作来看。”
  陆铭忠听了,惊诧道:“除了被墨哥儿杀的,都咬舌死了?”
  那人便答:“小的瞧着他们像是咬紧牙关,然后从嘴里吐出血来,好几个都是,后来倒是见他们眼鼻耳俱也流出血来,小的就不知是什么缘故。”
  陆铭忠面色不太好看,说着:“听起来倒不像咬舌,而像服毒。”
  赵永乐在旁听着,忽然想起了沛儿。
  沛儿便是服毒死的,七窍流血。
 
 
第69章 不只她一个
  敢刺杀太子之女的, 服毒自尽并不稀奇,多半都是死士为之,陆铭忠也不多问, 只让人赶紧准备板车去山坡接那些尸体。
  林义见这个来报信的人,一路跑来, 也无大碍,便又与陆铭忠讨论要接赵永乐进城, 陆铭忠连忙安排庄子里功夫好的护卫,又将自己最好的马车给备出来,墙板厚实, 且有平阳侯府家徽, 可起震慑之意。
  他们正忙乱着, 赵永乐却走到那报信的人面前, 忽然问他:“你们家大少爷可有受伤?”
  那人愣了一下, 知道眼前是顶尊贵的人,又如此美貌,慌得手足无措, 结巴道:“小、小的瞧着, 瞧着没有事,大、大少爷站在那里,指挥咱、咱们……”
  赵永乐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一眨眼, 不防竟流下两行泪来,她自己也愣住了, 用手匆匆擦去。
  金川、宝沙在旁听见,知道陆行墨无事,也是松了口气,又看到主子竟哭了, 都心中不忍,金川上前来扶赵永乐,温声道:“郡主,趁着天光尚早,刺客也忙于逃窜,赶紧进城吧!只是进城之后,该用什么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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