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公主命——酒狮一只
时间:2021-10-27 10:12:04

  听到赵永乐故意提起庞书雁,赵芷萤勃然变色,又怕站在旁边的鲁嬷嬷与宫女等人听了这话对她起疑,便表情僵硬,勉强笑道:“永乐姐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又不认识庞将军父女,今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当然也不是因着这事犯了疯病……不对!我就没有犯过疯病,一直好好的,外面都是谣言,也不知传出这话的人是不是烂了心肠,竟这样害我!”
  鲁嬷嬷在旁听见,倒没有对庞氏父女此事起疑,只是皱着眉头,满脸不赞同地开口:“宜芳郡主此言差矣!老奴先前也听说过这事,却都说是端康王府下人传出去的,所以听者才有几分信了。这便要怪责王府辖下不严,竟将府内主人事情传出去,不论好歹,作为下人,都千不该万不该对主人事情说三道四。皇后娘娘听了这事,也是不喜,故而传了您进宫,何尝只是确认宜芳郡主您的健康?更是有不喜端康王府风气的态度!老奴久闻宜芳郡主帮着管理王府事务,或许是那恶奴见您年纪小,故意欺侮,您不可不慎!”
  赵芷萤本就不耐烦薛皇后赐给她的一嬷嬷两宫女,整日盯着她行止啰嗦。现在进宫,又听这老虔婆也敢训斥她,有如口里喷粪,她便心内愤怒,要发作起来。
  这时赵永乐在旁忽然凉凉问了句:“芷萤妹妹可先去向皇祖母请安了?”
  这句话如冷水浇头,赵芷萤一番怒斥卡在喉咙,硬是压了下来。
  只怕现在一时痛快骂了这老虔婆,这老虔婆过后便去向薛皇后告状,还要加油添醋一番,她又要被薛皇后斥责。
  赵芷萤压下这气,又转了转眼珠,故作哀伤道:“自然先是去向皇祖母请安过的,我见皇祖母脸色不好看,似乎是为着大伯父烦心,大伯父现在被皇祖父禁足在东宫,不能听政,外头好多人也担心太子殿下,一直来王府探听消息,我父王每日应付他们,忙得脚不沾地,母亲担心他过于忙碌,会害出病来,也是烦忧不已。我眼见父母劳心劳力,只得在旁多帮衬着王府事务,也罚了好多人,如今王府严如铁桶,再没有恶奴的。皇祖母先前也是担心母亲状况,才叫我进宫问了几句,全是关心,我也只得说一切无事,皇祖母怕我忙不过来,才赐了人来帮我,也不知这事竟又被误传成这样,鲁嬷嬷实在是误会了。”
  鲁嬷嬷听了自是不认同,又拿话来反驳,赵芷萤眉心直跳,耐着性子与她分说,两人于是辩解起来。
  赵芷萤一时倒忘了进宫是来嘲笑赵永乐的。
  赵永乐则是听到她说好多人去端康王府探听太子的事,心中一动。
 
 
第71章 通透
  赵芷萤这话有炫耀之意, 确实也让赵永乐警戒起来。
  她便思量着该如何应对,后来赵芷萤与鲁嬷嬷说完,没占上风, 一张脸气得都歪了,又见赵永乐心不在焉, 说话敷衍她,更是气得内伤。
  赵芷萤今日进宫的目的是要看赵永乐的好戏, 却落得自己满肚子气。
  也不耐烦再装,草草辞别一番,灰溜溜地出宫去了。
  赵永乐本有些意外父王处理她遇刺这事的方式, 但后来看到章平帝让禁军在京城内外大肆搜捕可疑人士, 料想高士宁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或许是好事。
  而太子的名声受了损害, 导致又有那投机取巧之人附势端康王, 也是情理之中。
  赵永乐思考一番,便想出个主意来。
  她想起林义此时因着他母亲被拿出来当借口,自己也要低调行事, 便假称报恙, 对外只说博香楼东家养病去了。
  林义便无所事事,只在家中,赵永乐写了信, 让他寻几个擅长斗鸡走狗的纨绔,林义只管出钱, 也不用做别的事。
  林义身为博香楼东家,自然有这几个人脉,纵是纨绔,也有钱囊羞涩的, 便应了这差。
  这帮人便拿着林义给的钱,想法设法攀附端康王,引着他四处去玩。
  当然那些青楼赌场是去不得的,便去比博香楼次一等的酒楼客栈,斗蛐蛐、玩投壶、抹牌行令,无所不玩,又叫几个貌美识字的伎子陪坐,斟酒泡茶,端康王赵承庇一发玩得不亦乐乎。
  并且又不要他出钱,这帮纨绔家里也有官职商铺,赵承庇便当他们钱囊阔绰,意欲讨他开心。
  若是此前,赵承庇虽也喜好玩乐,但总是他出钱得多,帮闲清客之辈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来蹭吃蹭喝罢了。
  这阵子因着太子名声不好,来端康王府拜访讨好他的人就多起来,跟他谈政事他是不耐烦的,但因着帝后从前教养严厉,他也做不出甩脸色给朝官看的事情,便一一敷衍,只是烦不胜烦。
  赵承庇还十分希望这风波赶紧过去,让大哥赵承元恢复入朝听政,免得这些人总来烦他。
  但是这时候遇到了这帮纨绔,他便以为又是一群趋炎附势之辈,只是这群人甚会观他眉高眼低,将赵承庇捧得飘飘欲仙。
  赵承庇并不怀疑他们的目的。
  就连这些纨绔,也以为背后金主是想巴结端康王的。
  这些声色犬马之事乃他们平生在行,便使出浑身解数,天天带着端康王玩。
  那些想博一个从龙之功的朝官,见了此状,不由缩回脚步,摇头兴叹。
  于是没多久,这些想趋附端康王的官员,退了个七七八八,端康王府又清净起来。
  端康王妃柳琪琇自然不喜丈夫出去寻欢作乐,便在女儿面前抱怨起来,赵芷萤这才知道,父王天天出门,竟不是去结交那些官员,而是去玩了!
  她虽本有耳闻有一群人天天奉着父王出去,但略打听一下,都说是某官之子,某世家少爷,或者某大商人,不是从前那些穷帮闲,父王也没跟母亲拿府中的钱,想来是出去做正事的。
  赵芷萤还心中雀跃,太子如今名声有玷,说不定父王就想通了,愿意去争一争。
  没想到,父王还是那个父王,只知纵情声色,半点都没有上进心!
  赵芷萤还故意对赵永乐说有好多人来找她父王,便是让赵永乐有自知之明,别以为有个太子父王,便总踩着她,情势翻转,哪天说不定就是赵永乐需要仰望她了。
  赵芷萤一想到若是赵永乐听说这事,肯定会暗中嘲笑她。
  更甚者,皇祖父、皇祖母知道的话,又要对父王失望了,说不定还会很快原谅太子。
  赵芷萤便忍着气,想等赵承庇回来,想好好规劝一番。
  谁知当夜赵承庇喝得烂醉,让随从扶着进了妾室院里,赵芷萤压根没机会见到他。
  柳琪琇虽然抱怨丈夫,但还有稚儿赵弘孝要看顾,对于丈夫耽于后院妾室的不满已经淡了许多,此时也不去劝丈夫回正院,打发了女儿回去,便自顾自歇下了。
  隔日,赵承庇宿醉,没有出门,正卧在妾室膝上,由着妾室为他按摩太阳穴,又有几个美婢端来醒酒汤,帮他吹凉,又为他打扇。
  正惬意快活之际,赵芷萤却沉着脸闯了进来,守门婆子跟在她后头,慌张拦阻,也不敢伸手去拦,便喊得满院子高声迭起。
  赵承庇跟那妾室都吓了一跳,那妾室知道赵芷萤不是好惹的主,赶紧推了赵承庇起身,自己慌张下了床来,对赵芷萤行礼。
  赵芷萤阴森森的目光看过来,那妾室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不敢抬头。
  赵承庇先是吓到,后来便一边穿上外衣,一边不满道:“有你这样做姑娘的?闯进父亲的妾室院子,设若撞见……咳咳!设若叫人知道,要被说没有规矩的!”
  赵芷萤并不在意父王训斥,冷冷对那妾室说:“你先出去。”
  赵承庇拉下眉来,正要开口,却见那妾室忙不迭地拾裙跑了出去,一点都没有想违抗赵芷萤的意思。
  赵承庇目瞪口呆,先前知道女儿掌管府中事务,却不知她积威甚重至此,连他的妾室都要看女儿的脸色。
  赵芷莹将下人们也遣了出去,才对赵承庇不满道:“父王为何总是只喜欢玩乐?您身为王爷,可以参政,却不争取入朝,这便罢了。如今那些官员想奉承您,拜在您门下,您不去亲近,却跟一群闲人整日耽溺享乐,您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没意义吗?”
  赵承庇以前也曾听女儿说过类似的话,他只当女儿年纪小,便作戏言,还取笑一番,现在女儿都及笄了,还对他这个父亲说教,赵承庇觉得没有面子,想开口斥责,但他也不是那种严父,说不出强硬的话,便笑道:“我虽可以参政,但就算不参政,每年也有岁酬可领,为何要做那劳心劳力的事?现在府里也有了孝儿这个嫡子,我不必只在家里,便出去寻朋友吃饭,又不是什么大事!”
  赵芷萤皱了脸,苦口婆心道:“父王,太子如今名声不好,明明遇刺,皇祖父还要罚他,难道您看不出来什么征兆?您何不趁现在加把劲,让皇祖父看到您的才能?太子只会死读书,您脑袋灵活,多学习朝政,肯定很快能比过太子……”
  赵承庇听了这话,脸色比赵芷萤还要苦。“你怎么还在说这话?难道前些日子人家传你犯了疯病不是谣言?”
  赵芷萤变了脸色,不满道:“怎么连父王都这么说?我清醒得很,您扪心自问,难道我说的不对?”
  赵承庇嗤了一声。“哪儿对了?我从前不是告诉过你,我从小眼见大哥受着那皇太子的教育,一日要读书受戒六个时辰,今天要交策论,明天要交诗词,可怕极了!我是最不耐烦读书的,幸亏有大哥挡在前面,父皇也不要求我上进,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不好?倒是生了你这女儿,老是逼我上进,你那些掉脑袋的话,今后别再说了,只怕传出去,我连做个闲散王爷都不能。”
  赵芷萤一直对父王恨铁不成钢,现在见父王又是这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心中烦燥至极。
  她走近赵承庇,眼眶发红,低声道:“现在太子也不读书的,只需要听政而已,您趁这时候假装上进,得了皇祖父青眼,先将位子夺过来,岂不正好?”
  赵承庇不耐烦了,靠在床柱上,慵懒道:“不好、不好!大哥从小到大待我也是极好的,现在他也没犯大错,我拿什么去跟他争?我也不想争,等大哥继位,我信他也会厚待于我,你一个女眷不必操这些心!”
  赵芷萤咬牙切齿道:“您是信太子,可太子就信您吗?若他继位后,随便寻个借口除掉咱们一家,那又怎么办?到时候他是皇帝,谁敢违抗他?您不替自己着想,那么也该替孝儿着想,要不,您争到位子,以后禅让给孝儿……”
  赵承庇挥了挥手,摇头晃脑道:“疯了、疯了!说你犯疯病还冤枉你?分明犯的就是疯病!胡言乱语,不切实际,我反正就爱玩,你母亲都没说什么,你且不要啰嗦!再如此犯忌,我就赶紧寻个人将你嫁出去,免得贻害我端康王府!”
  赵芷萤气愤得瞪大了眼睛,胸口一股恶气乱窜,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个愚蠢的父王!
  话不投机,她甩头就走,也不向她父王辞行。
  赵承庇心道,这样失礼,怎么外头都赞他有个温柔知礼的女儿?这样把她嫁到别人家,岂不是诈欺吗?
  赵芷萤走了,那妾室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见安全无事,忙凑到赵承庇身边,悄声道:“方才妾身偷偷听见了您与郡主说话,听着真是可怕,莫非郡主真疯了吗?”
  这个妾室是赵承庇十分爱宠的,私事不避,从前赵芷萤劝她父王争位时,也曾让这个妾听了去,故而此时也不怕与赵承庇讨论起来。
  赵承庇叹了口气,苦笑道:“萤儿聪明能干,就是功利心太重,从前童言童语,说想成为长公主,要比明珠郡主厉害,这一派胡言,竟到了这年纪还没改过来……她自己都没发现,汲汲营营,强迫别人做这做那,明明是自己想要的,却要求别人为她实现,天底下有这样容易的好事?”
  赵承庇虽然生平爱好花天酒地,可看事情却通透,自然不会随女儿起舞。
  那妾室满面忧愁。“王爷您看得清楚,但郡主却越来越沉迷似的,您就不怕……郡主将来真带累了王府?”
 
 
第72章 得罪太子
  赵承元沉默了一会儿, 才故作轻松,耸了耸肩道:“也不能如何,反正她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 早些嫁出去,到了婆家, 自然知道外头不是那样纵着她来,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的, 那时才知我与她母亲有多疼她呢!”
  赵芷萤只见她父王爱玩乐,却没有深思,赵承庇是童年受的教育太严苛, 成年搬出宫后, 才彻底放飞自我, 让他放弃现在美好的生活, 那才是要他的命。
  且说赵芷萤被父王气了这一番, 好几日不得展颜。
  对她来说,她等待得太久,现在太子软禁在东宫, 是他们端康王府最好的机会了, 错过这次,那她的愿望恐怕永不得见天日。
  赵芷萤想到那里,便痛苦不堪, 她为此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了这丝希望, 若就这么破灭了,她搞不好真的会疯掉!
  赵芷萤在端康王府苦闷,便使下人去信平阳侯府,约她姨母柳贞儿在保福寺相见, 柳贞儿却回信说近日有些抱恙,不能出门。
  赵芷萤更是心烦,但还是想出去散心,便决定自己去保福寺上香。
  到了保福寺,各殿祭拜过后,赵芷萤带着百灵、画眉两个丫鬟,想随意走走,却被住持拦住,道是后院因着前阵山火,毁了门屋等处,正做工程,怕那些工人会冒犯她。
  赵芷萤有些讶异,便问:“从前我还从那后院屋子带回去一个婢女,也看见好些孤老在那儿,若那些屋子烧毁,他们又该去何处呢?”
  住持便满面哀愁道:“也是无可奈何,寺内没有多余房屋可供他们居住,只得打发他们先进京寻慈善堂住了。”
  赵芷萤想了一下,便道:“他们也是苦命人,这工程若是做好,住持您便把他们找回来吧,他们老弱病残,京里的慈善堂只收妇孺,哪里会容得他们?您若缺少银钱,回头我便让人送二百两银子来,劳住持多雇些人手,赶紧将屋子搭建好了。”
  赵芷萤盘算着拿了这捐钱的事,到外头大肆传扬,又添一桩她悲天悯人的佳闻来。
  却不知其实两边都是心怀鬼胎。
  住持也心想,这二百两银子就像天掉下来似的,他便自己受用,过后再搪塞这宜芳郡主,说找不回那些孤老便罢。
  住持连忙道了一声佛号,有心要奉承赵芷萤一番,还没开口,却听见前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郡主乐善好施,怪不得外面人都交口称赞,源源不绝!”
  住持与赵芷萤主仆看过去,原来也是保福寺的熟客,礼部郎中高士宁。
  赵芷萤装了谦虚,便说:“高大人恐怕是在取笑我,我一个深闺女子,哪有什么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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