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个好消息!
事儿办完了,李运隆就要告退,章皇后笑眯眯地道:“多谢公公特意过来传话,这些药材陛下有心了,请您替本宫给陛下带句话,就说多谢了。”
章皇后给墨竹使了个眼色,墨竹取了个沉甸甸的锦囊跟在李运隆身后一起出去了。
“恭喜娘娘,陛下终究是念着娘娘的,只要陛下这份儿心在,殿下的禁闭说不得春节就解了。”
章皇后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药材,把玩着手指上尖尖的护甲,“林叔,本宫要亲自下厨,做些阿喻喜欢的糕点,明儿个你亲自替本宫送过去。”
常林也很开心地应承:“是,老奴明儿呀一大早就去。”
常林却没想到,这次出宫,他见到了梦魇中时常见到的那双眼睛。
想起为了章若华,他也曾做过魔鬼,他的内心就再也无法安宁。
第64章 癔症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
齐王被关了禁闭,不得出齐王府,萧明月也跟着遭殃,让她天天跟季景喻在王府大眼瞪小眼,她都要烦死了,好在季景喻也烦,默默避开了萧明月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明明同在一个王府,却硬是没有彼此遇见过,萧明月初始还暗自窃喜,后来回过味儿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默默地砸了好几个花瓶。
“王妃,您小心点,别扎了手……”绿映小心地劝道。
她比萧明月大个几岁,虽是侍女,可她一直把萧明月当自家妹子,眼见她不过短短几个月,从天真无邪的郡主,到性格躁郁的怨妇,她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萧明月还不解气,一把将桌旁的香薰炉给推倒在地。
眼见着散了一地的炉灰,她忍不住哭了出来,“绿映,你说,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我陪他被关在这牢笼里,他却对我避而不见,你说,我到底是洪水还是猛兽?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
绿映哪里知道是为什么,在她眼里自家郡主当然千好万好,可是话哪儿能这么说啊,她只能一贯的劝道:“王妃,您多想了,王爷可能忙,这才……”
“你们是不是一个个都当我是傻子?他一个被关禁闭的人忙什么?忙着跟后院那群婢女厮混吗?”萧明月声嘶力竭地吼道。
这话其实有些冤枉了,绿映打听过,齐王除了偶尔留宿的一个通房,并没有跟其他婢女什么的有什么龌龊。
偏偏萧明月一个劲儿的恶意揣测,既不愿自己去求证,也不愿亲自去问问齐王为何……
萧明月见绿映沉默,忍不住质问道:“怎么?现在连你也对我无话可说?”
这话就诛心了,绿映一把跪了下来,小心翼翼道:“王妃这是哪里话?绿映怎敢如此?只是现在王妃心情不好,绿映在想怎样让您心情好起来……”
“呵呵,好起来……”萧明月一脚一脚碾着地上的香灰,“季景喻这个混蛋,眼巴巴地求娶我,结果却欺我至此,父亲跟母亲只关心怎样维持他们的权利也不管我死活,只有太子哥哥……连太子哥哥也拒绝我了……”
萧明月越说越伤心,一把坐在地板上哭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绿映最近常见,她发过脾气之后就会这样,从异常暴躁到极度郁闷,常常一哭就是好大一会儿,只有哭完她才会恢复正常一段时间。
绿映上前,抱着萧明月小声地哄着,“王妃,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别叫我王妃,我要嫁给太子哥哥,只有太子哥哥会对我好……他拒绝我定是因为我母亲……只要我好好跟他解释,他还会娶我的……”
萧明月一个人喃喃自语,绿映只庆幸早早地将其他人遣了出去,不然这些话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可怎么办?
同时她又忍不住担心,萧明月近日时常如此疯癫,久了迟早要露馅,到时候可如何收场?要不要找人回长公主府呢?
可是这只怕会让长公主更加生气吧。
久久听不到绿映的回答,萧明月拉了拉绿映的手,仿佛下了什么决定,“绿映,你帮我把宋舟找过来……”
“王妃……”绿映有些怕,萧明月这个样子,怎么能被外人看见?
得不到绿映的回复,萧明月沉了脸,“都说了不要叫我王妃,叫我郡主!皇后不是下了旨让她替我看诊么?你帮我把她召来……”
“可是郡主……”绿映想借口说整个王府都被禁闭,可是偏偏萧明月此时无比冷静,皇帝可从没有禁止太医进来王府。
萧明月死死盯着绿映,“怎么?难道现在连你我也使唤不动了?”
这眼神绿映害怕极了,她再不敢敷衍,只得答应了。
她想只要撑过萧明月发病,待她清醒了,就不会嚷着要见宋舟了。
可惜这一次萧明月一直记着,恨不能时时刻刻催她去传话太医署,绿映也怕萧明月的病被别人发现,心想找宋舟来看看或许也是个办法,她只能照办了。
宋舟过来齐王府的时候是有些震惊的,王府占地颇广,修得极为精细雅致,比之西苑,好了太多。
也是,这齐王府是新修建的,而西苑,是当今不受宠时的潜邸,据说太子搬过去时还重新修缮了一番,不然可能会更明显。
绿映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见宋舟过了来也不多话,只领着她就往萧明月住的晚荷院走。
因为是严冬了,晚荷院风光不在,看着平添了几分萧瑟。
宋舟见到萧明月的时候吃了一惊,不过月余不见,她瘦得厉害,本来圆润的小脸竟尖得可怕,眼神也不似初识那会儿闪着灵动的光,看着灰蒙蒙的。
她这是怎么了?
绿映将整个晚荷院的婢女都遣了出去,自己则守在门外,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人。
萧明月坐在主位上,有些神秘地开口:“宋舟,找了你几次,其他都是装的,只这次我是真病了……”
说实话,看她状态就不太好的样子,宋舟安静地替她诊脉,随后又看了看她的舌苔,眉毛一直凝着。
“怎么?我这病很麻烦?看你眉头皱的。”萧明月浑不在意地抿了口茶。
宋舟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道:“王妃这个月的葵水来了吗?”
萧明月搁下茶杯,把玩着新做的蔻甲,“好几个月都不曾来了吧,我忘了,绿映,你进来,帮我回忆回忆。”
绿映看了看门外,见四下无人,她放心进了来,回道:“宋医官,王妃自上次找你看时,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宋舟看了看专心把玩指甲的萧明月,想来之前开的药方子她也是没吃的了。
她摇了摇头,继续问绿映:“王妃近日情绪如何?睡得可好?”
当着萧明月的面,绿映如何好说,只能一脸为难地看着宋舟摇头。
宋舟点头,心头有了数,转身对萧明月道:“王妃脉弦细数,舌红苔黄,此乃肝郁化火之兆,倒需要好好调理一番了……”
“行了,你看着开吧,本郡主倒觉得我这是心病,你来了,这心病便好了一半。”
萧明月以手支颐,似笑非笑地看着宋舟,继续道:“听说你近日常常替太子哥哥看诊,太子哥哥的腿好些了吗?”
绿映欲言又止,被萧明月一瞪,她只能默默又退到了门口。
宋舟察觉到了萧明月似乎有些神志异常,本着谨慎做事的态度,她半真半假道:“是有些好转了,不过能不能如常人般行走还要看后面恢复情况。”
“那本郡主上次让你转告的事儿你转告了吗?”
其实这事儿宋舟压根没有提,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过萧明月既然问了,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说了。”
“真的?那太子哥哥怎么说?”萧明月开心地跳了起来,拉着宋舟的手问。
宋舟内心是有些罪恶感的,但是一想到萧明月本就是有夫之妇,太子甚至不留情面的明确拒绝过她,她还死缠烂打,宋舟就释然了。
“他说‘嗯,知道了’。”
“就这?”
萧明月大失所望,但是很快,她又安慰自己,太子如何会对一个女医官吐露心事,说不得他心里开心着呢。
一想到这,她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萧明月的失常让宋舟心里有些发毛,她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尽量避开萧明月,可是有皇后的旨意在,她该怎么避开呢?难道要去给季景辞添麻烦?
萧明月取下了一只明月耳铛,并一锭银子递给发呆的宋舟,“你把这个替我带给太子哥哥,这锭银子就归你了。”
宋舟真的想不明白萧明月的脑子是怎么做的,她难道就不担心她一并吞了?
可惜萧明月真的没有这些烦恼,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着急的让绿映送客。
宋舟松了口气,留下方子赶紧跟着绿映出了晚荷院,她实在受不了萧明月这个样子。
绿映也不多言,只低声求宋舟,“宋医官,你都看到了,王妃的情况还请你千万不要出去说……”
宋舟很是奇怪,按理说她这状态难道不是更该让长公主夫妻知道,接回去好好调养么?
“王妃这样,长公主知道么?”
哪儿能不知道呢?其实自知道要嫁给齐王的时候萧明月就有些异常了,只是没有人觉得这重要罢了。
到现在越来越严重,就不敢让长公主知晓了,本来长公主就厌恶太子,要是见萧明月这个样子,她面子上挂不住,那还得了?
看绿映低头沉默的样子宋舟已经明白了,一时间她也有些唏嘘,京都第一贵女,竟成了这番模样,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过错。
许是想得太入神,两人拐角时谁都没有注意,竟直直跟对面撞了个满怀,只听“哎哟~”一声,对面之人被摔了个屁股蹲儿。
宋舟也不好受,被直直撞到了墙上,一时眼冒金星,后脑勺火辣辣地疼。
“大胆,你们是哪个院儿的奴才,这般莽撞,竟把常公公撞到在地!”
王府管家李保一边呵斥一边扶常林起来,“常公公,您没事儿吧?”
常林年纪大了,这一摔也有些晕。
绿映是认识常林的,知道这是翊坤宫最受皇后倚重的总管太监,她赶紧上前道歉,“对不住,常公公,我是王妃身边的绿映,刚刚一时心急没有注意,撞到了您真是抱歉,您没事吧?”
常林正了正冠帽,这才看清楚确实是王妃身边的绿映,他摆摆手,示意不碍事,然后赶紧去看摔到地上的食盒。
检查一遍完好无损之后他放下心来,还好,这可是章皇后亲手做的,特意叮嘱了他要带给齐王的,可不能有闪失。
只要糕点没坏,他还是很好说话的,“原来是绿映姑娘,杂家身体好着呢,不碍事儿的。姑娘这样急匆匆是要去哪儿?”
绿映看了一眼宋舟,解释道:“王妃近日身子略有不适,就请了宋医官过来看看。”
反正皇后的懿旨常林也知道,绿映索性大方地说了,这王府的事情,也瞒不过齐王的,她想或许这也是齐王厌恶萧明月的原因吧。
原来如此,常林倒是听说过这事儿,加上这次,其实他跟这位医官遇上过三次了,只是倒从来不曾打过照面。
这次正好遇上了,皇后想来也想知道王妃的身体如何了,不如问问回去也好禀报。
常林朝宋舟看去,不曾想这一看,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张脸,尤其是这双如桃花般的灼人眼睛,他永远不会忘记,因为自那日后,他每一次梦魇都有这双眼睛!
他再一想到她姓宋,会医术,是了,他怎么早点没有想到呢……怎么早点没有想到呢……
常林不知道后来他们还说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必须要早点回到翊坤宫,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
对,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
第65章 毒计萌芽说不得就是来还本宫十月怀胎……
齐王府,荆竹轩。
“吃过不少精致玩意儿,只母后还记得本王最爱这口白糖糕……”齐王季景喻看着食盒里满满一盒糕点,不由有些感慨。
见常林有些心不在焉,他忍不住挑眉:“叔瓮?叔瓮?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常林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里,这会儿面对季景喻的疑问,他不好回答,只打了个哈哈,“嗐,殿下,叔瓮老了,近日总是干啥都不得劲儿了,总走神……”
季景喻伸手,轻轻捏了块白糖糕在手中把玩,“那您可得多多休息了,像这种跑腿的小事,以后就让小太监代劳即可,这大冬天的,当心别凉着了。”
听了齐王这话,常林脸都要笑出褶子了,“殿下的事,怎么能说是小事,老奴不亲自跑这一趟,娘娘哪儿能放得下心呀……”
季景喻张嘴抿了口糕点,绵甜松软,齿颊沁甜,是章皇后惯常做的味道。
他闭上了眼睛仔细回味,待甘甜过后,他不耐地睁开眼睛,“这次的事是本王太过自信,让母后担心了……”
“殿下不必忧心,娘娘说了,她定会想办法让皇上早点解了您的禁令,想来也快了,这次送年礼,可不就是皇上松了个口子么!”
常林心疼地望着齐王,毕竟是自小看大的孩子,关了这几个月,看着憔悴苍白了不少。
季景喻听了这话,心里松快不少,有他母后在,晋安帝总是会心软的,只是不知母后私下里又受了多少委屈,他握紧了拳头。
一想起那日晋安帝严厉的斥责还有失望的眼神,他就很是担心,毕竟他父皇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听闻他父皇最近主动召了太子去奉天殿,并且两人待了几个时辰竟相安无事,这在以前几乎是没可能的,他们俩向来话不投机三句就吵。
还有这次年礼,各宫皇子公主都有份儿,甚至晋安帝也没忘记被贬为庶人的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