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太子隔空同居那些年——宋舟
时间:2021-11-07 01:05:55

  “父皇!”季景辞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但他知道他此时求情无异于火上浇油,可是难道眼睁睁看着皇帝赐死她?
  宋舟看着季景辞,朝他摇了摇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若是因为她让他们好不容易达成的共识再度破裂,之前的心血不是都白费了?
  她只能认罪:“陛下,下官知罪,但凭陛下处置。”
  季景辞用力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如果后果非要一个人去承担,那个人凭什么要是宋舟?一直以来她都是最无辜的牺牲品!
  只要他沉默了,或许整件事就这样以他的胜利告终,他继续做皇帝认可的太子,可是他并不愿意,这不公平,他想要为她讨个公道。
  季景辞靠着虞方艰难地站了起来,又颤颤巍巍地跪下,“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晋安帝见太子横插一脚,他冷笑一声,“哦?咳咳……太子想说什么?”
  季景辞不惧皇帝冰冷的眼神,直直道:“要儿臣说,宋舟不仅无罪,还应有功!知情不报是因为不想挑拨天家关系,事实就是皇后确实不知情,若是她直接挑明了,岂不是冤枉了皇后?此其一。”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她一堂堂女子,可是即使如此,当初在渝州她为了百姓跟当时的知州对抗,几次徘徊在生死一线,她也不曾退缩过,不管是作为女子还是大夫,这哪里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能做出来的事情?此其二。”
  “再说到以下犯上,何为下何为上?难道御史揭发奸逆也要看官职大小?否则就要落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更何况这事她本就已经找好了解决方式换下了药包,于儿臣,她衷心护主,于皇后,她也尽了劝阻之责。要儿臣说,她不仅没有以下犯上,反而大事化小,忠勇果敢,当赏,此其三。”
  “至于这第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她从未魅惑过儿臣,是儿臣心悦于她,父皇不也曾对皇后娘娘如此?怎么到儿臣这儿,就是宋舟的错了呢?难道当年的章娘娘也有错?”
  季景辞憋着一口气,这番话是他的心里话也是事实,宋舟自未出生就被放弃过太多次,无论如何,今日他是不会放弃她的。
  太子句句在理,反驳得有理有据,晋安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一直未曾出声的章若华竟然嘲讽地笑了起来,“呵呵,季昶,你儿子比你有种呢!当年你若是敢如此维护我,我又怎么会……又怎么会走到这步?”
  眼见着章皇后话语不对,李运隆跟戴荃领着大殿里的太医跟闲杂人等赶紧识趣地退了出去,关闭好殿门,有些话不是他们该听的。
  晋安帝季昶脸有些搁不住,“咳……皇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章若华恨恨地爬了起来,“我在说什么?若不是你当年背信弃义,若不是你想借沈家的势,我怎么会跟阿喻分开?又怎么会心灰意冷离开京都?可是你跟沈昙还不放过我……呵呵……”
  晋安帝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在说什么?咳咳……朕跟沈昙何时不放过你?”
  要是放过了她她又如何会落到那种下场,章若华阴测测地看了一眼宋舟,不答,反问晋安帝,“你想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晋安帝猛地咳了两声,找了个位置坐下,自己替自己揉着胸口,一时有些义愤,“咳咳……是,是谁?”
  章若华又问宋舟,“我上次说什么商人是骗你的,你想不想知道?”
  宋舟撇过头,她不就是想让她求她?难道她还真会好心告诉她?当然不会,那她也不想再搭理她。
  章若华见她这样,仿佛自己是一个跳梁小丑,气不打一处来,神情都变得有些狰狞。
  她恶狠狠地一遍一遍尖声咒骂:“你就是个野/种,是耻辱,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拖累我,害我,你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宋舟本以为对章若华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可是听见她如此谩骂,她还是有些难受。
  季景辞听不下去,上前一把搂开她,伸手轻轻捂了她耳朵,喃喃道:“宋舟,不要听。”
  宋舟却拉开了他的手,怔怔道:“要听的,这样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章若华犹不解气,继续咒骂着,“你的出生,没有一个人高兴,你就是罪恶,是灾难,跟着谁都是扫把星,你就根本不应该被生出来,当初常林怎么没把你给掐死!”
  ……
  宋舟努力把眼皮往上睁,不让自己掉一滴泪,她告诉自己,努力后还得不到的东西,要学会释怀……
  见他们如此,章若华更是生气,她看了看坐在一旁喘气的晋安帝,神色诡异道:“我告诉你们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呵呵……”
  她笑完又望着晋安帝大声地哭了,像小时候那样,“我永远不会告诉你,季昶,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我受过的苦……”
  那些密报上面都不曾说过的事……
  对章若华,晋安帝终究是问心有愧的,他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搂了她,“好了,咳咳,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见她哭声慢慢低了,他朝殿外吩咐道:“李运隆,咳咳……送皇后回翊坤宫!”
  “是。”
  殿内只剩下了晋安帝,季景辞跟宋舟三人。
 
 
第77章 不过朕确实是不想让你再……
  这子夜一过,就是壬申新年,正月初一了。
  “咳咳……咳咳……”
  皇后甫一被送走,晋安帝就坐回了御辇上,许是折腾了这一晚上,又受了刺激,他咳得更厉害了。
  不仅咳,还有些气喘,他肺痈又发作了……
  眼见着宋舟想上前查看,季景辞握住了她的手,说实话,此时他脑海中划过了一个念头。
  他虽然之前跟皇帝有龃龉,甚至以退为进还有一年之约,但是不管是祭祖还是刚刚,皇帝都明确的确定了他合法继承权,只要他驾崩,他将是新一任皇帝。
  他可以立即派人去西南帮助沈越止,可以免除宋舟的死罪,甚至可以名正言顺的娶她。
  宋舟也感觉到了他的犹豫,但是这犹豫只一瞬他便放开了。
  “你快先去看看父皇。”
  宋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朝他理解的点了点头。
  两人赶紧上前,季景辞半扶起晋安帝,替他顺气,口中焦急唤内侍,“来人,快来人,陛下旧疾发作,速传王院正过来!”
  宋舟飞快地解开晋安帝的上衣,替他扎了几针肺穴,再甫以手法按压他的上背部。
  一番动作之后,晋安帝随即大咳了几声,积郁在胸的一口脓痰终于被吐了出来。
  随着这口气上来,晋安帝的脸色渐渐由紫转红,呼吸虽艰难,到底好了许多。
  季景辞知道刚刚自己放弃了什么,他也不后悔,恩怨一码归一码,那些平衡制裁,终究不过帝王权术。
  往小了说,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遭难他还是做不到,往大了说,晋安帝在位二十余年,也算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除了在亲情上厚此薄彼,无论是对季氏还是对江山,他都无可厚非。
  “父皇,父皇,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眼见他脸色好了些,季景辞拉了他的手,关切问道。
  晋安帝还有些昏沉,只看着季景辞跟宋舟不说话。
  “您放心,儿臣已经召了王院正他们,想来马上就要到了。”见他不说话,季景辞又补充了一句。
  说曹操曹操到,王院正他们本就刚刚离开,还好走得不远,一听皇帝旧疾发作,赶紧一个个跑了回来。
  好在宋舟抢救得及时,那会儿要不是赶紧让他把那口脓痰吐出来,只怕真会等不到王院正他们过来了。
  ……
  王院正他们在里面治疗,闲杂人等便退了出来。
  没有晋安帝的允许,宋舟以待罪之身还不得离开,季景辞陪她在阶前等着。
  天色将明未明,朝明殿被寒霜浓雾笼罩,他神色坚定,握住她的手,紧紧攒着,“宋舟,你害怕吗?”
  宋舟侧首,见季景辞的脸在灯火与晨雾下更显坚毅,她心下安定了些许。
  没有人想去死,更何况她还年轻,还有那么多事情未做完……
  她想起季景辞为他据理力争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暖,她又想起她们一起掉下山崖的那个雨夜,那天她是真的以为她必死无疑了,可是最后还是走了出来。
  “我相信你。”她回握住他的手。
  朝明殿的大门再一次“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小内侍快步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陛下传宋医官进殿。”
  见季景辞也准备一起,小内侍又补充了一句,“殿下,陛下说只传宋医官一个人。”
  季景辞不放心,正要说话,宋舟止住了他,“我先进去看看不迟……”
  反正自己就在这殿外,有什么事情他也能立马出现,见宋舟安抚的眼神,季景辞终是放开了她的手,眼见她笔直地朝大殿而去。
  御辇上的晋安帝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见宋舟进来,他搁下手中的药碗。
  “罪臣宋舟,见过陛下,请问圣躬安否?”
  晋安帝看着依旧跪在原处不卑不亢的女子,忽地叹了口气,“咳咳……你,刚刚救了朕。”
  宋舟其实心里是有气的,但是到底对面是皇帝,不好发泄,她只能别扭地说:“陛下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
  “呵!你心里不服……”这不是疑问,是肯定。
  宋舟不想撒谎,她确实不服,“罪臣……”
  “好了,既然不服,何必一口一个罪臣的,咳咳……太子说得没错,那些罪名都是朕强加给你的,毫无道理。”
  晋安帝起了身,内侍想要劝阻,被他伸手止了,他慢慢挪至宋舟跟前,看着她,“不过朕确实是不想让你再活着,你可明白?”
  宋舟撇过头,她确实明白,但又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一条人命会抵不过所谓的个人颜面?!
  晋安帝看着眼前的宋舟,她确实跟章若华完全不同,若是章若华,此时已经想尽办法来获取同情了,可她不一样,明明是亲母女,性格却天壤之别。
  “你不求朕吗?”
  “求您若是有用,宋舟一定把头都给磕破了,可是既然无用,又何必多费唇舌。”
  是的,他这一生的心软,都已经给了章若华,对其他人,他向来冷硬如铁,甚至沈昙,甚至太子……
  可是或许是人老了,或许是人病了,他竟突然生了些后悔,看着跪在身前瘦削却又笔挺的女子,他不禁脱口而出,“说实话,你恨你母亲吗?”
  宋舟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如此多话,不过她并不介意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她也憋在心里很久了。
  “她生而不养,我并不恨她,甚至数次想让我胎死腹中,我也不怪她,只是我也不会再去惦记她,于我而言,她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那你为何要帮太子揭发她?”晋安帝揉了揉胸口。
  宋舟有些冷硬地回答:“既是陌生人,她还利用血缘妄图绑架我,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晋安帝点点头,不置可否。
  大殿内一时落针可闻,宋舟等待着晋安帝的审判。
  犹豫了许久,晋安帝轻咳了两声,终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宋舟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诧异地看着晋安帝。
  “你没听错,你可以继续回太医署,做你的医官,哦,咳咳……你救了朕,朕还会让王院正将你正式提名为太医。”
  晋安帝也不解释,挥了挥手,“去吧,不然朕该改主意了。”
  他回头对内侍吩咐道:“把太子叫进来。”
  “是。”
  季景辞没等到宋舟出来,却等来了内侍,听闻皇帝传召,他迫不及待地进了殿。
  正巧遇见内侍领着宋舟出门,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季景辞顿了顿,想说什么,皇帝却叫住了他。
  “太子,你过来。”
  这一愣神的功夫,宋舟已经跟着内侍走远了,季景辞只得上前疑惑道:“父皇?”
  “不用看了,朕放她回太医署了。”
  听闻此,季景辞松了口气,他正要谢,晋安帝伸手阻了,“你先别忙着谢,咳咳……朕是有条件的。”
  “条件?”季景辞挑眉。
  晋安帝的背略略有些佝偻,站了太久他觉得有些疲惫,便又坐回了御辇,“朕要你答应两件事,这两件事儿于你不难办。”
  “朕老了,这江山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交到你手里,你打小觉得朕偏心你二哥,朕不否认,因为朕这一辈子确实亏欠他们母子良多,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这肉也有多有少。”
  晋安帝看着太子,继续道:“朕要你答应的事很简单,就是待朕百年之后,你需善待他们母子,只要不是什么谋反大罪,保他们一生富贵无忧,你可能做到?”
  季景辞点头,指天发誓,“父皇,儿臣保证,只要二哥不犯傻,儿臣定保他们一家平安顺遂,富贵无虞。”
  这事儿他也曾跟宋舟说过,对他来说确实不难,不过他并不能保证他们不犯蠢呀。
  “这第二件,朕病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晋安帝说罢,看了眼太子。
  季景辞虽一直跟晋安帝不睦,不过到底是父子,听他如此说话心里还是有些堵,“父皇春秋鼎盛,只是冬日不适罢了,待天气暖和,身体自然也会好起来。”
  晋安帝难得听到太子如此说话,也懒得去分辨这是客套还是真心,他无所谓的摆摆手,“朕去后想来也管不了什么,但是只要朕在一日,你跟宋舟就不能在一起,她毕竟是若华的女儿,这是朕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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