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后我又当上了皇后——未妆
时间:2021-11-09 00:44:06

  她跟着那个小女孩儿,穿过来往的游人,顺着河岸到了码头处,正好听见一个妇人焦急的呼唤声:“囡囡!囡囡?你在哪里?”
  小女孩立即激动起来,大声回道:“娘,阿娘,囡囡在这里!”
  她急切地蹦跳起来,赵曳雪松开她的手,小女孩一溜烟就穿过了人群,在一个妇人面前停下来,又回身对赵曳雪招手,笑着招呼道:“姐姐,这里!”
  得知了事情来龙去脉,那妇人顿时后怕不已,紧紧把女儿搂在怀中,向赵曳雪连连道谢,面露感激,小女孩还不忘探出头来,稚声稚气地道:“阿娘,姐姐想买花灯呢。”
  妇人又气又好笑,敲了敲她的脑门,虎着脸道:“蠢丫头,还惦记着这事呢,人家哪里是想买花灯?不过是想救你罢了。”
  小女孩不明就里,一脸懵懂天真,赵曳雪忍不住莞尔一笑,还是道:“我确实是想买个花灯。”
  小女孩立即高兴起来,扯着妇人的袖子撒娇:“阿娘,你看,囡囡没说错吧?”
  妇人忙道:“这个摊子就是奴家的,姑娘喜欢哪个灯,尽管挑便是。”
  小女孩煞有介事地道:“桃花灯和荷花灯都是十五文钱一个,兔子灯要二十文,许愿灯唔——”
  妇人立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对赵曳雪陪着笑道:“小女不懂事,让姑娘见笑了,感念姑娘救命之恩,这些花灯随便挑,只要您看得上就好。”
  她说完,又小声斥责了女儿几句,不许再提钱的事情,这才放开了她,小女孩吐了吐舌头,跑到赵曳雪身边来,眨眨眼望着她,道:“姐姐,我阿娘的手艺可好了,这些花灯都是她亲手做的。”
  赵曳雪失笑,摸了摸她的发顶,挑了一盏兔子灯,小女孩拉住她的衣袖,示意她俯下身来,捂着嘴在她耳边悄悄道:“阿娘说不要钱的,姐姐,你拿许愿灯吧,那个最贵了,而且据说许了愿望,就会实现哦!就剩最后一盏了。”
  赵曳雪看向她指的许愿灯,是一盏河灯,样子竟然很精致,和寻常的荷花造型不一样,它是做成了花篮的形状,上面别着梅花枝,花枝间还蹲着一只探头的小兔子,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赵曳雪犹豫片刻,拿起那一盏许愿灯,问道:“这个多少钱?”
  妇人听了,笑着摆手道:“不值几个钱,就送给姑娘了。”
  赵曳雪莞尔笑道:“你是摆摊做买卖的,哪里有白送的道理?今日送一个,明日送一个,岂不是要赔本了?”
  她说着,又问那小女孩:“许愿灯多少钱一个?”
  小女孩毫无心机,稚声答道:“五十文!”
  赵曳雪便数了些钱,放在小摊上,权当买下花灯了,妇人连连推辞,赵曳雪便劝道:“你若不收,我就只能上别家买了。”
  如此方才作罢,小女孩十分机灵,立即捧了笔墨来,笑嘻嘻地道:“姐姐,快写愿望吧。”
  赵曳雪对着空白的纸笺愣了一会神,小女孩催促几句,她才提笔写下了一行字,她写得极慢,几乎是一笔一划的。
  女孩儿有些好奇,似乎想探头来看,最后又忍住了,老老实实地捧着砚台,还不忘提醒她道:“姐姐,写好了就要叠起来,放到许愿灯里去,我们家的灯可灵了,一定能到娘娘庙前的。”
  听了这稚气天真的话,赵曳雪颇是忍俊不禁,她把叠好的纸笺放入河灯,点燃灯芯,微弱的火光亮了起来,在夜色中像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花,摇曳生姿,她将灯推入水中,河灯轻轻打着旋儿,顺流而下,渐渐远去,唯剩一点如豆的清光。
  正在这时,赵曳雪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她的名字:“蛮蛮!”
  赵曳雪回过头去,只见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大步朝这边走过来,阑珊的灯火映在他的面容上,明灭不定,轻易就能看见其中的欣喜。
  没等她反应,就被北湛拉住,用力拥入怀中,他抱得很紧,赵曳雪几乎要喘不上气了,忽听他在耳边低声道:“总算找到你了。”
  北湛是最先找到她的人,至于紫玉和玉茗她们,此时应该还在相国寺门前挤着,赵曳雪听闻此事,就要即刻回去,临走之前,忽听那小女孩叫住她:“姐姐!”
  她回过头去,小女孩捂着嘴小声告诉她:“愿望不能告诉别人哦,不然就不灵了。”
  赵曳雪忍不住微笑起来,点点头:“我知道了。”
  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北湛忽然问她:“你许了什么愿望?”
  赵曳雪望了他一眼,道:“没听见她说么?不能告诉旁人。”
  北湛不说话了,气氛再次变得沉默,大约是因为时辰晚了,相国寺门前的人比之前少了许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卖花灯和小玩意的小贩们和货郎也开始收摊了,北湛却仍旧紧紧拉着赵曳雪的手腕,小心地护着她避开行人,寸步不离,像是生怕再次被人群冲散似的。
  赵曳雪盯着那只抓住自己的手,思绪有些迷茫,怎么又回来了呢?
  “主子!”
  少女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哭腔里带着几分惊喜,赵曳雪抬头望去,看见玉茗正朝她飞奔过来,是了,她不能丢下玉茗。
  刚刚才生出慌张的心又顷刻间平静下来。
  ……
  回到太子府时,已是深夜时分,逛了一个晚上的灯市,又经了变故,赵曳雪不免觉得有些疲累,在踏进夜来轩的时候,玉茗忽然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她抬眸望去,愣了一下,只见眼前蓦地亮起一大片绚丽的光,赫然一座琉璃水晶宫伫立在院子当中,足足有一人之高,亭台楼阁,山石花鸟,栩栩如生,一只青雀停在最上方的梅花枝上,作引吭高歌之态,宫殿里烛火通明,光华璀璨,腾升起浅雾袅袅,自宫阙顶端缓缓倾泻而下,犹如天宫仙境一般,无处不精致,无处不漂亮,巧夺天工,令人惊叹无比。
  即便是出身自天家的赵曳雪,也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灯。
  北湛转头望向她,道:“这就是冰灯,我从前和你说过的,喜欢么?”
  说起冰灯,赵曳雪恍惚记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她曾经收到过一盏冰灯,也是在上元节,那还是在庄国的时候,北湛亲手给她做的,庄国的天气不比这寒冷的北地,入了春就已经开始暖和起来了,根本无法凝水成冰,北湛用尽了各种办法,最后以硝石制冰,做出了一盏小小的冰灯。
  赵曳雪从未见过那样新奇的灯,立即如获至宝,捧在手里都怕化了,最后小心翼翼将它地藏入冰窖里,彼时北湛对她道:等以后你去了昭国,我就给你做一个更大的,更好看的冰灯。
  赵曳雪好奇:有多大?
  北湛想了想,道:有一个人那么高。
  赵曳雪有些不信:吹牛,哪里有那么大块的冰?小镜湖的冰都没有那么大。
  北湛一贯笨嘴拙舌,不知如何解释,只是闷声道:有的,你到时候看见就知道了。
  少年信誓旦旦的话语犹在耳侧回响,分外认真,赵曳雪现在看着面前一人高的巨大冰灯,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第67章 “你叫我吗?”
  晶莹剔透的冰层之中, 烛火轻轻跳跃,清光摇曳,丝丝缕缕的寒气弥漫开来, 如雾如纱,冰灯上有些许水滴缓缓聚集滑落, 像是海中鲛人垂下的清泪,在灯火之下闪耀着晶亮的光, 倒映入赵曳雪的眸中,光华璀璨夺目。
  一旁的玉茗几乎看呆了,过了好一阵, 她才悄声道:“真好看啊。”
  “喜欢吗?”北湛又问了一遍, 像是执着于赵曳雪的回答。
  赵曳雪微微抿起唇, 她几乎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喜欢, 最后只是道:“冰总是要融化的, 或早或晚,喜欢不喜欢都没有用。”
  这座冰灯实在太过于精致了,不知是经过了多少的打磨, 才能呈现出这样漂亮的模样, 最纤薄的地方仅有纸张一般厚度,即便是在昭国这种天气,放在户外也保存不了多久。
  所以即便它再好看, 也不能搬到屋子里去欣赏。
  回到屋子里,玉茗有些遗憾地合上房门, 道:“这也太可惜了些,那么漂亮的灯,明天早上起来就看不见了。”
  赵曳雪缓步入了内室,淡声道:“再漂亮, 最后也是一滩水而已。”
  玉茗却认真道:“至少它曾经好看过呀。”
  闻言,赵曳雪有些怔忪,玉茗见她突然发呆,暗骂了自己一句,有些迟疑道:“主子,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
  赵曳雪回过神来,摇头道:“没有。”
  “那您刚刚怎么了?”
  赵曳雪沉默片刻,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说是旧事,再看她方才的表情,玉茗便知道,她应当是想起从前在庄国的事情了,或许和昭太子殿下也有关。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主子却依旧不能忘怀那些过去的回忆,可想而知,当初她是有多喜欢昭太子。
  玉茗再一想那昭太子,便越发觉得他讨厌起来,既然不能一心一意待主子好,为什么又做这些事来讨好她,反倒引得她伤心呢?
  ……
  书房。
  北湛正在翻看文书,忽闻外面有人叩门,他应了一声,门被推开,一名侍卫进来,俯身行礼:“殿下。”
  他手里捧着一个花篮状的河灯,上面还沾着水迹,打湿了大半,梅花枝上的花瓣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他有些忐忑地道:“属下沿着河追出了二里地,才在白马桥下拾到了,只是河水实在湍急,把花灯打湿了。”
  北湛倒没有责备他,只是亲手接过花灯,借着微亮的烛光,细细端详许久,才从中取出一张许愿笺来。
  那纸笺被叠得四四方方,十分齐整,他拆的动作很缓慢,侍卫瞥见他修长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着,然后轻轻抖了一下,忍不住在心中猜测,难道殿下很紧张?待打量他的神色,却又很平静,唯有一双眼眸深邃,沉如子夜,叫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随着纸笺被展开,北湛看见上面露出一行墨色的娟娟小字来:唯念山川皆无恙,眉目不知秋。
  她之所愿,不过是山川无恙,此生不知忧愁。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北湛将纸笺翻过来看,背面是空白的,赵曳雪只写了这一句话,他沉思许久,才又默默地把纸笺叠好,放入许愿灯里。
  侍卫问道:“殿下,要属下把它送回娘娘庙吗?”
  北湛理了理河灯上的花枝,随口道:“娘娘庙许愿本就是无稽之谈,从未灵验过,送去那里做什么?”
  他说完,摒退了侍卫,然后从书架下面取出一个木箱来,看起来有些年头来,打开箱盖,里面的东西竟然还不少,杂七杂八,有白石子刻的印章,古旧的画轴,一封按了指印的和离书,还有一些泛黄的宣纸,上面有些是画,有些是字,更有甚者干脆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涂鸦,纸张旧得发脆,却仍旧被保存得极好,连一道折痕都没有。
  北湛小心翼翼地把花灯放了进去,轻轻合上箱子。
  山川皆无恙,眉目不知秋,娘娘庙不能为她实现的愿望,他可以。
  ……
  上元节过后,天气仍旧没什么变化,盛京还是和深冬时候一样冷,甚至又下起雪粒子来,打在屋檐上,如珠落玉盘,淅沥作响,空灵清脆,十分好听。
  赵曳雪手里拿着一卷书,裹着斗篷倚在轩窗边,不时往下望一眼,一道娇小熟悉的身影快步奔入了院子,玉茗抬起头,看见了她,面上露出笑容来,招了招手:“主子!”
  赵曳雪合上书,道:“快进屋,不冷么?”
  “知道了。”
  紧接着便是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赵曳雪随手合上窗户,不多时,玉茗推门而入,不住呵气暖手,牙齿打着颤道:“主子,外面好冷啊。”
  赵曳雪把怀中的手炉递给她,道:“去火盆边暖一暖身子,我让人给你熬些姜汤来。”
  玉茗笑得眯起眼:“多谢主子。”
  她搓了搓冻得青红的手,等恢复了知觉,活动自如了,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来,迫不及待地道:“主子,我拿到了您要的东西了。”
  赵曳雪接过来掂了掂,道:“没被人瞧见吧?”
  玉茗摇摇头,小声道:“奴婢小心着呢,今儿天冷,一路上都没碰见几个人,您放心便是。”
  听了这话,赵曳雪左看右看,索性把布包藏到了书架顶上,倘若不是特意,绝不会有人发现这东西。
  ……
  “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未来的天子,更应当谨言慎行,为群臣作出表率才是,可是在上元节如此重要的日子,殿下却私自退席离场,置群臣于不顾,着实令臣等心生担忧呐。”
  大殿内,一名言官慷慨激昂,痛心疾首地陈诉北湛之过,就仿佛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大逆不道之事。
  北湛目视前方,面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就好像对方指责的人不是他一般,上方的安庆帝倚着龙椅,听完了言官的弹劾,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只是看向北湛,唤他道:“太子,事情果真如元德所说那样,你置群臣不顾,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北湛出列一步,俯首道:“回皇上的话,李御史所言是真,皇上退席之后,臣忽然想起府中有急事,不得不先行一步,离席时与诸位大人都道明了缘由。”
  那李御史却道:“不知太子殿下与哪位大人说的,微臣为何没有听到?”
  这就有些刁难挑刺的意味了,参加宫宴的官员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哪里能各个都通知到?
  北湛略微侧过身子转向他,略深的烟灰色眸子中透着冰冷的意味,像眸中非人的猛兽,令人见之心惊,他淡声道:“孤离场时,李御史正在观看场上的歌舞,顺带摸了随侍宫婢的手,与人调笑,想必是抽不出功夫听孤说话的。”
  这话一出,不知是谁嗤地笑出声来,那李御史登时涨红了老脸,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你……”
  他立即向安庆帝拱手,辩解道:“皇上容禀,臣绝非那等轻浮孟浪之人,天色昏暗,想必是太子殿下看错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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