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后我又当上了皇后——未妆
时间:2021-11-09 00:44:06

  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北湛猛地用手撑住桌沿,这才堪堪稳住,他不明所以地甩了甩头,感觉到赵曳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她的声音模模糊糊,似乎在说:“这蒙汗药还挺好用啊……”
 
 
第69章 摇尾乞怜。
  男人趴在案几上, 兀自昏睡,赵曳雪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试探着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殿下?”
  北湛阖着眼,依旧睡得人事不知, 任由赵曳雪把他的头戳得晃来晃去,双目紧闭, 烛光将他的眉骨自鼻梁往下,勾勒出流畅漂亮的线条,赵曳雪支着下巴看着他, 怔怔走神了片刻, 小声道:“你明明对我一点也不好, 北潇潇却说你还为了我去求药, 为什么呢……”
  “你从前明明说过, 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你这个骗子,总是欺负我, 还用锁链把我绑起来。”
  想到这里, 赵曳雪就有些生气,她把昏睡不醒的北湛扶起来,往旁边走去, 可是她毕竟力气小,如何能拖得动一个八尺男儿?一个不留神, 北湛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赵曳雪光听着就觉得脑门疼。
  所幸地上铺着厚绒毯,没把太子殿下摔出个好歹来, 赵曳雪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人弄到了内室,北湛躺在地上,一丝动静也无,她犹豫片刻,蹲下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均匀平缓,这才放下心来。
  ……
  北湛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困得厉害,他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入目所见是熟悉的深色帘幔,这是夜来轩的小楼上……
  北湛的意识瞬间全部回笼,他猛然坐起身来,忽觉不对,低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困缚住了,一条金色的锁链,将他的上半身都捆住了,两条臂膀和手腕也被牢牢地绑紧,一把黄金打造的锁横亘在当中。
  北湛轻轻抽了一口气,环顾四周,这是在内室,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他有些焦灼地叫道:“蛮蛮!”
  “蛮蛮?”
  北湛试图挣开束缚,但是无奈那锁链绑得太紧了,他根本无从下手,片刻后,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外面传来,他立即停下动作,下意识屏住呼吸,看见帘幔被掀开了,有人执着烛台入内来。
  女子的身姿在烛光下显得尤其窈窕,像二三月初春时分,柳梢新发出的嫩枝,柔美纤细,她低头望过来,秀眉轻挑:“殿下醒了?”
  一看见她,北湛反倒是略微松了一口气,赵曳雪在他身边蹲下身,端详着他的表情,道:“殿下一点都不生气么?”
  烛火静静跳跃着,将北湛那双烟灰色的眼眸衬得比往日更为幽深,他望着赵曳雪,道:“不生气。”
  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回答,赵曳雪沉默片刻,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枚金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声好气地道:“殿下,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放开你,好不好?”
  北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面上,想也没想,一口就答应道:“好。”
  他这样爽快,赵曳雪忽而轻笑起来:“殿下都不问问是什么事情吗?”
  北湛道:“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他的视线似乎和往常别无二致,但是赵曳雪却觉得有些灼人,她别开视线,道:“从今日起,你我以往的那些事情,都一笔勾销,从此往后,互不相欠,如何?”
  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北湛的呼吸猛然一窒,语气艰涩道:“一笔勾销,互不相欠?”
  “对,”赵曳雪重新看向他,道:“殿下觉得如何?”
  北湛的薄唇抿起,然后道:“不行。”
  赵曳雪秀眉微微蹙起,道:“殿下方才明明说过,只要我想要,就可以么?”
  “只有这个不行,”他的声音里难得透出几分仓皇,无奈地看着她:“蛮蛮,我不能答应你。”
  赵曳雪隐约能感觉得到,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深切而隐忍的痛楚,她迫使自己再次别开目光,不与之对视,轻声道:“北湛,你当初囚禁威胁我,那样对我的时候,我也很难过,那时候我真的有些恨你,当然,更恨我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郑重地叫他的名字,北湛的心中不可抑止地生出慌张来:“蛮蛮……”
  赵曳雪不看他,她怔怔的目光落在烛台上,漆黑的夜色中,唯有那一点孤光轻轻摇曳着,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将一切事物的影子照得轻浅,她的声音也很轻:“今天听你的妹妹说,你为我去求治头风症的药,也受了很多苦,我就知道,我恐怕没有办法再继续恨你了,可是我还是觉得痛苦。”
  “你看,我们都这样痛苦,为什么还要继续互相纠缠下去?放过彼此,不好么?”
  她的眼眶微红,澄澈的眸子里沁出些泪,在烛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摇摇欲坠,北湛下意识伸手去擦拭,她的眼睫轻轻一眨,那一滴泪就滚落下来,砸在他的手心,滚烫滚烫的,像是要烧到了他的心底去,久久不能平复。
  赵曳雪见他沉默不语,便放缓语气,道:“我可以离开盛京,离开昭国,从此往后,再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以后生老病死,各不相干,你看好么?”
  最后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像是最尖锐的针一般刺痛了北湛,他近乎痛苦地道:“不行。”
  赵曳雪用袖子擦去眼泪,静默片刻,然后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看着北湛,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两个选择。”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通体黝黑,映衬着女子如玉的皮肤,光滑的表面在烛光下折射出诡谲的光,赵曳雪道:“要么,让我离开,你我往后互不亏欠,你做你的太子殿下,我依旧回庄国去,老死不相往来,要么,你就吃了它,一个时辰后毒发,无药可解。”
  北湛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枚药丸上,片刻后,他动了,欲取药丸,赵曳雪下意识握起手心,几乎是震惊地道:“你不要命了?”
  北湛一点点从她手中抽回手,指尖稳稳地挟着那一粒黑色的药丸,他眼神幽深如暗夜,决然地紧紧盯着她,下颔骨绷起,像一只被逼到了绝路的猛兽,咬牙道:“蛮蛮,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必须是在我死后。”
  倘若她想要离开呢,或者爱上了别的人,你会怎么办?
  月妃那一日的问题,如今他的心中才终于有了答案,明确而残酷。
  除非他死了,否则此生都绝不能放开她。
  赵曳雪都有些傻了,怔在原地,连北湛什么时候吃下了药丸都不知道,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手足无措,像是一只小兽脱去了刺,露出最为惊慌无害的一面。
  北湛目光中隐约浮现出悲伤之色,忍不住用手去轻触她柔软的脸颊,低声道:“是我欠你太多了,蛮蛮,对不起。”
  赵曳雪茫然地道:“事到如今,你……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我已经知道了。”
  赵曳雪看向他,神色有些懵,不解道:“知道什么?”
  北湛忍不住往前倾身子,艰难地用被绑住的双手探向她的颈间,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从中挑出一根褪了色的红绳,他问:“蛮蛮,这是什么?”
  赵曳雪像是吓了一跳,捂住衣襟往后退一步,险些跌坐在地上,北湛再次逼近向前,即便他此时被锁链所桎梏,却依旧强势,道:“蛮蛮,六年前,你说你想做皇后,所以要嫁去梁国和亲,为何又要去月老庙里把那根红绳取下来,戴在身上这么多年?”
  “我送给你的匕首,为何要一直留着?”
  “你真的从未喜欢过我吗?”
  一句一句,咄咄逼人,赵曳雪一下都被问懵了,傻傻地愣在那里,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呐呐道:“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一句,无异于彻底承认,北湛忍不住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的痛色,无奈道:“上一次看见你脖子上的红绳,我便起了疑心,后来,我写了信去问赵玉磬。”
  闻言,赵曳雪面露恍然之色,小声道:“她竟然会告诉你……”
  “蛮蛮,”北湛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其中透着悲伤与懊恼,他无奈地道:“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
  赵曳雪回望他,有些怔怔地道:“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心底是恨着我的,那时我若说出了当初的真相,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要是信我,倒还罢了,你要是不信我,我也不能怎么样,只是徒增难过罢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说,免得露了短处,反而像是在示弱。”
  她的眉尖儿微微蹙起,眼中泪光浮动,声音有些哽咽地道:“我示弱了一辈子,在赵玉磬面前,在父皇面前,在所有人面前,我为什么还要在你面前示弱?”
  说到最后,赵曳雪抬起袖子用力地擦眼泪,把眼睛擦得通红,如一只可怜的兔子一般,她狠狠地道:“做了就是做了,反正你也不再喜欢我,还说那些没用的旧事做什么?摇尾乞怜吗?”
  她才说完,便被一股力道抱住,拥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中,如冰雪一般清冽的气味自对方身上传来,赵曳雪感觉到他低下头,把脸埋在自己的脖颈处,轻轻地摩挲着,轻声喟叹道:“傻蛮蛮……”
  到了最后,近乎无声,赵曳雪呆呆地跌坐在地上,感觉到北湛用被绑住的双手搂着她,姿势笨拙得有些可笑。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在耳边清晰地低声道:“摇尾乞怜的人不是你,是我。”
  “蛮蛮,求你,不要离开我。”
  赵曳雪惊觉脖颈处传来些滚烫的湿意,一点点顺着往下滑落,好像是眼泪,触感痒痒的。
  北湛他……哭了?
 
 
第70章 “我不能在这里么?”……
  比起发现北湛害怕自己离开这件事, 他的眼泪更令赵曳雪震惊,过了好一会,她才迟疑地转过头, 因为角度原因,她看不见北湛的脸, 但是皮肤上传来的滚烫湿意却如此真实。
  冲击过大,以至于赵曳雪的反应都变得都些缓慢, 屋子里静悄悄的,微弱的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看起来像两座依偎在一处的山, 就仿佛他们本该如此亲密无间。
  一点烛花忽然爆开, 细微的噼啪声打破了这寂静, 也惊得赵曳雪回过神来, 她直起身, 没敢看北湛,而是再次取出那枚金钥匙,要去开锁。
  谁知被北湛一把握住她的手制止了, 眸中藏着些许小心, 声音微哑地问道:“蛮蛮,你还要走吗?”
  赵曳雪的目光落在那金灿灿的锁链上,片刻后, 拨开他的手,道:“殿下说的哪里话?我从未说过不走。”
  她说完, 便拿钥匙准备去开锁,北湛又将锁握住了,赵曳雪没想到他也会有如此幼稚的时候,顿时有些好笑, 道:“太子殿下难道想一直被这样捆着吗?”
  北湛抿起薄唇,不发一言,赵曳雪低头开锁,忽然听他道:“我方才吃了那颗药。”
  赵曳雪怔了一下,不解其意,北湛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艰涩地道:“倘若你要走,就等我毒发死了,尸体凉了再离开。”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个,表情认真,竟不似开玩笑,赵曳雪顿时愕然,片刻后,一口答应道:“好。”
  她说完便利落地开了锁,又起身往外走,去了外间,北湛紧随其后,半步不肯离开,赵曳雪不理会他,兀自在书架上翻找了一会,最后找出一把折扇。
  北湛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赵曳雪解释道:“待你毒发身亡,我就用扇子给你扇扇,如此凉得更快一些。”
  北湛:……
  他一脸郁结,欲言又止的模样,赵曳雪越看越好笑,那双桃花眼中含着盈盈的笑意,还特意打开扇子,给他扇了扇,微风吹起散落的额发,北湛紧紧抿着薄唇,眼眶通红,看起来竟有几分狼狈和可怜。
  赵曳雪的心中微微一动,不知怎的,忽然就不忍心了,她合上扇子,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毒药,那是我骗你的。”
  闻言,北湛神色微怔,还未等他开口说话,赵曳雪便继续道:“正如我之前所说,你对我做过那些事,后来又替我求了药,算是救我一命,如此两相抵消,从此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相干,不好么?”
  北湛张了张口,略深的烟灰色眸中透着一种深切的悲伤,哑声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蛮蛮,除了离开,你要什么都可以。”
  “不,”赵曳雪抬起头直视着他,态度近乎决然地道:“我只要这一样。”
  她道:“北湛,我从不欠你什么。”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子,刺入北湛的心里,带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有鲜血汩汩流出来,立即凝结成了冰,彻骨生寒,他的眼眶通红,呼吸变得粗重,声音几近发抖:“是我欠你……”
  “你没欠我,”赵曳雪打断他,眸子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透澄澈,她道:“当初嫁去梁国,本就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要去的,我没告诉你,你也没求我救你,怎么样都怪不到你头上,可是北湛,腿长在我身上,我是一个自由的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留在你府里算什么呢?”
  “姬妾?还是外室?亦或是梁国的战俘?”
  北湛立即拉住她,急声解释道:“蛮蛮,我没有那样想过。”
  “既然如此,”赵曳雪反问他:“那为什么不让我离开?”
  男人的眼中透出痛苦之色:“我……”
  赵曳雪望着他,轻轻摇首:“北湛,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哪怕后来你给我解了锁链又如何,我仍旧是被囚禁在这里。”
  北湛俊美的脸倏然变得愈发苍白,如遭雷击,几乎立刻就想起另一个人,在月池宫中的月妃,他的母亲,她一生都被囚禁在深宫之中,半步也不能离开。
  当日的话又清晰地回荡在耳边:你和北齐云是一路货色,真不愧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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