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神色平静,宽厚一笑,道:“我平时不戴这种东西的,与其放着,不如给懂得欣赏之人。”
想必方才她打量玉坠和珊瑚之时,太子妃已注意到了。
冯玉嬬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道谢收下了,并立时戴在了手腕上。
凉爽的触感果然不一样,不禁看着赏心悦目,头脑也神清气爽。
她爱不释手的转了几下,手镯在阳光下泛着水般的通透,想不到今日竟能得到如此稀宝,她更加欢喜起来。
忽然间她捂着胸口一阵干呕,红润的脸色瞬时苍白下来。
侍女连忙拿了厚帕子捧在她嘴边,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待她好些了,漱了漱口,听得太子妃问道:“你又有了?”
冯玉嬬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点点头,“臣妇方才失礼了,还请娘娘恕罪。”
“你才生下瀚轩四个月,怎么这么不小心?”太子妃一双柔目中尽是疼惜。
她又道:“生产一次,元气大伤。男人虽然忍了十个月,可你得记着日子,让否则你可没有休养的时候了。”
冯玉嬬羞成个大红脸,扭捏道:“他哪里肯听我的……”
太子妃皱了皱眉,没再言语。
冯玉嬬虽然管海麦炟很严,可在这件事上恐怕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冯玉嬬不无羡慕的说:“太子殿下一定很尊重娘娘,这天底下,如此专一,还尊重妻子的男人恐怕只此一个了。”
太子那样龙精虎猛之人居然能忍上一年,他对太子妃的宠溺程度由此可见。
“他不是。”太子妃将目光探向窗外,似是想起了远方的某个人,眸中波光浮动,看起来潋滟动人。
愣怔了一会,怀中小世子不安的蠕动让她回过神来,她神色便又恢复如常。
冯玉嬬心中一震,不禁大为诧异,暗道:太子已是人中龙凤,论样貌、痴情大夏国难找第二人,太子妃居然还念着别人?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怪不得太子妃两次离京,难道不仅仅是与太子闹情绪……
正说着,太子呼雅泽已从前朝归来。
玉面风姿,眉目俊朗,颀长的身影走起路来飒飒生风,蟒袍玉带加身,气势狂傲,王者威仪让人不敢直视,堂内的侍从已跪了一地。
一进来他狭长的凤目直钉在太子妃身上,甚至都没看怀中小世子一眼。
将太子妃轻轻揽在怀中,俯首贴面瞧着她,声音低沉悦耳,问道:“今日可好些了,雪莲粥喝了么?”
敖岚别开脸,嗔道:“侍郎夫人还在呢。”
太子这才发现不远处桌边还有他人。
冯玉嬬款款起身,恭敬的蹲了个万福:“参见殿下。”
亲眼见到太子私下有多么珍重太子妃,着实意外。
她掩唇笑道:“不敢打扰殿下和娘娘了,臣妇告退。”
回首一瞥,太子屈着身子凑在太子妃脸旁与她说话,挨得极近,而太子妃似已习惯,不冷不热的样子,都不如对她温和。
太子知道太子妃心属他人么?
太子占有欲如此之强,若是知道了,恐怕……
想起太子望人时惯有的阴骘神色,纵使在艳阳天下,冯玉嬬还是打了个寒颤。
“这是什么?”呼雅泽抓起托盘中一团颜色鲜艳的锦布。
“是侍郎夫人为晨雨做的肚兜。”
呼雅泽将它抖开,图案果然惟妙惟肖。
“甚好,晨雨肯定也喜欢。”说着在晨雨眼前晃了晃,晨雨握着拳头“喔喔”了几声。
呼雅泽便断定儿子喜欢,毫不犹豫道:“我明日让海麦炟再拿几个。”
想不到男人脸皮会如此之厚,直接张着嘴要到别人脸上,敖岚瞪他一眼道:“人家说要承包晨雨所有针线活。”
呼雅泽挑了挑眉,甚是满意,“这还差不多。”
怀中的晨雨哭起来要吃/奶,敖岚总想亲自给他喂,便转过身喂他。
未几,敖岚低呼一声,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呼雅泽连忙将她扳过来,原来是又被晨雨咬了。
红色的小小牙印很深,不止是刚才咬过,之前也咬过,敖岚本就肌肤娇嫩,那里似乎要渗出血来。
呼雅泽脸色猛地沉下来,将呀呀叫着的晨雨抱过来,朝外喝道:“叫奶娘来!”
四个奶娘过来,见太子白皙如玉的俊颜发红,头发都要竖起来,都吓得立跪倒。
只听得太子怒道:“太子妃被咬成这样你们都不知分担!要你们四个有何用?”
见他要严惩这四个无辜的奶娘,敖岚连忙握住他的胳膊,柔声说:“是我自己要喂的,与她们无关,不要为难她们。”
太子便将欲出口的话硬收了回去,冷峻凤目盯着跪在地上的四人,声音寒气四起:“将世子抱下去喂。”
“是……”瑟瑟发抖的奶娘摇摇晃晃起来,小心翼翼的抱着晨雨出去了。
“我看看。”呼雅泽将敖岚抱到怀中,仔细查看伤口,又亲自拿药膏给她抹上。
他责备道:“怎么不早抹?”
“抹上药膏,就不能喂晨雨了。”
呼雅泽无情道:“让奶娘喂即可,你不必亲自喂。”
他最喜欢的东西被人糟蹋破坏,他怎能容忍?
即使是儿子也不行,那是他专属的。
“一点不喂也不行,我这里发胀。”
“我不是说过,我能帮你吸。”
敖岚冷冷扫他一眼:“你有时比晨雨还弄得还疼……”
自从她能喂养起,他就一早一晚紧黏着她吃。
晚上一回来,便恶狼似的扑向她,甚至有时中午也会回来一趟。
有时半夜醒来,他都是含着睡的,比起晨雨,他更像那个饥渴的婴儿。
呼雅泽自觉他还没用之前那些男人的手段,只是单纯每日吃吃舔舔,从未想过弄疼敖岚。
他自然有些不爽快,辩解道:“我力道都很轻,哪像那个臭小子一样不知轻重!”
敖岚冷哼一声,不再与他辩解这个无聊的话题,感慨道:“冯玉嬬又怀孕了。”
呼雅泽蹙眉想了想,问道:“海麦炟的长子不是只比晨雨大两个月?”
“嗯。”
呼雅泽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海麦炟在刑部能干,在家里也能干。”
男人都是这个德行。
敖岚冷了脸不接他的话,躺下背对着他,道:“你管好你那东西行了。”
“我早就承诺过,二子一女已足够。”
“就怕你说一套做一套。冯玉嬬定是不想的,定是海麦炟他……”敖岚语气中带了怜惜。
“总提别的男人干什么?”呼雅泽神色沉了下来。
敖岚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躺下将敖岚搂在胸前,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好岚儿,今天让我解解渴,女医不是说早就可以了,我都憋了快一年了。”
敖岚身子瞬时紧绷,挣脱了几下,回首道:“我胸口疼得很,等过几天伤口好了再说。”
呼雅泽已动手解着她的衣服,半是哄着半是求着,“我不动你那里!”
不小心还是碰到了她的伤口处,敖岚皱眉娇呼道:“疼!”
听得她叫疼,尽管已憋屈到难以忍受,呼雅泽立即住了手,去浴房洗了个冷水澡,收拾好出来便上榻搂住敖岚。
刚冲完凉水,他肌肤也冰凉,敖岚瑟缩了一下,在两人中间隔了条凉被。
呼雅泽甚感好笑,因怕再度引火上身,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由她去了,只是握住她纤纤玉手放在大掌中把玩:“我看海麦炟腰上挂着好几个香囊,看样子冯玉嬬给他做了不少,你也给我做个。”
“我针线活拿不出手,你若想要,我让冯玉嬬多做几个送过来,她定是愿意的。”
呼雅泽闲适的神情有些僵硬,但还是耐着性子维持仅存的一点和气:“谁要她做的的。那倒不如让织造局给我做一大把。”
敖岚接着他说:“那也好,省得欠冯玉嬬人情。”
呼雅泽咬了咬牙,将她葱白似的纤指放在嘴中咬了一口,她“啊”了一声,瞪向他:“干什么?”
他凤眸深沉,定定看着她,一字一顿说:“我只想要你做的!”
他总是这么缠人,跟他说话耗时耗力,敖岚已经有些烦了,“我不会做!”
空气突然一阵凝滞。
呼雅泽薄唇微抿,双眸颜色变得如墨般深,闪着冷光,仿佛能将人吞噬。
“你给他做过,你忘了么?”
他慢慢吐出每一个字,脸上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敖岚这才想起,他曾亲眼见过她给鹿大哥做香囊,她还问他好不好看,他气得拂袖而去。
敖岚纤纤玉手抚上他的脖子,如水草一般缠绕,似在安抚,“我做的这样丑,你身为太子戴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人家是为你考虑才干脆说不会的。”
果然,呼雅泽神色缓和了几分,听得出他在努力压抑不明的情绪,“我不介意。”
敖岚捧着他坚硬的脸颊,娇声道:“好,我现在就给你做。”
说着便要下床去拿针线,呼雅泽哪里忍心让她赶工,忙扯住她的手腕一把揽回来,道:“明日再做,我们夫妻亲热亲热。”
敖岚顺势倒在他怀中,不再作声,明白他已过了那个心坎,不会再缠她。
呼雅泽在她红唇上亲了一下,将她搂在怀中,暗火不知何时早已消退。
能真实的拥有她是他的幸事,其他终究是过眼云烟。
她属于他,现今谁也夺不去,他没必要无端给两人再添裂隙。
*
在呼雅泽的催促之下,敖岚已将香囊做好,实在算不上精致。
有云昭王嫌弃的阴影在前,她不好意思拿出手。
倒是让呼雅泽瞧见了后,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尤其看到敖岚真如他所要求,在香囊上刺了他的名中的“雅”字,他更是一脸兴奋,像得了宝贝一样系在了玉带上。
心花怒放中,他早早让奶娘将晨雨抱走,拥着敖岚上了榻。
敖岚没有抗拒,迟早要来的一天,何况看他似是再也忍不得了,势在必得的样子。
见她咬伤愈合了,他便没了顾忌,埋在她香软处发了狠的用力。
许久,才从她胸前抬起头来,薄唇濡湿发亮,唇角一抹淡淡的白色。
就连他如愿后,也不时要低首吃上一口,一双无处安放的大手不敢揉搓最爱之处,只好紧紧掐在她的腰臀之上,将她死死地钉在床榻之上。
这一夜,呼雅泽是尽了兴,敖岚嗓子都哑了,两腿都没有力气走路。
不消说,第二日晚上呼雅泽回来时,遭了敖岚的冷脸。
他没脸没皮地缠上去,没几下,手又不安分,往她衣襟里探。
敖岚推不开他,只是气道:“你羞也不羞,与孩子抢食。”
呼雅泽怎会知羞,也没功夫回话,只专心的埋在那里忙着。
待他满足了,又想做那事,敖岚瑟缩了一下,推拒着:“不行,还肿着。”
呼雅泽不顾她的抗拒,硬要掀开看看。
他这攒了一年的烈火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灭掉的,便隔着衣物囫囵得了满足。
如往常一样,他替她清洗,做的多了,他已很娴熟。
敖岚能感受到,自从她生完晨雨,他待她更温柔,许多时候都刻意讨她欢心,生怕她生气。
她深知这是他是亲眼见到她生产的不易,对她的补偿心理,只是她并无任何感动。
他亲眼所见生命诞生的不易,却又那样轻易的结束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那日凶险之时,她分明看见了霈儿,若不是霈儿那句责备的话,她又怎能支撑下来。
她的添子之喜,最想分享的人自是霈儿,可已无处去寻。
现在,她唯一的希望便放到了皇兄平凉王身上。
现在已生产完,她的身子也恢复良好,她迫不及待地想去胶东,打探平凉王的消息。
两人重新躺到榻上,敖岚说:“你不是说在考虑,到底考虑得如何了。”
呼雅泽作为她的枕边人,怎能不知她产后一直情绪不高,也在时时挂心着她,生怕她想不开。
他甚至又去见了颜回春,颜回春给的说法是:女人产后最易抑郁,一定要照顾女人的情绪,小心呵护她,以比往常多两倍的包容心去包容她的一切无礼取闹。
他便奉为圭臬,尽一切的讨好她,只差匍匐在她脚下,化作一条忠犬。
真要放她出去,他又不情愿起来。
毕竟当初只是为了稳住她心绪,哄她之言。
如今见她较真了,若他不履行诺言,她恐怕要真的抑郁。
他便认真考虑了此事,恰好皇后对云昭王思念成疾,何况那里还有云昭王能保她安全。
思前想后,他便答应她去胶东。
心中百转千回,话说出来,却一派正人君子风范:“都答应过你的,我已安排好。让皇后与你同行,她也想见云昭王。”
敖岚脸上焕发了光彩,语含期待,“何时走?”
见敖岚眸中的亮光,一副迫不及待要走的样子,呼雅泽心内有些郁燥,还有丝隐隐的担忧。
听得要离开他,她就那么高兴。
反观他,一直在为她的短暂离开举棋不定,拖延至今。
他装作光明磊落,一副诚心履约的样子,“待晨雨过完百日。”
敖岚抿着唇,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偎在他身旁,双目望着帐顶,不知在打算什么。
呼雅泽难得见她如此顺从,心内不由得发痒,又想到再也吃不到,他眼神发暗,伸进去轻轻揉了揉,道:“是不是又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