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残废战神冲喜后——沈青鲤
时间:2021-11-12 00:33:30

  揽月颔首,重新抱拳一拜,带着傅挽挽往外走。
  他们一出院子,傅卫卫的眸光骤然冷了下来:“今日后花园当值是哪些人?”
  管事婆子动了动嘴,不敢说话,只低了头站出来,另有丫鬟婆子站在她身后。
  “你们胆子不小,居然敢帮着别人算计定国公夫人。”
  管事婆子闻言,脸色大变,想分辩什么,膝盖却不由自主地跪下:“大姑娘……那……那陈之德说他有要紧的话没跟二姑、没跟定国公夫人说完,奴婢们才想着行个方便。”
  “都带下去,平宁侯府不能留歹毒的下人。”
  旁边丫鬟问:“那陈之德怎么处置?”
  “陈管家在侯府呆了这么些年,应该比我更清楚侯府的家规。叫他自己看着办,算是我给他一点体面。”
  “是。”
  ……
  出了兰茵阁,傅挽挽感激道:“谢谢你来救我。”
  “夫人不必客气,护卫夫人周全是属下的职责。”揽月道,“等回了院子,叫寻灵给夫人上点外伤药,回头就不疼了。”
  傅挽挽没指望听涛轩的人能护卫自己,但听到揽月这么说,心中不免波动。
  她在侯府生活了十八年,可一夕之间,侯府上下将她弃如敝履,却是刚认识一天的揽月在救她护她。
  “揽月,你的救命之恩我不会忘记的。”
  揽月见傅挽挽说得这样真诚,喉结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话。
  刚往前走了没两步,便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
  “挽姐姐,我听下人说什么杀人不杀人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来人是傅悦悦。
  傅挽挽的手腕依旧疼得厉害,回想起在游廊的情景,竟有些起死回生之感,叹道:“已经没事了。”
  “姐姐没事就好,”傅悦悦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刚才过来的时候我都担心死了,叶姨娘才出事,要是你也……我真的不敢想。”
  “姨娘出什么事了?”傅挽挽不解的问。
  “姐姐不知……么?”傅悦悦下意识地捂住嘴巴,朝揽月看去,揽月有些无奈。
  傅挽挽见他们神色有异,回想起刚才兰茵阁里的情景,顿时急了:“姨娘怎么了?你快说!”
  “就是……就是……”傅悦悦支支吾吾的,不肯继续说下去。
  “你不说,我自己去问傅卫卫。”
  眼看着傅挽挽一副要去找人拼命的模样,傅悦悦赶忙拉住她,“我说,我说就是了。昨夜……昨夜柴房起火……你知道的,侯府所有的柴火都在那里,烧起来根本扑不灭……”
  “那我姨娘呢?我姨娘是不是受了重伤?”
  “叶姨娘她……没来得及救出来,怕是都被烧成灰了。”
  傅挽挽甚至还来不及思考,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就往前栽去。
  “挽姐姐!”
  “夫人!”
  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傅挽挽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问,只想闭着眼睛。看不见,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小时候的事。
  那年她五岁,爹爹接了傅卫卫回侯府过年。傅卫卫比她大两岁,已经有小姑娘模样了。那会儿她们都不知道侯夫人跟叶姨娘之间的纠葛,两人同吃同睡、亲近得很。亲戚家里淘气的混小子欺负她,傅卫卫狠狠教训了他,还揪着混小子的头发来给她道歉。
  那真是傅挽挽记忆中最开心的时候,爹爹在身边,姨娘在身边,还有姐姐在身边。
  傅挽挽最喜欢姐姐了,比喜欢爹爹和姨娘还要多。她恳求爹爹把姐姐永远留在侯府。
  傅卫卫在侯府过了大年十五,二月二龙抬头的前一天,舅舅亲自上门把傅卫卫接回去了。
  傅挽挽在马车前哭着不让姐姐走,姐姐也哭了,两人约好明年再回来过年。
  梦就是在这个时候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小沈氏。
  小沈氏看向满脸泪痕的傅挽挽,眸光多有怜惜。
  她拿帕子擦了傅挽挽的脸庞,叹道:“挽挽,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是美梦。”傅挽挽说着,眼泪却是再次落了下来。
  是啊,明明是个美梦,怎么在梦里还哭起来了呢?
  傅卫卫答应她回来过年,食言了十三年,再回来的时候,居然是来要姨娘的命。
  姨娘,她那么骄傲,那么坚强,傅挽挽一直觉得她会比自己活得长。
  但是现在……
  沈氏看着傅挽挽伤心落泪的模样,心中亦是难过。
  她并不喜欢叶真仪这个人,交情也不深,可她承受过丧母之痛,因此对此刻的傅挽挽感同身受,失去母亲的悲痛并不是三言两语的安慰可以治愈。
  一听说傅挽挽晕倒,她生怕听涛轩里的几个侍卫无法劝慰,立即就赶过来了。
  可坐在榻前,看着在梦中依旧流泪的傅挽挽,她意识到,即使是她,也无法劝慰。
  “三婶,姨娘真的尸骨无存吗?”傅挽挽怔怔地问。
  沈氏没有说话,自是默认了。
  “既然没有尸体,是不是说明姨娘没有死呢?她在柴房放了把火,然后逃了出去。”
  对,一定是这样的,这才符合姨娘素日的作风。
  “挽挽,杂院起火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叶姨娘站在火中,火,的确可能是她放的,但她绝对没办法逃出来。”
  小沈氏几句话,轻而易举地打碎了傅挽挽的幻想。
  “既然那么多人看见她在火里,那么多人看见她,为什么没有人救她?”傅挽挽不禁愤怒,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火是傅卫卫放的,是她不让别人去救,想活活烧死姨娘对不对?”
 
 
第10章 我只是希望他快些醒过来……
  “不是这样的,火绝对不是卫卫放的,我亲眼所见,她几次想要冲进火里去救人。”
  顿了顿,小沈氏又道:“她是恨真仪,但她想的就是要把真仪送进官府查办,把大嫂的冤屈公之于众。只是族里担心家丑外扬,不同意她这么做。”
  傅挽挽冷笑:“就是因为族长族老们拦住她,所以她才对姨娘痛下杀手泄愤!”
  小沈氏见她满脸怒容,不肯听她劝解,长叹道:“大嫂和真仪皆已仙去,从前的是非曲直永远不可能弄清楚,上一辈的死结打不开,我只盼着你和卫卫都能放下这一切,好好的过日子。”
  傅挽挽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和卫卫原是不该承受这些的,”小沈氏握着傅挽挽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是我这个做婶婶的偏心,这些话我对你说了,也会对卫卫说的。你手腕还伤着,先好生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傅挽挽看着小沈氏绕过屏风出去,许许多多的记忆和情绪向她涌来,姨娘的好,姨娘的不好,傅卫卫的好,傅卫卫的不好,她猛然从榻上下来,冲出房间。
  “我放不下,我永远放不下。”
  小沈氏已经走到院子里,听到傅挽挽的声音,惊愕地回过头,她看着傅挽挽的神情,终归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院子。
  傅挽挽的这句话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待院门关上,她绷着的一口气一下就散了,软软倚在门框边靠坐着。
  想到姨娘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只觉得悲从中来,扶着门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看着天空渐渐深沉,当月亮上中天时,眼睛里流不出眼泪,嗓子也哑了。
  她呆呆望着夜空,一动不动。
  天上有几点星子,不知哪一颗是姨娘。
  “亥时了。”
  她循声看去,见惊云站在身后,波澜不惊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我说,已经亥时了。”
  傅挽挽垂下头,哑着嗓子道:“知道了。”
  惊云收回眸光,不再言语。他起身走到门口,蹲下身捏住了傅挽挽的手腕,被陈之德残手箍住的地方青得厉害,跟皓白的手臂对比鲜明。
  他拿出一个瓷罐子,从里头刮了些绿色药膏,抹在傅挽挽受伤的地方。
  原本已经麻木的手腕,突然感觉得一阵清凉。
  傅挽挽说了声“谢谢”。
  “若是要谢,早些进屋,别在这里挡路。”
  “我坐在这里碍你的事?”
  “不然呢?”
  傅挽挽不禁苦笑道,“早知道你铁石心肠,只是没想到在你眼里我是如此不可理喻。”
  “我并非铁石心肠,”惊云看着傅挽挽,平静的说,“只是我没有娘,所以无法理喻。”
  傅挽挽一时语塞。
  她坐在这里哭了一下午,不管是揽月、寻灵还是惊云都没有多看她一眼。他们都是孤儿,生来没有爹娘,自然不知道失去爹娘的痛苦。
  听涛轩是个神奇的地方,每回傅挽挽感到绝望悲凉的时候,在这里都能找出比她更惨的人。
  “不必那样看着我,这世上有很多比没爹没娘更惨的事,在我眼里,你比我可怜得多。”
  说着,他竟伸手提着傅挽挽的肩膀把她从门槛上提了起来。
  傅挽挽有些惊愕,但她哭得筋疲力尽,只能瞪着眼睛看他,甚至连眼睛都干涩难受。
  “放手。”
  惊云瞧她一眼,松了手。
  傅挽挽往后倒去,倚着门框站住了,呆了一瞬,自往东暖阁去。
  来听涛轩这十二个时辰,她成了亲,没了娘,大起大落,恍若度过了一生。
  榻上的定国公一如既往的沉睡着。
  爹爹不是亲爹,姨娘化成灰烬,姐姐恨她入骨,谁能想到,短短几日,这个只剩下一口气的男子成了她在世上唯一的倚靠。
  若他醒着多好,她有好多话想说给他听。
  傅挽挽趴在榻边,看着昏迷中的人,伸出了手。
  “你在可怜他?”惊云在碧纱橱前站定,冷眼瞧着傅挽挽。刚才被他捏的肩膀还在发疼,这会儿他又跟过来。傅挽挽没有转身,只是收回了手。
  “不是。”傅挽挽幽幽道,“我只是希望他快些醒过来,这样我就没那么可怜了。”
  “他会醒的。”
  她没想到,刚才还冷言冷语的惊云,此刻竟说了句人话。
  “真的?可是他们说……”傅挽挽不敢说下去,但她听人说过,定国公熬不过今年冬天了,所以贵妃才急着找人为他冲喜。
  “夜深了,回屋去罢。”惊云再次道,“明日起来便好了。”
  傅挽挽的确筋疲力尽,自回西暖阁睡下。
  躺在榻上,眼泪从眼角滴落到枕头上。且哭吧,哭是她唯一能为姨娘做的事了。
  ……
  惊云说得很对,第二日起床后,傅挽挽便恍若无事了。侯府里传了话来,说陈管家被撵了出去,礼部那边得知陈之德意图奸辱侯府女眷,也革去了他的功名。
  傅挽挽没再在意这些事,只忙着装饰听涛轩,她不顾寻灵的反对把东暖阁折腾了一遍,这还不够,又花了五日将院里花木也重新打理了一番。
  不过,后院那几株茶花她没有挪动。闲暇时候,她会看着那几株茶花发呆。
  恍惚中能看到姨娘拿着剪子修剪花枝的情景。
  不过,只是想想,并不会哭。在那晚的彻夜痛哭之后,她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了。
  “夫人,外头来人了。”含玉匆匆走到茶花旁边,打断了傅挽挽的遐思。
  傅挽挽拿帕子抹了泪痕,问道:“怎么会有人来?”
  “是宫里派来的人。”
  难怪含玉过来叫她,对外,她才是能代表定国公府说话的那个人。
  也不知宫里又有什么旨意了,傅挽挽收拾了情绪,往前院走去。
  揽月如往常一般将人挡在门外,看傅挽挽走过来了,方把院门打开了一些。
  傅挽挽走出院子,只见外头站在这一个身穿暗紫色锦袍的男子。
  他的衣饰与锦衣卫的衣服有些相似,但服色不一样,衣襟和袖口的花纹也不一样。身量很高,可能跟惊云差不多,但他面如白玉,长相十分俊美。
  见傅挽挽走出来,他温和笑道:“皇极府李修元,奉陛下旨意,前来为定国公解毒。”
  他一通自报家门,傅挽挽想起那日来宣赐婚圣旨的太监的确提过,宫里不日会派解毒高手来听涛轩看看。
  “你是皇极府的人?”傅挽挽有些诧异。
  李修元笑得温和儒雅:“下官今年刚被陛下点选入皇极府。”
  皇极府是大梁最神秘的一个衙门,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衙门,却不知道这衙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在衙门当差的是什么人。
  傅挽挽听爹爹说过,皇极府跟锦衣卫一样,都是直接听命于皇帝,为皇帝办差的。
  她问爹爹,既然都是为皇帝办差,为什么还要设立两个衙门呢?
  爹爹说,锦衣卫办不到的事,都是皇极府来办。
  傅挽挽没想到,眼前这个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来自皇极府。
  “那你是大夫吗?”傅挽挽问。
  李修元摇头,“下官并非大夫,只是对毒物药理有所了解。”
  揽月道:“既然你并不精通,那就不必看了。”
  “让他试试吧,我爹爹说皇极府的人都很有本事,他这么说,一定只是谦虚。”
  傅挽挽话音一落,李修元赞许道:“俗语云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下官医术比不上御医,或许运气好能瞧出些不同的门道。”
  傅挽挽很赞同他的话,“揽月,他奉旨而来,让他进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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