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盯上了我的小马甲(穿书)——拂北
时间:2021-11-16 00:28:34

  细细算来,离十一也没有几日了。
  最终,明鸢与谢少傅商定在八月十二离京。谢府的小厮前来问赵浔的意见,他略一思索,答应下来。
  八月十一之前,沈湛不会轻易现身,他也不知沈湛会在京郊作何布置。若他猜得不错,沈湛多半打算在八月十五的中秋夜宴上动手,谢家在十二离京正好。
  他按了按额角,问楚三:“我命你寻的人可找到了?”
  楚三点头:“已经安置在别院了。”
  赵浔的目中露出些讥讽之色:“甚好,八月十一,本王要请沈湛看场大戏。”
  八月十一那日,月色好得出奇,胧明的月光笼在汉白玉的墓碑上,平添了几分温柔之色。
  子夜时分,沈湛果然出现在了墓前,他穿了一身素白衣袍,手中提着个朱漆食盒,神色温和,似是千里迢迢前来见一位久别的故人。
  他在墓前站定,瞧着坟头的荒草,蹙起眉来。
  “我记得你一贯喜洁,此处怎会荒芜如斯?”
  楚三抽了抽嘴角,若不是荒芜如斯,您老人家能如此放心前往?说来这萋萋荒草还是他亲自带人布置的。
  沈湛俯下身,亲手拔去坟上的野草,他的神色认真,拔得一丝不苟,沾了满手尘灰。
  赵浔攥成拳的手因愤怒微微发颤,他紧咬着牙,这才勉强克制住冲出去将沈湛推开的冲动。
  他也配!
  沈湛对这里的一切恍然未觉,他取出方帕子,仔仔细细将手上的泥污擦净,掀开食盒,将其中的菜肴一碟碟端出。
  “这是杏仁酥,若我记得不错,你那时最喜欢吃了,不过你不喜欢太腻的,总是叫小厨房少放些糖蜜,我这次也嘱咐他们少放了,只是找不到当年的厨子了,不知做得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顿了顿,继续道:“酒我带的是梨花酿,那时你尝过后说这酒甜滋滋的,很是不错,那时我还笑你不会品酒。”
  说到这些趣事,他很是开怀地笑了笑:“不过你酒量不好,还是少喝些,到时候醉了,又要缠着我给你念诗。”
  他往银杯中斟了酒,抬手倒在墓前,神色温柔至极。
  “对了,还给你带了糯米鸡,你那时一贯口馋,有一次染了风寒,医馆的老大夫嘱咐你吃得清淡些,结果你偷偷买了糯米鸡来,偏偏还拉着我一起吃,那时我才切切实实晓得吃人嘴短四字,白得了你半只糯米鸡,事后还得帮你打圆场。”
  酒菜终于摆好了,他撩袍坐在墓碑旁,摆出副长谈的架势。
  他今日做的是白衣少年郎的打扮,配上饱经沧桑的面皮,颇有几分不伦不类。
  赵浔冷哼一声,目中已经染上杀意:“好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若是母妃尚且在世,瞧见他这幅尊容,不知得有多恶心。”
  他咬牙道:“好戏该开场了,别叫这等人扰了母妃的清净。”
 
 
第60章 坑她   如今谢明辰会让我们进府吗?……
  沈湛坐在墓碑旁, 就着月光斟了杯酒,一抬头,便瞧见远处一名绯色衣衫的女子。
  如今还是夏末, 女子却披了件兔毛的大氅,手上握着柄素色的油纸伞,上头是一团水墨梅花。
  他豁然站起身来, 口中叫出个名字:“阿央。”
  女子将臂上的竹篮往上挎了挎,没有回头,径自朝远处走去。
  不出所料,沈湛踉跄着朝她行去, 行步间都有些不稳。
  下一刻,两旁的灌木丛中陡然有箭射出来,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也出现在不远处。
  沈湛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他身上穿了软甲, 那些箭矢没能伤到他。
  赵浔缓步走出来, 两人隔着冷月清辉遥遥对视。
  半晌,沈湛忽然仰头笑起来, 片刻后,面上有带了些奇异的温柔:“有没有人同你说过, 你与阿央有六分像,你的眼睛几乎同她生得一模一样。”
  他眯起眼, 似是陷入回忆:“漆黑, 深邃,像一泓潭水,叫人忍不住要陷进去。”
  赵浔轻嗤了一声:“母妃此生最不想瞧见的人便是你。”
  沈湛的面上露出几分癫狂:“你胡说,她一直在等我, 那日我去见她了,她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我,直到死,她的眼中只有我一人。”
  话音未落,他陡然一滞,片刻后,又恣肆笑开:“我让你学毒术,便是笃定你的暗器杀不死我,我原本没想留着你,可阿央临死前求我,她求我,说想让你活下去。”
  赵浔一字一顿:“是你害死了她。”
  “不错,”沈湛的面上露出些如痴如狂的笑意,“我还同你那愚蠢的父皇说,钦天监算了一卦,若将阿央葬入皇陵乃是大不详,恐会致天下大乱,届时他的皇位便难保了。”
  沈湛往前走了两步,笑容带上几分扭曲:“啧啧,江山和美人,你那父皇选得可是没有半分犹豫啊。当时我就和阿央说,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她不信,你看,最后她便死在了这份天真上头。”
  “当年你要考取功名,母妃便一直等你,后来外祖家败落,她只身进京寻亲,那时你在何处?”
  “后来她被迫入宫,入宫前一日在长街看到你,她去追,可被人拦下,说她痴心妄想,竟连国公爷看上的新婿都要觊觎,那时你又在何处?”
  “所以我把张寂这老匹夫送入了诏狱,宫中赐下鸩酒那日,我把酒换了,他受尽折磨,三日三夜才死。”沈湛的目中露出些奇异的光,“阿浔,你说说,你母亲若是知道,会不会很开心?”
  赵浔冷笑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她只会觉得你恶心。”
  “百年后我是要同她葬在一起的,来世也要在一起,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而你...”沈湛的目光狠历,“我会让你活着,好好看看我是如何与她厮守。”
  赵浔似笑非笑:“你口口声声说要与我母妃厮守,如今她回来了,你怎么连见都不敢见一面?”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名绯色衣衫的女子身上。
  林间雾气缥缈,那女子背对着他们,身形缥缈,口中哼出段小曲来。
  七月东湖上,乘舟采莲时。
  剥得报讯子,带回与萧郎。
  沈湛看了片刻,忽然拨开挡在前头之人,朝着远处那女子疾步行去。
  赵浔抬手,示意不必阻拦。
  沈湛的手下立时跟了上去,沈湛在林间转了一遭,出来时面上带了几分癫狂神色。
  “你把阿央藏去哪里了?”
  赵浔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湛:“母妃死前那日,烧了一对泥捏的人偶。”
  “本王觉得,今日让你扰了她的清净,挺晦气的。”
  双方的人马交锋之时,沈湛护在了墓碑前头,任箭矢自身边划过,他岿然不动。
  楚三问:“殿下,要属下带人将他拉开吗?”
  “不必了,”赵浔冷眼瞧着沈湛,“若母妃尚在,想必也想亲手了结这一切。”
  楚三张了张口:“殿下是说...”
  赵浔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湛:“这噬心蛊,是母妃那日亲自教给本王的。”
  他始终记得,那日宜嫔站在火盆边,亲手将那对泥捏的人偶丢了进去。
  她丢得干净利落,平静地瞧着栩栩如生的一对泥人被火光吞没,等火舌熄灭时,眼底却浮出几分泪光。
  “阿浔,”她蹲下身来,将尚且年幼的赵浔抱进怀中,“母妃教你样东西。”
  沈湛自诩能解百毒,这噬心蛊却是他的命劫。
  赵浔冷冷看了一眼沈湛,他的白衣裳布满了尘灰,发髻散乱,面容却温柔至极。
  沈湛活不长了。
  赵浔瞧着微白的天色,淡淡道:“走罢。”
  破晓之前,他还能赶去城楼,遥遥送她一程。
  第一缕晨曦照下时,谢府的马车自城门驶出。赵浔站在高耸的城楼上,目送着那辆马车辘辘远去。
  昨夜种种恍若一梦。
  马车变作一个小黑点时,他收回视线,沉沉道:“楚三,我想活下去。”
  所有的债快要讨完了,他却愈发眷恋起这世间。
  或许他能如她期冀的那般,还天下一个清平盛世。
  他踏着铺满日光的石阶走下城楼。
  三日后,沈湛率兵叛乱。此番南诏只借了兵力,却没有出面,大概想着若是沈湛不能成事,还能留些转圜的余地。
  一场恶战持续了整整半月,皇帝卧病,太子年幼,一切朝中事务被交到了赵浔手上。
  纵然赵浔有能力,奈何军中懈怠,兵力不足,双方勉力打了个旗鼓相当。
  半月后,战局陷入僵持之时,停云楼传来消息,敌方主帅沈湛一病不起,叛军似乎生出内乱。
  局势陡然明朗起来。
  九月初三,天边阴云密布,萧瑟秋风将帐外的旌旗吹得翻飞,沈湛靠在帅帐中,身上搭着方厚厚的虎皮毯,面容颓败,已是无力回天。
  赵浔掀开帐帘,有风呼啸着席卷进来,沈湛重重咳了两声,勉力支起身来看着他。
  “我那时便想,咳咳,你最终是要长成个狼崽子,果然...”
  他又发出一连串的咳声,半晌,才缓过来一些,抬头看着赵浔,似是要将他看穿。
  赵浔信手将匕首抵在沈湛的心口:“后悔过吗?”
  “为什么要后悔?”沈湛笑起来,“得不到的,我总要毁掉,如此,她便永远都是我的阿央了。”
  匕首毫不留情地洞穿了沈湛的肩头,有血淌下来,濡湿了他的衣裳。
  沈湛仍穿着那晚的白衣,这些时日,他时常想起些旧事。
  那时他还是个白衣少年郎,入夏时分,他每日都会绕道去一趟东湖,站在湖畔,瞧着那个绯衣的姑娘笑意盈盈地站在莲舟上,伸手折下一只莲蓬。
  瞧见他时,她会抿着唇笑,然后丢几只莲蓬过去请他尝。
  此后的数十载,他再没吃过那般清甜的莲子。
  “我不会杀你,”赵浔淡淡道,“想必你也猜到自己中了毒,却不知是什么毒。”
  他瞧着沈湛微缩的瞳孔,冷冷说出三个字:“噬心蛊。”
  转身离开时,赵浔听到帐中沈湛撕心裂肺的叫喊。他在帐门外顿了顿,吩咐两旁的守卫:“好生看着,别叫他自尽。”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根据太医院诊断,赵诚只怕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年幼的太子登基,赵诚成了太上皇,赵浔则被封为摄政王,辅佐幼帝。
  收到沈湛的死讯时,赵浔正在赶往漳州的马车上。
  沈湛并没有自尽的打算,据士卒禀报,他受尽折磨时,反而恣肆地笑起来。
  临终时,他面上仍留着狰狞笑意。
  至死未悔。
  赵浔沉默片刻,淡淡道:“知道了。”
  连行了两日,总算到了漳州,赵浔不由生出几分近乡情怯之感。说是近乡情怯其实不大妥当,毕竟他近的是人家明鸢姑娘的家。
  进了漳州城门,赵浔问楚三:“你觉得如今谢明辰会让我们进府吗?”
  “这个属下敢和您打包票,”楚三拍着胸脯笃定道,“指定不会。”
  赵浔:“...”
  很快,他笑了一声:“不,他会。”
  楚三向自家殿下投去敬佩的目光,果然,殿下足智多谋,非他所能及。
  而后他听赵浔道:“给本王易个容。”
  楚三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敬佩。
  赵浔递上了停云楼主的名帖,谢府感念停云楼的相助之情,果然十分热情地迎了两人入内。
  谢少傅着人备了丰盛的酒菜,众人坐定,谢少傅端起酒杯。
  而后他发现这位停云楼主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家妹妹身上。
  谢少傅咳了咳:“祝公子?”
  赵浔从善如流地端起酒杯:“不知谢少傅日后有何打算?”
  谢少傅叹了口气:“如今赵浔这混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朝中我是回不去了。”
  赵浔的酒饮到一半,呛了一呛。
  谢少傅关切道:“祝公子无碍吧?”
  “无碍。”就是心口有点发堵。
  用过午膳,明鸢说起漳州城北的桂花开得不错,问祝公子要不要一道去看看。
  赵浔从善如流地应了,两人在谢少傅审视的目光下上了马车。
  城北的桂花开得不错,原本有许多游人过去看,今日天色阴沉,眼瞧着怕是要下雨,倒是有几分难得的清净。
  明鸢此番是为了探问京城的情况,当着她阿兄的面,有些事总归不大好问。
  她想了想,开口道:“这些日京城大乱,祝公子无碍吧?”
  “无碍,”赵浔摇头,噙笑瞧着她,“姑娘还记得此前的赌约吗,如今可还作数?”
  “自然。”
  赵浔一本正经:“既如此,有件事想说给你。”
 
 
第61章 天要亡她   殿下这是打算把自己卖了,帮……
  哦, 有件事要说给她。
  明鸢转过身去,就瞧见面前的祝公子正抬手扯着自己的面皮。
  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摘下来,好端端的一个祝公子, 忽然换了张赵浔的脸。
  赵浔换回自己的声音:“其实...”
  他的其实两字还没说完,明鸢已经从善如流地晕了过去,她晕得恰到好处, 先脱力般坐到后头的圆凳上,而后往前倒了倒,正正好枕在前面的石桌上,中途大概有些不舒服, 微调了下姿势。
  没想到赵浔这厮竟手眼通天如斯,一面在京城平着叛,一面还能分出精力收拾她谢家,最为关键的是, 连她同祝云的密谋都叫他给探听到了。
  当真奸诈。
  而且眼下看来, 这厮不仅查知了祝云的真实身份, 还扮得很是像模像样,连她都给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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