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是我童养夫——燕歌行
时间:2021-11-26 00:28:21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啊,不知为何惹上了这种煞神?
  *
  出了心中一口恶气的常瑛心情愉快,第二日一早便藏好身上干坏事的衣袍,再次前去赵恪的屋子里。
  “阿恪……阿恪……”
  人为到,声先至。听见她声音的赵恪默默把身上的被子又裹紧了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蔫吧。
  装了这三日常瑛都没来好好安慰他,而今忽然兴冲冲地跑来,让赵恪顿觉有些不妙。
  “阿恪,你今日可好了一些?小六给你送的饭,有没有好好吃?”常瑛站在床前嘘寒问暖,见赵恪还是那一副蔫蔫的样子,忍不住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顾不得赵恪仅仅身着一袭单衣,按着他的肩膀道:“你听我说,昨天晚上……”
  赵恪心中警铃大作。
  “我把魏佑臣打了一顿给你出气!”
  赵恪:……
  果然,阿瑛的心思不能以常理揣度。他这假装的丧里丧气,差点没真的被搞到自闭长草,身上的气压顿时越发低落了起来,恨不得直截了当地对着常瑛摊牌:
  我哪里是要你去揍魏佑臣一顿?他值得你费那些心思吗?能不能多看看我?
  名分、名分,我要的是你为我正一正名分啊!
  可惜常瑛听不见他心中的呐喊,只能看到赵恪垂下的眼睫愈发低落,丝毫没有她预期的高兴。
  一时技穷,她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准备再去寻聂三娘想个法子。
  屋子里顿时只留下赵恪一人,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坐在床上自闭,眼巴巴地盯着常瑛离去的背影。
  佛不渡人人自渡。
  心上人不开窍,赵恪也不能再被动等待,只好变着法子提醒她。
  眸光深深浅浅地浮动了几下之后,他换来这几日照顾她的小六,要这孩子把聂三娘请上来。
  等到聂三娘一头雾水地上楼来时,赵恪早就梳洗穿戴完毕,坐在书案之后的人目光清明,神采奕奕,与这些日子消沉的模样判若两人。
  聂三娘狐疑地见了个礼,开口询问这位郎君何事吩咐。
  轻咳一声之后,赵恪小心地掩上了门。千斟万酌过的字句一点一点地对聂三娘吐露了实情,惹得这位女掌柜眉间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忍不住掩口大笑,不顾形象地对着赵恪指指点点起来。
  经过时日的锻炼,赵恪的脸皮不似从前那般薄,此时倒也脸不红心不跳地任她笑,只拿眼巴巴地眼神,无声地请求着这位盟友。
  你情我愿,聂三娘对把二人凑做一对出上一份力,便看好地拍了拍赵恪的肩膀,当做同意。
  等到常瑛神神秘秘地对她提及赵恪还不高兴时,顿时就派上了用场,一脸严肃地对着常瑛开口:
  “我觉得,大掌柜您怕是寻错了方向……”
  “什么?”常瑛虚心纳谏,“三娘子你又什么好办法尽管开口。”
  “大掌柜,这一场风波里,只怕赵郎君他真正伤心的,不是什么魏佑臣的有意中伤。”
  “而是这些年他跟着大掌柜,无疑是落人口舌了些。此时听见别人嚼那些碎嘴子,您又不表态,可不就伤了心吗?”
  “若是您能许他一个什么名分,这才算是办到了点子上呢。”
 
 
第57章 一把抱住常瑛狐疑地打量了聂三娘一眼,陷入了沉思。
  阿恪素来沉稳老成,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郁郁寡欢……吧?
  而且,她小身板如今不过十五岁,大半精力都铺在铺子上。谈论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
  当下无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开明些的父母也是由自家男儿前去求娶人家姑娘。
  可出乎意料,在场的人几乎都默认了由常瑛给赵恪一个名分,丝毫没觉得这种颠倒惯例的情况有什么不对,全都眼巴巴地盯着常瑛,等着她的表态。
  “咳……阿恪果真是为了这件事情伤心?”她犹疑地问聂三娘。
  这位女掌柜点头如捣蒜:“绝对如此,十成十地没跑儿。”
  赵小郎君亲口叮嘱她的话,可不是百分之一百地肯定?
  ——等等!
  常瑛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若论了解赵恪,应当无人能够胜过他,聂三娘平日里与阿恪的交流也算不上多,怎么能如此肯定?
  有一人的身影忽地在她脑海中一闪而没,常瑛却迅速抓住了这点异常:
  赵恪他,别不是又听了宋先生的出招,故意装病博得怜惜,再请聂三娘里应外合帮忙哄骗她答应吧?
  她锐利的目光顿时审视地盯着聂三娘,看得这位女掌柜有些发虚之后,忽地发问道:
  “三娘子为何能够如此肯定?是谁在背后,做了你的——军师?”
  聂三娘顿时绷紧了心弦,打量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答道:“我哪里有什么军师,不外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哦?”常瑛愈发冷了脸,眯起的眼角显出一点锐利的弧度,“那既然三娘子看的这般明白,为何不一早便同我讲明白实情,反而在与阿恪私谈之后,前来劝我?”
  “啊……我……”聂三娘没了话说。
  大掌柜素来雷厉风行,积威已久,纵使是她也不敢违逆大掌柜的意志,如今只能在心中不断地替赵恪祈祷菩萨。自己是兜不住了,只能希望这孩子自求多福,能够承受住大掌柜的滔天怒火。
  显然,她平日里疏于侍奉的菩萨这时候没有及时显灵,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常瑛冰着一张脸,浑身笼罩着低气压地上了楼。
  照例敲了敲门之后,她立在门口,听到赵恪喊了一声“进”,这才推开门,一步一步地走近了赵恪的床畔。
  如此前的几日一样,赵恪看起来愈发虚弱,原本润泽的唇都因为干燥起了皮,裹在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蚕蛹。
  “阿瑛,如今城中的谣言如何了?”他语气虚弱,像是害怕知道结果一般忐忑发问。
  “没怎么样,魏佑臣被我打了一通,闭了嘴。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相信不久之后这件事便会被众人遗忘,阿恪倒也不必再挂怀。”
  “咳咳咳……”魏佑臣不中用得让人意外,赵恪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悲伤地连咳了好几声。
  不过,常瑛接下来的话,一下子让他的咳意梗在了喉间,不自觉便浑身绷紧。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阿恪真是让我意外……”少女危险地眯起眼睛,语气分外意味深长。
  “阿瑛在说什么?”这是还想要负隅顽抗的声音。
  “三娘子已经尽数告诉我,阿恪再挣扎便没了意思。”常瑛没有明说,威严地背了手,等着赵恪亲口承认错误。
  床榻上的“蚕蛹”拱了拱,不一会儿伸出两只白净修长的手来,试探性地扯住了她的衣襟,轻轻摇了摇。
  不用想,赵恪躲在被子下的耳间肯定通红,奈何感受到了常瑛的怒气,不得不生疏地卖了这一回乖。
  常瑛默默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再把他的手拍掉,抓住赵恪偷偷睨她表情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来并没有什么用……
  受伤地收回手臂之后,他也明白常瑛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任谁被别人蒙蔽了许久都会生气,更何况是自己身边最为信任的人呢?
  想到自己为了心中那点私念,利用魏佑臣与聂三娘,惹得常瑛担忧这些日子,他一时也禁不住深刻反省了一番,生怕常瑛如那年的除夕夜一般,一气之下去了别的州县巡视铺子,再有几个月不肯跟他说话。
  越想越担忧之下,他也顾不得心中那些束缚与害羞,忽地掀了被子坐起身,紧张忐忑却又一往无前地——抱住了常瑛的腰。
  少女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随即有些无奈地推了推他:“你几岁?做出这般幼稚的事情来?”
  “以为这个样子,我就不会罚你吗?”
  虽被她推了两下,可赵恪反而没有松开,更是顾不得自己那红得发烫的脸颊,朝常瑛可怜巴巴道:“我错了,阿瑛当罚便罚,只要你不抛下我……”
  这话中撒娇的意味过于明显,若是被外头的人瞧见,只怕是下巴都要纷纷掉落在地。
  这跟他们见到的那个冷漠矜贵、卓尔不群、怼天怼地的新科解元,还是一个人吗?
  常瑛脸上的肃容依旧没有和缓,眸中却闪过一丝笑意,抬手挑起赵恪的下巴之后,她附身低头,长发散落,幽幽的语气好似女妖:
  “那你说,自己该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赵恪怔住,心脏开始砰砰乱跳,几乎要跳出了胸口:“我……”
  “连这也说不出,可见你这认错的态度也不怎么诚恳。”少女缓缓附身,将这本就为数不多的距离再次拉进,几乎要贴上了赵恪的鼻尖。
  二人鼻息交缠,不知是谁先乱了方寸,呼吸声忽地急促起来。
  处在下方的赵恪眼睫轻颤,缓缓地阖上了眼睑。
  可意料之中的吻没有来临,反倒是常瑛趁着他恍神之际,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环在腰间的手,成功抽身离开,悠哉地站在书案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既要罚,那便罚你今科考个进士回来。”
  见帷帐之内的那人一副怅然若失的神色,她离开的脚步微顿,在即将跨过门槛之时,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什么时候能在曲江池畔瞧见你打马游街,那便再谈其他吧。”
  少女袅娜纤细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廊间,可留下的话却让床上衣衫散乱的赵恪欣喜若狂。
  阿瑛这话的意思…?是她同意了此事?!
  只要等他今科得中,便同意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抓住床柱,内心巨大的狂喜让他用力到指节发白,无意识的笑在脸上久久不能平静。
  他等到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
  铺子里个个都是人精,哪里瞧不明白赵小郎君与大掌柜之间的变化。
  感慨于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之余,无不真心替二人高兴。
  甚至是远在松阳得了消息的常父常母,都忍不住千里迢迢来到夔州,眉开眼笑地看着女儿和准女婿不愿意错开眼。
  吴氏一手拉着一人絮絮叨叨地念叨了许多话之后,又神神秘秘地告诉了常瑛一个好消息:
  “你嫂子如今,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什么?!”常瑛又惊又喜,“怎么才告诉我?嫂嫂一切可好,可有让大夫瞧过?”
  “婉娘这孩子呀,也是粗心。前些日子诊出来,怕你分心便没着急送信。如今我跟你爹亲自来来报你这个小祖宗,可行?”
  “娘,我岂是这般不饶人的小魔头?”常瑛推开赵恪,贴在吴氏的怀里撒娇,“方才分明也是担心嫂嫂。”
  吴氏握着闺女暖呼呼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闺女绸子一般光滑的乌发:“如今已经九月末,你与阿恪,是不是过几个月便要上京赶考了?”
  燕京城,天子脚下,世间繁华所在,是过去吃不饱饭的常家人想也不敢想的。而今,竟要真的朝着那千里之外去了。
  少女俯在母亲的怀里,默默点了点头,“这些年咱们家的铺子在夔州里里外外都开遍了。二哥正带着人往别的州县跑,我刚好能够接着送阿恪上京赶考的机会,在京中也把咱们常家香坊的门楣支撑起来。”
  “好好好……”吴氏一连应了几声,“我跟你爹在松阳一切都好,不必担忧。只是你们又要闯荡南北,又要科场比试,着实是不容易。”
  一时感慨,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凡事尽力而为便可,无需与人家拼个你死我活。万望以保全自己为上,实在不行,还有我跟你阿爹在家里等着你们……”
  “好。”这一席话落入了心间,惹得常瑛眼底一时间也泛起了些许水光,埋在吴氏怀中用力点头。
  “那便好,你们记住了便好。”吴氏缓缓自椅子上起身,与常父一同慢慢朝外走,“你嫂子还在家等着呢。我们不便多留,这便走了。”
  常瑛恋恋不舍地把人送门外,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青篷马车。
  赵恪静静来到她的身后,把人揽在了肩头:“阿瑛,不要难过。”
  “要不然,你还是不要陪着我远赴燕京了?”
  山长水远,一路免不了奔波劳苦,风餐露宿的时候,他也不忍看自己这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受苦。
 
 
第58章 暗流“说什么呢?我并不仅仅是为了陪你科考,还为了在京中开铺子啊。”常瑛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过了一会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伸手与赵恪十指相扣。
  二人约定就此定下,可是新年过后,还是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故。
  先是怀胎八月的婉娘身体屡屡不适,汤药不断,而后常父坐着的马车忽地断了车辕,害得他摔断了腿。一时间家中竟有两个人不得不卧病在床,吴氏日日心焦不已,头发都新白了许多。
  偏生常平因为邻州的事情耽搁迟迟没有回来,家中竟然没与一个可以顶门立户的人,让常瑛有些忐忑不安,不得不放下了手中收拾好的行李,打算回家一趟好好看顾父母与嫂嫂几日,等到大哥回来之后再与赵恪北上会合。
  赵恪心疼她的两边奔忙,再次出言开解她干脆不要陪着自己前去燕京。
  抬眼望着他愈发清晰俊朗的下颌线,常瑛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让二人额头轻轻贴近:“不要说这样的话,松阳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好,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去面对京中的那些风云诡谲。”
  封了厚厚一沓银票和现银之后,常瑛又将铺子中最为机灵可靠的小五与小六拨了过来,陪着赵恪一路进京。
  送别的那一日,身披狐裘的少女站在堆满新雪的道旁,一路远望赵恪的车马缓缓远去,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车上的赵恪不愿放下帷帐,等到走出百米之遥,实在瞧不清少女的身影,这才在小六的提醒之下,不舍地放下了帷帐。随即,又好似想起来什么一般,他又再次迅速地撩起车帘,用尽全力对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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