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居然暗恋朕——明月向晚
时间:2021-11-30 01:44:59

  青葱似的指头在树上轻轻叩了两下,沈慕仪笑道:“来日方长。”
  许是离开时瞧见了师柏辛仍未收起的笑意,也或是出门时,沈慕仪随意抬眼瞧见夜色中闪烁的星光,总之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无梦无扰。
  翌日醒来,沈慕仪只觉得神清气爽。
  翠浓伺候沈慕仪梳洗时发现她暗暗发笑,手中的篦子梳得慢了一些,问道:“小姐这是做了什么好梦?醒了还在笑?”
  “说不上来,就是心情好。”
  说话间,有人叩门,翠浓去开门,才知是驿馆中的药童过来。
  “我听师父的话来跟沈小姐说一声,那个姑娘醒了,师父说病情已经稳住,人应该是能救回来。沈小姐可以等午后去看人,师父这会儿还在给她下针。”药童道。
  沈慕仪随手拿了个小玩意儿送给药童,道:“谢谢小师傅,这个给你。”
  虽只是个小物件,但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玉,药童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并不敢收,忙推辞道:“可不敢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沈慕仪将物件塞给药童,道:“那就当时我们这群人这些日子在医馆吃住和医治那个姑娘的钱。还有多的,就请王大夫给你们添些新衣裳,买些好吃的,以后帮助其他需要的人。”
  药童双手捧着玉制物件,道:“我还是去给师父,让他决定。”
  说着,药童给沈慕仪鞠了一躬,小心翼翼地捧着物件找王大夫去了。
  是时师柏辛的房门打开,比起沈慕仪还未梳完头发的随性,他已穿戴整齐,是平素惯有的端正。
  “那个姑娘昏昏沉沉这么多天,终于醒了。”沈慕仪抱臂靠着门框给师柏辛报喜。
  “我都听见了。”
  “那你躲在里头不出来?害我白白赔了一只玉蝉。”
  岳明此时过来,见此情景有些意外,只得先给沈慕仪见礼,再与师柏辛道:“东西已经都交给王大夫。”
  沈慕仪顿时来了兴趣,巴着门框问道:“什么东西?”
  师柏辛轻描淡写道:“三只玉蝉。”
  清隽颀长的身影翩翩离去,岳明没立即跟上师柏辛,而是对沈慕仪道:“公子说明日我们就要离开医馆,所以今早要跟王大夫结账,一早就让属下找王大夫去了。”
  沈慕仪下巴磕在门框上自言自语起来:“这样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
  岳明听见她说的,却不知如何回答,干脆转身离开。
  沈慕仪不生气,只看着岳明略显匆忙仓皇的脚步,低声道:“近朱者赤……我也是……”
 
 
第14章 恻隐之心。
  沈慕仪平日就起得早,这些天在医馆更是无所事事,晨间便跟着王大夫一块儿练练五禽戏,还拉着翠浓和汤圆儿一起,说是强身健体。
  今早王大夫顾着帮那姑娘看诊,沈慕仪便自己在院子里练。
  汤圆儿偷懒,在一边看着沈慕仪有模有样地练功,赞叹道:“你说咱们小姐就是天资聪颖,这才学了几天,你看这架势,不得了。”
  “再夸也不会给你涨月俸的。”沈慕仪有条不紊地练着,对翠浓道,“表哥还跟王大夫说话呢?”
  “是啊,公子还没回来,应该就是在王大夫那儿。”翠浓正想回屋里坐会儿,抬头间见师柏辛回来了,“公子回……”
  察觉到师柏辛略显低落的情绪,翠浓的声音立即小了下去,小跑着到沈慕仪面前,递了个眼色。
  沈慕仪顺势望去,回廊里缓缓过来的身影挺拔依旧,可那脚步不似以往稳健,因他眉宇间说不清的落寞,连累得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
  沈慕仪立即拦住师柏辛的去路,抬头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师柏辛很快收拾情绪,未免沈慕仪追问,他率先岔开话题道,“苏姑娘醒了,只是还有些虚弱,你可以去看看她。”
  沈慕仪本想拆穿他,又觉得不妥,遂假意警告道:“等我回来再找你,等着。”
  言毕,沈慕仪跟只兔子似的蹿了出去。
  汤圆儿见师柏辛心事重重以为出了大事,又不敢靠近那玉面阎罗,只得低声与翠浓道:“这是出事了?”
  翠浓摇头,道:“真出事不该是这个样子,我倒是觉得师相这神情有些熟悉,像是什么时候见过。”
  “胡诌吧你。”汤圆儿不以为意。
  翠浓横了他一眼,正要去追沈慕仪,脑海中猛然想起八年前,沈慕仪头部受伤后,虽修养了一阵看起来无甚大碍,可某日太医给沈慕仪看过诊后,师柏辛就是方才那样子。
  或者说,比之前更绝望,只是因他身上比年少时更多了沉稳,心底失意忧伤才没有过去表现得那么明显。
  虽然透过师柏辛的表现猜到了什么,但翠浓还是为沈慕仪觉得庆幸,毕竟这世上当真有个人将她如珠如宝地关心疼爱着。
  稍后,翠浓去找沈慕仪,知道家主正跟那姑娘说话,她只在外头候着。
  客房中,沈慕仪跟那姑娘谈得还算愉快,知道姑娘叫苏飞飞,原本住在发生疫症的那个村子旁边,家中确实有人感染疫症,但她是因为其他原因才逃出来的。
  沈慕仪见苏飞飞对出逃的原因讳莫如深便不多加追问,至于苏飞飞之前抽搐,王大夫已经告诉她是因苏飞飞患有羊角风。
  “沈小姐,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为奴为婢服侍你。”苏飞飞的感谢里带着明显的恳求,因为过于瘦削而有些凹陷的双眼看来格外可怜。
  “我身边不缺侍女,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就把自己卖了。”
  沈慕仪说者无心,可落在苏飞飞耳中却仿佛有了另一层意思。
  她低下头,抓紧了衣角,低声问道:“沈小姐嫌弃我是粗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慕仪解释道,“我已有个称心的侍女了,确实不缺人伺候。而且明日我们就要走了,你身子还虚,我已和王大夫说,让你留在这儿养病,等把身子调养好了,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可是我……”苏飞飞说着落下泪,哽咽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了,那里也不是我的家,我……”
  苏飞飞忽然下床,跪在沈慕仪面前,哭求道:“沈小姐就可怜可怜我,让我跟着你吧?我什么活都能干,我真的可以……求求你,沈小姐,救救我……救救我……”
  翠浓在房外忽地听见动静不对,立即推门进来,苏飞飞与沈慕仪拉拉扯扯的情景,立即上前将沈慕仪拉到身后,怒斥苏飞飞道:“你做什么?”
  翠浓往日和气,在有关沈慕仪的事上却不含糊,此时像是护崽的母鸡那样张开双臂将沈慕仪护在身后,气势汹汹。
  苏飞飞被翠浓吓得哑然,接下去的话也不敢说了,只跪在地上哭。
  其余人听见声音都纷纷过来,一时间热闹起来。
  师柏辛将沈慕仪拉到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岳明先去将苏飞飞扶起,也是便于先控制住她,免她做出过激行为。
  沈慕仪摇头,让大家先出去,她在之后才将事情与师柏辛、叶靖柔说了。
  “她想跟着我们?”叶靖柔有些吃惊,却又觉得这事情也说得通,“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如今有这么个人美心善的小姐救她,她想跟着你,以后至少有个吃住的地方也合情合理。”
  “你想收留她?”师柏辛直接问沈慕仪道。
  “我只是觉得她可怜,没想带她在身边。先不说这一路上不方便,回了上京,将她安置到哪儿去?我总不能带她进宫吧。”沈慕仪道。
  “你若真想帮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叶靖柔道,“你不能带进宫,我能带她回司马府,反正多一张嘴没什么。”叶靖柔倒是爽快,转而对师柏辛道,“师相你点个头,我回头就派人去把她的底摸清楚,确定没问题,那她就是我的人了。”
  师柏辛摇头道:“不妥。我们救苏姑娘,再请王大夫照料她到病情稳定,已经仁至义尽。即便查清了她的底细,也没有必要将她留在身边。”
  叶靖柔朝沈慕仪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沈慕仪并非一定要收留苏飞飞,只是的确看她孤苦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如今有师柏辛给了她一见,她也算是有了决定。
  三人正要散会,药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道:“沈小姐,师公子,你们快出去看看,有……有人在外头说要见你们。师父说了你们需七日才能见人,他却不听,眼看就要闯进来了。”
  此时翠浓也赶到,道:“门外好像来了什么人,岳明和汤圆儿去看看什么情况,该不会出事了吧?”
  他们的行踪虽已暴露给县令,但县令不至于泄露出去,此时能找上门并且报出他们名讳的必定不是普通人。
  师柏辛将沈慕仪推到叶靖柔身边,嘱咐道:“照顾阿瑾。”
  “放心,不会让人伤到阿瑾一根头发。”
  叶靖柔特意加重了阿瑾二字,也不知是故意叫给谁听的。
 
 
第15章 小侯爷。
  师柏辛去了多时都未曾回来,沈慕仪等得有些心急,便要去外头看看。
  叶靖柔忙拉住她道:“不听你表哥的话了?”
  “不是。”沈慕仪见叶靖柔不松手,她不强行挣脱,道,“我就是不放心,都过去这么久了却一点儿声都没有,这动静实在奇怪。”
  叶靖柔随即往大门的方向望了一眼,也生了疑窦,道:“确实不正常。”
  “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
  叶靖柔知道沈慕仪从来的处境,她是家中独女,自小备受宠爱,所以对沈慕仪的遭遇颇为感慨,也愿意护着这个妹妹,一听沈慕仪求她,她委实心软,这就带人往前院去了。
  两人行色匆忙,冷不防经过回廊拐角时被个人影惊了神。
  叶靖柔自小习武,反应机敏,只当有人偷袭,一掌推开沈慕仪,再出手要去擒那黑影。
  只听顿时一声惨叫,并着沈慕仪的惊呼:“长恒?”
  赵居澜被叶靖柔一掌打去墙根,这惯有功夫的司马府大小姐用力不小,赵居澜后背撞在墙面上,登时疼得他哀嚎不止,五官皱在一处,哪还有往日俊朗潇洒的样子。
  叶靖柔这才定睛看清是谁,懊悔着自己下手太重,立即上前询问道:“你还好吧?”
  赵居澜靠着墙还在喊疼,微微弓着身子很难受的模样,道:“阿宝你怎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本小侯要真被你打伤打残了,你看得养我一辈子。”
  话音刚落,赵居澜肩头就被推了一下,他晓得是叶靖柔知道自己故意装来夸大其词,便立即挨在她身边讨饶道:“我就开个玩笑,阿宝你别跟我计较,我再挨你一掌给你出气成么?”
  叶靖柔板着脸,抱臂扭头不去瞧这不正经的小侯爷,道:“真给你打残了,定北侯府能放过我?”
  “那得看司马府是铜墙铁壁还是万事好商量。”赵居澜仍站在叶靖柔近身处,动了动身子,已不觉得疼了,他又谄笑道,“阿宝还是对我手下留情了。”
  叶靖柔啐了这没个正型的小侯爷一口,转眼已见师柏辛到了沈慕仪身边,便又去寻那当朝丞相的不痛快,对沈慕仪道:“阿瑾你可看好了,这两个一丘之貉,拿咱们寻开心呢。”
  “我劝不动长恒。”师柏辛率先跟沈慕仪解释,看来认真。
  “我说师行洲,师柏辛,师大……”赵居澜被师柏辛看似无意的一个眼神逼得立即闭了嘴,悻悻地站在叶靖柔身边,垂着脑袋求助,“阿宝,这家伙欺负人。”
  “你不看他有谁撑腰,受着吧。”
  “哎,可怜我定北侯府的小侯爷竟沦落到如此凄凉的境地,世风日下。”赵居澜怪腔怪调却是眉眼含笑,款款走到沈慕仪跟前,摸了摸鼻梁,道,“我确实说了先别现身,看看阿瑾跟阿宝几时才着急。但行洲是真的一个字都没劝我,我发誓。”
  赵居澜竖掌起誓的架势逗笑了沈慕仪,她没再追究这件事,反倒郑重谢过赵居澜,道:“这次的事辛苦长恒了。”
  赵居澜此时得意,又故意拿起乔来,道:“这要说辛苦倒还真是有些辛苦,你不知道,我这六七天是没好好合过眼,你看我都憔悴了。”
  “人既来了,该说的都说了吧。”师柏辛俨然一副要处理正事的严肃神情。
  赵居澜再不敢玩闹,跟着师柏辛和沈慕仪进了房,将这几日的情况一一交代了。
  县令每日来医馆说的都是城内的情况,城外究竟如何交代得不多,但没有出大乱子,沈慕仪之前便默认一切都在控制中。现今听赵居澜禀告实情,知道临近县城风平浪静,她也算是放了心。
  “这趟确实辛苦长恒,说吧,要什么赏赐?”沈慕仪道。
  此时只有他们四人,赵居澜说话不再避讳,道:“为陛下办事,臣可不敢居功。就盼着陛下心疼臣,给臣放个假,在附近玩一阵。”
  先前赵居澜就一直在洞南一带处理灾情后续事宜,接到师柏辛的飞鸽传书说他们改了南下的路线后,他就立即赶来回来,哪知城里出现了疑似疫症的情况,他没敢耽搁,在衙门和师柏辛碰了面,立即就安排人往临近的县城去防范,还亲自盯着药材输送,确实忙了许久。
  “等回了上京再准你的奏。”沈慕仪道。
  “灾情的事几乎都处理完了,陛下南下的消息各处郡县也都收到,我四处奔波都盯了一遍,保证没有问题,就这还不能歇?”
  沈慕仪与师柏辛交换了眼色,故意卖起了关子,道:“朕确实另有打算,还要辛苦长恒一阵子。”
  赵居澜垂头丧气道:“臣就是那块砖,哪里需要,陛下就把臣往哪里搬。”
  “能者多劳嘛。”沈慕仪敷衍着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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