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偏执首辅后——诗瓷
时间:2021-12-02 00:18:58

  孟岐应着,在退下之前道:“殿下,属下还有一事不解,殿下三年前离吴州时,特地留了一点端倪于李知甫案子的那三具尸体上,赌的就是秦北霄会去彻查此案,钻进陷阱里,可如今那秦北霄都已查案回京,殿下怎的还无任何动静?”
  江檀看了他一眼,道:“时候未到。”
  当年以李知甫被杀一事利用其母余氏,逼迫秦北霄与沈芷宁分开,目的确实达到了,但也留了后手,如若二人未和好,以秦北霄对沈芷宁的重视,他几近不可能再踏入吴州一步,可若二人和好,秦北霄定会彻查李知甫一案,到时他必设计杀他不可。
  “秦北霄既已查出与明国有关,就不可能放弃,他还会再去吴州调查,去吴州,又必会路过楚州。”
  自打楚州案子一起,涉案官员被撤下大半,如今任上皆是薛义山与他手底下之人,包括都府将领,到时秦北霄一离京,他便使人参他一本,招他回京,过楚州时以反抗不从之名义——先斩后奏。
  孟岐听此话,瞬间明白了江檀的意思,道:“属下明白了。”
  随后他不多问,退下去打算去惩戒堂领板子,刚踏出门槛,就见裴延世恰巧转过弯角,沿着抄手走廊过来,孟岐向他拱手行礼:“见过裴公子。”
  “今儿有什么要紧事,这回府了也不先去用饭,等得我亲自来喊人,”裴延世目光瞥到孟岐身上,继而移到那扇半掩的门上,悠悠道,“表哥在里头?”
  孟岐忽略裴延世的阴阳怪气,回道:“在里头——”
  话未说完,江檀已从里面出来:“等急了吧,是我不好,忘派人去你那儿知会一声晚些用饭,现下没事了,走罢。”
  裴延世听罢,轻哼一声,什么话未说背手便走。
  江檀跟了上去。
  未走几步,裴延世随意问道:“这两日出了什么棘手的事?平日里,你可就算出门应酬或公务繁忙,回府了也都先安生将饭用了才是。”
  江檀先一笑,再看向裴延世问:“算不上什么棘手的事……不过,方才我与孟岐的话,你没听着?”
  裴延世冷笑:“我倒是想听,你让听吗,你与父亲真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什么都瞒着我,拿我当一个傻子!”说罢,甩袖即走。
  江檀看着裴延世的背影,面容未变,眼底暗色似在慢慢消散。
  沈府。
  屋内的烛火熄灭许久了,但沈芷宁还未闭眼,目光穿过一片朦胧黑色,落在了那窗下的桌案,案上瓶内依旧是那枝白玉兰,清冷月光透过格窗,在花瓣上笼着了一层滢滢微光。
  那色调,就像江檀今日的那一身白袍。
  江檀。
  他为何要问那问题,倒像是真煞有其事一样,说来也很奇怪,一直以来都只知江檀乃裴家远亲,可其余竟一概不知,他这人实在过于神秘了些。
  沈芷宁翻了个身,盯着床上的木雕与纱幔,脑子里回想了许多,而回想越多,越是混乱,最后昏昏沉沉睡去。
  梦到了在吴州的日子,是师父还未死的时候。
  她上午在玲珑馆进学,中午会跑去深柳读书堂寻秦北霄,到了那边,碰巧裴延世见着她了,就会拿鼻孔看她、那眼睛就像长在了天上似的,江檀见他这般、自会喊他一声,或是轻轻拍他一下,对她表示歉意,随后会问她:是来找秦北霄吗?
  到后来,江檀干脆会温和地笑着,为她指向秦北霄的位置,之后她跑过去,就会见到秦北霄与萧烨泽,这二人总在一块儿,但她来了,萧烨泽就会找理由消失。
  与秦北霄在西园闲逛时,还碰着了师父,她蹦跳起来向师父招手,秦北霄在旁嫌丢人,想立马走人,被她拽着走不动,只好像是被罚站似得站在原地,师父瞧见了,忍俊不禁。
  这样的日子啊,再也没有过了。
  那充盈的满足散去,随之上升着无尽的空虚,以至于沈芷宁醒来,眼角处还有些许湿润,她愣愣地坐起来。
  正巧云珠领着两名端盆拿帕的小丫鬟进来:“小姐醒得巧,这秦大人方登门拜访呢,小姐要不要去见见?”
  “他怎的来了,不是昨日还在衙门吗,”沈芷宁欣喜起床,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他现在人呢?”
  “奴婢去主院时秦大人还在与老爷夫人说话,后来公子来了,有说着要一道下棋。”
  “行,那我知道了。”沈芷宁抹了一把面,穿衣打扮后,便出院去寻二人,出了院、过莲花小池,果见二人在亭中,亭外各个侍卫与仆从把守。
  沈芷宁叮嘱身后的云珠放轻脚步,之后轻手轻脚上前,那些个侍卫仆从看见她来了,本想通报,但见她搭着食指于唇上,也就当做不知道。
  沈安之也见着了,眼中笑意微过,继续盯着棋盘。
  沈芷宁已走到了秦北霄的后方,憋笑伸出手,想去捂他的眼睛,然手还未近他身,才过了半个身子,就被他握住了皓腕。
  沈芷宁顺势将手颓了下去,就宛若受伤了似的,佯装喊道:“哎呀哎呀,手要断了、要断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用了多大力气。”
  秦北霄偏过身,面色不变,道,“来,我再看看,先给你请京内最好的大夫过来,若没断,那问诊金可就得你来出。”
  “我才不出。”沈芷宁立刻将手缩了回来。
  这一举动逗笑了沈安之,周遭的人一些仆从也笑了,秦北霄的那些个侍卫手下见自家主子面色出奇意外的好,自也放松了许多,这一下子,整个亭子的气氛融洽不少。
  沈安之目光在二人身上移来移去,之后也笑着打手势说有事,便不留着了,剩沈芷宁与秦北霄在一起,沈芷宁干脆就坐在了哥哥之前坐的位置上、也便是秦北霄的对面。
  “秦大人,跟我来一局?”沈芷宁坐下后道。
  “你喊我什么,”秦北霄细细琢磨这三个字,眼角微挑,面色不明,“秦大人?”
  “可不就是秦大人,现在不同了,总不能对你没大没小、直呼你名,不然下回被人听见了,指不定参我爹爹一本,说管家不严,”沈芷宁开着玩笑,将棋盘上的黑白子一颗颗挑回棋盒道:“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说的在理,”秦北霄也陪同她一道挑棋子,慢悠悠道,“身份规矩不能乱,不过你既称我一声秦大人,这怎的倒要与我平起平坐了?”
  “自然不敢的,”沈芷宁顺着话,站起身来走到秦北霄身后,“我来给你捏肩捶腿。”
  秦北霄觉得好笑,就随她去,那小手捏着肩膀,用的力气越来越大,想着捏疼他,却捏得她自个儿手都疼了,只听她低声嘀咕了一声,又发泄似地轻拍了他一下。
  “你便是这样捏肩的?”秦北霄问。
  他倒是摆上谱了。
  沈芷宁笑道:“不小心碰到的。”边说着,小手边往他腰间钻,挠到了一下,秦北霄就将她的手抓住,将她拉过来,低声问道:“这也是不小心碰到?”
  沈芷宁嗯嗯点头,笑意不断:“不闹了不闹了,下棋下棋,先说好,有赌注的。”
  “什么赌注?”秦北霄放沈芷宁回了位置。
  “赌注就是,我若赢了,你便回府去休息。”沈芷宁说着,摊开手掌心,赫然是两颗黑白子,“黑子还是白子?”
  秦北霄本去拿棋子的手一顿,随意选了一颗:“面色很不好?”
  沈芷宁摇头,其实也不能说不好,可明显就是一夜在衙门,今早才方回、换了常服便过来,她也能猜到,毕竟前两日都忙得见不着人影的人,怎就一大清晨过来。
  “休息也休息不了多久,”秦北霄道,“想着过来看你一眼,待会儿便离京去吴州。”
  沈芷宁知道他还要去查师父的案子,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这日夜操劳,她抬袖佯装抹泪道:“也不知我这下半生会不会守上活寡——”
  “说话越来越没边了。”秦北霄黑着脸敲了下沈芷宁的额头。
  沈芷宁捂着额头嘻嘻笑了,随后秦北霄又道:“我很快回来。”
  顿了顿,沈芷宁听他接着认真道:“你放宽心,也要对我放心,特别是我离京的这几日,你若听着什么传言也莫要慌张,我不会有事,知道了吗?”
  这句话,在秦北霄离府后,沈芷宁沉思了很久。
 
 
第95章 还算聪明     秦北霄不会说什么空穴来……
  秦北霄不会说什么空穴来风的话, 那便是要有事发生了。
  没过几日,就在秦北霄离京三日左右,齐沅君上了沈府的门。
  与往常那跳脱的性子不同, 进了府也不东逛逛西转转, 什么好玩就多玩一会儿,而是直接找上了沈芷宁。
  “表姐,出事了!”脚还未踏进门槛, 声音已经从走廊上传进了, 齐沅君跑得快,说话还有些气喘吁吁, 扶着门框道, “出事了,表姐。”
  沈芷宁与云珠立即对视一眼, 忙起身:“这着急忙慌的,快些进来喝口水,别着急,什么出事了?”
  齐沅君冲云珠摆摆手, 拒了她递过来的水,直接道:“秦家哥哥被参了,今日父亲一下朝便一脸的凝重, 见我在母亲屋里,就让我与你还有沈表叔说这事, 我这马上来了!”
  “说是今日朝上,那工部的袁侍郎联合几名监察御史一道参了秦家哥哥,虽说以前参秦家哥哥的折子不在少数,但这次与以前不同,那袁侍郎在折子上写的是说秦家哥哥通敌叛国!”
  这词之严重, 齐沅君身在京都清楚得很。
  这些年来,不说真有那些个犯了事的,就算没犯事的,也惹了一身腥臊,毁了今后的仕途,为此万念俱灰、于家中自裁的官员不在少数。
  “好大的一顶帽子,”沈芷宁几步上前,问道,“既然说他通敌叛国,怎么通的敌,怎么判的国,他们空口无凭就要将这顶帽子扣下吗?”
  秦北霄什么样的人,她清楚得很,他就算死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明摆着就是有人陷害他,这可不是小罪名啊!
  齐沅君也急着,但想表姐与秦家哥哥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想来她更急,于是拉着沈芷宁的手道:“表姐,你先听我说,今日先是那几个监察御史递折子,后是那袁侍郎说,当年安阳侯府叛国之案,实际上秦家哥哥也掺和在其中,这段时间以来,他频繁去吴州查案子,是因为当年此案还留下可将他供出来的疑点,他这是销毁证据去了!”
  “荒唐!安阳侯府之事与他何干,至于去吴州查案子,李知甫是他的先生,他为查明自己先生的死因奔波,到他们嘴里竟能颠倒是非成这般?”
  “是,听父亲说,当时朝上定国公世子和杨建中大人立马就站出来了,说那些人胡说八道,可没用,那几个监察御史不敢骂杨大人,将定国公世子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与秦北霄同窗,私心偏袒他,不仅如此,还拿出了证据。”
  如果听到前面,沈芷宁心态还能放平,毕竟都只是口上说说,可证据?
  齐沅君继续道:“父亲说,他们还真就拿出了证据,是现如今吴州知州郑合敬递上来的手供,说秦家哥哥确实在当年案子的死人身上扒下了明国的东西,还有一封书信,是……安阳侯府裴元翰写给秦家哥哥的。”
  “裴元翰巴不得杀了秦北霄,还写信给他?”沈芷宁这般说道。
  “反正现如今朝廷一片激愤,陛下都已快压不住了,我出来时,就碰见了一支都指挥府司的队伍,想来里头的许多大人都被传唤了,接下来,恐怕就是召秦家哥哥回京审讯。”
  沈芷宁听完这话,脸色无比凝重。
  事情闹成这样……
  不过,秦北霄临走之前说什么不要听信任何传言,最重要目的,无非是让她放心,让她稳住,可他不会无缘无故这般强调。
  除非,他知道他离京之后会有事发生。
  
  想到此处,沈芷宁面色缓和了一些,对齐沅君道:“谢谢你,沅君,还特地过来告诉我,你回去也帮我跟舅舅道声谢,哦对了,你与舅舅说,就算他有相帮秦北霄的念头,尽早打消,莫要把自己搭进去。”
  齐沅君一愣,应着:“哎,我回去就与父亲说。”
  齐沅君走后,沈芷宁坐在位置上。
  此次秦北霄被参,幕后之人肯定是抱着要拉他下马的心思。
  可对付秦北霄,便不能让他有崛起的那一日,唯有杀他才能破。
  这点她知道,能设计这种局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仅仅召秦北霄回京审讯,在这么假的证据指证下,陛下还会尽全力保他,秦北霄不可能会死,甚至还会翻供。
  所以真正让他死的点不在这里,那么他们到底会怎么置他于死地?
  屋外突然间下起了雨,愈下愈大,沈芷宁皱眉闭眼,心烦意乱得很。
  这场雨到晚间,还在下,甚至轰轰打雷,暗色夜空中忽的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半个江府,一瞬间之后又回归黑暗。
  江府的巡逻一向极严,这么大的雷雨,依旧与往常一样戒备森严,可对于常年在府内居住之人,总有破绽可钻。
  趁着轮班休息的那一炷香时间,裴延世悄悄进了江檀的书房。
  将门关好后,压着快跳出胸膛的心脏,凭靠自己的记忆,摸黑寻到了桌案,再掏出火折子,细细翻看寻找。
  没翻两下找到了一些废纸,将火折子凑近一看,赫然都是父亲的字迹!
  父亲三年前就死了,这些字迹又很新,怎么可能是父亲写的?
  在这间书房内,又最有可能学父亲字迹的就是他江檀了!那也就是说,今日参秦北霄的折子所提的证据,就是江檀伪造……幕后指使的人是他……
  不愧是明国的六皇子啊,本事这般大!
  在靖国以安阳侯府远亲的身份隐藏这么多年,最后害得他们侯府走上绝路,他依旧混得风生水起,如今还要以他父亲的字迹去陷害别人,给父亲又安上了一层罪名!
  三年前出现在别院的先生身旁的书童,这些年来出入于江府的高手与大臣,都与他有或多或少的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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