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要她毫发无损。”
“可我怂恿韩王设计捉奸一事,也是先经过殿下同意的啊。”又冷笑几声,“被秦王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呵——”
太子眼底浮着厚重的隐忍待发的怒意。
“当然,殿下是算准了秦王不会轻易中计,才行了这么一招险棋。让安插在太常寺卿申度身边的人发挥作用,选了申度之子的那位相好到马球赛奏乐助兴的伎子里来,又在进士当中部署好了人,故意在申公子面前提及清虚殿偷情的事情, 还为申公子和其相好刻意制造独处的机会,目的是便于秦王利用这对男女,从而拿来顶替他自己和太子妃。殿下这招借韩王的手除去申度的棋行的真是高明啊,让韩王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般的人,哪有殿下这等心思。这每一个环节, 每个人的心理, 都得掐准了指头精打细算呐,稍有差池, 便功亏一篑。”
听他叙述, 太子感觉这背后的主谋是如此不堪, 可偏偏他说得就是自己,辩解道:“没有把握的事情,孤不会干,孤只是有把握不把她置于险境。”
“呵——”他倒抽一口凉气, “行险棋也有把握?万一秦王色迷心窍,一时糊涂,就真中了计呢?那被陛下、皇后和贵妃捉奸的,将是殿下的四弟和殿下之妻,这种事情,殿下也能容忍?若她知道,会如何看待殿下?又或者,殿下早已经想到了我说的这后果。而女人对殿下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就如同自己的一件衣裳,被兄弟穿过了,那弃了便是。”
“你住口!”
“殿下说得不动,我明白了,是要她不受伤不流血。毫发无损是不可能做到的。毕竟男女做亲密的事时,抱在一起挣扎几下就能扯断头发,哈哈哈哈——”面前的男人笑得更加放肆,说完推开门消失在雨夜中。
太子伸手将案上的书卷全部掀落在地。
窗外一道惊雷乍响。
魏檀玉被那巨大的雷声吵醒,她这几日都得趴在床上睡,这姿势本就睡得不舒服,一夜醒来几次,听见外面巨大的雷声,干脆将脸都埋进枕头里。
雷声淹没了来人推门的响动。
等雷声停了,魏檀玉才敢从枕头里抬起脸,睁开眼睛,想不到太子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自己床前,上回太子说的那些话还记在耳边,她以为他是反悔了,要来跟她圆房,警惕将被子角紧紧攥在手里。
“太子妃怕打雷?”
“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不睡?”
“宫里发生的事情,太子妃都知道了吗?”
贵妃被夺去封号,禁在冷宫的事情。陈元已经来告诉自己了。
“楚楚查出你骑的那匹马吃的草料被人掺了药物,去告诉了父皇,父皇马上召见了五弟,贵妃闻讯赶去了,仔细想来,害你坠马的幕后主使,十有八九是贵妃韩王了。”
魏檀玉点头:“殿下来找我,是为了说这件事的?”
“嗯,”太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殿下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啊?”
“没能在马球赛前派人替你检查一下你的马,害你吃这些苦。”
太子伸手攥住她的手,拿到自己嘴边亲吻。
“我没事,很快便能下地了。”
太子身躯忽然凑近,贴她耳边说道:“一月之期剩下不到五日了,太子妃可还记得孤之前对你说过的话?考虑得怎么样了?”
太子这是要提醒自己圆房的事了?“殿下,妾身这身子……”呸——话不是这么说的,正想要重说,额前忽而湿热,太子的唇很快离开,又移到她唇边亲了又亲:“你放心,等你身子好了孤再碰你。”
完了。太子走后,魏檀玉心乱如麻,要怪就怪自己不会说话,没考虑好就是没考虑好,拿身体说什么事情,言下之意不就是答应了但身体缘故不能和太子行房吗?自己要是太子自己也会误会的啊。索性拉上被子,把自己藏被子里。
这日后,太子整日又是见不着人,夜里不知道是宿在了书房还是没回东宫。魏檀玉一直没有亲口重说的机会,直到有一天,自己的身上的伤都已经愈合不疼,且在地上行走自如了。太子跟掐准了日子一般,挑在夜里进屋来。
魏檀玉已经沐浴完毕躺在了床上,刚刚入睡,睡得浅。太子进来,屏退红蓼的声音让她听见了,惊醒。
看见纱帐外,太子的人影朝床边靠近。他很快掀开纱帐,也着一身月白寝衣,带来一阵沐浴过后的兰芷香气,含笑望着她。
魏檀玉惊地一坐而起。
太子却是继续笑着,伸手扯开腰间的衣带,胸前很快袒露出一条缝隙,露出里面白色的肌肤来。
“殿下?”
太子俯身上了床,扯过她的双腿快速匍在了她身上,手往背后摸去。“听医女说,你的伤都好了,在上祛疤的药了,今日是个良辰吉日,孤就……是不是有些吓着你了?”
魏檀玉点头不止:“圆房之事,能否再从长计议?我其实……”
“你在害怕?”太子身体一沉,重重压着她不让乱动。“那些很久远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你只当这一世从未和我约定过什么,只管想着,你没有那些多余的记忆,你根本不认识四弟,与他更无什么瓜葛。你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嫁了我,这一生一世就都是我的人。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子,夫妻两人行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你不用害怕。你相信我,安心跟了我,我会待你好的。”
她手腕抗拒的力道果然有所消减,太子趁势挤进她腿\\间,只见她两行眼泪唰得就落了出来。
太子并没有停下或撤退的意思,呼吸跟着粗重起来,抬手去剥她肩头的衣裳。
雪白的香肩在太子眼下露出来一半,陈元在外敲门喊道:“太子殿下,秦王殿下求见。”
“不见。”太子忽然变得有些不耐烦了,呼吸沉重急促,到了肩头的衣裳剥不下去,手里的力道没控制住,用力一扯把她衣裳撕烂了。她发出了啜泣的一声哭腔。
太子停了手。
“奴才一开始也是对秦王殿下说,夜深了,请他明日再来,可他非要闯进东宫,此刻在殿下的书房,还说殿下若不见他,他就要来闯殿下的寝殿。”
“知道了,孤马上就来,请他稍候。”太子翻身下床,理了理衣裳,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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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褚厉穿着秦王的常服,里里外外好几层,外面还披了件隔风的斗篷,春日的晚上天是有些的冷的。不一会儿,太子来了,太子只着一层白色的寝衣,不仅薄,还松松垮垮的,胸前某一条肌肤遮都遮不住。
褚厉一眼看见太子胸前那点肌肤上有道鲜红的指甲掐印,心里的醋翻江倒海,不知怎地,长得有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的事情,自己却要犯贱地多嘴一问:“四弟我不会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三哥的好事吧?”
太子伸手拢了拢胸前的衣袍,又往额前擦了把汗,故意玩起欲盖弥彰的把戏。“怎会?东宫四弟不常来,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是什么事都不如见四弟重要。太子妃也通情达理,听说四弟来了,一个劲儿地催孤起来来见四弟。”
褚厉苦笑回答:“三哥真是娶了位贤内助。”
“那是当然。四弟不用羡慕,将来有了王妃,也会有人在四弟身旁红\\袖添香。”
“三哥说的没错,四弟我将来也会有贤内助的。”褚厉抿住了嘴角的苦笑,语气笃定。
太子坐下,唤陈元进来给秦王看茶。
“四弟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既然有人还在等着三哥回去,四弟我就长话短说了。”
太子接了陈元递来的披风,穿上,静候褚厉的话。
“清虚殿那场捉奸,听说三哥也随父皇在现场,那分明是有人刻意要陷害我与太子妃叔嫂通/奸,不过三哥定然已经看出了其中的把戏,夫妻感情看样子丝毫未受到影响,倒是四弟多虑了。”
“没错,父皇下旨夺去了贵妃的封号,说明此事与贵妃有关。四弟放心,孤不会起疑误会的,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更不会因此责怪太子妃。四弟今日来东宫,是为了此事而来?为何隔了这么多天,想着来对孤提及?”
“此事只是顺口一提罢了,当然不止于此事。”褚厉端了茶,嗅了嗅,道:“好茶。三哥与我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幼年时三哥常常让着我,我也会将得到的宝贝拿与三哥共享,兄弟二人可谓是亲密无间。所以今日有一件重要的事,我想到来找三哥合议……”
第50章 . 在意(晋江独发) 太子妃人间绝色(晋……
“什么重要的事情?”
“杀和尚延机的事情。”
太子抬起眼眸:“区区一个和尚, 也值得四弟深夜前来与我合议?”
“我猜他如今被五弟藏匿于王府之内,我无法带人进去搜查,但我已想到一计, 需要三哥相助。此人曾谋我性命,上元夜,三嫂险些遭受侮辱也与此人有关,玄山寺……的事,也是此人设计。证据我早已差人呈给了三哥。难道三哥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太子沉默一瞬,答:“孤当然记得。”
“三哥的反应也太平静了些。”褚厉目光逼视着太子,“他让你的女人险些受辱,你难道不应该对其恨之入骨吗?竟说区区一个和尚?”
“孤不如四弟这般嫉恶如仇。此人孤是恨的,当然该杀。不知四弟有何妙计?”
褚厉潜意识里感到蹊跷, 道:“就在刚刚,我忽然发现这计策有漏洞,还是容我想想吧,想好了再从长计议,告辞。”
太子起身送他出门。
书房外面,神色哀痛的陈元急急奔过来禀告:“太子殿下, 秦王殿下, 宫中刚刚传来消息,太后娘娘薨了。”
兄弟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得知消息那一刻, 除了哀痛, 还有对前世的回忆。
太后这一世薨逝的时间和前世差不多。按照前世的进展,太后薨逝还不到三年,一向身体硬朗的皇帝仿佛是一夕之间龙体欠佳的,临终前不久改立秦王为太子, 最终将皇位传给了褚厉。褚厉登基后顾念了兄弟情谊,封了废太子作吴王。
想到前世的事情进展,兄弟两人各怀心思。
“太子妃知道消息了吗?”
“已派人去告知了。”
陈元话落,孝服着身的魏檀玉和侍女红蓼一起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她很快来到太子跟前,施礼说道:“入宫的车已备好,孝服也为殿下准备好了,请殿下快回寝殿更衣。”眼睛始终看着地面,没抬起来看太子和秦王一眼。
结果太子还没应和,褚厉倒先说话了。“本王此时再折回秦王府更衣已来不及了。想麻烦三嫂为本王也准备一身孝服。”说话时已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好几遍,她这一身孝服把人裹得严实。
褚厉知道自己又在犯贱了,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还要犯贱地去在她脸上脖子上身上寻找太子留下的痕迹,结果没找到,心里还是一样难受。
魏檀玉转头吩咐红蓼:“带秦王去更衣吧。”
太子已经朝寝殿的方向走远,陈元紧跟在太子身后。
褚厉不急着跟红蓼去,和她擦肩而过时停下问道:“你们吵架了?他欺负你了?”
她没说话,但褚厉已看见她衣袖下,那帕子被她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又问:“怎么欺负你的?”
“有没有动手?”
“没有,我和太子殿下夫妻之间的事情,不劳秦王殿下关心,秦王殿下还是快跟随红蓼去更衣吧。”
她方才一直不看自己,也不敢看太子,周身散发出一阵不同寻常的冷意,这种妻子对丈夫刻意的疏远和冷漠,他熟悉无比。
前世他没和她吵过什么架,不但没冷落过她,对她的宠爱那是与日复加,只有她故意冷着他的时候,尤其是在刚失了孩子那段时日,但无论她对自己有多冷,最终就都纵情折服在跟自己的欢爱里。
她和太子,十有八九是吵架闹不快了。褚厉断定。
清宁宫,皇帝长跪于地,皇后、皇子、公主和皇子妃们、各宫妃嫔依次向后跪着。
贵妃被降了封号,禁在冷宫,没有守丧哭丧的资格。六宫之中,皇后之下无四妃,四妃之下,位九嫔者寥寥无几,所以除了皇后,后宫已无其他身份尊贵的妃嫔。六公主腿伤未愈不能下地走路无法前来。而韩王,明面上没有得到处罚,依然可以前来为太后守丧哭灵。
大殿内,哭声一片,众人都知道,皇帝至孝,在这种场合,皇帝带头都哭,众人没有理由哭得不比皇帝伤心。
薨逝的太后并非当今皇帝生母,她是先皇的继后。但皇帝出身也不低,生母是先皇的元配皇后,为先皇生了三个嫡子,在生第三个儿子的时候难产死了。
皇帝是嫡次子。上面嫡亲的皇兄,一出生就深受先皇喜爱,被立为了太子寄予厚望,下面嫡亲的皇弟一出生克死了母亲,被先皇又爱又恨。幼年的皇帝不得先皇重视,直到先皇娶了继后。
继后一生未孕育子嗣,唯独看重皇帝这个嫡次子,因为对比另外两个兄弟他成器许多,最是宠辱不惊,也最具谋略智慧。身为太子的皇兄被一群奴才和大臣捧上了天,骄傲自满,下面的皇弟被先皇和奴才驯成了两面派,见了皇帝唯唯诺诺,对奴才颐指气使。
皇帝最终能顺利取代太子登基,除了自身的努力,时为继后的太后也功不可没。
“人都齐了吗?”皇帝问。
“回禀陛下,郑王夫妇远在封地,路途遥远,已在快马加鞭赶回长安的路上,要两日后了。除了郑王夫妇,其他人都到了。”陈缇答。
皇帝点头:“去传朕旨意,太后薨逝,朕躬甚哀,休朝七日,举国上下皆要素服为太后哭灵,禁嫁娶、屠戮、笙歌,只准奏哀乐。”
“是。”
皇后道:“陛下也要保重自己龙体才是。”
“朕不孝,母后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朕才赶到她身边。”皇帝悲恸地连连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