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夫人是演技派——李闲庭
时间:2022-01-18 17:40:58

他不是一次两次拒绝自己了,淑妃心里难过,却也无法,只得哀伤告退,等她出去后,男人蹙紧眉头,让姜家女待在宫里,似乎是给了她一份永远不能实现的希望,即便是她愿意留在这里,可是他却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今夜,又是许多人的不眠夜。
侍奉在太后身边的宫人,当时守在门口的侍卫,还有主管此事的官员都被请进了大理寺,仵作们围在一起验尸写文书,里头一下子住满了人,官员们一整夜都没有得睡,专门挨个挨个查问此事。
折腾了一夜,总算从当时守门的侍卫口中问出事情大概。
昨日太后在正殿上香,侍卫们就在外守候,皇家的人还没到宝殿前侍卫就已经将此处清查个遍,一砖一瓦都仔细敲打过,半点疏漏都没有。即便如此,守在外头的侍卫都尽心尽力看护着。
只是后来太后说要出恭,只让侍奉在旁的李嬷嬷跟着去了,没过一会儿,太后便回来,又进了宝殿,再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高榆听了,冷笑一声,那太后想来是“出恭”后就没有再回来了。
他压着怒气,道:“你确实看到又回到宝殿里的是太后?那身旁跟着的还是李嬷嬷?”
听他这么一问,侍卫开始犹豫了,委屈道:“太后尊贵,凤颜岂是属下能直视的,属下也只看到衣服是太后穿的罢了!”
果然如此!
仵作也来报,宝殿里的香被人加了东西,没烧着倒是没什么,一烧着了,就是一股迷魂香,所以在后头侍奉太后上香的宫人女眷在假太后进来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因为她们已经昏沉了。
再接着问下去后,一直守在佛寺门口的侍卫又交代,说他们在佛寺门口见到太后出寺,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说她们只是要去寺外旁边的一处小房里找大师算算命,不必带人跟着,侍卫想小房就在旁边,也只派了一列人在外候着。
于是,两拨侍卫,一拨以为太后在殿内上香,一拨以为太后在小房算命,谁也不知太后已经失踪了。
听到这儿,高榆狠捶青案,真是离谱!
张毅负责过多次皇家大典安全,经验丰富,在他的负责下,可还没有发生过任何刺客行事,要人失踪之事,可今日审下来,这次大典每个环节都是疏忽!负责守护大典安全的护卫都是新人,还未曾参加过这样大的祭典,一点经验也没有,更不用说能认出太后和太后身边人的样子了。
张毅,你真是胆大包天!
高榆起身,让大理寺寺卿李焕带张毅过来,可见到李焕神色有些慌张地跪在自己面前时,他突然心生不好,果然,张毅服毒自尽了!
高榆总算知道高瑾城说的缺口在哪里了!
这么看来,不止张毅,连太后也是疑点重重,说实话,这番动作下来,他总觉得太后是主动跟着去的,她一步一步配合着,才让事情这么顺利结束。
那陛下知道吗?说不准他已经猜到是太后自己布局离开的,所以才不让他去追。
这也不奇怪,当年高瑾行是过继给这位当朝太后的,母亲配合自己的儿子做些事,这也不奇怪,不奇怪。
男人好像打通了经脉,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了很好解释,他恍然大悟,原来一直挂在心头的大事早就开始了,这是一场不见兵刃的战争!
 
第53章
 
张毅已死,当日怀恩全家上下三十口人全都进了大狱受刑,一个一个审问清楚,只是此事不能张扬,大理寺只得慢慢将人唤了进来。
才入狱时,张毅的夫人还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自被衙役带来后她便一直骂骂咧咧的,说要回家告诉侯爷大理寺欺负人,要让她家老爷上奏皇上,好好惩治这群恶吏。可得知张毅已经自杀后,这位夫人愣住了,她先不相信,只认为是李焕骗人,等亲眼见到丈夫的尸身时,竟睁大了眼睛,埋在张毅尸体上哀嚎,再审问起她时,方才的盛气凌人全没在了,只哭自己一月才能在府中见到他三四回,哪里能知道他私下干了什么。问起她丈夫平日不在府里那是在哪里,才知张毅在府外养了个女人,成天往外宅跑。
李焕才知道这个消息,就让人去张毅外宅抓人,果然,人已跑了,内室的金银珠宝全都没在了,看来此事是蓄谋已久的。
这小妾身份可疑,拷问了全府上下,才从张府管家嘴里得知一年前张毅去外头喝酒,有朋友将小妾送与了他,那朋友是谁,可就不知道了。
张毅身份毕竟是怀恩伯,所谓的朋友自然也是非富即贵之人,若是把他常处的朋友都“请”过来,指不准又要牵连到多少高门大户。
李焕自然不敢贸贸然抓人,何况太后一事事关重大,凡是在此处问出点东西,都要立马送到皇宫让皇上知晓,因此,才从管家嘴里问出点东西,李焕就赶紧写了口录,立即派人送进宫里,他也是做事经验丰富的人,只在口录最后写了“事情牵连甚广,还请陛下定夺”的字样,让皇帝来作主处理。
信使不敢耽误,从皇帝手里得了圣旨后便交给李焕,李焕看了,甚是满意,圣旨里可是说了“不论门户高低,一有疑处,皆入大理寺,凡不逊者,鞭二十”。
男人收了圣旨,便派人照着管家供出来与张毅关系甚好的名单去抓人,这些人里,有见了他们便惊慌失色的布衣百姓,也有一脸不顾的富贵子弟,可是门户再高的人,见了圣旨那脸色也不好了,只低头想着张毅究竟犯了何事,怎会牵连到自己?
这次网的鱼儿又多又大,少则一人受审,多则全府入狱,即便能捂住太后失踪一事,也让金安城的百姓们心生恐慌,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被请进大理寺。
连高榆那里也有不少老臣拜访,都想托他问问自己的孙子究竟所何事,怎么还不得归府?甚至有人将此事上奏皇上,高位之人一句“依法审讯,无需担忧”就没有再说了,皇帝态度如此,也就无人敢问了。
高榆已经悟出此事不如表面那么简单,他不好得多说,只一句不知便把人打发回去。
可是金安官员对这几日大理寺不停抓人的行径是议论纷纷,张毅死的消息也流传出去了,众人的猜测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人说,张毅谋反未成,自刎而死,现下抓的呀,都是他的同党。
眼见金安人心混乱,高榆坐不住了,只找上高瑾城,向他诉说金安混乱。
男人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听高榆这么说,他脸色不变,只说道:“这些人养尊处优惯了,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便觉得天都要变了。随他去,这些都不重要。”
高榆觉得皇上有些心大,他已知晓太后失踪是西南再叛下的第一步棋,眼下棋局已开,一步都不能错,金安城乃大楚王都,心脉之所在,半点不能慌乱,眼下人心浮动,如何利于战局?
已经看出他在犹豫什么,高瑾城想,果真是年轻人,还需历练一番呐!他放下红笔,耐心教他:“阿榆,若真是战起,我们能依靠的是哪些人?”
高榆思索一番,才肯定道:“是军队,是我们手上掌控着的所有兵力。”话才出口,他便晓得皇上此问的意思了。
是啊,这些人胡乱慌张又有什么关系,都是些被国库养着的人,太平时或许能出点注意再创盛世,可要是战争打响,这些人对国家可就没有什么大益了,兵力又没有掌握在他们手中,怕什么呢?
男人又道:“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当是抓住张恩这个缺口,看看能不能挖出几个高瑾行安插在金安的人来。李焕办事能力强,可他官职不高,已是束缚。此时也不便提拔他,朕便命你协助李焕,一起查办张毅一事。至于西南布局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到时随局而变就行。”
高榆接旨,又带着一桩重任离开了。
高瑾城依旧在安心处理政务,好像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心神不宁了。
匀州平阳
这个寒夜,许多人都冷得睡不着觉,偏偏有人,只穿着一身单衣,赤脚在院里的鹅卵石小径上走来走去。
石头冰冷,一走上去,一直冷到了人心,可女人却是浑然不觉,依旧在上头徘徊,那脚步不断加快,似乎那人是在想着什么事,心里越发激动,脚步就越发得快。
嫩黄色的长裙拖到脚边,却是没有遮住雪白瘦削的玉足,一动一静间,足上的骨头根根清晰,她的脚底已经是通红的了,可她好像半点知觉也没有。
府上的侍女见了,忙过去要给她加上一件大衣,她摆摆手,示意不用,依旧在上头走着。
见过主子白启也是十分照顾这女子,侍女也不敢轻待她,只站在一边,随时等候吩咐。
过了一会儿,女人说话,道:“你可知你家主人是何时当上平阳参将的?”
侍女看了一遍周围,没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同自己说话。她思索一番,才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奴婢三年前到白府做事时,大人就已经是参将了。”
“这三年里他都不曾离开过匀州,一直在此处任职?”
侍女笑道:“自然是的。大人喜爱住在匀州,以前听管家说,有一算命先生告诉大人,匀州乃是他青云直上之地,不可随意离开呢!”
青云直上之地?
女人背对着侍女,冷笑一声,她满脸阴郁,那张五官绝美的脸此时看起来竟有些狰狞。
“听你的口音有些软糯,你不是平阳人吧?”
侍女乖乖道:“姑娘没猜错。奴婢是冀州人氏,小时家里穷,被卖给人伢子,这才来的平阳,一来,就进白府做事了。”
秦筝点点头,她笑道:“小时我也曾被人卖过,只是没有你命好,你被卖到府里,还能做点事讨碗饭吃。我要倒霉些,被卖到妓院,学些下贱的玩艺,就等着长些年岁后靠自己的皮肉吃口饭。”
小侍女听了,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她不知这姑娘的身份,可初见时,只觉得这定是大户人家养在深闺里的金贵小姐,这下子听她这么说,实在不知该怎么回话。
也不需她回话,女人下了小径,拖着绣鞋要离开了,她起了一个哈欠,带着睡意道:“今日晚了,先回去吧,明日还要跟着白大人离开呢!”
侍女哦了一声,赶紧拿起大衣疾步跟在后头。
 
第54章
 
定乾九年四月,楚国西南三州大旱,才种下地的庄稼全部缺水而死,百姓无望,莫说吃粮了,连喝水都成问题,偏在这时,王都征赋,民怨沸腾。
有人写下文章,一夜之间竟贴满了三州大大小小的街巷,行文痛斥当今皇帝向来不管三州贫富,只一味搜刮民脂民膏,便是百姓困苦至极,也坐视不理,金安乃天子皇城,百姓吃穿不愁,可三州困苦,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外人”如何比得过“亲子”。
文章言辞激烈,一下子金安与西南三州的矛盾激化,不久后随、定二州发生叛乱,有百姓聚众冲到官府衙门,将官员们痛打一番,还有的冲到官员家里,将其家室搬空,有山匪借此机会钻入城中,抢劫放火,无恶不作,一时间城中乱如废墟。
而在这时,储州的镇南王亲自带领兵士四处挖井,又同将士一起去山中挑水,同饮同食,他又将府里的珍贵之物都拿出来抵当,换银两来抵百姓赋税,他穿着布衣,住的王府连城中员外的宅子也不如,这般“同甘共苦”之样,让百姓将士们看了心疼又感动。
再同百姓将士们在山上挖井时,有一将士,将水桶狠狠摔在地上,痛骂道:“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储州旱灾,朝廷不管,还只伸手要钱,若是以后再有蝗灾、水灾呢,谁来管我们死活!我们这是白白为人卖命啊!”
这话里话外都是对朝廷的不敬,要是往日说了,可是要坐牢的,可今日众人听了这话,纷纷沉默。
一将士也站出来,说道:“你说得对,朝廷对我们的遭遇坐视不理,唯有王爷在乎我等性命,与其为朝廷卖命,还不如为王爷卖命!”
说完,他便跑到高瑾行面前,双膝跪地,磕头道:“王爷也是大楚皇室之人,如今天子不管三州,还请王爷作主,做我三州天子!”
他话才说完,周边站着的十几个将士也仿效着纷纷跪倒在地,呼喊道:“还请王爷作主,做我三州天子!”
将士们声音响亮,气势宏大,震慑到了周边跟着的百姓,百姓们也纷纷跪下,随着战士们呼喊。
高瑾行听了这话,脸色俱变,他面容严肃,斥道:“此话简直大逆不道,今日我只当尔等胡言,此话便不可再说了。”
说完,他转头就走,那请他做皇帝的将士又在后大声说道:“我等皆知王爷忠于大楚,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定、随二州叛乱已起,而金安派来的官员早就控制不了局面了,唯有王爷出面,才能稳住三州!”
这话一出,将士们又纷纷出言,高瑾行语言和缓了许多,只说了一句此事再议!这话听起来像是有商量的余地,众人不再相逼。
第二日,储州变了天,镇南王高瑾行告示天下,三州脱离大楚,合为一国,国号乃宁,以后三州赋税、徭役、征兵等与大楚再无瓜葛。
消息传得很快,此文一出,天下震惊。
高瑾行早就安插在各州的人纷纷出手,占据了官衙,一时间三州所有的大权这才真正尽掌握在了高瑾行手中。
金安自然不会坐视不管,高瑾行自立为王不过半月,毗邻三州的邓、怀二州立马集结兵力,随时准备入西南作战。
偏在这时,有怀、定二州将士在两州交界处发生冲突,借此机会,高瑾行下令定州人马攻上北去,这是他等了多年的日子了,眼下战士们气焰高涨,自然不能停歇。
除开西南动乱,金安也甚是不宁,不知是从哪起的谣言,说是当今天子登基时名不正言不顺,先帝可未曾留下遗诏让他继位,还说什么当时的遗诏明明写的是镇南王高瑾行的名字,只是如今的天子野心太大,生生烧毁了遗诏。这话说得,好像那造谣之人真是亲眼见到过一般。
几年前一直在对西南布局,即便如今局面不利于自己,高榆也不慌了,这是早想到的事情了,虽说天子登基已有十年,国泰民安,可大楚残留不少根深蒂固的难题等皇帝处理,这些难题,都在等着一个契机。
高瑾行还是高估了自己,再未叛乱前,他确实是在私底下悄悄训练新兵,可那些新兵都在储州,至于定州的将士,往日无事他们就在田里务农,一有战事就集结为兵,所以战斗力不行,尽管他自己坐镇定州,亲自带兵,可一开始就在那里吃了大亏。
白启带来的兵已经出发了,为了鼓舞战士,借此名头,高瑾行办了个长宴,让将士们好吃好喝一日。
再说白启,以前他便同高瑾行约定过,等高起事,他便响应,出兵援助,这次他就带着自己在平阳的兵朝东边赶去,准备和高瑾行一同夹击定州,一举拿下。
平阳的将士身披铠甲,威风凛凛出发而去,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一辆马车,不知里头坐着何人。
队伍行走匀州城城门下就停了,已是深夜,白启命将士们在城中休息,士兵们驻扎于此,等天明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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