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时间太紧,他们没进去,原路返回时,傅丞琮想起一件事,“你有兴趣听吗?”
阮泞小鸡啄米点头,“想想想。”
故事其实很简单。一个穷小子远赴国外求学,靠兼职赚钱在国外的费用。一次晚班会公寓路上,碰到家境殷实和朋友喝酒的女女主人公被外国男骚扰,他挺身而出。
虽然挨了几拳,但男人得到女主人公好感,那晚女主人公对男主人公一见倾心。毕竟在异国他乡,再多的钱再硬的关系也不如面临困境前一个陌生男人拔刀相助。且正好这个男人是华人,长相端正帅气,非常符合她的审美。
可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的示好避之不及,大大小小拒绝嘴皮子都说破,女主人公依然强追不舍。
后来女主人公忍无可忍,大半夜跑到穷小子公寓疯狂砸门。动静闹得很大,邻居报警。后来警察以扰人名义要将女主人公带走拘留,男主人公倒不愿了,扯着女主人公的手臂对警察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俩今天闹了点脾气。
听完,阮泞看向傅丞琮,满眼不信:“真事?”
这简直狗血……
傅丞琮挑眉,往远看去目光收回,落到阮泞脸上,他笑了笑:“半真半假吧。”
这太狗血了,阮泞不是很信。世上真有人这大胆的女子,敢大半夜跑到别人公寓,破门而入,冒着被警察拿枪抵着脑袋的风险跟一男的表白。
“那后来呢?”阮泞还是迫不及待问。
“后来男主人公花光了身上的钱交罚款,女方退学,同男方回国结婚了,那是我学业繁重,遗憾未能参加他们婚礼。”
快到医院时,他的手机响了。
阳光格外喜人,阮泞趁势观察傅丞琮,落在他笔挺的西装上,撒着金光的黑色让他周身散着禁欲般的沉稳。连带着他说话时不紧不慢,自带这令人平稳安静的魔力。
她悄悄凑过去,往后一看,一长一短的影子恰好挨在一起,不多不少,非常有分寸。
阮泞悄无声息落后他半步,乐此不疲摆弄着她的影子。
最终地面上的两具影子碰撞,傅丞琮察觉到身边的人不在,四下寻找,转身。
阮泞低头,黑色影子不动了,自己落脚在影子的心脏处。
被发现时,阮泞仰头冲他笑了笑。
“明天就回来。”傅丞琮收回目光,低声笑着,同电话里的人说着。
“好,我这里事情处理完就来找你,你乖乖睡一觉,醒了我就在你面前。”
温柔语气像在哄一个撒娇的小孩子。
最喜欢的玩具被别人抢走,当你发现时别人早已占为己有。当你想去要回来时候,周围的人都在斥责你,为何要抢别人的。
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不对,是她错了。自以为是的想错了。甚至她不敢问一下傅丞琮同他打电话的人是谁,匆匆同傅丞琮道了一句再见,冲进医院。
莫名得情绪如同那个男主人公的感情,没头没尾。
回到医院走进病房,裴温慕床边站着一个外国男人,是妈妈的男友。
妈妈住院以来,外国男友每日都来探望。不过母亲对他态度始终不冷不热。
阮泞打了招呼便退出门去,碰上黑脸怒眼的舅妈。
握住口袋的手机,阮泞此时胆怯后退,她没忘,刚刚去外面的路上,自己挂了周女士五个电话,直至最后关机。
周女士恨铁不成钢的脸色甩给阮泞看,“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和他走的过近。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才听话一点点这会又叛逆起来。”
阮泞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比起“母亲”的职责,周女士当之无愧是最敬业的。
隔日别让人买了回国的机票,指示裴温韦送她回去。
裴温韦是个画家,许是工作性质,这是一位沉默寡言的舅舅。
舅甥两的话少之可怜,阮泞打破沉默,“舅舅,你是怎么忍耐舅妈这么多年的。”
做事果断,说话严厉,永远公事公办十分正经的样子。她才来两年,都快受不了了。
裴温韦声音老气儒雅,同样带着说教含义:“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
“可我看不到里面,而且舅妈爱你吗?我感觉她就像裴家的仆人……”
舅舅挑眉,有些惊奇阮泞的比喻,示意她说下去。
“替裴家操心任何事,管理公司,照顾周湛,而且我妈妈不是你亲妹妹吗,我看着舅妈比你还担心我妈妈。”
这些都是阮泞看在眼里,她想,如果不能得到舅舅一句他爱舅妈的话,阮泞自己都替舅妈不值。
“小丫头片子,”舅舅笑得手中烟都快夹不住,眼角有很深的细纹,他答得很坦然:“我当然爱你舅妈,可我若是天天挂在嘴边,伊淑她估计噩梦都能梦半宿。”
裴温韦又道,“我娶你舅妈那时,你母亲还处于叛逆的青春时代,男女有防,更多时是她俩有话语聊。”
久而之,两人的关系似姐妹似母女。
舅舅又说,“这感情的事,就同画的灵魂一样,不能说得太直太白,一点说破,就没了那神秘感。”
阮泞一头雾水。
在以后的某天,她幡然响起为什么表哥周湛要随母姓了。
虽然这事很小,但她大致对情爱有了模糊的认知。
第20章
虞绫发现,阮泞自从休病假回来,越来越闷了,自己戳她好几次都不回话。
“胥缙,这道题怎么解,我套公式怎么跟答案不一样。”阮泞被题搞得烦躁,直接将卷子铺在了正在做题的同桌桌上,覆盖了他的卷子。
好吧,她不闷,除了问同桌题。
胥缙也不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开始讲解。
真是一对爱学习的。
虞绫成了孤家寡人,独自去画室画画。沈晏之这厮也不知为何混过了门卫的眼睛,坦然自若地同她在一间画室。
沈晏之无情嘲笑她,“看快人家,别人都知道认真了,就你不知天高地厚,整天就只知道玩玩玩。”
“你丫的闭嘴吧。”
虞绫气得翻白眼,画板上,一个男人的五官勾勒完成,虞绫半眯眼举着笔欣赏一会儿,自我感觉作品十分完美。
“我要是成绩好脑子聪明,谁还来当艺术生啊。从小没个艺术细胞,除了小时候学过几年简笔画,上周考,我连去年本科线都没过。”说得都是一把辛酸泪,“说起这个……”
虞绫停顿半秒,冷森森扭头看向旁边悠哉悠哉啃道具苹果的人,“当初要不是你在我妈面前吹疯,我妈会逼着我学美术!沈晏之你丫的拿命来!”
越说越气,虞绫直接扑过去,沈晏之躲闪不急,他正好坐在桌上,他如果后退,虞绫扑过来来不及直至肯定肚子直撞上桌角。
所以他选择不躲,虞绫个子虽然在女生中算高的,但身材纤细,直接扑在了沈晏之。
慌乱之中深吸一口气,闻到他身上淡淡烟味和沐浴露的清霜香味。
她手肘碰到一个尴尬的部位。
……画室霎时寂静。
沈晏之单手撑着桌子,一只手还怕虞绫摔了下意识护着她。
就这样两人成了一个保护与被保护的姿势。
虞绫破天荒红了耳尖,同近在咫尺的人说:“我说我绝对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沈晏之掩饰地咳嗽两声,“你先起开。”
阮泞做完作业,收拾好题目来画室找虞绫一起回去,刚好碰到二人从画室出来。
明显感觉两个人氛围不对,平时见面就掐现在相对无言。
阮泞疑惑发问:“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
“没怎么!”
两人送给别人逮住痛脚一样,脸色一致,异口同声道。
……欲盖弥彰。
好在阮泞脑子早已一团浆糊,只想着快点去小吃街买点东西填肚子。
高二整整一个暑假,阮泞都在空调房待着,周湛毕业旅行回来,人壮了一圈,也瘦了一圈。
他给阮泞带了一个小盒子,“呐,傅小叔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小泞儿。”
随即送上自己在国外淘到的纪念品。
“他在忙什么?”阮泞状似无意问道。
自从国外一别后,他俩从未见过面。
周湛摔近沙发,特别悠哉,“我也不清楚,这些东西是他身边助理给我的。”
阮泞抱着一盒明信片,最上面是黑色巧克力。
她试着给明信片最上面的地址写信,她查了一下,是在本城城郊的一处别墅区。
半月后收到回信,不过字迹歪扭,俨然不是他的字迹。
——哇,阿泞姐姐,你居然真的给我回信了。阿泞姐姐好,我是傅蕊,很高兴能收到你的来信,如果方便的话,你能来看看我吗?
落款地址是城郊的别墅区。
她带着明信片去学校,一下课就拎着明信片看,虞绫趁阮泞不注意从她手中夺过,“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手里一空,阮泞转过身要去抢,虞绫已将上面的内容看完,随即皱眉:“傅蕊,她居然找你?”
“你知道她?”
虞绫撇了撇嘴,眉间皱起:“何止知道,简直太熟了,几乎每天都见面。傅先生的妹妹。”
阮泞来不及小小惊讶,没等她问出下一个问题,虞绫倒是问她,用一种打量的眼神,“我劝你最好别去。”
“为什么呢?”
她其实想去的,不然她就看不见傅丞琮了。
“小泞儿你是不是得罪傅先生了。”
这是什么话?阮泞一头雾水,奇怪地看向她,茫然地摇头,“没有啊。”
“那丫头占有欲极强,特别不喜欢别人碰傅先生,我记得有次沈晏之搭了一下傅先生的肩膀,就被傅蕊咬了,被她记恨了大半年。”
“可我……”阮泞一时失噎,俗话说好奇害死猫,“还是想去看看。”
两人站在一栋别墅外,虞绫动作熟练地按门铃,同里面的管家道明来意。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粗略看去,同傅丞琮有一丝相像,不过是柔性的,但她的眼睛伶俐,视线稳稳的落在阮泞身上,不是善意。
虞绫在耳边小声说,“诺,小促狭鬼来了。”
阮泞站在原地,对傅蕊扬起嘴角,“你好。”
三人在傅蕊的卧室,傅蕊房间满是玩偶,各种各样散落在四处。
傅蕊特别骄傲地炫耀,“这些都是哥哥亲自给我买的。”
“阮泞姐姐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哥哥的。”
阮泞摸了摸鼻子,她从接触到傅蕊道视线有些坐立不安,“很早了,不记得了。”
“我其实一直想找你玩儿,可是没有你的联系方式,给你寄明信片的地址还是我在哥哥的办公室找到的。”
傅蕊无头尾说了很多,阮泞秉着对比自己年纪小的要温柔和善,态度诚恳地回答她抛来的问题。
傅蕊盯着她,眼神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那……你喜欢我哥哥吗?”
…旁边闷头吃东西的虞绫呛住,阮泞在旁给她递水拍背,换过一阵后,梗着脖子冲对面的丫头吼:“傅蕊你脑子有坑啊。她几岁,傅先生几岁,你脑子笨也要有点常识啊。以为谁像你一样变态。”
傅蕊脸色难看,不甘示弱吼回去:“可你和沈晏之还不是!你们两差了八岁!以后还不是要订婚结婚了!”
“谁他妈告诉你我要跟沈晏之订婚了,你天天待在家里,就会胡思乱想。”虞绫气得磨牙,“还是趁着太阳好好晒晒你发霉的脑子吧。”
“他们两个也不过差了十一,又没有血缘!”
虞绫拉着阮泞往外,“走,我们不跟这个傻逼说话,简直气死我了。”
傅蕊才沙发弹起,冲到门口伸臂拦住她俩,“上次我给哥哥打电话,听到裴氏集团周董事给哥哥说的话。是你非要粘着我哥,发生什么事总要拖着他,还让他带你逃课,去Y城,去国外。”
傅蕊将这一切调査得很清楚,“你就跟你母亲一样,抓住一个人就不会放。”
她发疯一样说着。
阮泞心里极其平静,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我是人,有一个人该有的正常的感情,还有这个年纪对于长辈的倾慕。”
阮泞抿了抿唇,她没打算骗这个小丫头,“你要怎么想随你,我想我不适合留在这里,先走了。”
良久,傅蕊眼眶红红,没会儿哭得很凶,声音嘹亮尖锐:“我讨厌你。”
阮泞心里咯噔一下。就算她从小同龄人缘不好,但也从来没有人当着她面这么说过。
她下意识低着头,指尖微凉,紧抿唇压下涌上来的酸意,“对不起。”
虞绫握住她的手,恨铁不成钢,“道什么歉,你又没杀人放火,喜欢个人还需要想他人报备吗。”
“傅小蕊我告诉你,就你妈妈跟傅先生母亲是姐妹,你也不过是傅先生表妹,在这里充什么小大人。阮泞没偷没强,又没碍着你什么事。还有谁家小孩像你一样去翻大人的东西。把阮泞给傅先生明信片都能翻出来,你可真行。”
楼下的管家听到动静,上来敲门,“小姐,傅先生回来了。”
傅蕊像抓住救星一样,握住门把手,“你等着。”
说完开门冲了出去。
阮泞反握住虞绫的手,表情十分纠结,“我错了,今天就不该来这里,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失控。”
下楼去,虞绫握着阮泞手,“别怕,我还没告她状就不错了。”
傅蕊正在告状。
真是是任性的小孩有糖吃,阮泞笑了笑,同不远处的男人打招呼,“傅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