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摊上事了——千溪雪湖
时间:2022-01-27 08:40:06

  “小莱……”陆向谦见她关心自己,也不好再自怨自艾。他想了想才又道:“你可知是谁要陷害你?”
  “我结交过的朋友和得罪过的对手一样多,你问起来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昭月公主和琰王都来横插一脚,十有八/九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陆向谦想起之前昭月与宇文星渊怂恿宇成帝一事,便道:“你什么时候开罪了那两位大人?他们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对付你?”
  钱宝莱翻了翻白眼,啧了声:“鬼才知道那两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吃错了什么药?我又没碍着他们,偏偏要置我于死地。”
  宇文星渊就不说了。昭月嘛,肯定又是因为燕怀舒。
  去他娘传说中的镇国将军,依她看根本就是个祸水将军!
 
  缘来
 
  
  宇成帝近来被害妄想症又犯了。总是做被人推下水池淹死的梦。故此身体又开始左疼右痛起来。本来就不舒坦,忽然听说钱宝莱又犯事了,脑仁更是一阵一阵的疼。
  她将燕怀舒的招牌挂出来卖,那些个排队的人把官道堵了也罢了。一时半会儿的事,他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
  这下倒好,她还没消停会儿又被与燕怀舒政见不同的官员参了。说什么将军教妻无方,罔顾性命,毒害朝臣之女。罪大恶极,其罪当诛呀!
  眼见江南之行近在眼前,宇成帝委屈极了,在成颐皇后身边不断抱怨。你说说,钱宝莱身为半个定国公之孙不以身作则就算了。反正她身为女子,没什么影响;可她作为富甲一方的首富,西屿的门面招牌,怎么可以尽做些引人诟病的事?
  成颐皇后就问他怎么不趁机将她查办,顺道把钱府的财物充进国库?
  宇成帝倒是想,可没有合适的罪名怎么好抄钱府的家?再者钱宝莱能当那么久的首富,财力肯定不止他们看见的那么多。万一她有什么金山银山藏起来,又被逼紧了,狗急跳墙造起反来,那宇文皇朝不得完蛋?
  远的这事就不说了。现在国库还未充实,需要倚靠钱府的地方不少,与钱宝莱撕破总归会被后人所不齿。他可不想后世传唱的宇文皇朝骂声一片。
  成颐皇后闻言知他这个皇帝当得不易,也只能好言宽慰几句,再卖力些管好后宫让他省点心了。
  昭月近日心情是真的好,正翘首以盼等着钱宝莱行刑的好消息,往外走动越加频繁了。
  而令宇成帝万分头疼,昭月公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钱宝莱心情也很好的坐在钱府账房内翻着账本看。眉眼弯弯,笑得合不拢嘴。
  赵良也听到风传,生怕旧事重演,在她旁边劝道:“宝小姐,你不担心么?这次可不像上次那般简单。谋害朝臣家眷之罪,下场会与绣小姐一样呀。”
  钱宝莱正开心着,听他说起扫兴的事,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赵先生只管理会这账面,其它事能不多言就别多言。”
  “良受雇于宝小姐,与宝小姐同坐一船。宝小姐有事,良也会受池鱼之秧。宝小姐思虑不周之时,良有义务和权利提点宝小姐。”
  “说那么多话不会口渴么?听着像在自保,可我也知晓你在担心我。赵先生,你无须多言。吃一垫,长一智,我当然不会再坐以待毙。趁着还能自由行动,我会做好能做之事。”
  “良愚钝。”
  钱宝莱狡黠一笑,合上账本问:“你有没有觉得今日我过来少了些什么?”
  赵良想了想,才恍然道:“扶玉没有跟在宝小姐你身边?”
  “我差她去绸缎庄了。我们是从陆掌柜那里听说了能人异士的事,自然得从他那里查起。”
  她能主动出击,赵良便放心许多:“既然宝小姐有所行动,当良多嘴了。”
  “喔,过段时日我可能要随圣上下江南,到时会顺路去江南的店铺收账,你帮我准备准备。”
  “……宝小姐你能肯定会平安无事么?”
  “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欲加之罪?就算真死了,我做鬼也要找到真凶陪葬。你别管了,我自有主张。去吧。”
  赵良才无可奈何道:“但愿宝小姐你真能洗脱罪名。”
  钱宝莱盯着台面上的那些堆得老高的账本,心想是不是该去找宇文清晖叨叨交情?还是算了,宇文清晖其实与自己交情也不是很深,何必去自讨没趣。
  扶玉在晌午的时候回来了。可能是太着急的缘故,她满脸汗珠,衣衫不整,显得有些狼狈。
  钱宝莱翻看好账本,早拿着鱼食在后院的水池边喂鱼了。见她那副模样便道:“瞧你个模样儿,像是哪里钻出来的疯姑娘。”
  扶玉哀嚎一声,差点跪下来。她捶胸顿足,戏感十足:“我的好小姐,扶玉为表你清白奔波劳累,你怎地说扶玉是疯姑娘?扶玉心里真是苦不堪言,难过得紧。”
  钱宝莱朝水池用力洒开一把鱼食,水里的鱼儿便一拥而上争抢个不停:“得了。戏演得那么好,依我看你就不该待在我身边做劳什子的丫鬟,去兴义戏坊当个伶人罢。指不定能成为一代名伶,声震西屿呢。”
  “小姐你又在编排我。”扶玉故作生气道。
  钱宝莱白了她一眼,“废话那么多,说正事。”
  扶玉才努努嘴道:“小姐,这回糟了。我从陆掌柜打听到那个客人的消息,谁知道也是假的。我依着陆掌柜所言找去他的居所,那里竟然是个乱葬岗。”
  “你哪回不糟?”跟扶玉慌张相比,钱宝莱显然镇定很多:“这么说来,线索就断了?”
  “小姐,找不到他就无法证明那个能人异士与我们毫无关系。你说怎么办?”
  “不对。你说那个客人是假的,那他给来的银子银票是真的么?”
  扶玉都快被钱宝莱急死了。性命攸关,她关心的重点居然钱银的真假:“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银子银票?”
  钱宝莱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到底是真是假?”
  扶玉才又无奈又委屈的说:“是真的……”
  她话还没说完,钱宝莱便自顾自喃道:“那就好。这么说来,他也一定是派来引我上钩的一环。不得不赞叹对方手段高明。没有源头又死无对证,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姐你还有闲情在这感叹,快想想办法。”
  “线索都断了,我上哪儿想办法?”钱宝莱将鱼食撒完,转身往府门外走:“能快活的时日不多了。你去备辆车,我要到兴义戏坊看戏。”
  扶玉呆在那里,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你要去做什么?”
  “看戏。”
  扶玉又哀嚎一声,如丧考妣道:“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还有心情看嘛子戏?都要日落西山,脑袋掉地了。”
  “你不去的话就去替我办一件事。找个画师到绸缎庄去让陆掌柜将那家伙的模样画好,然后带些眼力劲好点的伙计和家丁下人,把他给我找出来。”
  扶玉准备继续哀嚎。忽然听明白钱宝莱话里的意思,那张哭丧着的脸立即变欣喜不已:“扶玉这就去办。”
  让她跟着去看戏她还不高兴,非要做些又苦又累的事,钱宝莱真不知道扶玉怎么想。待扶玉去找画师了,她就坐上轿子,让轿夫抬她去兴义戏坊。才到戏坊门口,就和一辆华丽的车辇撞了个正着。
  一轿一车各分两边占在戏坊的大门外互不相让。钱宝莱忍不住下轿去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跟她争道。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水都塞牙缝。钱宝莱感叹道,怎么就那么巧,又跟那个视她为眼中钉,心中刺的昭月公主遇上了?
  伺候在昭月身边的红勺率先下车辇。见着钱宝莱,阴阳怪气道:“这不是燕夫人么?唉,粗俗之人不懂行礼便罢了,见了公主的车辇也不知退让么?”
  敢在大街高调说公主屈尊到戏坊看戏的她也不见得有多懂事。没办法,狗仗主人势,钱宝莱不屑与一只狗说话。她微微笑道:“是臣妇冒犯了,这便让公主先行进门。”
  在附近来看戏听戏的百姓一听到公主两字就围了过来,想一睹公主的风采。钱宝莱很快退到一边,看昭月如何显摆自身。
  红勺将穿着朴素常服,戴着粉色薄纱面罩的昭月扶下车辇。人群开始涌动往前挤,最后却被几位带刀侍卫拦开了。
  昭月见钱宝莱居然出现在戏坊,不觉诧异。这个贱人怎么会若无其事的在这里?她不应该被捉起来判罪么?
  目光与昭月对上,钱宝莱不得不上前行礼:“臣妇见过公主。真是没想到,臣妇与公主如此有缘,又在这里遇到了。”
  昭月表里不一的笑道:“确是有缘。不知燕夫人怎会在此,燕夫人该是有罪之身吧?”
  钱宝莱假装无奈的摇头,说:“公主,不如移步雅间再说?”
  “不了。本宫贵为公主,怎敢与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同处一室?再者你有罪在身,若趁机将本宫擒住以此要挟父皇,当如何是好?”她说着还受惊般退后几步,与钱宝莱隔开一段距离。握着手绢的柔荑轻抬掩住了面纱下的唇,显得万分惊恐柔弱无助。
  钱宝莱借着火光看清昭月捂唇的手绢,目光陡然定住。还未回神,又听到昭月说:“与她站在一起都教本宫心惊胆颤。红勺,快摆驾回宫。”
  围观的人还想跟着到戏坊里更近距离的一睹公主的上半张脸的风采,谁知道人家到了门口又说要回宫了。
  这都得怪胆敢毒害都城第一大美人的恶婆娘钱宝莱!可众人虽对钱宝莱嗤之以鼻,却也不敢当着她的面乱嚼舌根。
  钱宝莱目送昭月的车辇很快转头缓缓驾走,不知是气还是好笑的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一语成谶,居然真的是你。”
 
  公道
 
  
  时限迫在眉睫,燕怀舒差人一路查下来却查不做什么有用的线索。他不得不翻阅以往那些与此类似的卷宗,看看能不能有些启发。
  夜已深,薜云见他书房的灯还亮着,就提了些吃食过来。他只是敷衍的应了薜云几句便继续专心致志地看卷宗,薜云待着也是一个人唱独角戏,只好无趣的走掉了。
  直至夜风吹进窗外,带起寒意,燕怀舒才放下卷宗起身去关窗户。转身回到书案旁重新坐下就见钱宝莱毫不客气地推门进来了。
  一身嫩绿长衫,外披着绸面的竖领披风,显得略微单薄。她风风火火奔到他跟前,一双清透的眼睛直直望住他,“燕怀舒,你得给我主持公道。”
  她一脸愤愤不平,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他放下卷宗,与她目光对上:“什么公道?”
  “我已经知道是何人陷害我了。”她弯身把书案上那些卷宗推到一边,凑近燕怀舒面前说。
  隔着一张书案,她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他的鼻尖。燕怀舒略一轻移,拉开点点距离,问:“是何人所为?”
  钱宝莱的动作居然比他还快,燕怀舒有些难以置信。
  钱宝莱丝毫不在意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是否过近,而是挑起眉,仍是气冲冲道:“你一定不会相信,那人居然是昭月公主。我……”
  燕怀舒连忙用手捂住钱宝莱的嘴,对她小声且严肃道:“你冷静些。须知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钱宝莱被捂着嘴连呼吸都难,唯有拼命点头希望他赶快松手。见她点头,燕怀舒才放心的将手移开。
  钱宝莱捉紧机会使劲吸气,“你是要杀了我么?”
  燕怀舒瞥了眼钱宝莱,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是昭月公主陷害你,你又可有证据?知道诬蔑皇族是诛九族的大罪么?”
  “当然是知道才来找你,不然我早在戏坊门口拦下她问清楚了!”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还会忍耐到看完戏回来找燕怀舒才说?
  一个商户之女纵容有天大的本事,在没有十成把握和确切证据下,妄想动皇族之人,那不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吗!
  “你去戏坊,还遇到昭月公主了?”
  药材一事还未查清楚,燕怀舒就警告她好好待在将军府,别到处去惹是生非,落人口实。
  钱宝莱气极就忘了这茬。被他一问,顿时心虚不已。她干笑着退开几步,不敢看燕怀舒:“我这不闲着也是闲着么……”
  燕怀舒颇为无奈地轻叹一声,才道:“罢了,你若真这么听话倒不是你了。继续说正事。”
  燕怀舒最近对她越发宽容,像极了父亲对母亲那般。钱宝莱有时会不禁自问,她是不是也被他宠着?
  每每想到这,钱宝莱就推翻了这样的念想。人家对林娇娇才是真娇宠,对她宽容却不过是想与她友好相处,以便行监督之职。
  钱宝莱好以整暇地坐到方桌旁,随手拈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我本是差扶玉带人去将假装客人的那家伙找出来,然后再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主谋。谁知道那主谋就是昭月公主。”
  “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昭月公主所为?”其它人就算了,倍受宠爱的嫡公主怎么会对付区区一个商户之女?
  钱宝莱继续往嘴里塞糕点,还很目中无人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我不是在绸缎庄卖着你绣的手绢么?我问过陆掌柜,当日那家伙买了什么。毕竟他出手阔绰,陆掌柜记得很清楚,就是你最后绣的那条有池塘锦鲤的手绢。”
  燕怀舒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对她那没半分矜持的吃相不予置评。
  “你猜我又在哪里见着那条手绢?”钱宝莱吃饱喝足,又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朝他眨了眨眼:“我在戏坊门口与她闲聊了两句,正好瞧见她拿着一条池塘锦鲤的手绢。”
  见燕怀舒欲开口说话,钱宝莱急忙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你别忘记了,你绣的池塘锦鲤是独一无二的珍品,怎么可能会与市面那些手绢相似?为什么那家伙买的手绢会出现在昭月公主手上,你不觉得蹊跷么?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原因。”
  “若然你所言属实,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昭月公主就是幕后主谋?”燕怀舒反问道。
  退一万步来说,昭月公主真的想对付钱宝莱。仅凭这一点,即使将人捉拿回来,也无法动昭月公主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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