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赋(前传)——笔砚苍生
时间:2022-01-27 08:57:50

 《盛安赋(前传)》作者:笔砚苍生
文案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他说,待他打完这一仗回来,我们便成亲,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后来呢?”
“后来啊,他失约了。于是我日日等,日日盼,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策、程念 ┃ 配角:慕成、宁乐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成亲那日,他失约了。
立意:爱与忠诚。  
 
 
 
第1章 深宫苑里人(一)
 
近日,内侍总管李鸿福受皇帝之命,负责挑选一批聪慧伶俐的婢女送去定江侯府,程念便在其中。
一群人赶早便乘着马车自含章门浩浩荡荡离去。
程念回眸看去,宫殿金碧辉煌,巍峨宏伟,马车行出数丈还可见半隐于绿枝间的飞檐翘角,檐下风铎漾开一圈悦耳叮当响,与清脆鸟啼相唱相合。
程念放下车帘,心下松一口气——这次能离开皇宫去往定江侯府,还多亏了秀明姑姑为她暗中打点。既然逃不掉,躲着也不失为一种良策。
定江侯府坐落在长安街,占地宽阔,精致宏伟。长安街东临海市,西接陆市,北顶皇城,南踩民宅;往西南而去通烟花巷陌之地,往东北而去乃名寺普渡寺,香火旺盛,香客不绝。
如此黄金地段难得,地价自然极高,如此可知,住在长安街上的人非富即贵。
长安街离皇城较近,官员们清晨上朝不用赶,顺便吃个早饭,散朝时还能约上三两同僚去海市第一酒楼合春楼下馆子,躲躲家里母老虎,听听小曲儿,唠唠嗑,好不惬意。
而当今天子亲自下令在长安街给定江侯建造府邸,将将占尽半街之地,足以证明天子对这位年轻侯爷的喜爱。
说起这位定江侯,真乃盛安传奇。
他本名容策,字行,年十九,因为功勋卓著被开乾天子封为“定江侯”。
乾明帝曾当众赞他,“策虽年少,然乃开阳降世,可一剑定江山也!朕得此大将之星,何惧周匝虎狼耽耽!”
那时,他十七岁。
这位定江侯十六岁跟随大将军苏镇恶远讨突厥,不听苏将军之言,擅自带领六百骑兵深入追击数千里,不慎被敌军包围,危难之时豪不露惧,手执一把红缨枪以一敌千,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所过之处鲜血铺路,敌兵见此,莫不震慑。
开乾十七年秋,周国联兵齐国攻打洛川城。
周国国主气势汹汹要求大乾归还庐阳城、齐阳城、折桑城,否则便要给大乾施以颜色。战书送至天子手中,天子当即撕毁战书,派苏将军前往征讨周国,封容策为骁骑校尉,随军出征。
容策与苏将军抵达无极山,率军分路进宫,不巧半路突遭大雨,苏将军遭遇山体滑坡,未能及时与容策汇合,容策孤军深入,一气夺得周国青江十二城,斩杀周齐军十万余人,生擒将领四十一人,其有宗室将领十三人。
自此,少年将军的威名传万里。
这位小侯爷不仅在军事上有着罕见的天赋,便是连外貌也是上乘之色,因此常年占据盛安公子榜首位。
许是他年少成名,姐姐又是当今宠冠六宫的苏贵妃,更加之天子圣宠,这位少年将军性子张扬高傲,在盛安城中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少官员暗里笼络,都吃了一鼻子灰。
他虽风光无两,但出身却并不高贵。
他的亲生母亲乃国公府苏千金的贴身婢女,当年与一名家仆成亲后怀上了他,最后死于难产。
他的父亲十分愤怒,认为他不祥,于是在一个深夜将他扔进深山喂狼,此事被心善的苏千金知晓,苏千金立即派人前去寻找,仆人上山寻找两天两夜,本以为早已入了狼腹,最后却在山洞的角落里发现他,一只母狼正守在他身边。
苏千金与婢女婉儿一起长大,情如姐妹,对这个婉儿拼命生下来的孩子很是疼惜,同时也对他父亲的所作所为十分厌恶,于是命人打了他一顿,将他撵出国公府。
苏千金便是苏镇恶的女儿。
当年天下大乱,苏镇恶本是卧龙山上一山匪,后听取智慧二当家的建议投靠潜力股慕桓(当今天子),立过不少战功,慕桓平定天下,问鼎帝位之后大封功臣。
一介山匪转身变成了国公。
苏镇恶昔为山匪,天生性子爽朗,在女儿的央求下便将容策养在府中,还招了一名乳娘照顾他。容策长到八九岁时十分调皮好动,不是追狗便是抓鸟,苏镇恶觉得这小子很有自己小时的风范,况且膝下只有三个女儿,索性认他当了养子,教他习武。
因苏镇恶出身山匪,朝廷在许多名门贵族便瞧不上他,小容策也遭到贵族的子弟捉弄嘲笑,说他是奴婢生的儿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小容策一向不屑与他们计较——他们说的本就是事实,可他并不为自己是奴婢的孩子而感到可耻。况且,义父说了,将军赶路不追小兔,不必和他们这群小王八蛋计较。
后来功成名就,圣宠一时,再无人敢当面议论。
·
“终于可以离开皇宫了,听闻小侯爷对下和善,我们去侯府做活,终于不必像在宫里一样提心吊胆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闻小侯爷是个野性子,十有九天不归家呢,这样咱们可就轻松多咧!”
“哎,你们说小侯爷会不会挑选一名贴身侍婢?你们莫要与我争,我仰慕小侯爷许久啦!”
“各凭本事。”
“好姐姐,香儿求求你们啦!”
小宫娥们叽叽喳喳讨论着这盛安传奇,无不是仰慕的口吻。程念被她们挤到角落,默默听着八卦,心想如果写成话本子,大概能卖不少钱。
果真如她们所言,小侯爷性子野,她们来到侯府已半月有余,仅仅见过一次,便是初来那一日。
当时她们正听管家训话,忽闻府外一阵马蹄声,只听管家一阵“哎哟”,抬头时只见一匹四肢矫健的青骢马停蹄五丈处。
马背上那人着一袭墨色劲装,窄袖、玉带束腰,马尾以银冠高束;他有黑的眉,挺的鼻,好看的唇,一双鹤眼黑白分明,干净有神,下颌微扬,薄如白瓷,端的是一腔矜贵。
他仅仅在府中环视一圈便打马离去,顺手折了几枝花。临走时不知与管家说了些什么,管家连连点头。
当晚侯府大摆宴席,侯府上下吃了一顿山珍海味。由此众人对这位小侯爷更添几分尊敬与仰慕。
自打进了定江侯府便轻松许多,每日将分内之事做完便可自由安排时间。
程念是个聪慧勤快的姑娘,每日将所职之事做完时还留有大半日的闲暇时间读书。
平日若有手笨的婢女请她帮忙做事,她极其痛快的答应,其中也不乏性子懒惰的婢女,初始见她话少温柔,时常帮别人的忙,于是认为她好说话,三番两次来找她帮忙。
之后再找程念时,程念很干脆拒绝,她们便嚼舌根,说她小气,这点忙也不肯帮,结果反被程念一通简洁有力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自此再没找过她帮忙,瞧见她时也是客客气气的。
如此过了一个月,日子倒也清静。
许是昔日在宫中忙惯了,如今闲下来反倒有几分心慌,婢女们自制毽子踢着玩。
香儿兴冲冲来邀请程念一起玩,程念总是笑着拒绝,香儿瞧她一副慵懒的模样,嘟囔道:“明明是个十七的小姑娘,却老成得跟秀明姑姑似的。”
程念只是笑。
踢毽子她是爱的,只不过现在不爱了。她更喜欢花前看书,挑灯夜游。
正是这个习惯,让她第二次看见容策。
那是一个众星朗朗,孤月独明的夜晚。她祭奠完爷爷,父亲,哥哥,打着灯笼往回走,路过主房时,却见屋里烛火通明,檐下灯笼被风逗得微颤,抖下的烛芒恰好笼罩一只路过的癞蛤||||蟆。
屋里传来莺声燕语。
“侯爷,您喝多了,奴家替您宽衣~”娇媚的声音像是浸了酒,酥了人的骨头。
没想到还不止一名。另一个道:“侯爷醉得不省人事,怎好行事,不如先给他喝一碗醒酒汤?”
“现下已晚,府中仆人皆已入寝,厨房也早已熄了火,哪有醒酒汤?”
“咱们自己去熬。”
“什么?咱们只会取悦男人,哪会熬什么醒酒汤?那是下人做的事。”
“那……喝茶也能醒酒,我去倒茶。”
程念不由得驻足,片刻,里边又传来声音,“侯爷,侯爷您喝茶,喝了茶便不难受了,听话,来~”
“侯爷,我们为您宽衣~”
程念摇摇头,正准备离开,却忽闻屋里一阵清脆响,似是茶具摔破的声音,那人醉醺醺道:“你们太吵了,给我滚!”
两名女人似乎惊了一下,说着一口生疏的大乾话,道:“侯爷莫怒,我们不说话便是~”
“本侯……再问一遍,要滚还是要命?”
两名女子小惊了一下,“滚滚滚,奴家这就滚。”
门吱呀一声打开,是两名身姿婀娜,高鼻深目的红衣舞姬。
她们匆忙而出,看见程念时松了口气,忙道:“你们家主子喝醉了,你快去给他熬一碗醒酒汤喝,我们就告辞了~”
临走还不忘提醒,“你们家主子,脾气不好,你小心些。”语罢匆忙离开。
程念立在门外探头看了看里屋,恰好对上他的目光,他似乎并没有如舞姬说的喝得烂醉如泥,他抬手指她,嗓音熏着酒气,“过来,把这里收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癞□□。
 
第2章 深宫苑里人(二)
 
程念放下灯笼,进屋将破碎的茶具收拾了,然后给他盖上一层细羊毛毯,去厨房生火给他熬醒酒汤。
待她回来时,容策已经睡去,浅浅的呼吸声在针落可闻的房中格外清晰。
她将托盘放在金丝楠木圆桌上,搬了一条小杌子放在床边,端来醒酒汤,轻声唤他:“侯爷,汤来了。”
不应。
她又唤,“侯爷,汤来了。侯爷?”她欲伸手去推,忽然想到习武之人格外敏锐,何况他现在醉酒,万一他酒品不好发疯误伤了自己,那可够躺好几个月了。
毕竟,眼前人是被突厥称之为“东狼将”的将军。
唤了半天不应,程念便用汤匙一勺一勺喂他,细心用帕子替他擦去嘴角残汤。
看他酣醉如泥的模样,程念不由得想笑,随口吟道:“横枪立马骋边疆,年少威名万里扬。莫道人前风光,不知,不知,人后醉如鸡像。”
转日,程念在浣衣阁将洗好的衣服晾晒,玉春匆匆跑来,颇有几分兴奋,拽着她便走,“今日侯爷亲自训话,快走!”
程念心下微紧——昨夜他明明喝得烂醉如泥,临走时还特意唤他几声,皆无反应。打趣他的那翻话,不会被听到了吧?
两人赶到前院,遥遥便见府中婢女排得整整齐齐,低眉顺目跪在地上。其中一名身高适中的青衣婢女立于台阶下,扬起小脸盯着台阶上那似笑非笑的少年。
少年锦衣玉带,气质张扬,身姿挺拔,譬如芝兰玉树生于庭前,引人目光。
“昨夜便是你照顾本侯?”唇畔扬起一抹迷人的笑意,他垂眸看着香儿,双睫微翕动,似两片浮云遮星。
“是,是奴婢——”香儿眨么着眼睛看他,微微圆润的脸蛋上映上一片绯霞,眼底浮上羞意。
容策若有所思颔首,忽然倾身,鼻尖凑近香儿的脖颈嗅了嗅。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间,香儿骇了一跳,羞道:“侯,侯爷……”嗓音微颤,她只觉自己双腿软了,似乎马上就要栽在他身上。
“你昨晚可是做了一首歪词?再念一遍给本侯听听。”
香儿一愣:“词?”她连大字也不认识几个,哪会做什么歪词?
“侯爷,奴婢昨夜乃随口胡诌,今早,便忘了……”完了,邀错功了。
“是吗?”他挺直背脊,仍是淡淡笑意,嗓音却沉了几分,“无碍,本侯甚是喜欢那首歪词,便陪你站在这里想,直到你想出来为止。”眼风一扫众人,道:“其余人退下,不准打扰她。”
“是。”众人同时松一口气,起身匆匆散去。
有人小声议论,语气不屑,“没有金刚钻便甭揽着磁器活儿。香儿那丫头大字不识一个,哪会作什么词?”
“就是就是,脸皮真厚,还冒充人邀功。”
“真是活该,咱们不管她,一点不安分!”
程念与玉春站在后面,看着香儿脸色胀得通红,泪珠在眼眶打转,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玉春替她捏了一把汗,暗暗骂道:“这死丫头昨夜睡得比谁都早,怎知侯爷何时回来,又哪能去照顾侯爷?还做词……”话音犹未落,转眸看向程念,“阿念,昨夜照顾侯爷的是你吧?”
程念唇角微抿,颔首。
“那还等啥咧?咱们这就去告诉侯爷昨夜是你照顾他,若不然香儿就惨啦!”玉春因生气,嗓音大了些,吸引了那两人的目光。
香儿可怜兮兮看过来,不敢发一语。
容策双眉一扬,漫不经心盯看向两人,“你俩愣在那里作甚?难道是姐妹情深,想陪她一起?”
这位小侯爷今年不过十九,少年心性难免爱捉弄人,若是香儿想不出来,还不知他会如何处置。轻则饿肚子,重则打板子。
玉春一向崇拜程念,说她爱看书,文采好,当真以为她做的词讨了容策欢心,遂拉着她往前去,道:“侯爷息怒,香儿年少爱胡诌,还望您饶她一次。昨夜照顾您的并非香儿,而是阿念。她平日最爱读书,秀明姑姑还曾夸她文采好呢,昨儿那词必定是她做的。您找她准没错咧!”
程念嘴角微抽,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容策打量那身姿高挑的少女一眼,肤色白皙,眉目清秀,容貌尚可。
他问:“是你?若再蒙骗本侯爷,定拿你们三个试问!”
程念与他对视,面色从容,“正是奴婢,请侯爷责罚。”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