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浪,没钱了!——萤玄夏
时间:2022-01-29 08:01:19

“嗯?有坛吗?”慕千疑惑看向黑仔,后者摇了摇头。
“有的,那有个搭起来的台子,不高的,好像是……前几年做什么演出用的,后来因为换了个当主的镇长,那台子就荒废了。结果前不久来了一位披着袈裟来化缘的和尚,也就是现在的“活神仙”,那时候他说愿意治病救人换食物,起初啊大家的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个小毛小病的,直到有人亲眼看见那活神仙摸了把一瘸腿小伙的腿,开了一副药说拿回去泡泡,只过去一晚上那小伙的腿竟然是好了,到现在活蹦乱跳的。前天刚离镇外出玩乐了。自是那天开始,大伙都往着去,人潮汹涌可比万神庙那还多。”
怪不得今日去万神庙,感觉香客并不多……
风衣镇本就是边缘的一个小镇,镇子里也就那么几百号人,排除了小孩和今天万神庙里那些人,再怎么得人潮汹涌不也就不下几十百号人的。
“那活神仙真那么神?摸把腿喝帖药就好了?”慕千不由得问。
“害!这可不是神不神的事了,咱可不跟你多说了,等会可挤不进去了,小伙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要是好奇就一块过去瞧瞧吧,求福算个命什么的还不用花一分钱谁不乐意。”那卖茶郎说完丢下毛巾,不等慕千回应跟着另一位铺子的老板一块去了。
“不要一分钱?有那么好的事儿?”
本看着时辰她应该去老陈家的打扫卫生了的,此时听说求福算命不需要钱,慕千是两眼放光。而黑仔则是趴在地上,为此嗤之以鼻,念叨着她没钱爱占小便宜。
“现在神仙都这么高调,真是不知所云。诶诶诶!你也要去吗!别扯,勒!要死了——”黑仔双眼向上翻白吐着舌头喊急,慕千却如若未闻,一路硬拖着黑仔就往着街对面跑。
此时的街对头,红红火火的爆竹声不断,落了一地的爆竹渣。
一块近乎有十几丈的地儿,搭着一处表演台,虽说是前几年搭的台子,瞅着却是新得很,红毯子、供桌、功德箱、草蒲团,该有的东西一样没少。身着长褂,披着半身红袍袈裟的年轻和尚盘此时就坐在一块草蒲团,身后的供桌摆满了供品酒碗。那和尚手执佛珠,一副慈悲、悯怀众生的模样,瞧着倒还真是道高德重。
台下的百姓纷纷排挤着队,纷纷递上一篮子水果一筐鸡蛋后,面色虔诚拜了拜。
慕千扯着半死的黑仔往着人群被挤拉在最后,倒是不曾想这十几丈的地竟挤有百人,她死命踮着脚尖,瞧着这般送东西的热情百姓,心里是一阵单纯的羡慕。
“故弄玄虚。”
身侧谁人忽言。慕千难免抬头看去。
那是一位小公子,他皱着眉头看了好一阵,忽然又松了口气,大致是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随即转头看向慕千,问:“你看着我作甚?”
“你长得真好看。”慕千依旧盯着他看。
“……”
陈述顿觉自个儿老脸一红,虽说从小被夸习惯了,但没想到这初次见着自己就夸自己的人,还是个也长得不错的小伙子,他整个人心态都要炸了,只觉耳根有些发烫,往后退了几步转头跑了。
脚下的黑仔慢悠悠回过神来,一爪子擦掉嘴上的白沫,昂头嗅了嗅四周的空气,眉头一皱,爪子抓了抓慕千的下摆,“我说小千子,这里有鬼气。咱们赶紧走吧。”
“竟然来了,怎么也得看看的嘛。”我还什么都没看见呢,也许胡卿卿也在这呢。
“虽然我是励志要修仙得道的妖,但咱们做狗的也是有规矩的。这片是大佬狗的地盘,按规矩别的狗是不让来的。走吧走吧。”
慕千如若未闻,轻蹬着脚尖轻松地跳了起来,一眼看见人群中拥立的和尚:外表约是二十有余的男子,米色袍子披加半身大红袈裟,头上还一顶红黄的毗卢帽。
短短几秒,恰巧的四眼相对,是如坠冰窖。
慕千不禁揉了揉眼,碎碎念:“人鬼称神,故弄玄虚。”
“啥?你咋了?什么人鬼不鬼的?你该不会是要捉鬼吧?”黑仔看着穿得这般破烂又不靠谱的慕千,心里觉得不太可能。
“……不会”慕千手下捏了捏自己腰间装着黄豆的口袋,又说,“要真有个啥事,不是还有你罩着我嘛。”
黑仔惊了,瞪着眼睛看着她。“不不不,你先把绳子撤了,我要跑。”
“别嘛,那我罩你啊!”转脸笑得傻里傻气。
!!!不用了!
黑仔简直要给惊呆了。
不过所幸,在去捉鬼和去赚钱两个选择上,慕千选择了金钱。尽管说没要即时管,但是去老陈家的路上,慕千还是有意路过了一家卖染料的铺子。
于是乎:
“掌柜的,你家朱砂怎么卖?”她转了转眼珠子,又补充,“不用那么好的,就最差的那种。”
掌柜正记着手里的账目,抬眼瞟了眼那一身酸劲的慕千又低下头,“二十文一克。”
“这么贵???”
“嗯。”
“能不能再优惠些?不如就九文一克吧。我只剩下九文钱了。”说着慕千从怀里拿出钱袋,倒出九枚铜钱。
“……”掌柜的放下手里的笔,又是抬头看着她。随即拍拍手,从屋里头走出两身形魁梧的小厮,一人一边将慕千架起,丢出了铺子外。
所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陈家今日正好杀了鸡。
趁着扫地洒水的空子,慕千溜到了后厨,想整些鸡血来。
眼瞧着厨房里那胖乎乎的李婶扯着鸡毛就是不离开,慕千表示很困扰,想着歪法子准备引开她时,对方率先不知是怎么了,顾不及满是鸡毛的手,急匆匆地往茅厕方向去。
这倒是顺了慕千的意,甩了甩袖弯着腰悄摸摸猫进了厨房,咯咯笑地翻手变出一个翠绿的小竹筒,拿起盛着鸡血的碗,就是倒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
厨房门外,一道男声呵斥,惊得慕千还以为是有人来了,一个手抖,几滴鸡血洒到了自己衣服上。她抬眼看去,门外哪有什么人影。心下松了口气,端着碗继续倒鸡血。
门外。捂着嘴躲在门后的陈述又是探了探头,神色诧异。这才忆起她是今日在外夸自己的那个小伙子。没想到竟是跑到自己家里来偷鸡血了?
眼看着她装满了竹筒就要离开,陈述还在犹豫想着是否将她拦下来,这头去了茅厕的李婶回来了。
“小公子怎么来了,可是饿了?我那柜子里还放着几块糕,拿去先垫垫肚子吧。”厨娘蹭着围裙擦了擦手,看了看陈述左右为难的神情,说着就要进厨房给他取糕。
“诶!李婶,别进去!”陈述惊呼。
吓了正要进厨房的李婶,也吓着了厨房里左看右看愣是无处可躲的慕千。
陈述弄了个进退不是,这头怕李婶疑心,那头又怕被人发现里面有个偷“鸡血”的贼,只能是硬着头皮,撒了个慌:“那个……我刚看见院子里有一只野猫,就追着它跑没追上,想着饿了就来厨房看看,结果就听见厨房里有声响,不知道是不是那只野猫跑了进去……”
“哎呀!野猫啊!我那鸡还在里面呢!”李婶说喊着一拍大腿,急忙冲进厨房里,陈述也拦不住,只得跟着一块进去。
厨房里野猫是没见着,鸡也完完整整的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反倒是灶台上盛好的那碗鸡血被倒了个空。李婶叹了一声邪门,取了柜子里储放的甜糕递给陈述。
陈述拿过甜糕,环视厨房,并未发现慕千的身影。
是妖还是……?
“公子还有别的事?”
“……无事了,谢谢李婶的甜糕。”陈述微微笑,提着甜糕离开了。
到了晚上。
黑仔的心满意足莫过于洗了个干干净净的澡,啃完了自己心爱的鸡骨头,最后还能懒洋洋得瘫在稻草堆上。
他瞧了一眼,自打是回到破庙就坐在地上那些捡来的草纸涂涂画画的慕千,爪子剔了剔牙,“小千子,你这回来馒头也吃个不安心,忙腾啥呢。”磨蹭磨蹭地爬过去,还未看真,慕千就是猛地一抬头,吓得黑仔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她将地上的草纸叠起来揣怀里收好,抓起馒头咬了一口。
“黑仔,你有没有行侠仗义过。”
“行什么仗义,在人类眼里爷就是条野狗,难道还要给人抓老鼠不成?”黑仔想起下午所见,顿时错愕惊慌地是爬离慕千,抱紧离自己最近的稻草,“你该不会是…要打个回马枪吧?”不会吧?!
“人鬼称神,故弄玄虚,必祸害人间,不得不管。”
“什么不得不管,这镇子还有捉妖镇鬼的道士呢,多管啥闲事,要去你自己去,我反正是不会去的!”太没谱了,人鬼是不知道有多厉害,但光是能大白天出来作祟的那一定不是什么好玩意!!!黑仔这般想着就要拔腿跑。
慕千只捎是勾勾手指,一段红绳死死套着黑仔的脖子,将他强硬拖拽回来。慕千眯眯眼给了他一个满分微笑,就拖着他一个劲地往外走,口中还安慰道:“放心吧小黑仔,我早做好万全准备了,定能万无一失的拿下,好歹我也是一个优秀的小仙女嘛。”
“不不不我不想去啊啊啊啊啊啊——”破庙附近一度传来黑仔的惨叫。
 
第6章 六。
 
不靠谱,真心不靠谱。
黑仔吐着舌头翻白眼,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被拖躺在地上,任由慕千拖着他走到这条街又跑到那条巷子里。
“黑仔,你快起来帮我嗅嗅味儿,我找不到那个地方了。”慕千抬脚轻轻揣了地上装死的黑仔。
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也不想去。仙女我们回家吧……
黑仔继续躺地上装死,心里头希望慕千就这样一直迷路下去,也盼着那个什么人鬼的赶紧离开这个镇子滚得远远的。
但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么美好。
他拿慕千一根筋往前冲的劲不知道咋办的时候,一阵诡异的风吹撩着他的背脊毛,他仰头一看,只见慕千周身自下而上扬起一阵无形的风涡,撩动着她的发丝衣摆,方才还黝黑圆润的眼瞳,犹如一滴墨珠滴落水中晕染开一般,逐渐染化成了深邃蓝,微微的萤光,如同是在黑夜中反光的猫眼,拥有着美到极致的颜色,带着静谧而感性的生动,却又不经得令人感到紧张、压抑和窒息。
云层上的天宫。
前脚才行出穷宫的青衣男子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眉头一挑,右手轻扬关实宫门,转身的一刹化作青光往天外逐渐飞远。
而人间。
面对忽然变了气场的慕千,黑仔是真的给吓呆了。
她纯粹而爆发出的灵气寒而凌冽,又炙热如炎。黑仔猛地跳起来抚平自己身上被她灵气逼炸的毛发,气急败坏吼道:“哇哇哇,你做啥!”吓到妖了喂!”
“抓鬼。”
她的嗓音空灵带着一种回响。
慕千抬头望着自己西北方向的环绕着一阵黑气的天空。只见她从头发上取下一片羽毛,往空中一抛,竟是吹来一阵风,吹迷了黑仔的狗眼。
再定看时,慕千已是承载着那根变大的羽毛往着黑气聚的地方飞去了。
没有被带上的黑仔,反倒是一时不习惯了。瞧慕千越飞越远,也来不及舔平毛发,轻轻哼了哼口气,撒着狗腿子穿街过巷地跟上去。
此时天色早已入夜,以表演台为中心的方圆十几丈内笼罩在团团黑气之下,竟是张开了一个蛹状结界。
结界中的那名和尚盘坐于草蒲团上,掌心合十,双目紧闭。他周身散发着的团团黑气,似与结界同源,着实邪门。
白日里前来听讲的老百姓,还痴痴站在那。
走近了才发现,百姓都微微低头,而结界内四溢蔓延生出许多黑丝,形态大小粗细各异,有的更是牢牢黏附在百姓的后颈肉上,竟生出一丝人被吊挂悬梁之上的感觉,诡异恶心至极。
还有没有附在人身的黑丝,飘飘荡荡的无处可去,便探着生息往结界外四周延伸去。
混入人群伪装的陈述无意碰倒一名百姓。
那人似是没了魂,神色涣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若要说有什么在动的东西,那就是后背上粘糊着的黑丝,即使因为那人倒地给扯断了,可那黑丝竟一分为二,一头往那人后脊骨里钻,另一头遁着陈述飘来。
见此,陈述心头不免一阵恶寒,往后退了退顺手撒了一把粗盐,才让那些黑丝没再贴过来。
从这个和尚来到风衣镇后,陈述便注意到了他。倒不是因为和尚的医术真有多高明,而是这和尚邪气得很。什么摸下腿睡一晚就能好,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不过是偷换了概念,先满足人愿再以收取代价的理由吃了灵魂,最后再随意篡改人类记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这样骗取百姓。
陈述不得不说这和尚是精明有谋得很,算得是他出山来,遇见过最别扭恶心的一个,特别是他这些缠人别扭吸食魂魄的东西,真没差是令他打退堂鼓。
那和尚忽然起身,陈述惊忙闪身躲在人群身影之后,小心翼翼伸出头,瞧见那和尚睁开眼来,黝黑无光的眼睛仿佛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在黑夜中张望。
陈述神经紧绷,探出头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翻手抓来几张符篆,神色陡然一凛,屈身迈前正要念咒将黄符抛出去,一阵疾风打落了珈摩的毗卢帽,光秃秃的头顶画着扭扭曲曲的黑色纹路,像极了那缠人的黑丝。
那方头顶天空一闪而过闪闪光芒,空灵的嗓音在天空中回响,“妖孽,还不收手。”
方抬头,珈摩就被某种粘稠液体淬不及防地泼了一脸,还被强行贴了一张真字黄符。
“嘶啊啊啊——”
痛苦沙哑的撕吼从珈摩的喉咙中传来,令闻者不经觉得悚然刺骨,不寒而栗。他双手举作箕张状,弓着背像是万分疼痛难忍,伴着珈摩的吼叫,他脖子上青筋爆出,黑色的纹路随之爬上脸,瞧着整张脸毫无血色,煞白狰狞得可怖。
“哟!中了!”看着珈摩这般痛苦的样子,令终于是赶上慕千的黑仔高兴得直跳脚。
而陈述却没为此松口气,只是撇了慕千一眼,目光便停留在那弓着身体不敢碰自己脸的珈摩身上,听着珈摩越发越瘆人的叫声,愈是觉得那叫声像是在笑,紧张和不详浮在心中七上八下,觉得并没那么轻易解决。
同样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慕千,察觉到一丝异样,双脚落地还没踏实,又立马跳离原地,及时避开脚边冒出来的黑丝。
“唔!”一闷声。
只见慕千在半空中被一道正面来的黑风拍打在地,黑仔急急喊了她一声,可还不及她松口气调息,结界壁上探出的黑丝缠裹住慕千的双臂,将她拉拖固定在结界壁上,以极快得速度束缚住她的身体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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