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语之渊——祭尧尹
时间:2022-02-10 08:26:49

  他感觉怀里的人身体僵直着,看向他略带着卑微的请求,不能当做看不见,于是松开了手。
  “你给我的惩罚我也受了,我们还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吗?”
  她眸子像是豁达,让他也被迷惑了“也许我也不该来……”
  轻轻地她推开了他,“上次的事谢谢你,我也就想说声谢谢,不想欠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瞎了。”
  “为什么要活成这样?”她本可以从他那里要到更多的东西,地位还是钱都可以……也可以顺着他刚刚的话,活得比现在好。
  她眼角边的淤青依旧那么明显,她本可以不用这样。
  “不然应该怎么样?”她反问。
  他竟也回答不上来了,“至少不应该是这样。”
  邢语带着笑,话里像是仅感受到最后一刻的温度,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妹妹一样的,都能活的美好。”像是最后的告别辞,她说了对不起。
  “你要知道很多人都活得跟我一样,你别像在象牙塔里,不往外眺望啊。”
  凛然没有牵扯的笑容在眼前展开着,林景略依旧看不透那嫣然的脸庞后的东西,只知道她不像表面上的乖戾。
  “哥,人呢?”门外传来的林云娜的声音,像是有访客又听她说着,“我就离开了一会,刚刚还在这里的。”
  说着,脚步声便接近。
  林景略扫了邢语一眼,脸庞清冷。
  邢语跟在身后也走了出去,准备离开。
  “不准走。”一丝半刻并没有办法把话说清楚,他也知道眼前的女人肯定不会听话,又说,“你再走一步试试看!”下着威胁。
  林云娜在旁边倒吸了口气,缓和道,“我哥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在解释着,希望不会引起误会。
  而她的话并不是对邢语说的,而是对一旁拿着水果篮来探望的人说。
  探访的人穿着一身米黄的外套,温和地在一旁笑,目光落在邢语身上。那时候的她正说着,“你以为你是谁。”
  林景略的眼更加寒冷,气场里就如修罗地界。
  “哥!”
  林云娜低声地问邢语,“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来人拿着果篮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要走。
  邢语回了头,看见那人,长瀑的黑发柔顺在一侧,眉眼小巧温婉,看起来气质很好,看着这样的场面说来的话也得体。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低了头,邢语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
  林景略在身后,目光若有所思地追随着她而去,惨白如灰的脸上绷紧着,如要断的线强撑着最后的一瞬间,手背上那红色的痕迹让林云娜看着触目,赶紧叫来了护士。
 
 
第19章 ——
  ——是如此生活的——
  一个月后,埋头在兼职工作的她,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告诉她,“我要结婚了。”
  一如往初,她离开父亲嫁给继父那样欣喜,一转眼已经投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怀抱中。
  “婚礼在22号那天,你也来吧。有些事情也必须和你当面好好谈。”李若兰在电话那头询问道。
  “嗯。”没有拒绝的余地,她接受所有李若兰带来的东西。
  挂了电话,邢语沉默,头埋在膝盖里,眼前的电脑里还有半截未翻译完的文稿,鼠标一闪一闪的。无边无际的累感袭来,堕入了前途未卜里。
  第二天起了大早,到了公司办理离职的相关手续,李雯接待了她,她填着表,李雯在一旁有意无意地搭着话,“这年还没过就要辞职了,你怎么说也得提前一个月递辞职信吧。这么临时,工作都没有交接好,我这里临时还要重新培训一个新的员工很麻烦。”
  她一边说,一边按着吴虹的吩咐整理着档案,面有难色办离职的手续。
  邢语扯扯嘴角,没有搭话。
  “怎么偏偏在老板结婚前辞职啊,这老板的结婚的福利丰厚,你晚一个星期辞职的话,就可以拿到了,你要不要考虑再做一个月?就差那几天而已。”她若有所指地问,心里想着的是这时间的巧合。
  邢语原本要反驳,她却突然站了起来,向着背后问好。
  “余总。”
  背后一片低气压,邢语往后看去,余子厚正走过了办公室,身边跟着几位高层主管在报告着什么。
  他很少来公司,突然的出现也许是因为要交代接下来他与黄娉玲蜜月的空白期。
  收回注视的目光,邢语继续填着表。
  余子厚与黄娉玲在一个月前办了婚礼,在国外领了证。自那以后听公司的人说,他下放了很多的权利,只为专心照顾体弱多病的夫人。
  而邢语从李嫂那里知道她受伤之后,余家发生的事情,心里带着不安。
  一直不想去面对,却那么巧地被她撞上了这一次,避也避不开。
  “这工作你可以继续做。我不会为难你。”余子厚驻足,在围绕着高管的人群中,看见了会议室里正在填写着资料的邢语,旁边的人都知趣地散去,李雯像坐正了什么,坐回自己的位置,嘴边有难以捉摸的笑意,带着讽刺的意味。
  “不了。”余子厚注意到她的手不自然地在白纸上画了一条线,抬起脸,又甚为平静,拒绝了他的提议。
  邢语清楚知道余子厚不会为难她,但是有些人未必不会。往事虽只有他们四个人知晓,但毕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终究会成为绕不过去的槛,远离或者说逃离所有的一切才能是了断。
  “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余子厚交代着,清楚地知道她现在所有的处境,只是她不提,他也就不过问。
  倔强如她,他承诺了不去碰触她不曾提及的伤痕。
  “好。”她嘴上说着应承的客套,余子厚眼底晦暗深知她绝对不会再来找他了。嘴边留着唏嘘,他把很多话隐了起来。
  最终只成了一句,“好好保重。”
  邢语点了点头,嘴抿成了一线,看着对面的人眼底下失去了光泽,敛去了许多的张狂,温顺了起来。她不知道怎么了,只是感觉他变了。
  也许是错觉吧……他看向她的眸子里竟然有了以往没有的歉疚。
  “余子厚,我该坦白的是,那时候你质问我的时候,我是故意说那句话的。她是喜欢你的,至少我看来是的。”
  余子厚嗯了一声,没有任何的情感。
  他看向她,莞尔,像是嘲笑自己,“我知道。不过至少这很有用,至少我会记着一辈子。”
  “现在你可以不用记一辈子了。”邢语释怀地笑,眼睛里如前水晶通透,不再带着对他的恨,重新对他祝愿,“新婚快乐。”
  “同喜。”
  余子厚眼角带着笑,看着她离开,嘴边却有着讥诮的微笑,无以名状。
  又过了一月,母亲婚礼的那天,邢语准时地参加了。
  他们的婚礼由策划公司包办,一切温馨井然,热热闹闹的。她作为邀请的嘉宾被安排在席上,而主桌的位置没有她。
  李若兰在迎客的地方站着,伴娘帮她整理着稍微有些凌乱的发丝,新的继父站在一旁看着和谐的一幕,嘴边带着点不明显的笑意,西装笔挺,头发向后梳着,正派巍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有人叫住了邢语,喝住了她。
  邢语回了头,看见自己之前的同事。
  同事林丹婷没想到会碰见她,眉头一皱,轻扯着微笑询问她,“你不是应该坐在主桌那边吗?这边可是些顾家往来的客户朋友啊。”
  林丹婷见过邢语的母亲,也是之前邢语工作过的公司营销部主管,对于公司传言的内鬼一事也有耳闻,尽管之前对邢语不甚熟悉,眼前却只有冷嘲热讽的鄙夷。
  看着那无法辩驳的人,又看着她桌子前那杯已经又倒满的酒,她恍然大悟地说,“想不到你母亲还挺狠的,上位了,女儿也不认了。”
  邢语一句话也说不出。在婚礼前的一个小时,她就在这里,在母亲的面前签下了那张断绝关系的切结书,白字黑字上写得很清楚她不得继承顾家任何的东西。
  林丹婷说的很对,她跟顾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梳妆房,邢语对着她的母亲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妈了。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抹笑容里,邢语的母亲只是说了句,好。语气里干脆,顾家的人要求她净身入门,她答应了。
  现在她一身红色喜衣,笑脸迎人。
  自己被安排在这桌上,避嫌的涵义是清楚不过的。
  “如果我是你,这婚礼我会让她办不成。”林丹婷一字一句地说,余光里看见那琴瑟和谐的一角,又看向邢语,“我一点也不同情你。你活该。”
  “说够了,我就不奉陪了。”邢语借故说去洗手间避开了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林丹婷一丝冷笑,“真看不懂你,有个有钱的继父,还要做那么多龌龊的事,真是低……”
  她把最后一个字说的轻,邢语走远了也依旧听见了话里的寒意,心里发凉,却也无法说出反驳的话。
  从洗手间回来,邢语一直在外头站着,看着入口处绯红笑靥的母亲,邢语呆呆地看了许久,从一堆的人当中隐去。
  出了大堂,迎面地却碰上了以为再也不会再见的人,她低了头,被扯到了面前。
  他抓的力度大,怕她随时挣脱了。
  邢语怎么会没想到呢,他怎么会不在呢。
  他嗅了她,闻到一股厚重的酒精味,“喝了那么多?”
  邢语剜了林景略一眼,只尝到了苦涩,“放开我。”手臂上的力度却加大了。
  他隐隐地眉头皱起,有着另一番的猜想。
  见着这边的拉扯,招待走了过来,咨询他们。
  邢语在后,被他拉着,想着那时候他对着自己的话,让她不安。
  “林景略,不要老来招惹我。我的事关你什么事。”身后不远处有人看着他们的模样,酒抿进了嘴,脸色暗淡了下来。
  前面的人僵住,停在原地,修长的身姿在逆光处,一半暗一半明。
  邢语的话,他听得清楚。
  说的也公私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的冷清。
  “招惹。”他重复了那句话,“你他妈当你是谁。”转过了身,松开了手,他决然一身的冷清,“我懒得管你,但是这场合你过来找余子厚,知道廉耻了?”
  那天她自己还在说不会去招惹有有主的人,转眼却来到了这个场合,他眼睛里看着邢语,点点星云,带着不清楚的愤怒,最终嘴边一丝嘲笑讽刺了自己,留下邢语,离去。
  他总是莫名地,让邢语有些不知所措。
  提上的心,重重地又坠了下来,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邢语为自己无来由的担心感觉到可笑。站直了身子,她转身出了酒店。
  身后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初冬的南方,依旧如秋日萧瑟,落叶满地了,天气还是如春日暖,邢语在麦当劳里换下了自己一身的白色洋装,重新穿上了自己舒适的白领的装扮。
  简洁的白色衬衣和牛仔裤,还有一件米粉色的外套,脚上是一双已经泛了黄的布鞋。
  然后点了一份新地,就放在那里,看着它冰尖化成平缓的曲线。
  “你怎么那么烦呢!”旁边一桌人正在嬉笑打闹着,一小孩打翻了可乐,冰块散落一地。小孩的母亲打着他的手掌,他撅着嘴,哭得全身都在抖。
  “再这样,以后我不带你出来了。烦人精。”擦拭着他的手,母亲一边碎念。
  餐厅的服务员过来收拾地面,又像安慰似的送了小孩一个气球玩具,小孩才开始不哭,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邢语收回了视线,突然间地也不知道要去哪。
  “那么冷的天,你还吃这个。”修长的手拿开了她面前的甜品,放下了一杯咖啡。
  邢语顺着视线往上,“就算我不讨厌你,但我们也还不是这样可以面对面互相好好说话的关系。”
  推开那杯咖啡,邢语把冰冷的手放进了大衣里,直直地看着不理会她的调侃坐下来的人。
  “你又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她淡淡地一笑,嘴边有梨涡,“而且,我更讨厌你。”
  还有更厚脸皮的人吗?
  “你就这么出来,不怕我出什么难题给你母亲吗?”
  她又把咖啡放在了邢语的面前,漂亮的水晶指甲闪着柔顺的光。
  “顾小姐如果这么小气的话,那今天的婚礼也不可能办的成啊。”邢语干脆接了过去,品了品是焦糖咖啡的味道。
  “哦,那也是。”顾漫宁点了点头,浅笑着,有种无可挑剔的精致。
  “那你说现在时间都过去大半了,他们会等着我吗?”
  她看看手里的表,表情可惜,“如果真的办不成,该多愧疚啊。”
  “你想怎么样?”
  “跟我回去。”顾漫宁语气温柔,像蛋糕上的那层奶油,柔滑得却不甜。
  婚礼请柬上的时间是七点,顾漫宁带着邢语来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李若兰的伴娘正着急地打着顾漫宁的电话。
  “不好意思,阿姨,路上有点塞车。”
  “没事,没事。赶紧跟我过来吧,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你开场呢。”
  邢语看了她一眼,皱眉。
  “走吧,把衣服换一换。”伴娘拉起顾漫宁的手往梳妆间走,邢语跟在后面。
  晚上八点十五分,婚礼才正式地开了场,李若兰从礼堂里回来,拆着头上的饰品问她,“怎么漫宁会跟你一起来?”
  “在外面碰上了。”邢语看着李若兰,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伸出了手,帮她拆背后的发卡,她的头发上喷洒了金粉,发着光。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