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归——彧竹
时间:2022-02-11 07:42:47

 《而归》作者:彧竹
 
文案:
 
我进宫那年,只有14岁。进宫之前,我将自己泡在满是香料的浴桶里,直到那玉檀香浸入骨髓,令人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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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季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生来养尊处优,做不来影子。
立意:喜欢是唯一,没有替代。
 
 
  初入宫
 
  
  我进宫那年,只有14岁。进宫之前,我将自己泡在满是香料的浴桶里,直到那玉檀香浸入骨髓,令人生厌。
  那夜,长安城内灯火通明,我被几个宫人拥着,由嬷嬷引到了乐明宫。初为人妇的忐忑不安,使得我不由得捏着衣袖,脑海里却不禁浮现出门时母亲塞给我的小人书里的画面。
  就这样,我坐在喜榻上,眼望着红烛燃尽,不知过了几更,也不见我的夫君——当今圣上归来。
  领我来的吴嬷嬷看着我实在心疼,轻声道:“娘娘,还是先歇下吧。”言罢,便招呼宫人服侍。
  我微微伸手,身子已然坐得僵疼,“再等一会吧。”心中的羞涩化酸,不由得落寞了几分。
  “是。”宫人们忙退下。
  不过片刻,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我重新端坐着,却只见永宁宫的掌事太监匆匆赶来。
  “宁妃娘娘,洒家是来传圣上口谕的。”他顿了顿,“皇上今儿宿在辛贵妃那了,宁妃且安寝吧”那一声,不似寻常太监般尖利,带着点京城公子哥的腔调。
  我微微抬眸,那人却是傲慢得紧,眸子有几分轻蔑,想来在宫中应是颇有地位的。
  “本宫知道了。”我淡淡地回话,不让人看出几分喜怒。“桃欢,送公公出宫。”
  那太监本就没什么耐心,被我下了逐客令,自然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你们也都下去吧。”我瞧了瞧四周那一双双同情的眼眸,示意她们退下。众人恐我恼怒,不敢再言语,只是都低着头走了出去。
  屋内没有了人,倒是舒坦了不少,我伸手去卸下点翠嵌珠头冠,瞧了瞧那镜中人,凤髻铺云,口点樱桃,桃花玉面,一双凤眸倾天下,俩弯黛眉拂春山,着实是个美人。再摸了摸脸庞,果真是清瘦了些,骨头摸着硌人了几分。
  卸了那好几斤的重量,我昏昏沉沉地倒在榻上,伸手去扯衣襟的领子,这若是让母亲看见,想来定是要挨上一顿训斥。但是——————老娘可是威震四方的罗刹将军季怀远——————————————————的小女儿季舟!
  都说将门无犬子,可惜了,季家出了个犬女,三天不闹得上房揭瓦就浑身不舒坦,搞得季将军很是头疼,急着要把女儿嫁出去,可这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那季小姐的画像被传到宫里了,因着年轻貌美,入了当今圣上的青眼,下旨入宫为妃。
  我坐在太师椅上,磕着瓜子,听着桃欢绘声绘色地讲着外头来的传闻,听到犬女那一段,眉头一皱。
  “等等,什么叫可惜了?”我不由得发问。
  桃欢犹豫了片刻,宽慰我道,“娘娘,这坊间闲话当不得真的。”
  “那你觉得美貌也是假的?”我又撇了撇她,瞧着她着急忙慌的模样。
  “当然是真的,娘娘本就生得花容月貌。”桃欢忙解释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放下瓜子,盯着她。
  “只不过……” “嗯?”
  “娘娘~”桃欢讨好地拉拉我的衣角,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爱撒娇。
  “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说实话,她说的也对,我入宫,不是因着入了皇帝的眼,而是正中皇帝下怀。这种把戏,他早已用得熟了。
  我起身,清了清嗓子,随即变换了严肃神态,开口道,“桃欢,替本宫更衣。”
  “是。”桃欢了悟似地应。
  一番漱洗过后,我端坐在椅上,想起过往,才发觉进宫已经一月有余,但是……我却从未侍寝。
  “真是可惜。”唇角不禁漾起笑意。“桃欢,去鸾鸣殿。”我微微抬手,桃欢扶住了我。
  鸾鸣宫,是当朝皇后秦玉露居住的宫殿。她是当今左丞相的千金,是皇帝的发妻,皇帝还是太子时,甚是宠爱她。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也成了一段佳话。
  只不过再后来,老皇病逝,新皇登基,皇帝开始纵情享乐,宫中的美人多了起来,但是说实话,多数都是我这般重臣之女,唯独辛贵妃,来路不明却独占盛宠。
  等到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阿莲禀告过后,我被引进了鸾鸣宫。几树绿萝绕着绿瓦红墙,伸向远处不知何方,步过中庭,伴着幽幽几抹玉兰香,便是皇后寝殿。
  “娘娘,宁妃到了。”阿莲在门前轻唤,只听见里头传来娇娇一声:“进来吧。”
  里头果然气派非凡,寸寸檀木嵌金梁,盏盏琉璃玉宫灯,那梨木台前,正端坐着一姿容端庄秀丽的美人。
  “宁妃来啦。”她灿灿笑道,宛若神妃仙子。
  “是。”我微颔首,向她行礼。她忙扶住我,身上沾着些许玉兰香,甜中带着清新。
  “都下去吧。”她挥手,一旁宫人都退下。
  见人都下去了,我挨过去,搂住她,“玉露姐姐有没有想我呀?”
  她用手指手指戳戳我的头,笑嗔道:“你呀你,还是小孩子气。”声音带着点江南女子的娇柔。
  是的,我自小与她便相识,只不过是后来她嫁给了还是太子的皇帝,自此断了联系。那时候的太子殿下,是京城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呀。
  其实这宫中,我的老熟人,可远不止这一个。
  “来,让姐姐瞧瞧,我们阿舟有什么变化!”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玩意,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能没有什么变化吗?她自十五岁便嫁给了他,这六年里,发生了太多事。
  “人总是会长大的嘛,姐姐。”我瞧着她温柔似水的眸子,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
  “但是姐姐的阿舟一直都是小孩子呀。”她揉了揉我的头,“不过倒是变了几分。”
  几番对话,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她拉我坐下,讲起儿时的故事,时不时还不忘投喂我些水果。
  鸾鸣宫的水果果真与别处不同,荔枝颗颗饱满多汁,品相比送去我宫中的好了几倍,离家一月有余,倒是未再尝,故而津津有味地吃着。
  秦玉露趴着,饶有兴趣地看我吃,那清秀的脸露出慈爱的目光,一会儿还主动为我剥荔枝。
  在鸾鸣宫呆了半饷,我便告辞回宫,临了,她又问我宫中宫人是否照顾周到,又嘱咐我几句有事可找她,这种久违的有人撑腰的感觉,其实也蛮好的。
 
  生辰快乐
 
  
  “娘娘,求您收我。”那不过二八年华的女子,直直跪在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低眸一瞥,是一张瘦弱且发黄的脸,如野草一般坚韧的眸子直直望向我,渴求的目光灼灼。
  我饶有兴趣地看了她几眼,总觉得有些许奇怪,这里离掖庭也有一段距离,怎生会来到这?逃出来的?难道这宫里的戒备已经如此松懈?不对,瞧她宫衣已然陈旧,比起其余掖庭的宫人落魄不少。
  “你是从冷宫逃出来的?”我低低地问,想看她的神色。
  “是。”她出乎意料地坦诚,没有半分慌乱。
  “那你能为我做什么?”我笑了,带着点玩味。
  “我能为娘娘死。”她的声音传来,我心头一颤,为我死?
  “好,本宫记住了。”我带着点威胁的意味,“你也要记住。”
  “奴婢叩见主子。”她郑重地磕头,表示投诚。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阿散。”她说这话的时候,眸中带着光,我也不打算给她赐名了,阿散,阿散,听起来也挺好的。
  自阿散随我回了宫,她几乎很少说话,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几乎没什么喜怒,要不是看她的脸颊开始有了血色,稍胖了些,旁人许要以为我虐待了她。
  入宫三月有余,未见圣颜,却正正好恰逢我生辰,往年在家中,母亲都会替我办一个盛大的生日会,只可惜,今年不同了。
  “阿隐。”我唤了一声,那躲在暗处的少年出现。那是季楚隐,我的贴身暗卫。
  他着一身玄衣,面色冷淡,剑眉星目,五官却恰到好处地柔和。
  “主子。”他颔首,手中拿着一封信。“是将军府的信。”
  我接过信,打开细细查看,信上内容简单,无外乎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谈,亲切温暖,而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段。
  “父亲又要出征了。”我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小皇帝会搞出些什么花样。”
  是的,我讨厌他,讨厌那个高高在上的小皇帝,哦不,他年纪比我大,应该是皇帝老儿。
  皇帝老儿想要除掉季家,就差把野心写在脸上,我不入宫,季家如何再保全些时日。
  思索片刻后,我放下信纸,在书案上俯身,提笔想要写些什么,是写我很想念爹娘吗?不妥。还是写些关乎时局之句?更不妥,居于后宫三月,朝中形势已然不同,更何况,若这信没送出去……
  阿隐瞧我不动,只轻轻说道:“主子在想什么?”
  “阿隐,你说爹娘现在在干什么?”我看向他,他眸光一滞,略有困惑,“属下不知。”
  “是呀,谁又能知道呢?”我低下头,提笔,在纸上写下寥寥几句。除了报个平安之外,只字未提。大概,这就是最好的回信吧。
  活着,过得很好,对于我来说足以。
  阿隐将信送出去不久后,桃欢便端着盘葡萄进来了。
  “娘娘,吃葡萄。”她将葡萄往我面前放,同时用一种极其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我拾起一颗葡萄,嘴角漾起一抹微笑,“无事献殷勤,有话快说。”
  “果然还是逃不过您的法眼。”她绕到我身后,开始给我捏肩。
  “又想去见他?”我挑了挑眉。她捏肩的力度大了点,“要是我不允呢?”
  “娘娘~”桃欢手上的动作停了,摇着我的手臂。
  “停停停。”我躲开,无奈地说,“早点回来。”
  “是。”桃欢开心地小跑出去,还不忘顺手带了几颗葡萄走。
  至夜间,我百无聊赖地在院中赏月,永宁宫却来人了。
  为首的太监开口:“娘娘。”是那道声音,熟悉且陌生。
  我抬头,果然是他,是那日来的掌事太监,他面色暗淡,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道:“娘娘,皇上今儿召您侍寝。请娘娘速速梳妆打扮随奴才进宫吧。”
  “侍寝?”我心头一惊,随即很快改了脸色,受宠若惊地道,“是。”
  一番梳妆打扮过后,桃欢见我面无喜色,眼眶里都含着泪,反倒是我开始宽慰她。
  “你放心吧,我入宫,不就是为了得圣宠吗?”我拉拉她的手,“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得入宫了。”言罢,便随着那掌事太监入了永宁宫。
  “怀……”我刚开口,前面那人一愣,“公公。”
  “娘娘是在唤洒家吗?”那太监回过头,眉目间有些许不悦。
  “公公叫何名字?”我突然问,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套近乎罢了。
  “娘娘,永宁宫到了。”他没有回答,反而将我送了进去。
  待进了那间屋子,他在外将门虚掩,只听见幽幽的一声,“奴才如今叫无存。”
  “无存。”我暗暗呢喃,想扯出一抹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也罢,我坐在榻前,一如三个月前,等待着他的到来。但是没等到他来,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好几次,我没带些吃食,衣袖中空空如也,着实气人。
  “小皇帝是掉茅坑里了吗?”我暗自呢喃,但是这话没说多久,便又一次听见了脚步声。
  启门,还是那声,“娘娘,皇上去了辛贵妃那,您回去歇着吧。”
  无存没有进来,在门口候着,我心中恼火得很,这皇帝老儿,怎这般不厚道。
  可恼火之余,却还有一丝庆幸,伴着这种古怪的想法,我又回到了乐明宫中。
  无存一路没有抬头,像是看着脚下的路,只有我知道,这皇城之中,无论抬头低头,都有着他畏惧之物。
  至宫门口,无存便回去了。“生辰快乐。”耳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声,再回头看,却已然没有踪迹。
 
  骄横跋扈辛贵妃
 
  
  “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这是阿散来到乐明宫之后第一次主动向我说话。
  我微微皱眉,紧张了起来,“何事?”
  阿散却没有直面回答,只是跪在下面,低低道:“烦请娘娘让旁人退下吧。”阿散望向我,眼中尽是坚定。
  我挥了挥衣袖,宫人们都退了下去,阿散将目光落在迟迟未退的桃欢身上时,我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 。
  见阿散迟迟不开口,我只得说,“桃欢,下去吧。”
  “可是……”桃欢似乎不太愿意下去,说实话,她并不担心阿散说些什么,只是害怕,若殿内无人,阿散会做些什么。
  “下去吧。”我又挥了挥手,桃欢只得退下。
  此时,殿中只有我和她俩人。
  “没人了,说吧。”我看了看阿散,她是一个可用之人,这是我这些天观察得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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