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把刀——一夜寒生关塞
时间:2022-02-11 08:29:03

顾璟浔白了他一眼,神色不耐,“你若再敢出言不逊,这辈子也别想见到纷纷了。”
这音华楼有一半是顾璟浔的产业,旁人不知道,容越来的多了却是知晓的。
小公子噎住,以为她要拿捏纷纷,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他听说过顾璟浔的手段,她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房中始终没说过话的纷纷,走到顾璟浔身边,握住她的胳膊,开口道:”奴不愿离开音华楼。“他一身青衣装扮,脸上化着浓墨重彩的戏妆,惊蛰的视线落到那一双搭在顾璟浔胳膊的手上,再而看到一张辨不太清原本长相的侧脸,唇抿得更紧了。
纷纷抬头与他对视,似笑非笑中带着些许冰凉。
惊蛰对上那双浅眸,神色一变,眼底划过震惊之色。
这个纷纷,为什么这么像……
惊蛰觉得不可能,再要去看时,纷纷已经转身回了容越身边,轻声道:“蒙公子厚爱,纷纷感激不尽,只是纷纷不想离开音华楼,往后公子若要听曲儿,尽可来楼中,纷纷会一直恭候。”
容越没想到得了顾璟浔的首肯,却被纷纷给拒绝了,他表情一下子耸拉下来,拉着纷纷的袖子道:“你是不是怕我爹不同意,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门口的顾璟浔嗤笑,“你的办法是抱着你爹的大腿哭,还是膝上绑着软垫跪祠堂啊?”
容越听她出言讽刺,脸上一阵青白,哽了片刻,居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纷纷也跟着掩嘴而笑,轻声劝说:“公子还是先回吧,今日的场是殿下的,奴不方便伺候您。”
那小公子看着身旁的伶人,深受打击,心里憋了一股气抒不出,便咬牙瞪顾璟浔。
他抓着纷纷的衣袖不松,拗道:“小爷今日非要听纷纷唱曲儿不可。”
求了几天才让自家老爹放自己出府,错过了今日,下回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容越可不想无功而返。
顾璟浔款步朝他走近,笑容不减,“好啊,今日这场子我可以让给你,只是纷纷去照料你了,谁来照料我?”
她压低了些声音,“不如这样,纷纷你带走,你那侍卫,给我留下,曲儿听够了,你再来换人。”
即便是压低了声音,惊蛰依旧将顾璟浔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呼吸一沉,攥拳的手轻轻颤着,瞧着愈发阴冷了。
容越看看惊蛰,又看看念了许久的纷纷,脸色同样不怎么好,半晌,他一咬牙,“好。”
说着,他拉起纷纷出了房门,脚步一顿,扭头睖了顾璟浔一眼,“我可警告你,我这侍卫武功了得,脾气也不好,你小心打雁不成,反叫雁啄了眼!”
顾璟浔听不得他这样说,当即冷脸道:“用不着你管。”
容越哼了一声,拉着纷纷往楼梯口走,路过惊蛰时,又慌又愧,便小声对他说:“你轻功不是很好嘛,顾璟浔要是对你动手动脚,你就赶紧跑,跑回府去找我爹,切记不可伤她,否则我可保不住你。”
惊蛰扫了容越一眼,目光冷沉,隐有怒意,却又不像是冲他。
小公子禁不住打颤,想到这青年几日来对自己的磋磨,心一横,拉着纷纷匆忙下楼去了。
他人一走,底下的小厮也连滚带爬地跑了。
有人为惊蛰捏了一把汗,有人却暗暗不忿他走了狗屎运,出门一趟居然入了长公主殿下的眼。
二楼人一空,顾璟浔便立刻放下方才的架势,溜到惊蛰跟前,黏糊糊道:“蛰哥哥,我好想你啊!”
惊蛰心中冷笑,想他想得都摸到戏楼听曲儿来了。
他不想理会顾璟浔,寒着脸扭头便走。
姑娘慌忙去拉他,拉不住便跑到前面搂他的腰,八爪鱼一样箍上来。
惊蛰心里那一股莫名的气,如被点了引火线一样,不可抑制地炸起来,他用了狠劲儿,强行将顾璟浔从身上揪下来,“我不会唱曲儿,你找那伶人去!”
吼完他自己也愣了,下颌紧绷,胸膛因为怒气未消还在起伏着,匆忙错开视线,快步往楼下走。
顾璟浔也跟着一愣,这听着,怎么跟吃醋了似的。
这情况,她哪还能放惊蛰离开,手脚并用扒拉着人再次搂住,“我不找伶人,我谁都不找,我以后只找你!”
惊蛰一震,刚平息稍许的气血又窜上来,直冲脑门。他钳着人反手压在栏杆上,顾璟浔被迫后仰,脚有些立不住,腰背以上便悬在了二楼栏杆。
门口的两个侍卫见状,立即抽刀出鞘,直指惊蛰。
顾璟浔见状,冷声呵斥,那两人才忍着将刀收回鞘中。
她握着惊蛰的手,神情依旧明媚张扬,“你要推我下去嘛,那你推好了,只要你高兴。”
她这样子,就跟那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一样,带着不管不顾的疯意。
惊蛰被她握住的手一颤,唇抿成线,慢慢松开顾璟浔。
他不知道自己气的是什么,是气顾璟浔表面对他花言巧语,灌酒那日没能得逞,转头便寻了新欢,还是气她与容越,将他当成物件一样交易?
可,过去哪怕受再多的践踏侮辱,他都不曾表露过什么情绪,如今却为何每每遇上她,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惊蛰心中难以自控地泛起一股不明不白的辛酸,让他无从适应。
面前的姑娘得了自由,又不怕死地贴上来,有那么一瞬,他忽然觉得气馁。
他再大的山火燎原,总是在她的春风化雨中湮灭,连攸关了性命的,都好似轻描淡写。
青年低垂着头,僵立着,连顾璟浔上来拉他的手,他都没有挥开,木人一般跟她进了房间。
顾璟浔将门带上,拉着人走到榻边,按着他坐下,自己挨到了一旁,轻轻摇着他的胳膊:“好哥哥,别生气了嘛,奴家给你陪不是,往后奴家去哪,都会跟哥哥提前说,你要实在气不过,奴家今日就任你惩罚,怎么样?”
她这样吴侬软语,堪称香艳的撩拨,听得惊蛰头皮发麻,那刚平复下来的心脏又蓦地突突直跳,耳后烧了一片。
她……她是哪里学来的这些淫词浪调,莫不是将那些哄姘头小侍的招数,用在了他身上!?
身侧的姑娘整个人都是软的,没骨头一样与他越贴越近。
惊蛰倏地站起身,整个人又开始抖,却又不是气得。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顾璟浔:蛰哥哥,给我唱个曲儿。
惊蛰站起来,扭头就走。
顾璟浔(一把将人抱住):不唱了不唱还不行嘛!
惊蛰(脸红):……我,我去学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狼嗷呜 5瓶,么么~
 
第38章 造作
 
顾璟浔扑了个空,见惊蛰僵立一旁面红耳赤,噗呲笑出声。
她起身,走到青年跟前,收敛方才那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哄道:“我与你说笑的,别生气了。”
惊蛰搏动的心跳这才平静些许,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璟浔又拉着他重新坐到榻上。
榻旁边放着一张小桌,桌上银制托盘中盛着一串晶莹的葡萄,顾璟浔摸了一颗,亲自剥开递到惊蛰嘴边,“不管你信不信,我来这音华楼,真不是为了听曲儿,更不是来作乐的,你若是不高兴,我以后都不来了,便是来,也带上你一块,好不好?”
她说着,将已经剥好的葡萄戳到了惊蛰唇上。
青年闷不吭声,张口将果肉叼到嘴里,轻咬了一下,唇齿溢起清甜的汁水,引人口舌生津。
顾璟浔瞧他如同被顺了毛的野兽,这会儿总算不再凶巴巴的不让人靠近,禁不住笑意更浓,又捏了一颗葡萄喂给他吃,指腹有意无意擦过他的唇。
鼻尖绕起浓郁诱人的果香,有一瞬间,竟与上次那玉盏中的葡萄酒味道相似。
惊蛰一僵,含在嘴里的葡萄,一时不知该咽还是该吐。
他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这会儿终于清醒过来。
他为何要听这些与他毫不相干的解释,为何要留下来受她这些真假难辨的诱哄?
青年囫囵咽下口中的葡萄,见顾璟浔又捏了一颗剥开,下意识后仰躲避,然后,他就看着顾璟浔捻起果肉,送到了自己口中,还伸出小舌,将指腹间的果汁一并舔净。
惊蛰:“……”
身旁的姑娘本就点了口脂,吃了些水果,红唇竟比那汁水四溅的葡萄还要诱人。
惊蛰屏息,又猛然回神。
顾璟浔这边又顺手摸了一颗,剥好了递到惊蛰嘴边喂他,被青年侧着脸避开。她顿了一下,便将葡萄丢到自嘴里己吃,吃完掏出帕子,去给惊蛰擦拭嘴角,又被躲开了。
顾璟浔要笑不笑,手里帕子砸到他身上,“那你自己擦。”
惊蛰接到手中,攒了几下唇,想起这帕子是顾璟浔从身上掏出来的,手一僵,忙又扔还给她。
姑娘也不恼,将手帕折叠,学着他的动作,在自己嘴角拭了几下。
青年看清她的动作,眼睛不自禁地瞪圆,却失语一般,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璟浔收了帕子,又往他身边靠,小声羞赧问:“蛰哥哥,你还记不记得醉酒那天发生了什么?”
惊蛰觉得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头,便冷着脸摇头。
姑娘的神色瞬间变得错愕,眼眶泪珠摇摇欲坠,瘪着嘴仿佛受了极大的苦楚。
惊蛰顿觉不妙,慌忙要解释,顾璟浔那泪珠已经滚落下来,“你怎么能不记得,你那天晚上都对我……”
她话说到一半,欲语还羞,模样煞是惹人心疼,“你是不是不想负责任,呜呜,我可怎么活啊!”
惊蛰:“……”
要不是那天晚上他根本没喝醉,就凭她这寻死觅活的架势,惊蛰都要怀疑自己真的干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他僵着脸去捏顾璟浔的后颈皮子,咬牙道:“闭嘴。”
耳边哭声戛然而止,顾璟浔红着眼咬着唇,如同被捏住了命门,脸上一副怕怕的表情,看向惊蛰时,目光怯懦中带着不敢表露的控诉,盯得惊蛰头皮发麻。
明明是她做戏拿捏他,怎么每次都好像他欺负了她一样!
惊蛰捏着她后颈加重力道,咬牙切齿:“你再装。”
“疼……”
姑娘的表情更委屈了。
惊蛰原本顺畅的气儿突地一提,深吸了一口,手松开她的脖子,声音似从磨盘里碾碎出来的,“那天我并未醉酒,我什么都没……对你做。”
“哦。”
顾璟浔收了眼泪,低着头搅帕子,哭声轻细,不仔细听都辩不出来,“可是我记得你那天抱我摸我还压我……”
惊蛰:“……”
他第一次恨自己练就了一副好耳力,旁边的姑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入他的耳朵里,跟虫爬似的,不疼,却让人难以忍受。
她这样说,倒是叫惊蛰不能断定她对那晚的事儿究竟记得多少,是全记得还是记岔了。
若是全记得,她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赖上他,若是记岔了,他要怎么解释他根本没把她怎么着。
惊蛰本就不擅言辞,脸僵了半天,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说一句,她定然还有十句百句等着他,最后结果还不是让他百口莫辩。
沉默许久,惊蛰将脖上的玉球取下来,递给顾璟浔,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往后你若有吩咐,派人到平南侯府知会我便可,不必再用这东西传信。”
他如今的身份,已经被顾璟浔知道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至于他与侯府的关系,顾璟浔心里若有疑惑,尽可来问,她不问,他也无需过多解释。
顾璟浔愣了一下,这话题转的太生硬,很明显蛰哥哥是不想再提那晚的事。
她并不去拿那玉球,盯着他凄声道:“你是不是怪我这几天都没传消息叫你来我房中?”
一边说着,顾璟浔一边垂下头,状似落魄:“那天晚上出了那样的事,我以为你会主动来找我的,我等了好几天你都没来。”
惊蛰:“……”
等他都等到戏楼听曲儿来了。
顾璟浔低着头,又忍不住去偷瞄蛰哥哥的反应,见他崩着表情冷着脸,便吸吸鼻子,肩一抖一抖的,别提多可怜了。
其实她那日宿醉醒来后,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干了什么事儿,比如她是怎么灌蛰哥哥酒却把自己给灌醉的,比如她是怎么岔开腿爬到蛰哥哥身上的,比如她是怎么丧尽天良地拉着蛰哥哥的手往心口摸……
甚至一觉醒来后,发现手里居然还攥着一截腰带,一截被刀划断的腰带,可想而知她那晚把人给逼成什么样了。
但这些她能认吗?
当然不能啊!
不仅不能认,还要倒打一耙。
于是顾璟浔继续掩着帕子擦泪,肩膀后背一颤一颤的,幅度不明显,却又一眼能让人察觉,“果然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她这话说得幽怨哀戚,好像他真成了那骗小姑娘上床,完事又提上裤子不认人的薄幸男。
惊蛰忍无可忍,双眸隐怒如萦黑雾,声音更是阴沉鸷戾:“你给我好好说话,若再胡言乱语,我就……我就走了!”
顾璟浔:“……”
她做作的擦泪动作都僵了,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掩住鼻口,假装收敛情绪。
别说,这威胁还真威胁到她了。
眼瞧蛰哥哥被逼的眼红气儿喘脖子粗,顾璟浔也不敢再继续胡闹,她还真怕过了火,给人气跑了。
顾璟浔掩面整理好情绪,跟川剧变脸似的,转头就恢复如常。
“那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成了容越的侍卫?”
她不过忙了几天没见他,怎么人就跟容越扯上关系了。
顾璟浔在等他回答的间歇,忽然想起来,之前霍时药能覆灭渠门,还是借了容侯爷的力。
莫非,蛰哥哥如今也与平南侯府搭上线了?
惊蛰听了她问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过去的身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青年乌眸轻动,看向身边这个朝他笑得眉眼弯弯,满脸柔情蜜意的姑娘,突兀地想,她若是知道他过去是什么人,可还敢与他靠得这般近,对他笑得这般……美好。
他的心跳又开始不正常,似覆上一层掸不去的尘灰,即便用力搏动,也透不见光亮。
惊蛰开口,声音微哑,“平南侯府招护卫,我便去了。”
顾璟浔知道他在撒谎,却也没有戳破的必要,便气哼哼埋怨:“你答应往后一个月都替我办事,怎么能去做别人的侍卫?”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