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把刀——一夜寒生关塞
时间:2022-02-11 08:29:03

我回来了,我觉得我今天很粗长,嘿嘿。
谢谢投出地雷的宝儿:20207817、冰冰冰冰冰 1个,比个心~
第72章 眼线
 
顾璟浔对于自己是不是个妖精并没有深刻的认知,她那些手段,都是在那不正经的话本子看到的,一遇上惊蛰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不自觉就使了出来。
话本上叫什么“小妖精”都叫的意乱情迷,为什么蛰哥哥喊出来,却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被蛰哥哥抱着放到了床榻上,褪掉了身上的狐裘,立刻连滚带爬地到了床里侧,双手护在身前,“师父饶命,小妖修行尚浅,可经不起师父您法力无边。”
惊蛰手一抖,狐裘差点掉在地上,牙咬得更紧了。
经不起她还敢跟自己这么胡闹?
他本就生得偏凌厉的面容,平日里凛若寒冰生人勿近,咬起牙的样子,倒真像是要上前咬顾璟浔。
但他原本抱她进屋,并没有旁的心思的,向如醒他们还在院里玩闹,他哪可能这时候把顾璟浔怎么着。
惊蛰颇为无可奈何地吐了一口气,上前把顾璟浔拉了过来。
姑娘往后挣扎着,跟那惨遭恶霸强来的小媳妇儿一样,“师父不要,不要啊!”
惊蛰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
门都没关严实,她叫得还敢这么大声。
惊蛰头皮都麻了,偏偏怀里的人演戏上瘾,还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对他又抓又捶的。
惊蛰干脆放弃了,手捂着她的嘴,任她胡乱扒拉。
顾璟浔见他一点都不配合,反而老僧入定,不由觉得忿忿,踢了他一下,后退道:“我看你真适合出家去当小和尚,你以后睡踏脚吧,别想钻我被窝了。”
惊蛰:“……”
挨了她几拳几脚,受着她的无理取闹,惊蛰知她就是故意玩笑取乐,便抱着人放到腿上,捏住她鼓起来的腮帮。
“不闹了,我有正事要同你说。”
见怀里姑娘可算是消停下来,惊蛰将裴彻事情说了一遍,倒也不是告裴彻的状,而是将自己对裴彻身边暗卫的疑惑讲了出来。
再有就是画舫宴,当日是裴彻从他手中救下了谭随文,那一场刺杀门主言明了不准伤谭随文的命,裴彻偏又出现的那么巧合,甚至在那之后同谭随文成了好友。
谭随文此人,霍时药私下调查过,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谭随文的父亲,正是谢宪将军身边的一个副将,当年奉先帝密旨借兵越充道击杀谢宪的是他,最后顶替谢宪将军位置的人也是他。
可以说,谭正明是当年之案的最大得利者。
顾璟浔听完他的话,看向惊蛰的左臂,眼底漫起戾气,“裴彻他哪里来的脸,早晚我要卸他一条胳膊。”
她昨晚上便发现蛰哥哥胳膊上添了新伤,原本不想让他乱来的,结果没能挡住。
惊蛰:“……”
见他沉默,顾璟浔又赶忙揪住他的衣袖,声音低了不少,“你想不想知道我跟裴彻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第一次见他确实吓了一跳,但绝对没有把他认成你,那时候尚且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出现的太刻意,我以为有谁故意弄了这么个人在我面前晃悠。”
“我就是想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我只跟他出去了几次,外面传的都是假的,我连头发丝都没让他碰过,谁知道他这么蠢,自己身为当事人却信了谣言,还敢跑去堵着你胡说八道。”
顾璟浔说着说着又跨坐到惊蛰腿上,捧起他的脸,指尖摩挲了一下他的眉眼,“不对,才不像呢,你比他好看多了,干净多了。”
“也不对,他才不配跟你比。”
她的指腹明明很轻柔地抚摸,却好似带着火热的力度,惊蛰眼皮微抖,触动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复杂。
到如今他才终于看清了,但凡牵扯到他的,顾璟浔整个人就如同一只刺猬,腹部的软肉向着他,被上的刺则毫不留情地把其他人刺出窟窿。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顾璟浔就只听见裴彻欺负他这一件事了。
惊蛰当初在郜洲杀那些南襄士兵,是他在渠门那么多年做的最快意的一件事。
他那时压抑太过,事事受制于人,不得不去朝着素不相识的人挥下屠刀,性子更是逐渐走向扭曲,时常会生出无边恨意,报复的恶念如藤蔓疯长,勒得他喘不过气。
那一次的出手,他原本没想活着,同样是举起屠刀,刀锋上最后沾的是烧杀抢掠的外寇的血,是他想留在世间唯一的东西。
但他最后没有死,在那之后,更是再也没有想过要去死,摆脱渠门的念头,也是那时在心中扎了根,被他小心的埋藏着,多年不曾泄露,也多年不曾动摇。
郜洲那条不知名的巷中,他也许救了顾璟浔,但同样也救了自己。
因着他当初的决断,让一个人记挂了那么多年,把所有的偏爱,全都给了他,也让他尝了世间无边欢快,最终得偿所愿。
惊蛰目光渐渐变得悠远,伸手推了推顾璟浔下撇的嘴角,声音少有的和煦,“你莫气,我也伤了他。”
顾璟浔听完,眉头又是一拧,“那你怎么处理的?”
“不是我处理的,是春分。”
顾璟浔愣住,表情带着疑惑,“春分?春分不是早就死了吗?”
她如今早把渠门给摸透了,自然知道当年郜洲发生的种种事件,春分被南襄铁骑踩踏而死的事情,在渠门也不是什么秘密,可惊蛰怎么会忽然提到一个已死之人的名字?
惊蛰听得她不假思索地问话,神色微变。
她不知道纷纷就是春分?
许是看出蛰哥哥表情有些不对,顾璟浔便又追问道:“怎么了?”
惊蛰回过神,一时有些怔然,望着顾璟浔问道:“音华楼的那个纷纷,是你的眼线?”
见她点点了点头,惊蛰继续道:“你同他是怎么认识的?”
顾璟浔有片刻的犹豫,沉吟半天,才道:“我也不瞒你,当年在郜洲,我躲在柴堆后面昏了过去,被母亲的手下找到,我记得你在那些南襄人手里受了伤,醒来后便叫人去寻你,但是城中实在太乱,母亲的手下将纷纷错当成了你带到我面前,我本来不想留他的,但他说他的家人都被南襄人杀了,我……”
说道此处,顾璟浔保持着张嘴的动作,却发不出声音了,接着表情一点点变得不可思议。
“纷纷是春分?”
几乎是笃定的语气。
惊蛰没有说话。
顾璟浔知道他这是默认了,良久,她的神色阴沉起来,似乎酝酿着狂风暴雨。
惊蛰忙抱住她,手顺着她的背轻抚,轻轻唤了一声,“浔儿。”
怀里的姑娘濒临爆发,却一瞬间熄了火,被顺了毛,眼里的涛澜压下许多。
她埋在惊蛰胸口,声音都好似染了一层冰霜,“裴彻堵你的时候,你遇见纷纷了?”
惊蛰亦是凝神思索着什么,闻言低低应了一声。
他似乎猜到了一些事情,但他并不明白,他确不曾开罪过春分,他为何要对自己说那样的话。
其实裴彻说的,惊蛰还不曾全信,他当时满身戾气理智全无,但他只想着回去找顾璟浔问清楚,纷纷的话,才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诚如他所言,他不敢问了,若一切当真如裴彻春分所言,他若开口问,便是断送了他与顾璟浔的所有可能。
但他更做不到纷纷说得那样,装作一无所知,用上手段让顾璟浔再也离不开他。
到最后之所以选择了将一切说出来,大概是冷静下来,想起了太多与她在一起的时光,更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作假,前遭立秋之事已经让他尝过了欺骗与分离的苦楚,这番他更不能再似是而非。
顾璟浔见他不说话,坐正了身体,直面向他,“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她心里的暗潮,全都藏着呢,随时要涌上来雷霆震动,惊蛰一时间不知道到该怎么开口。
倒不是觉得像是告状,也不是顾及着春分的脸面,他只怕顾璟浔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惊蛰正要说此事交给他去解决,顾璟浔却忽然下了床榻。
“让我猜猜,他是不是也拿裴彻的事情哄骗你了?”
这些年的合作,她几乎事事与春分商议,纷纷对她的了解,不比顾政顾璟浔少。
她自以为同样了解他,却原来让他在眼皮子底下骗了她这么多年。
他种种的行为,如今想来,分明针对惊蛰,既是针对惊蛰,他有没有可能也对惊蛰说了什么引他误解的话?
顾璟浔问出这种问题,也只是猜测试探,见惊蛰抿起了唇,自然明白了果真有此事。
她忍不住冷笑,转头就往屋外走,还没等走到门口,就被惊蛰从后抱住了。
“浔儿,这些事情让我来解决好不好?”
怀里的姑娘胸腔起伏,眯着眼沉默,明显是动了怒。
良久,她几乎压着火道:“我这些年,一直让他帮我找你。”
事关己身,但惊蛰并没有再提什么,只是将人搂的更紧了,“浔儿,外面天已经黑了,等明日,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顾璟浔不语,任由惊蛰将她抱回了床榻上。
她闭着眼,明显还不能平复心绪,这些年暗地里的种种,如今似乎终于浮出水面,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过去时常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精神错乱,幻想出了那么一个在她绝望之时出来拯救她的英雄。
浑浑噩噩的那两年,郜洲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就是日日挥之不去的梦魇,她那时跟本不敢回忆,不敢回忆母亲战死的样子,不敢回忆那宛如人间烈狱一样的城池,最后只能记起一个惊蛰。
她在她的眼前,用几乎同归于尽的方式,杀了那一队最先入城屠杀的南襄人。
顾璟浔唯一深刻的记忆,停留在了站在泥泞小巷中浑身是血的少年身上。
等到她终于走出了那段阴影,开始派人去寻找惊蛰的时候,他却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
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纷纷,她画了少年惊蛰的画像给纷纷看。
若他就是春分,他怎么可能不认得惊蛰。
可他明知道她要找的人是谁,在哪,为什么这些年从来不曾提过一句,哪怕是半点暗示都没有。
顾璟浔当年怜他同样在郜洲失去了亲人,曾给过他选择,送他钱财让他自力更生,或者助他读书科举走上仕途,是他自己选择跟着她,最后入了音华楼。
表面上是做戏子,其实音华楼本就是他的。
她未曾将他当做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也不需要他表什么态,是他自己在她面前发下誓愿,说着一辈子忠心绝不背叛。
为何看着她焦愁心乱,却这般蒙骗她?
这些年她之所以得不到惊蛰的半点音讯,甚怕也是他刻意遮掩吧。
惊蛰上了床榻将人拥到怀里,伸手在她蹙起的眉心搓了一下,“你不是说了,现在找到我也不晚,我亦觉得不晚,浔儿,一切还未曾问明,莫要为此动气。”
他的人,他的话,总能轻易的将她从那些不好的情绪中拉出来,顾璟浔顺着他安抚的动作,躺了下来,整个人也平静不少,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切总归不曾错过。
至于惊蛰说得交给他来解决,顾璟浔自有其余的考量。
纷纷在她手下几年,她的不少事情由他经手,他知晓的实在太多了,她必须自己去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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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老觉得主角拿反了宠文剧本。
感谢在2021-10-08 20:38:41~2021-10-09 20:2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袖子(●‘◡’●)、琢玉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对峙
 
定安侯府。
栽着修竹的院中,仆从被尽数轰了出来。
屋中榻前,裴彻身上只着中衣,坐在榻脚,脸色惨白,手捂着心口,纱布很快殷出了血迹。
那夜巷中发生的一切,一遍遍的在脑中重演,他双目藏满阴翳,如霾雾难散。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裴彻想也不想地将倒在地上的烛台丢过去,“滚!”
烛台哐当一声砸到一人脚边,裴彻抬起头来,脸色顿时一变,很快按着床沿站起身来。
“爹,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身云鹤锦袍,长须白面,几分文臣儒雅,高大的身形又添武将威严。
“我再不来,你怕是要将这院子拆了。”
裴复走到圈椅旁坐下,眼皮轻掀,看了看裴彻缠着纱布的胸膛,目光渐渐冷凝,“瞧瞧你如今这副样子,没了那平洲长公主,当真就活不了了?”
裴彻将松散开的中衣系好,咬着牙道:“孩儿没有。”
“你没有?”
裴复眼睛眯了起来,原本文雅的样貌,此刻看着分外阴冷,脚边的的茶盏被他踢了一下,骨碌碌滚到墙角,撞出了缺口。
裴彻的心,也如同被什么东西碾压而过,缺了一口,额头冷汗涔涔,屈膝跪在地上,头颅重重垂下,“孩儿……知错了。”
圈椅上端坐的人,只是垂着眼眸看他,并未叫他起身,“为父让你接近平洲长公主,难道真是让你同她谈情说爱的,没能让她对你念念不忘,你到开始为她寻死觅活了。”
裴彻袖下的拳头,蓦地收紧,眼底萦起屈辱之色,艰涩的话语从喉间吐出,“孩儿,再也不会了。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接着是带着带着薄怒的声音。
“你会不会都已经晚了,那个荆祈,你根本就不该去找他,当真以为长公主看上他是因为你,以为一两句话就能离间调拨他二人的关系,真是愚蠢。”
裴复嗤声,看向那被踢到墙角的茶杯,兀自道:“为父当初,还真小瞧了这个平洲,顾璟连的妹妹,怎么会是个庸碌之辈。”
裴彻闻言扬起头,想起巷中之事,极力掩下面上的寒意,“父亲,那个荆祈有问题,他一个侍卫,怎么会有那么诡异的武功。”
裴复将目光移向他,抬手示意他起身,而后从圈椅上站起来,踱步到了里间,见裴彻捂着胸口跟了上来,他道:“他当然有问题。”
到了一处矮榻前,裴复从袖中掏出一叠折好的宣纸,扔在其上的棋盘间,“你自己看吧。”
裴彻上前拿起宣纸摊开,只看了几个字便抬眸扬眉,“那个人醒了?”
未等裴复回应,他便又低头扯出第二页。
那上面是一个人的画像,面容清俊,眉眼生得极好,却仿佛带着天生的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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