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了她又在故意同他玩笑。
但即便不是玩笑,他也万万不能如她所言。
顾璟浔被他好似带着哀求的声音弄得跑神:“为什么不行?”
惊蛰捞过堆到一边的中衣,躺回被窝中,给顾璟浔裹上,低声说:“你年岁还小。”
顾璟浔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还是被蛰哥哥说出口的。见他执意给她套上衣服,她这次倒很配合地自己穿好了袖子,又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惊蛰边系着衣带边道:“你之前中暑,医馆里的老大夫说过,年少产子易损耗身体。”
顾璟浔脑子转了半天,才想起来,当初那老大夫把霍谨误认成了她跟惊蛰的孩子,拿这话刺儿过惊蛰。
但,蛰哥哥怎么把事儿记得这么清楚?
算起来她过了年也快十八岁了,比起东琉大部分已婚女子,年纪并不算小。
顾璟浔躺着恍惚了半天,等中衣中裤都套好了,她不由依赖地钻到惊蛰怀中。
“蛰哥哥……”
一声撒娇般的轻唤,比她对他说上千百句甜言蜜语还要动听。
若是旁的男子,怕是巴不得如此行事,更何况刚开了荤,怎么可能这般都忍住不碰。
顾璟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便老老实实躺着,一点妖也不作了。
她不知道惊蛰还有其他的考量。
未婚先孕,传出去实在不好,即便顾璟浔自己不在意流言蜚语,惊蛰也不想再让她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肆意取笑编排。
想着想着又开始后悔,他前番那般,不知道会不会……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要什么孩子,从未有过要留下后代的想法,他不知道顾璟浔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他一点不想让她受那种苦。
第二日一早,顾璟浔与惊蛰一块用过朝食,没有像往常一样同他腻歪在一起,而是把他一个人留在院里,自己出了一趟门。
等她回来的时候,青年正站在廊下吹风。
化雪的天气格外冻人,顾璟浔出一趟门都要裹得严严实实,恨不能把脑袋都埋进狐裘里,青年此刻却穿着一件单薄的玄色劲装,身形挺拔如松柏,默不作声地往那儿一立。
顾璟浔快步走过去,迎上正往台阶下走的青年,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你倒是多穿点啊。”
两人一块进了屋,惊蛰帮顾璟浔解了身上的氅衣搭在衣架上,姑娘立刻搂住他,“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穿那么薄站在风口,生病了好叫我照顾你。”
惊蛰单手抱住她往里屋暖炉的方向挪,“我习惯了,不会生病。”
等将人放在软榻上,他又即刻倒了热茶放到顾璟浔旁边。
姑娘捧着茶杯转给递给他,“我穿得厚,走了一路都有些出汗了,你喝了暖暖身子吧。”
青年没说什么,双手捧着自己喝了,动作瞧着难得乖巧。
顾璟浔等他喝完,低头将腰上的香囊解下来,塞给惊蛰,“你把这个系到床头去。”
淡淡的药味弥漫开来,惊蛰眉心轻蹙,“这是什么?”
姑娘朝后挪了挪,勾勾手示意惊蛰靠近,等人弯下腰低下头,她便搂住对方的脖颈,红唇凑到他耳畔,“避子用的啊。”
青年闻言,脊背下意识紧绷,手里的香囊直接扔了出去。
顾璟浔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转身把落到软榻一角的香囊又给拾起来,回过头见惊蛰一脸沉重的表情,心生不解,“你扔它干嘛?”
惊蛰顺手将香囊抢去,“别用这东西,你若是……”
顿了稍许,他接着道:“我可以吃药,我是男子,吃些药不会伤身体。”
他神情严肃,半点没有开玩笑,顾璟浔抓着香囊仰着头望着他,忽而觉得,这屋里的暖炉,火烧得旺了,烧得她心头都有些热烫。
她并不惊讶惊蛰知道这些,他还在渠门时,住的地方有一间小书房呢,里面的书虽然不多,但涉猎很多很杂。
医术上确实有记载过,避子一类的药,女子吃比男子吃更易损伤身体。
但有哪个男子愿意吃这种药呢?
顾璟浔整个人前倾,埋在了惊蛰怀里,一肚子的软言甜语想对他吐出来,溢到嗓子眼又消散了,只剩一句,“你放心好了,我问过大夫,这香囊对身体没什么害处的。”
她扬起头,弯起眉眼,“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试试。”
试试,就是一场豪赌了。
不待人反应,姑娘已经跳到惊蛰身上,双腿盘住他的腰,搂着他的脖颈去亲他。
惊蛰想跟她说不能冒险,话刚到嗓子眼就被顾璟浔的吻给堵住,咽回肚中没一会儿,又化成了一股难耐的火热继续往下流去。
他的小臂固在姑娘的腰肢上,闭着眼同她亲吻,脚步有些踉跄得往床榻方向去。
等人被他压在软衾上,惊蛰赶忙又坐起来,呼吸乱得几乎无法正常说话。
他吞了一下口水,滋润逐渐发干的嗓子,偏着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今日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照的整间屋子亮堂堂的。
察觉顾璟浔又上来扯他的衣服,惊蛰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脸皮跟不小心蹭了妆奁上的胭脂一样,红了一片。
许是真的觉得太荒唐,他连声音都打了颤,“现在还是白天。”
“我知道啊。”姑娘手下还没停,一脸理所当然,猖狂的不要不要的,“你眼力好,晚上也看得清,上回肯定把我看光了,黑灯瞎火我却啥也没见着,趁着今儿个天好,我得好好看回来。”
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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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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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裙摆
惊蛰已经无话可说,人也不敢动了,等顾璟浔扒了他的上衣,又伸出魔爪去扯他裤子的时候,青年再也无法维持镇定,愣是挥手,将帷幔给震落了。
天凉之后,顾璟浔的屋子便换上了厚重的床帐,这一落下立刻掩住了外面的光线。
视线一暗,顾璟浔没法儿再看清,面露不满,气得捶了一下床,正要爬过去重新掀开,就被身后的青年搂住,抱向了里侧。
顾璟浔跟那惨遭妖怪拖进洞的倒霉蛋一样,手扒拉着被单,却毫无反抗之力。
等床幔缝隙透进来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指尖,她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因为惊蛰拉着被子,将两人蒙头罩住了。
“掀开,你给我掀开!”
顾璟浔抬了腿要踢,被惊蛰及时压住,刚伸了手要掀,就被抓着按在了头顶上方。
她就真跟那在大魔王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的凡人一样,被惊蛰锁得动也不能动。
“啊。”
顾璟浔忽然侧过头,面朝床外,声音像是憋了许久从嗓子眼里面溢出来的,比起前夜里婉转更甚。
且声音大得透过帷幔和门窗也能传到外面去。
惊蛰浑身一僵,如同被一股电流灌进耳朵,所过之处无一不酥麻的透透的,带动着他的身体,抖得不行。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顾璟浔趁他飞了魂儿,迅速掀开被子。
许是在被里闷了半天,这会儿出来,倒觉得拉下帷幔的拔步床,光线也还不错。
甚至于,她都能看见蛰哥哥额角跳动的青筋,以及他眼底汹涌的晦涩暗潮。
他松开了对她的禁锢,却还捂着她的嘴,一动也不动。
顾璟浔原本以为照他那保守的性子,大白天这样,他定要跟那遭山贼逼迫的良家夫男一样,宁死不肯。
但没等她解释她只是想看看他的身体,青年忽然再度压上来,动作迅速地把她的衣服给扒了。
然后凝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开始了。
顾璟浔:“……”
来就来,叹什么气啊这是?
……
这绝对是顾璟浔有史以来最无语的时刻。
因为,她真的没办法说话,她的嘴,全程被惊蛰捂着。
关键是,蛰哥哥还端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压着低低的声音,不断地问着她话。
什么“轻点?”“慢点?”“疼吗?”,甚至推着她膝盖,咬牙一副很羞耻的样子,憋出一句,“这样你会不会舒服点儿?”
顾璟浔想说,她舒服……
个屁。
但她没办法说话,翻白眼怕打击到蛰哥哥,只能点点头,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
想着等他赶紧结束,她往后三天绝对不让他上床。
蛰哥哥见她点了头,却没有再推她,也不开口问了。
慢慢的倒还真叫他找到了一些关窍,顾璟浔被他这么碰着,眼神渐渐地全散了,想哭想出声,可又实在哭不出来也发不出声。
青年也不知何时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扶着她的后脑勺,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额头,带着亲昵又温柔的安抚力量。
顾璟浔身体已经快要不受脑子的支配,被他抱起来后,便软软地靠在他身上,之前噎了满腔的气愤的话,全都在他耳畔变成了断断续续的低哼。
她早在渠门时便该发现,蛰哥哥看着闷不吭声,其实也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多年在常闾手下,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他能根据她细微的神态,判断她更喜欢的是哪样。
算了算了,三天太久了,就今晚不让他上床好了。
……
等顾璟浔被惊蛰吃完了清理干净了重新套上中衣,脑子总算是清醒过来,整个人望着帐顶傻愣许久,才幽幽转头看向床边的人。
青年已经换好了衣服,依旧是一身墨色劲装,衣领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要不是手下正慌慌忙忙地打包着脏掉的被单,光看那张脸上的表情,还依旧像之前那个灭欲绝情的杀手。
顾璟浔对他这办完事就开始忸怩拧巴的性子,既喜欢又无奈。
喜欢是因为觉得实在有趣,无奈是因为上了床他明明挺能耐的,下了床就羞得跟新婚小媳妇儿一样。
难道结束这事儿之后,不该是他春风得意,她满面娇羞吗?
顾璟浔想着她也得害羞一下吧,尝试了半天羞不出来,便埋在被子里看着蛰哥哥在屋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把包袱塞到了软榻底下。
他的表情实在太严肃,动作实在太小心,顾璟浔看着看着,噗呲笑出声。
许是这一声笑有些突然,青年手一抖,把包袱塞得更靠里了。
他回头,看着床上笑得前仰后合裹着被子乱滚的姑娘,眼皮轻跳。
惊蛰其实也明白,方才他跟顾璟浔那样,院里的人肯定又都知道了,但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些东西被人亲眼看见,甚至经别人的手清洗。
顾璟浔笑完又朝他眨巴眼,看着就不像怀好意,“你就打算把东西这么藏着了?”
惊蛰闻言,起身回到床边,清了清嗓子,眼神掩饰不住的发虚,“晚些我自己洗。”
说完,他又靠近了些试探问:“浔儿,院里那些侍女……你能不能让她们到别处去?”
顾璟浔偏头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没等开口说什么,青年又道:“侍候你的事,我也能做。”
顾璟浔虽然被人伺候惯了,但其实她更喜欢和蛰哥哥单独待在一起,说实话她也是头回跟人做这种事,偶尔的不自在也是会有的,只不过她心大脸皮又厚,很快就遮掩适应了。
顾璟浔掩口打了个哈欠,心里已经想好了将人遣散一部分,但她不会告诉惊蛰。
她还生着气呢,谁叫他办事的时候捂她嘴的。
于是姑娘翻了个身,背对着青年躺下,“我不是说过了嘛,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我可舍不得使唤你。”
这话上次听着柔情蜜意肉麻兮兮,今日不知为何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
惊蛰敏锐地察觉她有些不对头,便过去连人带被一起熊抱住,“我心甘情愿,不算使唤。”
顾璟浔听完,压住唇角上扬的弧度,故意撇着嘴,隔着被子踢他。
“松开。”
只可惜她腿脚这会儿还发软,踢得力道还不如兔子蹬腿。
隔着一层棉软的被褥,就跟蹬到惊蛰心头了似的,叫他心跳不自觉得加快,抱得更紧了。
顾璟浔踢他几下见他没反应,反而露出了些欣喜之态,眼睛清亮亮的好像再说让她多踢几下。
顾璟浔:“……”
她又攥着拳去捶他胸膛,力道轻的得跟抚摸没两差,打了几下实在觉得幼稚,便歪倒在他怀里,头贴着他的侧颈,又气又笑。
“你瞧瞧你自己,明明每次都是你欺负我,提上裤子就一副我把你给强了的样子,我要是以后再让你伺候,不更显得我压榨你了。”
惊蛰抱着她,自觉理亏,结巴半天想不出对策,便侧头哑着声音道:“那你就压榨我一个,行吗?”
顾璟浔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抬头跟见鬼一样看向他,手摸到他的耳后,果然烧热一片。
她没忍住笑出声,很畅快的笑,又带着点无可奈何。
“都依你,都依你,晚些我就跟姚嬷嬷说,把侍女们调到别院去。”
顾璟浔说着顺道捏了捏青年发红的耳尖,“满意了吧,心肝儿?”
惊蛰哪还敢听她继续说话,哪还敢看她此刻的模样,闭上眼亲亲她的唇,飞快道:“满意。”
顾璟浔也很满意,裹着被子滚到里侧,轻咳一声端起架子来,“去帮我取衣服来更衣,大白天的睡觉像什么样子?”
惊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闻言站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侍卫礼,“遵命,我的殿下。”
他说的一板一眼,神态庄肃虔诚,顾璟浔心脏蓦地颤了几下,忙捂着脸催促,“快去快去!”
她歪着头,从指缝里看着惊蛰转身,隐约竟瞧见他嘴角弯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蛰哥哥什么时候这么上道了?
顾璟浔止不住傻笑,笑完赶紧从床上下来,等惊蛰捧着衣服回来,她便趿拉着鞋子站定,张开双臂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也好在这是白天,蛰哥哥没敢闹太长时间,顾璟浔这会儿不止不累,浑身还神清气爽的。
她仰着脖子像只高傲的孔雀,只是那乱瞄的小眼神,看着格外爱娇。
惊蛰忍着想捏她的冲动,怕她冻着,迅速上前给她套上衣服。
他的动作太过娴熟,丝毫不比专门伺候她更衣的侍女差,速度快得顾璟浔还没来得及刁难他,衣服就已经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