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音——圈边火锅
时间:2022-02-11 16:39:56

  宋青云不屑一笑,他这几天不是白打的,边线撑不住是情理之中,夷境显然是退而求其次。若方义霄还想着打保守战救泽城,那就等着把夷境乖乖奉上吧。
  “事不宜迟,即刻出兵——”
  他带兵到打边线,不再像以前一样绕袭,现在的宋青云十分有底气,整个人斗志昂扬。
  边线的守卫确实少了大半,很好打,宋青云有一半的部队已经冲进边线了。这样下去,不出多时,便可破掉边线的布防。
  他带着部队向前冲去,势不可挡。
  宋青云进了边线,前面的事物便看得更清楚了,他原先在外边,离得远,周围是起伏的山丘倒,环境的麻痹不让他觉得一些耸立出来的东西会有什么特殊,但现在走近了,就觉得有些不对。
  没等他细想,身后突然一阵混乱之声——
  士兵的马匹忽然嘶鸣起来,一匹接着一匹,马上的士兵被掀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惨叫;马也不管其他,左右冲撞,践踏起来;士兵乱了队形,场面变得混乱,他却还不能及时地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看到倒地惨叫的士兵举起了他们的手脚——
  正挂着捕兽夹。
  宋青云攻势过快,根本没有完全清理掉夷境的部队,他一心想着带兵打到城下,对于收拾这些小兵小将,他是有信心且不屑的,这些人只会被淹没在这场厮杀中。
  他们是弱,只不过也在示弱。
  地上最开始只藏有少数的捕兽夹,就算有小部分人踩到了也不会引起较大的注意和混乱,更不会阻止大军前进的步伐。夷境士兵向后躲去,看似逃亡,这让宋青云掉以轻心。他们故意由着他带部队冲进来,等到进了一半,就在混乱中丢下捕兽夹,制造出更多的伤亡。
  “小心点,悄悄地。”祁洌是这样交代的。
  宋青云的部队冲得过猛,基本上都精准无误地赶上了捕兽夹。这点捕兽夹当然算不得什么,但接下来的炮车就不得不让他打道回府了。
  耸立出来的东西丢掉它的伪装,几十辆炮车轰然而动,吐出的炮火张牙舞爪地飞扑过来。
  被捕兽夹夹住的马匹受了惊吓,向后仰去,没有了人力的驯服,便前后左右相撞,士兵在踩踏之中伤亡,整个军队滞留在此处。
  没等地上的士兵取下误伤到自己的捕兽夹,炮火已经近在咫尺,它们不计其数地涌来,在这片土地上炸开,炸得尘土飞扬。
  埋伏在炮车后方的夷境士兵紧随其后,将这些还在混乱中的士兵打个措手不及。
  宋青云气急败坏,没能如愿地骂完自己想骂的话,就要发出撤退的信号。但撤退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旁边埋伏的夷境士兵早已出来围攻,呈闭合之势。
  当然,他要想退出边线不是不可以,只是匆忙又吃力。
  这一仗让宋青云的部队损失惨重,说不定那些还没完全死伤的马还给拿去倒贴了。
  他本想一举拿下夷境,现在倒好,太过骄傲自满,直接折了近三分之一。
  且后方补给不足,折损之后的部队没办法迅速恢复元气,要再速战速决打上一仗基本不可能,攻下夷境的把握直线下降。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宋青云根本没想过方义霄这次会如此疯狂地拼上一战,夷境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兵力。这根本不符合他之前的作战方式,不然南煦也不会败得那么惨,他就算中了埋伏,亦可冲到城下。
  ——只能是祁洌回来了。
  明明已经被调去了那种地方,还能活着回来耍他一番,实在是令人生气。宋青云黑着一张脸,完全诠释着他的肤色。他恨恨咬牙,越想越气不过,使劲儿一锤桌子,发狠道:“别怪我从泽城身上多讨些了。”
  他留人布置好炊烟,在饭点准时燃起,营帐也不撤走,将伤员暂时停留在此处,让对面误以为他们还在这里,其实他已经带兵回了泽城。
  他还安排人马到援兵必经之路,加强埋伏和守卫——救援泽城?想都别想!
  *
  城西。
  许承一正在等待士兵清点人数后的上报,他本以为会和往日一样,一切正常,但看那士兵急匆匆地跑来,他便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划过心头。
  “报告城主,少了一人。”
  许承一皱眉,“多找些人手尽快核实,看看是不是死了的人没有登记完全,现在给弄混了?”
  十几个士兵依言开始逐个排查。
  李夫人不由得紧张地攥紧衣角,心里悬吊吊的——她知道阿田的事。
  她本来是不同意的,直到小雨发高烧,她便坐不住了——便是她装作肚子疼,在地上又喊又滚的,平时受过她恩惠的人都围上来关心她,由此转移了守卫的注意力,便让阿田逃了出去。
  若是阿田把药带回来,九朝的大夫照着配一份救了城西的百姓,定然不会降罪于他;若是没带回来,左右圆个谎就行,反正他出去的时候也是做了防护措施。
  想到这,李夫人又悄悄松了一口——结果不会太坏的。
  经过一番筛查,很快便查出了这人是阿田。不过就算查出人来,也不知道他的去向,实在叫人担心。
  这里本来就是封闭式管理,再要封锁彻查,波及的范围就广了。现在的人基本处于待在原地的状态,但这泽城成千上万的人,哪是能一时半会儿就查出来的。
  许承一有些不淡定了,上一次来清查人数是昨天这个时辰,也就是说已经过了一天了——鬼晓得他会跑到哪去!
  许承一赶紧派人向早早回了城东的霍左年传信,请他务必排查。一切能做的事都做完了,他才有些魂不守舍地往回走。
  若要以前,他肯定直接就找楚慕商量了。但今天的许承一站在楚慕的房间外,却是在犹豫着要不要等这半盏茶的时间,事态紧急,但不被允许打扰的时间也剩不了多久。
  寒雪飘飘,冬月出生的人不占少数。
  今日是楚慕的十七岁生辰。
  不是说今日一定要特别对待,只是眼下没有战事,一切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她觉得自己可以稍微放松那么一小会儿。
  楚慕让许承一特许她半个时辰的假,让她空出半个时辰来,不用处理那些事,不会被人打扰,当然,她还是说,事急从权。
  她没要大张旗鼓地干什么,只是在房间里慢慢学着斟茶——茶香四溢,却总是差了那么点味道。
  茶叶上下沉浮,辗转翻飞,飘荡不定——像极了许承一门外急乱的步伐,没办法忽略。
  “进来吧。”楚慕蹙眉,收尾般地举起两个茶杯对着一碰,悄悄叹口气——罢啦,希望你们都自觉点,今晚快快入梦来吧。
  许承一推开门,一股风迫不及待地涌入这间屋子,迎面而来,扫过楚慕的面颊,在窗后销声匿迹。
  夜晚的风从不只在一处,它穿过高峻耸立的山岗,于怪石嶙峋的山谷呼啸,跑到雕栏玉砌的宫殿里掳掠,在阴暗沮洳的地牢中润泽——
  “生辰快乐,小蚂蚁。”
  “生辰快乐,小慕。”
  “生辰快乐,慕丫头。”
  “生辰快乐,阿慕。”
  你听,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两章一起发,非常甜_(:з」∠)_
 
 
第67章 :腹背受敌
  还没等霍左年回信,就在许承一排查的当晚,阿田便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他对许承一没什么解释,或者说没有解释到关键处。许承一没有办法,只得将他放了。
  但他私下里对城西的百姓倒是讲得透彻。
  “你看看我,原先不也是病入膏肓?”
  “给你们带了点,更多的还在后头呢——”
  “你看,是不是马上就好了!”
  “只要我们——”
  “放心好了,宋大人爱民如子——”
  只有小雨一脸疑惑地望着前面讲得滔滔不绝的阿田,不由自主地害怕,悄悄问着李夫人,“娘——田叔叔,是不是变了样啊?”
  李夫人不作答,只告诉她苦日子要到头了,这病有救了。
  *
  夷境的大部分援军被拦住了,就算改成小部分人马分批次过去容易,也要等到大部分队伍集合才能发挥作用,但泽城耽误不起。
  而祁洌发觉宋青云的伪装时,已经晚了两日。
  方义霄本想让祁洌在夷境养伤,他自己带着一小支精锐部队前去支援泽城,能救回来多少算多少,但被祁洌拒绝了,“大部队过不去,别去白白损失了,泽城已经救不回来了,更不该浪费你过去。跟他们在泽城起正面冲突不是明智的选择,我去更合适。”
  他说的头头是道,其实方义霄知道,楚慕在那儿,谁去他都不放心。
  祁洌以他惊人的治愈力在这几天里已经将伤势恢复了快一半,现在杀敌不会太难为他。既然祁洌都说了他不去主动招惹,没有正面冲突,那多半是不会大动干戈。
  临走前,祁洌忽然瞥见角落边的衣物,是他之前取荟雾草时所穿。当时受伤严重需要治疗,给脱换在了角落边,之后便没人注意它。
  他本打算就此略过,恍然间瞧见了之前那只匕首——上面还插着那只咬过他的毒虫。
  祁洌凝视它片刻,脑袋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来,他随后把毒虫的尸体小心地取下来,放进一个小瓶中,连着未擦干净的匕首一起包起来揣在了身上。
  *
  宋青云已经回到了城西,他本想攻下夷境再把这个垂死挣扎的泽城给拿下,有谋有略,也不耽误——但现在只能取后者了。
  事后反思,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太过年轻气盛。现下对付泽城,他都要比之前小心慎重。
  简灼已经将他该做的事做好了,只等宋青云一声令下,便可直接取了泽城。
  帐中的烛火明明只是微微晃动,帐上的影子却像是要把人一口吞掉的怪兽。
  宋青云带兵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现在没了大雾天,泽城周围都快打秃了,没有能伪装的地方,他本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探子早已回到城西禀报,楚慕按了按眉心,要结结实实地抗上一仗,城内留不了多少士兵。她现在没空去猜那个阿田是什么心思,但就怕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叫大年带援军过来,千万不能让城西的百姓出来。”楚慕临走前再次嘱咐许承一,接着一个潇洒地转身上马。
  矫健的马匹踏在地面上,霎时尘土飞扬,她义无反顾地奔向前方,背影消失在天地间,迅速又果决。
  其实楚慕已在城中做了埋伏,真遇到兵临城下的情况,也能拖上一阵,让百姓撤离。
  而另一边的霍左年正带着援军着急赶过来,却不想碰上了简灼,他还没到城西,就要开始折损。
  宋青云倒是不急,接到消息,祁洌晚了两日才启程,眼下是不可能回来了,他便和楚慕周旋——慢悠悠地折磨他们。
  这是楚慕第一次和宋青云正面交锋。
  不过这不是楚慕第一次见他,宋青云的长相极具攻击性,让人一眼就能记住。
  宋青云的长矛冲她而来,她灵巧躲过,顺势用剑弹开,紧接着一脚踩上马背,身体前倾,翻身一脚踢去,被宋青云用长矛拦下;楚慕收脚撤到马背上,紧跟着将剑朝向他俯冲而下,直接劈来;宋青云迅速收回长矛,一勒缰绳,向后弯腰抬脚直接踢上楚慕的手。
  宋青云的脚尖一转方向,鞋尖忽然刺出一把尖刀,楚慕避之不及,握剑的手被扎上一个窟窿,血流不止。她吃痛地将手收回,箭柄在手中转上一圈,想交到另一只手上。
  他趁机将长矛对上去一抬,直击她的肘部,让楚慕一下失力,手松了下去,她当下眼疾手快,抓住下落的箭柄,朝宋青云掷去。
  一个狠擦,把他的臂膀冲出大半条血口出来。
  宋青云向侧边躲去,往后退了几步,楚慕趁机驾马上前拾起自己的剑,迅速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宋青云朝城门短瞬一望,不怒反笑。
  “听说前几日是你的生辰,我这礼物来得不赶巧,不过也是一片心意。”
  楚慕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知道城西兵微将寡,抵不住他的千军万马。她眯眼审视,将士们不该在前线做无意义的牺牲,不如回城,靠着城中的埋伏拖上一阵,还能通知许承一带着百姓撤离。
  “撤——”楚慕已经做好打算,便下令向后撤退。
  宋青云骑马站在她的对面淡淡一笑,长矛横伸出去拦下后面的兵,让他们暂且停住脚步。等到两军有了明显的分界线,他才下令继续追去。
  楚慕掉头向城西奔去,缰绳被手上的伤口染上沉重的红色,一些血丝还覆在上面孤零零地晃动。被尖刀刺中的伤口是钻心的痛,但她无心顾及,只想着赶紧回去通知许承一撤离——她已经将逃跑路线告诉了许承一,一切都来得及!
  而城中百姓并没有乖乖等着她,而是像计划好那般,仗着人数众多,推开势力单薄的守卫,对想要拦住他们的大夫的警告般地吼叫,目的只有一个,朝城门和城墙冲去。
  “疯了!真是疯了!”被推到在地的袁兆禾气急败坏地骂道,却什么阻止不了。
  “怎么办啊师父?”方峪也慌了,就算是医闹也没有过这样的场面,“咱们要怎么才能阻止他们——”
  “阻止个屁,让他们疯去吧!”他咬牙切齿地回答道,果断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师父!你难道就这样不管吗?”方峪喊住他,他知道袁兆禾是要去拿好自己的医药箱,然后跑路。
  “对!”
  方峪看着袁兆禾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失望又心寒,也无可奈何——就算是只是一个大夫,也可以尽绵薄之力吧?
  他想,他一定要袁兆禾为这时的逃跑而道歉。
  带着这样的念头,方峪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大军回城,楚慕同样满心冲着城门奔去,而城门却缓缓关上了。
  楚慕错愕地看着关上的城门,都没发觉她在无意识地放慢步子。
  周围的士兵和她是相同的反应,大为震惊,根本没想过回城的生路会被堵死。他们更为慌张,冲向城门,想尽一切办法疯狂砸着大门;他们自乱阵脚,没了规矩,在混乱之中互相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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