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喜欢女儿吗?”
“当然喜欢。”刘秀不假思索,“这是朕第一个女儿,朕要封她做长公主。”
阴丽华把头埋在他胸前心中甜蜜的不得了。
次日,刘秀果然下诏,封刘义王为舞阳长公主。
刘黄听了倒有点不高兴了,自己一个姑母是长公主,如今一个侄女也是长公主。但是因为怜惜阴丽华,她也就不计较了,刘秀这些时日也发现姐姐的心思了。
一日他在长秋宫里跟郭圣通说起这件事,郭圣通提议道:“你既然有心不妨让姐姐自己挑。”
“这又不是买头口,怎么让站着让她挑啊?”
郭圣通掐了他一把,“你怎么这样笨啊。”
刘秀抽着气,“夫人快松手。”
郭圣通懒得理他让人把四面新制的屏风搬来,紫檀木制的一股幽香就沁人心脾,那屏上四个美人画得栩栩如生顾盼神飞,郭圣通看刘秀喜欢,“你既然喜欢就摆到你却非殿后殿里去,你那里也少这么样东西。”
刘秀一看方才明白她的意思,揉了揉痛处:“我哪有你这么多风花雪月,马上墙头的心思。”
郭圣通听他说到“马上墙头”四字知道他所说的是自己与他说的当年章台走马一事,心里倒不由一紧总觉得有些不妥,幸亏刘秀也只不过一笑而过。
刘秀找到姐姐说了想为她择婿的意思,刘黄也有些不好意思,一只手绾着头发不说话,刘秀看她这个形容知道她是有想法的了就说:“明日朝后我将满朝文武一个个宣进后殿问话,姐姐你就坐在屏风后面,要是有中意的你就敲两下。”
刘黄点头答应了,夜间想了一宿的心事不曾睡着,早间还略打扮了。
第二天,刘秀坐在前后,她坐在后面屏风中,朝臣来过了一大半她看也不曾看一眼。刘秀时不时回头看看屏风处,确认没什么动静才让人退下。
召见到宋弘时,刘秀听到环佩响动忙回头看看,宋弘奏事不到一半他就回了几好次头,宋弘也就不做声了,刘秀问他:“怎么不说了。”宋弘脸色凝重地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刘秀听后哈哈大笑,“此话皇后也与朕说过,朕一直深以为然,朕稍后就让人撤了屏风。”刘黄坐在屏风后面看着宋弘越看越喜,想着要是能嫁与此人也就不枉一生了,听到刘秀要撤屏风忙敲了两下,怕刘秀没听见又连着敲了两下。
刘秀心下明白先给宋弘赐座,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刘黄看刘秀不做声了,一会儿就敲两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自己走出去把宋弘召回去。
刘秀没奈何,只厚着脸皮道:“长公主常常与朕说,爱卿你的相貌品德,朝中大臣没有人比得了。常言道“贵易友,富易妻”地位尊贵了就换朋友,家中有钱了就换老婆,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宋弘一听,怔得脸色发白,“臣只知道,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刘秀哑口无言,刘黄满心欢喜给劈头劈浇了盆凉水,刘秀回头对屏风说道:“姐姐,事不成了。”
宋弘才知刘黄就在屏后,大惊失色。刘黄也顾不得了气呼呼走出来,看了他们一眼径直走了。宋弘恍如一梦不知所以,刘秀叹了一口气,让他下去了。
难断家务事
郭圣通在后宫听说了这件事,气噎得胸闷。心里把刘秀怨了一万遍,什么叫“贵易友,富易妻”还人之常情?
晚间刘秀来看她,她躺在榻上没起来,刘秀还以为她病了俯身去看她被郭圣通一推一个趔趄,他惊讶:“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就不认人了呢!”
郭圣通忍不住笑了,起身上前扶了他一把也不生气了,拉着他两人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嘴唇,“文叔,我看你白长了薄嘴唇,一点话都说不来。”
刘秀为难道:“我又没当过媒婆,这种事本来就不会说,那宋弘也实在是……”
郭圣通恨声道:“你啊?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呢!姐姐说看上宋弘不等宋弘开口,你就该先回绝了她,平日家我看她就对宋弘有意,我是从来不敢提的。”
刘秀看着她,“你为什么不敢提?你为什么早告诉我呢?你这不是做套让我们姐弟钻呢?”
郭圣通觉得好笑,刘秀这话说的也刺耳,“陛下既然如此想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如今陛下怪我也没用,不如去跟姐姐说说另择良人吧?”
刘秀开口也想解释几句,但一看她又躺下了也便不说了。自己也在另一边躺下了。
过了一会儿,郭圣通推了推他他也不搭理,郭圣通又推了一下,他一下抓住了郭圣通那只手,“我走这些天,丽华很是想我,你想我不曾?”
郭圣通摇摇头,“没有想过。”
刘秀也不恼,“那你现在想,我也不怪你。”
“呸”郭圣通轻轻啐了他一口,刘秀摸着她的手温言说,“我知道姐姐和宋弘本来也不般配,但是我能娶你,姐姐就不能嫁宋弘吗?”
郭圣通抽出手,细细打量了他的眉眼轮廓,刘秀被她贴面看得不自在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郭圣通被他蒙着眼笑了:“你姐姐能同你比吗?”
刘秀松了手细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突然郭圣通推开他,刘秀问:“怎么了。”
郭圣通红着脸,“还是罢了吧,辅儿才九个多月,我可不想再给他生弟弟了。”
刘秀失笑,“原来是为这个,那我做主了这次一定让你生个女儿罢了。”
郭圣通掐他捶他挣扎道,“你胡说八道,没有好话。”
刘秀按住了她的腿,“我怎么没有好话了,这就是好话,我不但说好话还做好事呢。”
郭圣通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
刘黄自从宋弘一事心灰了半截,向刘秀说:“宫中闷得呆不得人,要出去住。”
刘秀舍不得姐姐出宫独住,又不知道她是为什么事情。先去问阴丽华,阴丽华自幼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儿,又不喜玩乐又不喜奢侈,成日家只同嫂嫂在家理些吃穿打扮而已,哪里能知道刘黄的心思只摇头:“想是我生了义王不能像以往一样陪姐姐说话了吧!”
刘秀陪她吃了饭又来找郭圣通问这个事,刘黄正在同郭圣通说话,见了刘秀来问道:“皇后说城里就有极好一处府邸,怎么你就不准我过去?”
刘秀朝郭圣通递了个眼神,问她什么意思刘黄怨道:“你不必挤眉弄眼的,皇后让大长秋给我备好了十几车的东西,我明天就走。陪着你们一家住在宫中可不烦闷死人吗?”
“姐姐,我不过是怕你一个人在宫外住冷清了,没人照应了,如此一家人在一起反倒不好?”
刘黄也不理他的好言语,高声反问道:“那伯姬和李通,南阳的邓晨你怎么不叫到宫里来一同住呢。你口里不说,心里却想我是个寡妇人家。”一边说一边就拿手绢子去揩泪。
郭圣通见不是事,上前在刘秀后腰掐了一把,刘秀叹气:“罢罢罢,原是我不好。没能让姐姐顺心,姐姐到了宫外也好,见得人多了也就不想宋弘了。”
“呸”刘黄红了脸,“哪个稀罕那姓宋的,我不是人,蒙了心,昏了头,痴了眼再去想那姓宋的。”
“既如此皇后送姐姐吧!我里间睡去了。”
郭圣通亲自送到宫门口,阴丽华也来相送两个人扯手说了一会子话,宫外就有人来接刘黄了,驾车的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生得英武不凡傲气凌云。
刘黄介绍说:“这是我新招的家人,叫冯生。”
阴丽华不知事还吩咐说:“既然此你多替替公主府上尽心吧,若有不用心的事陛下可不饶你的。”
那冯生磕头称是,郭圣通拉住阴丽华,对刘黄说:“既如此姐姐这就走吧。”
“诶。”刘黄扶了冯生的手,上了车喜滋滋去了,阴丽华还有几分不舍的看着。
郭圣通让她不要看了,锦成只管偷笑。
刘秀也不曾真睡,等郭圣通回来便问怎么样了,郭圣通一本正经道:“拦是拦不住的,已双双走了。”
“什么叫双双走了?”
“一个叫冯生的家奴接了她走了。”
刘秀从塌上坐起来:“这冯生什么人啊?”
郭圣通干眨眨眼,表示不知道。
刘秀急道:“那她怎么就匆忙去了?”
郭圣通忙了这半日人也乏了朝刘秀一努嘴,刘秀见她唇有些干了,自己下塌去案边替
她倒了一杯茶来,郭圣通接了杯在手喝了一口,懒洋洋靠在刘秀身上,“姐姐如今自己找了个可意的人,你管他什么人?她要宋弘你有吗?”
“宋弘虽不行,其他朝臣未必就不行呢?这跟个家奴成什么样子?”
郭圣通躺在他腿上喝水,“她养个家奴又不是尚驸马,你随她的意嘛。她看上的是宋弘朝臣的身份呢还是宋弘的品貌?不要说姐姐,就是我也找不出比宋弘品貌出色的大臣来,总不能让姐姐找个二十的小伙子吧?”
刘秀没有话说了,郭圣通喝完了水让他去放杯子。
南阳兵戈起
过了一个月听闻刘黄在宫外过得还自在,刘秀也放了心。
因南阳战事又出了点新动向,他也没空常往后宫里跑了。
郭圣通让玉团带了初元进宫玩儿,初元已经四岁了会说会笑,梳了两个小辫在头上还不够还要再戴两朵小花。刘彊见了她就要和她玩,她牵着刘彊的手装做一副大人的样子叫他听话。
郭圣通问玉团,“你怎么也不来看我?”
玉团低着头,为难道:“吴汉在南阳出了些事,我在家中担心。”
“什么事啊?他人可要紧啊?”
“那是上半年他坠了马,这回不是这个事!”玉团说着泪也下来了。
郭圣通见她这个样子倒没有想到,让玉双和宫人带了两个孩子下去玩,让锦成关了门。
锦成挨着玉团坐下了,“有什么话你说嘛。”
玉团跪到了郭圣通面前:“姑娘,我本不该开这个口,只是如今满城都说他回来就要处斩。”
郭圣通和锦成都惊住了,锦成半天反应道:“他临阵倒戈了?”
玉团摇摇头,“说他纵容下属抢掠百姓,逼反了南阳邓奉!”
郭圣通舒了一口气,“这要斩,斩那邓奉。吴汉也是,这左右就没有约束他吗?耿弇也就由他吗?”
“耿将军一个身子,恨不成分开两个用。上半年刚从宜阳破了赤眉,换了他去破齐郡如今又要调头去南阳了。”玉团越说声音越小。
郭圣通方知刘秀连日来忙得是这事了,让玉团讲完了详细,冷笑了一声:“这两人都是不该,但是要说斩还临不到大司马。他日后回来,你也要好好劝他。”
南阳郡堵乡县人董欣聚众作乱,杀了南阳郡太守刘驎,据城反叛。复阳县人许邯也起兵声援董欣。刘秀急令大司马吴汉为主将,扬化将军坚镡、右将军万修为副将,率领汉军主力十余万掉头南下,驰援南阳平叛。吴汉率军势如破竹,一鼓作气收复宛城、涅阳、郦县、穰城、新野等地,但是大军久战艰苦异常,南阳又是富庶之地,战胜之后对于部下掠夺乡民之事,他也就眼只眼闭只眼。邓奉正好回新野探亲,见吴汉纵兵劫掠南阳乡里民怨沸腾,大怒,率门客乡民起义,邓奉弓马娴熟武艺精纯手下亲兵又是勇猛异常,一路锐不可挡。吴汉物资、粮草全部被邓奉洗劫一空,吴汉被迫率部南撤,副将万修也于此时病死军中,只剩下坚镡困守宛城。邓奉乘机分兵四处,陆续击破汉军其他各部,很快就占领了南阳郡。不仅如此,他还与周边的延岑的汉中流民军、董欣的南阳流民军、更始政权残部、楚黎王秦丰联合起来,互通声气,结成了联盟一时声势浩荡。
刘秀急召征南大将军岑彭率领朱佑、贾复、耿弇、汉忠将军王常,武威将军郭守,越骑将军刘宏,偏将军刘嘉、耿植等八员大将共击邓奉、董欣、许邯。
刘秀前日来在却非殿都是许宫人侍奉这个郭圣通和阴丽华都是知道的,不想这日郭圣通睡在长秋宫中还没醒,掖庭令就早早等在阶下求见。锦成先去问了,说是:“许宫人有孕。”
锦成听了不耐烦道:“这事情你自己报与陛下去,皇后还能给她家加官进爵啊。”
“你又在胡说了。”锦成一看却是郭主来了,忙不言语了上去迎她,郭主身后跟着玉和、玉嘉两个小丫头,都是上次郭况大婚从真定接来的,郭主瞅着她,“你们跟我来的时候,她两个年纪小就留在真定,这几日跟我在宫里也学了些规矩,你做姐姐的不要让她两个小孩子笑话。”
锦成只点头,郭主见郭圣通还睡着也不等了,把两个丫头交给了锦成。
玉和,玉嘉当日才十,二岁的丫头片子,如今已十五六了见到她也不生分还是叫姐姐,她却拿出脸来让叫锦姑姑。两个丫头也不反驳,就叫她锦姑姑,她听了心里还挺高兴。自己进去望郭圣通醒了没有,顺便把掖庭令和丫头的事都说了,郭圣通醒来还是头里昏沉,听她说完这两件事,就让她叫个医官来,锦成何等机灵的人:“姑娘,按说您信事也有几个月没来了哦,莫不是又有了吧?”
郭圣通叹了一口气,只让她快去。
果不其然,郭圣通又有了三个月的孕。刘秀虽然还在为南阳的事头疼,听了这件事也是立即赶了过来,郭圣通坐在那里吃橘子见他来了也递了他一个,刘秀细细替她剥了放在案上:“人说酸儿辣女,通儿不会又替我生个儿子吧?”
郭圣通掰了一块塞在他嘴里,“这是柑橘甜的,我每次都爱吃甜的。怀彊儿的时候还在路边买糖吃呢。”
刘秀说:“你爱吃就好,无论男女,通儿生什么都好。”
郭圣通踢了他一下,“你得了便宜卖乖。”
刘秀握着她的手笑了。
许宫人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又是头胎,郭圣通让永巷令打扫了云台殿给她居住,又派了一个医官专门侯命。许宫人和许媪又亲自上门来谢恩,郭圣通自己没精打采的也没有见她们。锦成随便找了几样东西,让人赏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