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退婚了——溺子戏
时间:2022-02-19 17:19:47

冬羽出言阻拦,却感觉到沈栀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这是个安抚的动作。
“怎么?妹妹这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沈静瑶也没恼,今日她是来道歉的,姿态放得足够低,沈栀既然心里有疙瘩,便不会轻易喝她的酒,但她不着急,她很有耐心,因为这是她最后一次舔着脸来跟沈栀打交道。
沈栀摇摇头,接过酒杯,手指比玉杯还白:“二姐姐从前帮过我许多,这杯酒,算我敬姐姐。”
沈家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却刚好是恰恰相反的性子,沈栀内敛含蓄,沈静瑶活泼爱闹,沈栀知道昨日她踩着沈静瑶的心了,沈静瑶不可能轻易罢休,可她没料想到沈静瑶如此沉不住气,不到一天便找上门了。
二伯母这么多年的教导算是空费心思,请了多少嬷嬷教规矩,最后还是教成了这副浮躁的模样,但心急也有心急的好,省得沈栀日日惦记。
看她喝完了一杯,沈静瑶坐了下来,一副云烟已散的安心:“为着妹妹昨日那两句话,姐姐一夜没睡好,婶婶将婚事瞒得紧,我和母亲都不知,昨日那番话,真是唐突了。”
并非沈母瞒得紧,而是这事儿本不过是两位夫人怀胎时的一句戏言,没有字据,做不得真,到了时间,合上了就是合上了,没合上就当笑谈一场。所以沈栀见着傅婉,把刘氏的意思透了,让她心里有数,但这会儿对着沈静瑶,不可能讲实话,她缺一块挡箭牌……
“怪不得姐姐,若不是前几日凑巧发现母亲的手记,我亦不得而知。”沈栀随手扯了个慌,“从前只知傅公子待人谦和有礼,倒是不知,我与他竟还有这样的缘分……”
“……这还真是一份好姻缘。”沈静瑶的面上红了又白,斟了一杯酒,推到沈栀面前,“这杯酒算我敬妹妹了,祝你和傅公子和和美美。”
一杯又一杯地劝酒,冬羽的心里焦急了几分,又要劝时,忽然感觉到姑娘在她手上写了什么字,冬羽眸光一凝,心却沉了下来。
不到半个时辰,沈栀已经喝得双颜酡红,神色迷离,眼看着趴在桌上就要睡着了。
沈静瑶盯着沈栀的脸,觉得她凤眸斜睨,迷迷蒙蒙的模样真好看,康平远看到后,一定舍不得做个柳下惠……
冬羽被打发去买醒酒茶,沈静瑶看着沈栀的睡颜,忍不住捏了捏挂在脖子上的璎珞,沉声道:“来人,三姑娘醉了,扶三姑娘上马车。”
周围的人少得可怜,全被请去前院看戏了,只剩着几个轻衣女子坐在回廊边吟赏风月。
绿罗裙的晚茹几步上前,垂着头一声不吭地扶起沈栀,说是要把沈栀往外送,可方向却是往申国公府的接待宾客的偏殿。
沈栀目色迷离地被人搀扶起身,沈静瑶只看到她不省人事,却没注意,在离开时,沈栀探指摸了她的杯沿。
夜幕深了,凉风卷了起来,带着一院子的海棠花香轻抚过沈栀的鼻尖。
似乎是提前打探好了路线,偌大的公府晚茹也走得轻车熟路,不多时,只听耳畔“吱呀”一声,似是进了间卧房,一阵凌乱的脚步后,沈栀被安置到了榻上。
晚茹着急忙慌要走,被子都是兜头盖上的,房门又是“吱呀”一声,脚步声渐淡了。
榻上的弧度一动不动,外面几声鸟鸣,伴随着偏殿的空旷,沈栀在被子里骤然睁开双眼,里面清明得不似醉过酒!
她躺在榻上默数了好几声,果不其然没了动静,她悄悄起身行至窗前,透过纱窗往外看,晚茹不在了。
沈栀没走正门,从后面的窗子翻了出去。
刚喝了酒,身上热得很,这会儿被风吹得舒服极了,她嘴唇轻抿着,上面还有几分醇香。
沈栀确实不能喝酒,但那是很久之前了。
康平远北蛮出身,有些不好的习惯,喜欢靠吃酒与人拉关系,他请同僚下属吃酒还不算,偏叫沈栀作陪,见下属劝沈栀喝酒,也不拦着,放任沈栀难堪。
 
第一回沈栀婉拒,回头就吃了康平远一记鞭子。
 
在那之后,沈栀学会了喝酒,刚开始会过敏,吐个不停,习惯之后,竟也算是个千杯不醉。
沈栀凭着记忆回到了廊道上,夜晚风急,夹着几声低鸣,紧接着,便听着有人往偏殿来,她怕与人迎面对上,随手推开了一间没点灯的卧房。
许是用来安置宾客的卧房,布局清雅,内里置了张紫檀穿藤描纹凉床,伴着安神香,沈栀被熏得有些许困了,她耐心等了片刻,终究在椅子上歇了下来。
一炷香时间,有两拨人往方才的方向去了,沈栀坐在阴影里,猜出了因果。
她有些乏了,也不知沈静瑶拿来的是什么酒,辛辣得很,迎风吹后,竟有些头疼。
沈栀按着额角,眼神迷离,浑浑噩噩,竟是没察觉外头响起的第三个脚步声,等她注意到时,那人已经推开房门进来了!!
沈栀心神一慌,起身往后躲,对方一只脚踏进了屋内。
趁着月光,她看见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和一角紫色锦袍,沈栀呼吸一滞,用力闭了闭眼,往角落里又退了一步,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栀不敢抬头,只能盯着他的脚尖,然而出乎她意料的,对方只是顿了一步,便继续往内室去。
外面还在低鸣,也不知是什么信号。
男子忽然开了口:“申国公唤你来的?”
沈栀脊背一僵,整个人都在发汗:“……是。”
男子轻叹一声,似是在笑:“青州舞技果然绝色……”
马夫的话尚在眼前,沈栀几乎是一瞬间明白进来的人是谁。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那人躺进了榻里,声音懒懒散散地,像是醉桃花:“自荐枕席?”
沈栀不敢应。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地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里边的人翻了个身:“出去吧。”
沈栀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地行了个礼。
刚福到一半,里面的气场如有实质地压了过来,伴随着丝丝凉凉的寒意,让沈栀呼吸一滞。他分明还是闲散的模样,却叫人不敢造次。
江谏睡觉的模样不雅正,仰面躺在凉床上,双手叠在后脑,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就那么随口一问:“出去后,知道怎么说吗?”
沈栀低着头,眼睛飞快地眨着,不知想到什么,憋出了一句:“……王爷,很行。”
 
第6章 芍药
 
这是一句浑话。
沈栀说完,脸热了起来,四周死一样的静,但她却不是很怕,顶着江谏的目光,小步挪到门边,一溜烟,人就跑了。
沈栀从没说过这种话,从前也只在祝纭欢和康平远的屋外听过。
那还是康平远哄祝纭欢说的,那时她被祝纭欢请到屋外,冷不伶仃听到这句话,拔腿就走,当时只觉得这人不知羞,却不想自己有一天也会说这样的话……
她双颊发烫,脚步愈发快,一个拐角,跟匆匆来找她的冬羽碰个正着。
冬羽吓了一跳,看到来人却是舒了一口气:“姑娘,您可把奴婢急坏了,奴婢方才在园子里没见着您。”
“……路上耽搁了一下。”沈栀抚了抚自己的鬓角,“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冬羽点头,瞥见自家姑娘的脸色,纳闷道,“姑娘,你脸好红。”
沈栀心口一跳,拍了拍脸,胡诌道:“方才酒喝多了。”
冬羽没往心里去,她心有余悸,半晌才问出半句:“二姑娘她……”
沈栀知道沈静瑶不可能无缘无故同她喝酒,那几句道歉的话根本不是她的性子,沈栀在喝第一口酒前,早有戒心。
前世因为生病,沈栀上心学了些药理,不敢自夸半个大夫,但酒里有没有掺东西,她还是闻得出来的。
沈栀陪沈静瑶喝了半个时辰,估摸着差不多了,作势趴在了桌上,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冬羽就被支走了。
冬羽一直没走,按沈栀的吩咐藏在了角落。前头晚茹带着沈栀离开,冬羽在后头等着沈静瑶,沈栀往她杯里放了大剂量的安神散,沈静瑶没沈栀能喝,为了让沈栀喝醉,自己也喝了不少,安神散一放,很快睡着了。
沈栀在被子里听着她们约定的鹧鸪鸣,便知万事俱备。
不过她们约的是七声,冬羽叫的不止七声。
“啊……”冬羽揪了揪小手帕,明显心不在焉,“……奴婢回来没见着姑娘,有点着急,就多叫了几声催催您。”
沈栀看到冬羽眼底的揣揣不安,冷静道:“若她没想做什么,一点安神散只是让她睡上一觉,不是吗?”
一句轻飘飘的反问,让冬羽瞬间开怀。
二姑娘虽然一直欺负她家小姐,但那都是些小便宜,她从未想过沈静瑶的心思这样歹毒,竟让旁的男子来玷污姑娘清白!
姑娘说得对,如果二姑娘不想做什么,一点安神散,不过是让酒醉的二姑娘好好睡上一觉,至于其他,就不是她该管的了。
两人出了申国公府,特意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才动身回去,路上,冬羽又买了些安神散,沈栀因此睡了个好觉。
但沈静瑶就睡得没那么好了……
初夏的天气,本是正阳高悬,却冷得刺骨。
沈静瑶被勒住了脖子,窒息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她沉在水里,却像浮萍无所依,好不容易浮到水上,却又被人兜头按了下去。
救命——
饶了我——
放过我吧——
她一声一声地告饶求救,可没人听到。
那串清冷的佛珠不断出现在眼前,薅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踩在河岸边。
带着佛珠的男人蹲在她身旁,声音阴沉沉的:“你说沈栀不愿意嫁给我?沈家原想着把你嫁给我?”
“……呵,尚书府?傅晗算什么东西?”
沈静瑶想开口说话,可她嘴边全是土,她一张口,土屑便往她嘴里跑。
“沈栀到死都是我的人,你凭什么说她不想嫁我!她定是心甘情愿!”男人突然发了狠,薅着她头发的手没有一丝怜惜,箍得沈静瑶头皮发麻。
“你方才说她乳名叫什么?她还从未同我讲过,之之?真好听……”他说话时,每一句话尾都带着轻笑,听得人毛骨悚然,“我听丞相府上的人说,沈家的二小姐手眼通天,欺负嫡小姐从小无母,嫁妆规制越过了嫡系嫡出小姐的一倍,毫无尊卑,二小姐真是好大本事……”
沈静瑶被捏得痛了起来,开始本能的挣扎,可她越动,那人掐着她的力道越重,忽然一阵血腥气往她鼻孔里钻,她的嘴被人捏开了,竟是一碗鸡血!
两三个粗汉围着她,就这么生生地将鸡血往她嘴里灌!
沈静瑶快疯了,她呛了起来,血又从鼻孔里流出来,终于结束时,沈静瑶趴在岸边,已经没了气力,整个胃连带咽喉痉挛,不住地作呕……
“既然你妹妹已经嫁给我了,你也嫁过来吧。”
“已经嫁过人了?没关系,家里有人陪你……”
再次落水,再次被捞上来,沈静瑶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声音也发不出,却一直在求饶,窒息的感觉夹着撕裂的痛,让她忍不住一声一声地呜咽,像是濒死的动物。
可这声音并没有引起人的同情,反而取悦了拿着她命的男人,她在窒息中死去,又在窒息中活过来——
她挣扎,呼救,循环往复,终于在梦魇中醒过来。
然而,醒过来并不是结束,梦里的脸倏然出现在眼前,沈静瑶觉得天崩地裂,失声滚下床榻,惹来了外面的脚步。
吱呀——
门开了,
是光,但不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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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下了一场雨,日头亮起来时,院中的栀子花清香馥郁,引来几只乳燕停在屋檐边,发出清悦啾鸣。
沈栀刚梳洗完,冬羽便步子匆匆地进来,睨了一眼在旁侍奉的冬雀,冬雀识趣地退了下去。
冬羽压低声音在沈栀耳边道:“二姑娘回来了。”
“刚回来的?”
“不是。”冬羽轻轻摇头,“天未亮就回来了,没惊动府里人,国公府那边也没动静,安静得怕人。”
沈栀微微蹙眉,隐隐觉得不对劲。
“二姑娘从后门进来的。”冬羽声音又小了几分,“奴婢今日起得早,洗漱时瞥见晚茹担着二姑娘从西厢小后门进来的……”
丞相府的西厢住的多是侍女和下人,小后门那边更是人迹罕至,连平日送柴火、煤炭的小哥都不打那走。
沈栀疑惑着抬眼,看到冬羽神色怪异。
冬羽也蹙了眉,纳罕得紧:“二姑娘好似撒了癔症,靠在晚茹肩上,整个人抖个不停……”
同样纳罕的不止沈栀和冬羽,福荣大街西的一家酒楼里也同样纳闷着。
卯时三刻,酒楼的店小二打着哈欠起身,到门口挂幌子,擦桌时听着几声鸟叫,直起身回头,果然看到一个青衣公子提着个鸟笼,慢悠悠地踱上二楼。
店小二拍了拍身上的尘,嚷了声:“东家来了!”
青衣公子掀起帷帽的一角,对着店小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店小二憨厚地笑了笑,没大在意,继续低头干活。
青衣公子上了二楼,轻车熟路地推开拐角的一道门,还未进去,便见自己那“寸木寸金”的拔步床上,睡着一个紫袍公子。
他见怪不怪,在窗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刚吃一口便蹙了眉,提着茶壶让人把昨日的糙茶换了。
这一来一回,床上的人便醒了。
青衣公子笑吟吟道:“你不在国公府和美人一度春宵,跑我这来作甚?”
他的声音清润,话音一落,榻上的被褥拱起了个小包,没一会儿,一只通身雪白的小奶猫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见主人,小小地喵了两声,踩着渴睡人的身子,跳了出来。
紫袍公子一只手叠在脑后,另一只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猫脚印,没睁眼:“你替我查查昨日赴申国公寿宴的都有谁,特别是亥时还未走的、留宿的……都查。”
青衣公子蹲下来,把猫抱上自己的肩膀,呼噜它的肚皮,不在意地问:“怎么了?”
江谏按了按眉心,不想提这事。
他昨夜被申国公灌了好几斤酒,回到屋里还瞧见个女人,申国公真是抬举他了。
这状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风流浪子嘛,江谏见怪不怪,但那人倒是有趣,人看着怯生生的,开口就是句浑话,他迷瞪着呢,就这么白白让人调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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