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欢锁娇(重生)——沐雅婧玥
时间:2022-03-03 08:03:58

 
 
第14章 心跳若狂
  傅瑢璋越往荔花苑走,心越慌。
  上辈子,她也是这样,一声不吭,最后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至今他都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让她到了自寻死路的地步。
  只是,这辈子,他不敢再耽搁,生怕再晚了,又是天人两隔的结局。
  向来,他对什么都无所谓、不在乎,那些想要拿捏他的弱点和偏好的人,只好各种试探,对于送上门来的任何东西或人,他都来者不拒。
  他不置可否的态度,更加让那些人看不透。
  至于这些人或物,是怎么处理,他从不关心,就这样不闻不问,压根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对于那些女人的动静,他更加不关心,也从来不阻止这些女人打探任何消息,反正她们打探来的任何消息,一个字也送不出去。
  只是,他没想过,会有人胆敢到妘娇面前蹦跶。
  那小女人心思重,他人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能让她过度思虑、郁结难解。
  是他大意了。
  当傅瑢璋踏进荔花苑,就听到里头的侍女焦急地大喊:“来人!快!快去请府医来。”
  他脚步僵住了。
  耳畔响起上辈子卫暝在梅园,也是这样喊:来人,请太医。
  就连那一刹那,呼吸也停滞了一般。
  眼前全是她挂在梅枝上的画面。
  这时,明月急色匆匆地赶了出来,卫暝一把抓住了她,“妘娇姑娘怎么了?”
  明月这才留意到傅瑢璋也来了,还脸色沉如墨滴,吓得她心头直发怵,慌忙跪了下来,“妘娇姑娘高热,奴婢正要去请府医……”
  一听是高热,不是噩耗,傅瑢璋这才像是活了过来一般,得以喘气。
  “卫暝,请太医。”
  “是。”
  卫暝领命,迅速飞奔了出去。
  傅瑢璋进了房内,见到她平躺在塌上,紧紧抓着被褥,双颊异常潮红,像一枚秀色可餐的粉果儿。
  柳眉紧紧蹙着,如蝶羽的长睫毛上凝着泪滴,似落非落,如琉璃,微微颤动中闪动着晶莹光华,因高热而红泽洇润的樱唇,喃喃地喊:“娘……娘……抱抱娇儿。”
  像无家可归、只能蜷缩在屋檐下躲避风雨的小花猫,脆弱又娇怜。
  上辈子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从未见过她喊过一句娘,甚至,都未曾见过她生病是什么样子。
  从前,下人说她病了,不适合伺候,他就没往她院子去,压根都不会去搭理她怎么病了,看病了没,吃药了没。
  她展露给他的,永远是最娇媚、最妖娆的一面。
  如今仔细回想,他每次见的,都是她笑靥迎人的模样,除此之外,他似乎没有见过她另外的模样,唯一不同的那次,就已经是她自缢之前了,出奇的冷静和哀默。
  原来,他当真是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傅瑢璋收回了思绪,望着她。
  一旁的几个侍女忙得焦头烂额的,一个正用数条帕巾蘸着凉水交替给她敷着额头,另一个拧着温水给她擦身子以降温。
  她虽呼吸有些急促,但看着情况不算太严重。
  他松了一口气。
  上前接过了侍女的帕巾,沉声道:“让本王来。”
  一众侍女没想到傅瑢璋来了,还要亲自给妘娇擦洗,震惊又惶恐,急忙跪了一地,生怕傅瑢璋怪罪。
  傅瑢璋弯腰,轻轻拨开了沾在她腮边的几根发丝,“是怎么病的?”
  语气淡淡,没有波澜,却莫名带着骇人的威压。
  其他侍女们猛地磕头,不知道如何应答,当时她们被清月屏退了,压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奴婢失职,不该劝姑娘出门散心,许是外出,染了风寒……”
  早上还好好的,出去走了一圈,吹了风不说,还遇到玉莉,平白遭了辱骂,回来就病倒了,清月深知自己难辞其咎,只深深躬了躬身告罪。
  等待发落的过程,她大气不敢出,只咬牙强作镇定,不敢求饶,怕惹怒傅瑢璋。
  傅瑢璋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侍女,兀自在温水里绞着帕子给妘娇擦洗着,动作轻柔。
  “暂且伺候着,等姑娘好了,自己去领罚。”
  清月惊愕地抬了抬头,原以为自己会被当场杖毙,没想到只是去领板子,有些意外,也有些后怕,深呼吸了一口气,应道:“是。”
  “别污了姑娘的眼。”傅瑢璋又道。
  “是,奴婢明白。”清月明白这是让她领罚的时候,不要让妘娇知道。
  她是因妘娇而被罚,也是因妘娇而逃过一劫,更加明白到,妘娇在傅瑢璋心目中,非同一般。
  说着,清月上前,拧了帕子,递给傅瑢璋。
  傅瑢璋替换她额头的那条帕巾,妘娇似乎有些发冷,冰凉的帕巾一放上去,她下意识地嘤咛一声,一把拍开了傅瑢璋的手。
  侍女们一见,心都提了起来了,为妘娇捏了一把汗。
  从未见过摄政王伺候过谁,已经够让她们惊掉了下巴,被伺候的那个,还打了摄政王,这是嫌命长啊!
  谁不知摄政王心狠手辣、暴虐成性?
  然而,让她们更掉下巴的是,杀伐果断的摄政王,淡定地将被拍掉的帕巾捞了起来,稳稳地摁在妘娇的额头上。
  “不许摘掉。”他命令道,嗓音威严,又带着几分轻哄。
  睡得晕乎乎的人儿,听到熟悉又可畏的嗓音,像似被点穴了一般,再也没有动了。
  很快,卫暝回来了。
  带来的不是太医,而是宣王顾文轩。
  卫暝正赶着出府,碰巧遇到了刚从大梁郡赈灾而归的宣王顾文轩与淮阳侯苏翊斐,正准备进府给傅瑢璋汇报,就急忙将顾文轩请了过来,让苏翊裴去了主院候着。
  顾文轩乃外姓王,祖上乃开国功臣,三代忠君爱国,为大翟立下汗马功劳,顾氏一族,门第显赫,不亚于当朝嫡系亲王。
  不仅文韬武略、德高望重,更有一手岐黄妙术,能妙手回春。
  找他,比找太医靠谱。
  顾文轩一进来,见侍女跪了一地,又见傅瑢璋亲自给一个姑娘擦洗,震惊得半晌反应不过来。
  傅瑢璋刚放下帕巾就看到了怔讼的顾文轩,淡淡扫了他一眼,“你是来看病,还是看戏?”
  顾文轩为自己的失态感到非常失礼,一丝不苟地作揖行礼,郑重道:“在下实在抱歉……”
  如果要跟顾文轩客套和讲礼仪,可以折腾个三天三夜,傅瑢璋没耐心与他周旋,“给她看看,一直高热不退。”
  顾文轩见到榻上烧得满脸通红的小姑娘,再也不敢耽搁,急忙让随从拿出和田玉脉枕,用手帕铺在妘娇手腕上,才开始诊脉。
  “这姑娘气血两亏,又偶感风寒,邪风入体便容易多病,要仔细将养。”顾文轩写好药方,一边递给卫暝,一边对傅瑢璋道。
  傅瑢璋看了一眼床上瘦弱的人儿,“卫暝,赶紧去抓药。”
  “是。”
  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顾文轩也不好多待,压下满腹的疑惑,去了前院等傅瑢璋。
  卫暝派人熬好药,就赶紧端了过来。
  见药熬好了,傅瑢璋将妘娇横抱了起来了,让她坐在了他的怀里。
  刚一碰触到她,一股属于她的馨香,窜进了他的鼻子,熟悉又陌生,让他呼吸一滞。
  娇娇软软的身躯,就这样瘫软在他怀里,像一团貂绒,抱起来温温软软,却一点份量都没有。
  上次抱她,似乎还没那么轻,这才十来日,她竟然轻了这么多!
  此时已经屏退了无关人等,就剩下清月和明月两人留守了,清月接过了药碗,上前给妘娇喂药。
  “苦。”妘娇才喝了一口,苦得她柳眉紧蹙,紧闭的眉睫顿时沁出泪珠来,随后,紧紧咬着牙关,再也不肯喝第二口。
  一旁的傅瑢璋脸色一沉。
  清月感觉到傅瑢璋的骇人气场,既焦急又惶恐,哄道,“姑娘,良药苦口,就一小口……”
  就差喊姑奶奶您行行好了。
  奈何妘娇一动不动。
  “张嘴。”傅瑢璋冷道。
  “不要。”
  妘娇意识有一些了,但还不甚清明,模模糊糊中听到了一个男声,以为是自家兄长,娇嗔似的摇了摇头,揪着傅瑢璋的衣襟,往他怀里钻了钻,意图像小时候那样撒撒娇就能逃避喝药。
  傅瑢璋身子微微一僵,眸色深了深,再一看,臂弯里的小姑娘病弱的模样,也怪招人疼的。
  只是,若不好好喝药,怕是更好不了了。
  自从重遇她以来,这都第几回高热了?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哪里能熬得住这三天两头的病?
  二话不说,傅瑢璋直接夺过药碗,端起就喝了一口,低头印上了她略有些苍白的粉唇,将药渡进了她的口中。
  源源不断的苦药汁往她口喉而来,一开始她本能地咽了两口,再多她就不乐意了,抵着他胸口,挣扎着。
  实在是太怕苦,她想逃跑。
  结果,她被傅瑢璋的铁臂紧紧锢住,压根逃不掉,抗拒间,她微微呛了呛,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如蒙了一层水雾的杏眸,似真似幻地看着傅瑢璋。
  “还喝吗?”傅瑢璋问。
  妘娇摇摇螓首,“不了……”
  话音刚落,傅瑢璋给渡了一口药。
  她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反倒难得地生气,娇怒中带了一丝嗔怪:“不是说了不喝了吗!!”
  傅瑢璋没有说话,又给她渡了一口药。
  她被药汁苦得浑身一颤,再也不肯吞咽。
  呜呜,太苦了!
  她才不要喝。
  一边推拒着傅瑢璋,一边要把药吐出来,扑腾中将药汁反哺给傅瑢璋。
  傅瑢璋毫不客气地将药汁吞了,顺势攫取住她的丁香小舌,惩罚式地缠绕了一圈。
  感觉到不对劲,她蓦地睁开了水眸,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让她避之不及的傅瑢璋,整个人吓得顿时清醒了。
  她的脑袋瞬间一阵空白,只听见心口扑通扑通狂跳的声音。
  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然而,托着她后脑的大手力道并没有松开的打算,端起碗将药汁一含……
  见他又要用这样方式给她喂药,急忙喊了起来:“别……”
  这、这般喂药,太羞耻了。
  她挣扎着想躲,奈何病得全身无力,推拒傅瑢璋的力道,如扶风柳条拂过,毫无着力点。
  一口又一口,就这样,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终于见了底。
  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喝完了一碗药。
  傅瑢璋将她放回到了床上。
  见她怔讼懵傻的模样,他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淡淡睨了她一眼,“下次再不好好喝药,本王继续用这样的方式帮你喂药!”
  她的粉颊蹭的一下滚烫了起来,不争气地酡红一片。
 
 
第15章 杀鸡儆猴
  妘娇没想到傅瑢璋居然这样给她喂药。
  本就因高热而潮红的脸,越发红得像娇艳欲滴的水蜜仙桃。
  脑子也来不及思考,她抬手,用手背用力地拭了拭樱唇,想要将苦涩的药汁擦掉。
  见着她那像是嫌弃一般的动作,傅瑢璋唇角噙着的笑意顿时凝固……
  傅瑢璋嗤笑了一声,真是管她都多余的。
  那么多日以来,哪怕他想她想得快疯了,却也没有轻易来见她,不愿意见到她那防备而陌生的眼神,也不愿意她把自己逼到角落。
  谁知,她还是将自己给生生逼到病了!
  她就这般怕他?就这么惦记着她的“亡夫”?誓死为他守节?!
  经历两世,他竟没发现,她这么一个娇弱如蒲柳的小姑娘,虽胆小谨慎,心性却一点儿都不薄弱,是个有心骨儿的,每根骨刺儿都往他心尖上扎,毫不留情。
  “盯着她喝药,若不肯喝,即刻来报,本王多的是让人喝药的法子。”
  扔下一句话,人就出去了。
  啊?妘娇一听,还要喝那黑得几乎能比镜子还反光的药汁,柳叶细眉瞬间拧成一座座小驼峰。
  “蜜、蜜饯……”妘娇看着他渐去渐远的身影,想说的话也越来越小声了:“可、可以么?”
  奈何傅瑢璋没听见。
  见傅瑢璋阴沉着脸拂袖而去,在荔花苑伺候的人,大气不敢出,不知道房内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再妄自猜测。
  撇去吃药这件事,妘娇其实更怕傅瑢璋,见他出去,其实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见他,依旧像小鹿见到猎人,心底瘆得慌。
  方才病中,她做了一个荒唐梦,梦里他竟然亲自给她擦身子降温,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珍宝。
  与他平日见她带着情|欲的灼烫眼神不同,带着她看不懂的怜惜。
  是的,怜惜。
  堂堂摄政王,怎么会对她一个徒有美貌的乡村寡妇心存怜惜。
  偏偏在那一瞬间,她的心底竟淌过一湾暖流,汩汩的,氤氲着温存。
  这感觉很陌生,但她不排斥。
  这认知让她吓一跳。
  一定是因发高热,将她脑子给烧懵了,才做这样的梦!
  对着一个对自己豪取抢夺的人,她怎么会生了这样的感觉。
  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唇口到现在还残留着他身上的龙涎香。
  想着,她的脸又一阵一阵发热。
  一旁的清月将妘娇的神态全都看在了眼里,以为她还在因玉梨的话而难受,几次欲言又止,鉴于妘娇还未退热,如今又天色已晚,她便也没再吭声,静默地给妘娇擦拭身子。
  宣王的药确实有奇效,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妘娇就出了一身虚汗,热度终于降了下来。
  清月终于松了一口气,见到妘娇精神好转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姑娘,您是因为玉梨的话,才气病的么?”
  “什么?”妘娇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摇了摇头,“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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