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欢锁娇(重生)——沐雅婧玥
时间:2022-03-03 08:03:58

  难听的话,她听过不少,只是,玉梨的话更刺耳一些,但还不至于因为一两句不堪入耳的话便病倒。
  她是身子骨不大好,若是心神不安休息不好,便会容易生病。
  倒是玉梨提到的家乡风味,勾起了她心头最遗憾的事。
  想起不知是否还存在的家人,一时心绪低落,才又病倒了。
  “清月,你家乡哪里的?”她看向了这个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侍女,问道。
  清月摇摇头,“奴婢五岁便被家人卖给了牙婆子,那时还不大记事,记不清家乡在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了。”
  闻言,妘娇感同身受,轻轻拍了拍清月正在给她擦拭身子的手,表示安慰。
  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见妘娇没再说话,清月只顾伺候着她,也没有说话。
  静默间,妘娇出神地望着门帘旁的星月纹鬆漆花几上的兰花盆栽,许久,才喃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亲人。”
  “姑娘可以让王爷替您寻亲呀……”清月用丝帕轻轻给她擦了擦拭额头上的虚汗。
  妘娇顿时将眼神收了回来,转向清月,若有所思,傅瑢璋肯替她寻亲吗?
  “奴婢还从未见过王爷如此紧张过一个姑娘,您昏睡的时候,都是王爷亲手给您冷敷散热的……”
  闻言,妘娇怔住了,“真的吗?”
  那不是梦,而是确实是傅瑢璋照顾的她?
  清月不知道妘娇迷糊中有感知到傅瑢璋悉心照顾,继续道:“真的,您这荣宠,在摄政王府后宅里,是头一份!姑娘不如趁势,让王爷给您寻亲,依着王爷对你的宠爱,不是难事。”
  宠爱?傅瑢璋对她只是对玩物的喜爱罢了。
  他想要她。
  赤|裸|裸的。
  她心里很清楚。
  他并不会顾及她意愿,轮不到她说“不”。
  之所以惶惶不安,是因为不知道那一日傅瑢璋会强行要了她,也是因为不想平白做了别人的玩物。
  好在,最近傅瑢璋似乎很忙,只将她放在了府内,极少出现在她面前。
  这让她很庆幸,也让她松了大大一口气。
  恨不得傅瑢璋彻底忘了她这么一个人。
  没想到,自己病了,他就来了。
  难道他真能帮她?
  想起傅瑢璋炽热而震慑心神的眼神,她猛地摇摇头。
  让她自己送上门去,她做不到。
  还是离他远点吧。
  亲人,就靠她自己去寻吧。
  想着,她缓缓躺了下来。她赶紧将身子骨养好才是正道。
  清月见她睡下,给她掖了掖被角,便将房内的烛火灭掉,只留一两盏照夜。
  另一厢的袁离带了人去了后院最偏僻的小院,那一帮侍妾全都住在了那里。
  一进院落,就见到一众侍妾围着玉梨,有人还讨好地给她递了杯热茶,听到她那过分娇嗲的嗓音传来,“那寡妇就是个狐媚子,勾搭了王爷,偏偏又故作清高,本夫人费尽心思弄的吃食,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有人见到了袁离带着人进来,却没有提醒玉梨,反而阴阳怪气地道:“玉梨姑娘,你这一声夫人,是从何而来啊?”
  玉梨瞪了瞪那侍妾一眼,怒极而笑,“我好歹还伺候过王爷,你呢?王爷怕是连你长的几只眼睛,几张嘴巴都不知道!”
  “哦?你给咱家说说,你伺候过王爷什么了?”袁离唇角扬着嗤讽的笑,冷冷地盯着玉梨。
  “你这贱婢,就是这般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谁给你的胆子?!”
  袁离喝了一声,尖细的嗓音拉高了起来,回响在不甚明亮的院落里,带着莫名的阴森之感。
  不仅仅是玉梨,就连其他侍妾也吓得跪了一地。
  其中,玉梨最是心惊胆战,平日她再怎么自恃高人一等,也只敢在这一帮侍妾跟前得瑟,哪里敢在袁离面前招摇。
  袁离是什么人?那可是摄政王跟前随侍的红人,那晚她别说伺候摄政王,她根本没见到他的人,只见到衣摆。
  如今这样的谎言,被袁离当面捅开,玉梨顿时觉得有些难堪,讨好似的,对着袁离娇娇一笑,“原来是袁公公大驾光临,不知公公前来,所谓何事?”
  “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来——”袁离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玉梨,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扒、你、的、皮。”
  话音刚落,一群侍卫涌了上前,摁住了玉梨,往院子中庭拖去。其他侍卫迅速摆了板凳、捆绳、各色刀具……
  其中柳叶刀、破风刀最是当眼,刀身那么细那么长,刀尖锋如严霜,在院落石灯笼里摇曳的灯光映照下,泛着阴森的冷光。
  虽没见过刑具,大抵也能猜得出来这些是什么,意识到袁离并不是开玩笑,是真要来扒她的皮的,玉梨吓得尖叫了起来,“放开我!袁公公,饶命!”
  “饶命?”袁离冷笑一声,若是荔花苑那位娇客有个三长两短,头个遭祸的,便是他了!
  他险些就被这女人害了,岂会轻易放了她?
  如今得了傅瑢璋之令,不必留她,那便是要处死了。
  至于怎么个死法,傅瑢璋没有发话,便是无所谓了,他袁离想怎么动手,便怎么动手,能死便成。
  那些侍卫不管玉梨怎么叫唤都没有松手,直接将她摁在了刑櫈上。
  “本夫人是王爷的女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放开我!放开!”
  玉梨拼命挣扎,大喊大叫。
  哪门子的女人?袁离直觉得玉梨可笑至极,不过是因为她是第一个送进来的人,他当初按规矩将她带了过去给主子过目,哪料主子看都不看一眼,她便真当自己是一棵菜了?
  她多少次想要往府外送消息,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须不知,她的每一份情报,都被玄龙卫截了下来了。
  她能一直蹦哒,不过是因为傅瑢璋从未将这样一只蚂蚱放眼里,连处置都懒得搭理。
  能活到今日,就该感恩戴德了,偏偏要作死,去招惹荔花苑的娇客!
  袁离弯身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颌,在她耳畔低声道:“好女不嫁二夫,是你说的吧?”
  话音刚落,玉梨顿时停止了哭喊与挣扎,不可思议地看向袁离。
  居然是因为这个缘由,才要处置她的?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
 
 
第16章 放在心尖
  如果玉梨知道,就因为自己讽骂了一句话便惹来如此下场,她是绝对不会去荔花苑招惹那寡妇儿的!
  袁离慢慢向玉梨靠近,阴冷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让玉梨浑身一颤,本能地喊了一声:“不。”
  就听到袁离那如魔鬼的嗓音,缓缓传来:“就该将你送去勾栏院,尝尝人尽可夫的滋味的,正是念在你怎么也算是王爷名义上的玩物,为免污了王爷的声名,这才给你一个体面,好好感恩戴德吧!”
  说完,袁离直起了腰,大手一挥,就有人上前用一块破布,将玉梨的嘴堵上。
  这里远离主院,也远离荔花苑,袁离倒不是怕声音传到前头去,只是免得她聒噪,听得人烦。
  见到这样的架势,将满院子女人,噤若寒蝉。
  袁离下令行刑,玉梨就被摁压住,她看到侍卫举着柳叶细刀向她走来,曾经如花的容颜,顿时失了颜色。
  “呜呜呜!!”她瞪大了瞳孔,呜咽着挣扎。
  袁离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你还是莫要挣扎的好,这帮护院的剥皮手艺,断断比不上玄龙卫,剥得不利索,你就活受罪了。”
  玉梨又惊又恐,甚至瞪着袁离的眼神满是愤恨,嘴里呜呜地说着什么。
  袁离不用猜也知道,定不是什么好话。
  他在宫里浸淫多年,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阴私手段对付玉梨,但他偏偏选了最折磨人的。
  别怪他阴狠,他是一点都不想再过回原来的日子了!
  没人知道,他爬到今时今日这样的地位,花了多少心血,小心翼翼了多少年,生怕出了差错,丢了身家性命,如今,差点被这不知好歹的女人连累了,他哪里这么容易吞下这口怨气!
  他很小就进宫,因家境贫穷,没钱收买那些掌事太监和带班太监,他干的永远是最不讨好的差事,被人任意□□践踏,活得猪狗不如。
  给冷宫里傅瑢璋母子送膳的活儿,自然就落到他的头上。
  他不甘心,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人人都对冷宫里的容妃母子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他却宁愿赌一把。
  没有跟着踩踏,也没有刻意讨好施恩,只是在御膳房给的又馊又臭的饭菜中,将沙石挑了去,才给冷宫端去。
  然而,正是这么一个举动,在傅瑢璋翻身以后,他便得到了提拔,往后他便知道,只要忠于傅瑢璋,唯命是从,他便不会再活得像地底泥。
  他知道玉梨罪不至此,但他就是心里不舒坦,他不能再让这些无谓的人,有机会连累了他。
  他要杀鸡儆猴,永绝后患。
  “你们都给咱家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这就是不安分的下场!”
  袁离环顾了一圈,冷冷地吩咐道。
  一众女人,花容失色。
  侍卫开始动刑。
  过了三炷香的功夫,玉梨已经奄奄一息,院子里的那帮女人,有些扶着抄手游廊的栏杆干呕,有些背过身去,有些直接晕倒在地……
  没有袁离的命令,谁也不敢离开,就这样看着,又承受不了这般血腥。
  一开始还有人幸灾乐祸玉梨有此下场,毕竟,她们当中,看不惯玉梨的人大有人在,然而,当亲眼看到最后,心下惊惧却越来越浓烈,似乎看到的是自己的未来……
  终于行刑完毕,一众侍卫迅速清理现场便撤退,临走时,袁离吩咐看守的门房,“从今以后,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来!”
  这是要将整个院子圈禁起来了,从此,这里就成了囚牢!她们这些人若出这院门,大抵是横着出去的时候了。
  那帮女人虽心下怨着玉梨害了大伙,却也不敢反抗,也没人敢出声,看到玉梨的例子,她们知道,老死在此,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好歹还能好吃好喝,保住一条小命,不该再幻想能飞上枝头或者完成什么任务。
  出了院子,袁离满意地看了一眼侍卫手上的皮衣,这玉梨的蝴蝶骨上纹着一朵红色虞美人刺青,倒是为这皮囊增添了不少精致之感。
  随后带着皮衣送到主院去,听候发落。
  摄政王府,前院书房内。
  傅瑢璋与顾文轩下着棋,苏翊裴则在一旁喝着小酒,三人一面消遣着,一面谈着政事。
  听到荔花苑来了人,傅瑢璋便打住了,示意来人赶紧汇报,“说。”
  底下跪着的人,赶紧一一将妘娇的情况禀报了一遍。
  因着每两刻钟就有人前来禀报一次妘娇的情况,顾文轩与苏翊裴二人已经习惯了,也对摄政王府后院的人没有兴趣,在一旁并没有吭声。
  得知妘娇已经退热,也安稳地睡下了,傅瑢璋冷凛的神色终于缓和一些,听闻在他走后,她吃了满满一小碟的蜜饯,再想起她抹唇时紧蹙的眉头,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挥手让来人退下。
  今日谈话,都被打断了数次,一直没有问及妘娇的顾文轩,见到傅瑢璋这般神色,终于忍不住了,偏头睨了傅瑢璋一眼,失笑道:“头一回见你如此紧张一个人。”
  闻言,正抿了一口酒的苏翊斐咕咚一下将酒咽了,咂了咂嘴,“摄政王府后院又添新人了?”
  还是一位颇让傅瑢璋在意的人,稀奇啊。
  傅瑢璋神色淡淡,没有回答两个挚友的话,只盯着棋局,一子落下,直吞了顾文轩六子。
  “嘶。”顾文轩浓眉一挑,倒也不介意棋局失势,“她便是您凭梦寻得的那位?”
  “嗯。”傅瑢璋轻声一应,又落一子。
  “下回开的药方,不要苦的。”
  “嗯?”顾文轩正欲落子的手顿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傅瑢璋说的是他给妘娇开的药方。
  “良药苦口,哪个大夫开的药是甜的?”
  以为他是糖水铺小二么?开药还能开甜汤?
  说着,顾文轩修长指尖拈着白子落到棋盘,看着自己扳回一城的棋局,他笑了笑,心满意足地吃了傅瑢璋七子。
  “同等药效的药材,不能替换?”傅瑢璋目光盯着棋盘,轻描淡写地说着。
  上回云灯大师开的药,她没这么抗拒,此番的药,她难得地耍性子不肯吃,他尝过,确实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闻言,顾文轩将棋子放回云雷纹青瓷棋罐,正襟危坐地看着傅瑢璋,“殿下,苦口良药利于病……”
  见顾文轩的架势,怕是又准备长篇大论了,傅瑢璋都忘了他为人刻板,囿于教条,急忙摆摆手,阻止了他:“若没有,下次制成蜜丸。”
  顾文轩倒吸口气,他不是大夫,一身医术不过是平素的爱好,业余专研学成的,怎么就要起炉灶制药了呢?
  “不是,方才讨论的不是梦里的姑娘?”一旁的苏翊斐越听越懵,不大明白,怎么话题就变成药方了?
  因着礼数,顾文轩看诊的时候,并未留意妘娇长得怎么样,倒是对她的脉象颇有印象,没有搭理苏翊斐,一本正经地对傅瑢璋道,“那姑娘心神郁结,身子骨的底子也不好,须得好生将养,否则……”
  心神郁结?
  傅瑢璋动作一顿,落子的大手,指节分明,指尖在烛火之下泛着微微冷感的白光。
  见傅瑢璋这状态,是真将人放心上了,苏翊斐的心思彻底从酒中转移了出来,捞过杌凳,拖到了棋桌旁坐下,饶有兴味地问道:“真是殿下梦了三年的姑娘?殿下是怎么寻到的?”
  他们与傅瑢璋乃多年好友,自然知晓他被恶梦困扰多年,也知他凭着梦境里的画像,寻人多年,如今居然还真寻到了人,很是好奇。
  “掠来的。”傅瑢璋平淡地道。
  “掠来的?”顾文轩大惊,刚抓在手上的白子,滴滴答答跌落至棋盘,与苏翊斐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以及……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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