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说服。
“王爷哥哥,我去了,能给王妃嫂嫂作伴,解解闷儿。”
“哭嫁我也在行的。”
这聒噪的声音,听得傅瑢璋更加烦躁,正要发怒,准备命人扔她出去之际,端阳急忙喊了喊:“谁出嫁没个姐妹相伴在侧的?就让我去陪陪嫂嫂?”
闻言,傅瑢璋终于神色松动了些许。
许久,才出声,道:“来人,去问问王妃意思。”
端阳终于松了口气,等她出了主院,她腿都险些软了。
娘亲,傅瑢璋这般男人,可不是谁都消受得起的!
准备出王府,她瞥见了远处走来的靛蓝衫男子,温文尔雅,眉目如画,正是她惦记了好多年的男人顾文轩。
她正想上前招呼,只见他匆匆往主院而去。
想必是有要事了,想到没能与他打到照明,她失落地低了低头。
抬眼之际,看到了浓云滚滚的天,顿时心生一计。
顾文轩正赶着要回宫处理要事,没想到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幸好来时,随从给他备了一把伞。
正要撑伞出府,就见到了同在屋檐下躲雨的端阳。
他上前唤了一声:“端阳郡主?”
端阳等这一声等了好久了。
听到了他好听的声音,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回眸,给了他一个百媚生的笑,端庄又得体地给他行了行礼,轻轻唤了他一声:“见过宣王殿下。”
顾文轩见只有她一个人,不见了丫鬟和轿子,诧异地问,“郡主的轿子呢?”
轿子和丫鬟自然都是赶走了啊,难道留着过夜?
端阳心里头是这样想着,嘴上却是可怜兮兮地道:“轿子坏了,轿夫回去换了,丫鬟奉命去给我拿伞,还没回。”
说着,装着发冷,哆嗦了一下。
顾文轩见状,便道:“不如郡主先坐在下的轿子回去,免得着凉了。”
端阳假装犹豫了片刻,才迫不得已答应似的。
见她点头,顾文轩将手中的墨伞递给了她,她愣住了。
她稀罕这一把伞吗?她稀罕的是他的人啊!给伞给她有什么用?
没想到顾文轩给伞,让她自己撑去轿子里,亏她还想与他雨中漫步来着!不过想想,一向秉持礼教的顾文轩,自然不会与她有半分暧昧,她无奈接过了伞,娇矜地道了声谢。
往台阶一走,故意将自己的脚崴了一下,谁知真崴了,疼得她眼里顿时飚了出来。
顾文轩见她受伤了,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急忙扶住了他,“可伤到了?”
她娇弱地点了点头,“疼。”
顾文轩医者父母心,见有伤患,便赶忙蹲了下来,“给我看看。”
说着,便动手轻轻脱了她的绣花鞋,露出了一双圆润白皙的小脚,嫩生生的。
他专心致志地给她查看,按揉。
温暖的指腹触及她的脚踝,她心砰砰直跳。
虽说对正在行诊的顾文轩而言,这跟看男人的脚是没有区别的,但她的脸还是忍不住热了起来。
见她确实伤了脚,也不好让她自己走去轿子前。
“能走吗?在下扶你过去?”顾文轩关心地道。
假装轻轻一走,然后,“嘶”的一声,好像很痛似的。
端阳的脚其实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痛了,就算能走,她也要说不能走啊。
顾文轩纳闷地蹙了蹙眉,“应该没伤得在这么重啊?”
端阳向四周环顾了一下,“王爷,也不远,您就行行好,抱我过去,成么?真的疼,走不动……”
抱?顾文轩怔愣了一下。
男女授受不亲啊。
“您是大夫,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着,又挤了几滴眼泪。
她这一句大夫,成功卸下了他的顾虑,又见她可怜兮兮,在看看四周,确实也不好让小厮搭手,想了想,弯身走在了她身前,蹲了下来。
这是要背的意思。
端阳撇了撇嘴,好吧,背也行。
想着,便趴到了他的背上。
在他站起来时,她在他耳畔,吐气如兰:“多谢宣王。”
馨甜的女儿香,瞬间钻进了他的鼻尖。
顾文轩耳尖瞬间红了。
随着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的推进,婚期也渐近,这近一个月,傅瑢璋没能忍住不去见妘娇,但想着她如此注重礼俗,只能在她入睡了以后才去见她。
近些日子,御灵散的销禁一事,也有了一些进展加上婚礼临近,他越发忙了。
婚礼前一夜,他从宫里出来,都已经二更天了,出了主街道,正欲往城东,去妘府见一见妘娇。
不料,却遇上了突袭。马车外瞬间响起了兵械打斗的声音,紧接着,听到了卫暝喊了一声:“护住主子。”
傅瑢璋掀开车帘一看,对方来了至少百号人,来势汹汹,看样子是筹谋已久的了。
对方人多势众,还带了□□手。
然而,傅瑢璋此趟出门,随行的玄龙卫不多,傅瑢璋这一方显得有些寡不敌众。
就连傅瑢璋也亲自下场厮杀了。
双方激斗了许久。
东街已经血流成河。
玄龙卫折损了大半,而对方的人虽多,但伤亡也最重。
傅瑢璋带着玄龙卫等援兵,苦苦撑着。
就在即将胜利之际,躲在暗处一直观察的另一方人马,悄悄拉起了弓箭,对准了傅瑢璋,一射而去。
一支细小锋利的短箭,破风而来,直往傅瑢璋心□□来,直中他的心口。
闷哼了一声,傅瑢璋应声而倒。
卫暝与一众玄龙卫,眼睁睁看着傅瑢璋中箭而倒,完全来不及反应。
幸好,卫旦终于带着援兵终于赶到。
现场刺客全部阵亡。
一队玄龙卫迅速顺着短箭射来的反向去追凶徒了。
卫暝抱着昏迷的傅瑢璋,急忙捂住傅瑢璋心口的汩汩而涌的血口,疾色道:“快,赶紧找宣王。”
接着,吩咐玄龙卫急忙带傅瑢璋去就近的妘府,傅瑢璋此刻急需救治,回王府太远,来不及了。
也顾不上会不会吓坏妘娇,卫暝便做主去了妘府。
新婚前一夜,新嫁娘一堆的仪式,这时候的妘娇已经被唤醒,开始准备梳妆了。
却听到了前院的动静,听到下人禀报傅瑢璋受伤了,她腾地整个人吓得站了起来,急忙赶去了前院。清月以及一群婆子急忙跟随而上。
妘娇去到前院,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了奴才与侍女们一盆盆血水往外端,她顿时一阵晕眩。
她本就有一些晕血,得知这都是傅瑢璋的血,她更受不住了。
心里牵挂着傅瑢璋,为了不让自己倒下,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稳住心神。
这时顾文轩也赶了过来,见到在门口的她,微微颔首,算是致礼了,转头就进了前院的内室。
妘娇也要跟进去,卫暝知道她胆小,怕吓着她了,便拦住了她,“王妃,里头血腥重,您且在外头坐着,待宣王诊治完毕,属下再带您进去见王爷。”
妘娇知道她进去除了着急外,什么也帮不上,确实不宜添乱,便留在了外头候着。
顾文轩进去,见到傅瑢璋,顿时倒抽了一口气,只见他神色发青,唇色白成了纸,不但失血过多,还中毒了。
情况危殆。
明天就是婚礼了……
顾不上这么多了,顾文轩赶紧敛了敛神,用剪子将傅瑢璋的蟒袍剪开。
这时,苏翊斐也赶了过来了,见到了傅瑢璋心口上又短又黑的箭矢,顿时心口一滞,也怪不得傅瑢璋与玄龙卫都防不胜防。
箭矢是用玄铁特制的,又细又短,在伸手不见黑夜的晚上,又是那样混斗的场景,不容易被察觉,如何防备?
见顾文轩不动,苏翊斐急了,“你发什么愣,你倒是动手啊!”
顾文轩看了苏翊斐一眼,才道:“箭头有八条回钩……”
言下之意,若将箭头□□,等于要将傅瑢璋的心口剜了一大块下来。
下手的人,是下了狠心,想要傅瑢璋的命啊。
若不拔,傅瑢璋一样不能活。
这下苏翊斐也不敢催他了。
顾文轩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开始下手。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努力,终于将傅瑢璋的命保住。
坐在外头的妘娇,见到进进出出的侍女们,心头早已慌乱如麻,可她强制让自己镇定,不添乱。
终于等到顾文轩说她可以进去见一见傅瑢璋,才发现到自己的腿软了。
一进内间,就闻道了浓浓的血腥味,满地还有很多染了血的纱布来不及收拾。
见到傅瑢璋面色青白,躺着毫无声息的样子,妘娇心口疼得发慌。
她的心都碎了。
眼泪忍不住簌簌往下掉,怎么止也止不住。
“王爷……”
她低低唤了一声,见他没有回应,顿时泣不成声了。
在她心目中,那般强大的男人,此刻却没有了声息,虚弱得好似随时就能消失了一样。
心口前所未有地发疼,疼得她快要昏死过去。
虽说最初自己是被他掳来的,当初她也百般抗拒,时刻想逃离,但不知何时起,她心底悄悄发生了她都未曾发现的变化。
生怕今后再也见不着他了。
这样的恐慌,让她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在她心尖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她深深爱上了这个男人。
心下越发悲凉了起来。
“王爷,你醒醒,好不好?”
“你再不醒,我们的婚礼就赶不及了。”
“我答应你,这辈子,我们好好过,你醒醒,好不好?”
“你再不醒,我就改嫁别人了啊。”
她没说完,已经哭成了泪人。
他昏迷了一整夜,在天破晓之际,终于醒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婚礼……”
听到这句话,妘娇再也扛不住,大哭了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他只惦记这个,心心念念着他和她的亲事,哪怕意识都还没完全清醒。
这是什么样的执念?
妘娇抹了抹蒙了眼的泪水,又悲又喜,抬手抚上了他苍白的脸:“婚礼赶不及,那便晚些时日,你的命不比这个更重要?”
“你比我命重要,娶你也是。”
傅瑢璋喃道。
他说这话时,还是意识不太清明。
妘娇心酸不已,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傅瑢璋听到了她的哭声,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这哭声,让他心疼不已。
使劲全力,抬了抬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可他却虚弱得很,力气全无。
妘娇急忙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侧,“王爷……”
“莫哭,本、本王已经无碍了。”
“嗯。”妘娇知道他在安抚自己,急忙应他,让他宽心。
“顾文轩。”傅瑢璋喊了喊。
守在一旁的顾文轩急忙上前,“殿下,臣在。”
“婚礼照常举行。”傅瑢璋一字一顿,很费劲地说着。
“殿下!”
不仅顾文轩,就连苏翊斐都急了,他这样的情况,明显没办法撑过婚礼。
妘娇更是不愿意他带伤举行婚礼,“殿下,我愿意嫁,不急的,等你好了……”
“不碍事的。”傅瑢璋拇指轻轻摩挲了她娇嫩的肌肤,缓缓道,“乖。”
说完,又看向了顾文轩,“想、想法子……务必……”
不等傅瑢璋说完,顾文轩红着眼应了:“好,臣想法子。”
别人不知,但顾文轩却是知道傅瑢璋在顾虑什么的。
见顾文轩意会,傅瑢璋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婚礼,必须举行。
一是他不想再等三年,一刻都不愿意再多等。二是若他重伤到连婚礼都举行不了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朝堂怕是要震荡不安了。
顾文轩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了几粒丹药,给傅瑢璋喂上。
这药有副作用,能不用最好不用,但如今,事从权急,没法子了。
吃了药的傅瑢璋,神色果然好转了许多。
婚礼早就准备妥当的了,就差新郎新娘,妘娇见傅瑢璋神色好了很多,也知道若是要赶上吉时,必须要赶快梳洗了,但她割舍不下傅瑢璋,一直不愿意放开他。
依依不舍中,还是被清月与一众婆子带走了。
在梳妆的时候,才发现,妘娇因哭得太久太伤心,眼睛有些红肿,一众侍女惶恐不已,生怕被傅瑢璋怪罪,好在,喜婆却道,这正好应了哭嫁的风俗,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因傅瑢璋的伤,很多繁复的仪式,都删减了,保留了最核心的几项仪程。
迎亲队伍按照吉时,如约从王府出发,浩浩荡荡向东街而来,长长的红绸,从王府铺到了妘府,极尽奢华。
不仅婚礼豪华,就连这顶八抬大红花轿,都是傅瑢璋命人精心锻造的,每一处细节都用了心思的。
花轿顶端乃用一枚大红宝珠镶嵌,四周朱金雕刻层层点缀,美奂美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