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楼传奇——雨露云薇
时间:2022-03-06 08:20:12

  “白玉楼,祸不及家人,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谋划的,清儿我许配给淮王也是一早的事,他们全然不知情,如今她也是淮王的王妃了,你何苦手足相残?”宇文怀为了保全儿女,也是费尽心思。
  玉楼见他服软了,心知能问出点什么来:“宇文怀,宇文水清乃是服侍了先皇的,虽准她婚嫁,你也要禀明天家,否则成何体统?如今你谋反还指望不累及家人,先问了先帝答不答应,当日你不满先帝不立宇文水清为后,怀恨在心,故而勾结淮王,放了平坚出来,借他之手刺杀先帝,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老夫没有!老夫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不敢认的?是,钱贵妃钱师顺是我指使纵狗咬你,钱太妃是我命人杀的,同泰寺是我派人刺杀你的,我都敢认,可先帝是我的女婿,我为什么要杀他?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死也不会认!”宇文怀不等玉楼说完,抢着为自己辩白。
  陈粟道:“这个老匹夫,死到临头还嘴硬,不用跟他多说,用刑吧。”
  “不必了。”玉楼阻止,“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不是他。”
  “娘娘......”陈粟还要说什么,玉楼起身:“我也乏了,你们再细细勘问,摄政王发落吧。”
  未儿服侍玉楼歇下已是快天亮了,玉楼却丝毫没有睡意,未儿正要熄了灯,玉楼问她:“你说王爷和先帝关系怎样?”
  未儿莫名其妙:“哪个王爷?”
  玉楼道:“自然是摄政王。”
  未儿想当然地说:“当然是一母同胞的亲手足,王爷自幼跟着先帝一起长大,霸主当日要从两个儿子中立一个为太子,王爷百般谦让,最终立了先帝,而后霸主因向梁帝借兵,质押了太子在长安,王爷不惧生死,前往陪同,如此种种都是大义之举。”
  玉楼若有所思:“倘若一个人压抑久了......”
  未儿问:“娘娘想说什么呀?只不过王爷遇到娘娘后,好似变了一个人,变得率性,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哎,人是会变得。如今宇文怀反了,他勾结淮王,欲行废立之事。宇文怀一败露,淮王就不得不拥兵自立。”玉楼虽想好了对策,却还需与摄政王等斟酌一番。
  “娘娘,王爷来了。”玉楼刚躺下,未儿就来禀报。
  “你们娘娘可是身子不适了?适才我见她神色有异,等不及大理寺细问宇文怀便回殿了。”陈粟打问道。
  未儿也没好气:“奴婢哪里晓得,王爷自去问娘娘吧。”
  玉楼见他在未儿那里吃了瘪,也就不跟他饶舌了:“王爷连夜来可是要说淮王的事?”
  陈粟见她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狐裘披风,裹得极牢实,陈粟却还是看到她内里的小绸衣并不是自己送她的水红色绣着莲子那件。
  陈粟想问,却问不出口:“娘娘......”
  玉楼疲倦已极:“淮王的事,王爷做主就行,我这里产期在即,实在自顾不暇。”
  陈粟想了想:“我同几位大人商量了,六弟行事傲慢,轻浮急躁,率性而为,宇文怀东窗事发,必然逼得他要自立门户,我想,不如封他为中书舍人,召回建康,在眼皮子底下也不至于翻起多大的风浪。”
  玉楼侧卧在榻上,歪着头:“王爷顾念手足之情,这样安排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淮王已经没有退路了,宇文水清、宇文夏投奔了他,他自然知道事情败露,只怕已经拥兵自立了。”
  陈粟惋惜道:“我只有这一个弟弟了,他倘若在淮阴拥兵不前,倒也不打紧,倘若他受了别人的蛊惑,起了别的心思,那就麻烦了。”
  玉楼起身要回内殿,陈粟拉住她:“你说句话。”
  “王爷,娘娘一夜未眠,王爷体恤体恤她,如今月份大了,娘娘身子重。”尹妈妈过来扶了玉楼进了内殿。
  玉楼也实在没有十分有效的法子:“王爷只管去办,好坏都是你们兄弟的情分。本宫也即将临盆,你告诉他,只管回来监视着我有没有偷梁换柱。还有一点,王爷您为国出征,大破敌军,稳固边界,应加封司空之位,不宜使司空一职空悬,至此,也算三公齐全。”说完便去了内殿。
 
 
第26章 淮王造反拥兵自立,太后托付天城公子
  陈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乖张,于是命中书令拟了加封诏书送去,听不听调遣,就是他的造化了。自己这个做兄长的,但求一个问心无愧。至于司空一职,玉楼既然提起,也不好推辞,自己虽位极人臣,一人之下,实在不用这些官职加身,可在其位谋其政,自己应主动挑起担子。
  近来多有熬夜操劳,玉楼感觉到自己不适,只怕这一两天要有动静。幸而赵烈寻来的两个稳婆、女医都是有经验的,略加训练,就能应急。玉楼想到很多意外,自己晕了怎么办,难产怎么办,大出血怎么办,他们一一受教,确保十分稳妥。唯一不安的是,若有人趁乱加害......为今之计,怕只能让摄政王坐镇,自古以来又没有小叔子陪产的,自己又想躲得他远远的,此事为难极了。
  未儿灵光一闪:“娘娘何不命王妃进宫陪产,您信不过内命妇,但对摄政王夫妇是有恩的,王妃一旦接到旨意,王爷也就知道了,他知道了就没有不来的道理。”
  玉楼点头:“王妃生性纯良,想必不会有异心。此外,你明日到宫门外寻找呼延公子的人,有两件事交代给他。”
  “我怎么才能找到......”未儿还没问出口,玉楼道:“你只要往宫门一站,自有人来找你,你把这封信给他就行。”
  未儿将信将疑,去了宫门前,果然有人过来问她:“你可是未儿姑娘?”
  未儿惊讶道:“哎......你不是天城公子身边的......”
  “嘘......”来人示意她噤声,“可是娘娘有事找我们公子?”
  “正是。”未儿拿出信给了来人,不敢多说,便回了宫。
  回来时,玉楼正与众臣太极殿议事,玉楼神色凝重:“朝廷发往淮阴的诏书,淮王推而不受,封疆大吏,召其不回,已是反了。然亦不出所料,探子来报,宇文水清、宇文夏已经投奔了淮阴,宇文怀虽然伏法,其儿女却逍遥法外,其女宇文水清,更是许给了淮王,如今淮王受北周蛊惑,拥兵自重、号令一方,已经自立为王,他们抱成一团,助长了逆贼的气焰。”
  萧让气不过:“待本将军领兵去杀一杀他的气焰。淮王是先帝手足,何以要谋反?”
  匡世奇只是觉得古怪:“自古谋反总有些堂而皇之的理由,皇室里为了一个皇位手足相残的事还少么?淮王受人蛊惑,妄图坐上九五,也不是不可能,可淮王自幼顽劣,并无意九五,如今是什么事情令他要走这条绝路?”
  陈粟反驳道:“匡大人此言差矣,自古觊觎皇位之人又如何会宣之于口?岂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宇文融安郑重其事地说:“宇文怀当日择婿便是对宇文水清抱了指望的,希望宇文水清能坐上后位,彼时先帝还不是太子,宇文怀着实在几位王爷之间斟酌了一番,最后听闻先帝被封太子的可能性最大,才下了决心。如今既让宇文水清投了淮王,大概也不是平常的嫁娶了,而是要联合起来的意思。”
  玉楼道:“淮王既已存心犯上作乱,朝廷断不能坐视,此时淮王还不足为惧,且越早讨伐越有利,否则让他坐拥淮阴之地招兵买马,成了气候,必然成为心腹大患。摄政王和萧大人以为如何?”
  陈粟道:“本王愿亲自领兵,讨伐陈允。一则鼓舞士气,二则兄弟相见,我也想给他留个生机。”
  “摄政王断不可大意,此事已不单纯是兄弟之间的情分好坏了,而是北周在其后操纵淮王谋反,两相反目,他好坐收渔利。我看还需得萧大人从旁协助。”玉楼深知陈允已入穷巷,狗急跳墙。
  众人散去,陈粟问玉楼:“娘娘可是临产了?粟若远去淮阴,只怕不能护在娘娘身边,还望娘娘自我保全。有征兆立即命人前来淮阴报我。本王必定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来。”
  玉楼道:“王爷只管放心,此事我已周全部署。只怕到时候要劳动你家王妃。”
  陈粟迟疑道:“她?娘娘......”
  玉楼见他心有疑虑,解释道:“元思是个心地纯良的人,如果当日对我有什么误解,那也是一个女人理所当然的表现。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如今我把我的生死交给她,自然是信得过她。”
  “不管怎样,生产前一定命人快马加鞭告诉我。除了我,谁也别信。”陈粟还是不放心。
  未儿在一旁宽慰道:“王爷放宽心,左右还有天城公子呢!”
  陈粟听闻,愕然转向她:“你说谁?”
  未儿没看出他的错愕:“天城......”
  “未儿!”玉楼打断她,“去斟茶来。”
  未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不迭逃窜出去。
  “玉楼,呼延天城是什么人?你怎能信他?他在朝廷外纠集一群江洋大盗,意图不轨,我迟早要收拾他的。”陈粟气愤已极。
  “王爷,不可单凭一己好恶论断。你要知道,很多时候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你怎知他图谋不轨,他开粥铺,赈济灾民的时候你怎么没看见?为朝廷募集战马的时候你不说他是谋反?”
  “他对太后心存不轨,就是谋反。”陈粟不讲道理。
  “你......”玉楼深知呼延天城为着呼延芸,与父决裂,自己对他不设防,只因心胸坦荡。不想引来摄政王无端猜疑。算了,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吧,自己为何在意?
 
 
第27章 谋嫂不成反被擒,夺位不遂终害己
  “明明上天,照临下土。我征徂西,至于氿野。二月初吉,载离寒暑。心之忧矣,其毒大苦。”陈粟看着二月里明媚的日头,心下怅然,算着玉楼的产期,约摸就是这几日的事了。淮王负隅顽抗,陈粟迟迟没有下决心拿下陈允,生生的耽搁在这里。
  午后陈允遣使来传:“淮王欲降。但只一个条件:待白玉楼生下陈宗后,将白玉楼献与宇文皇帝,或者诛杀白玉楼,你我兄弟二人同为摄政王,共理朝事。”陈粟大怒:“竖子无礼!玉楼怎么也是他嫂嫂,怎敢起这样的歹毒心思?我断断容不了他了!”遂传了萧让,命他夜里发起进攻,平了淮阴。萧让欣慰道:“王爷果断英明,若不是看在兄弟情分上,早将淮阴夷为平地了。”
  是夜,探子来报,淮王与宇文水清成亲,大宴宾客。萧让带两千轻骑偷袭了淮王的粮草,劫了马厩,马匹四处乱窜,踩踏者死伤不计其数。陈粟率兵直取淮王府邸,北周助援的兵士无心恋战,看两边打起来也就达到目的了,企图溜之大吉,无奈马匹四散逃窜,险些被踩死。陈粟命人合围,宇文水清、宇文夏、陈允全部束手就擒。
  陈允骂骂咧咧:“陈粟!你有种就杀了我!你为了一个女人残杀手足,将大好河山拱手他人,你愧为陈家子孙!霸主泉下有知定然饶不了你!”
  “她是你的嫂嫂!你为何要如此歹毒?她腹中的孩儿乃是你的皇侄,和你一样,他身上也有着霸主的血脉。”陈粟斥责他。
  “我拿她当嫂嫂,你可也拿她当嫂嫂了?还是你私心里,就只认为她是我的嫂嫂,而不是你的,她腹中的皇侄,又焉知不是你的骨血?你们狼狈为奸,残害先帝,陷害手足,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做的?”陈允字字诛心。
  陈粟勃然大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污蔑我?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陈允漠然道:“你早就想杀我了,从你找到何忘忧那时候,你就想好了如何把谋刺先帝的罪名安在我头上,一石二鸟。如果说皇位还没有令你心动的话,那白玉楼就是令你疯狂的原因。你终于按捺不住,夺了大哥的江山和他的女人。”
  萧让在外面听得他如此编排摄政王,忍不住驳斥:“淮王殿下,摄政王与你虽不是一母同胞,可你们终究是霸主的血脉,他待你是丝毫无愧的,容不得你如此污蔑。你如今受他人蛊惑,拥兵狂妄,可是有人栽赃?你勾结宇文怀图谋不轨,私自婚配先帝的遗孀,你可知该当何罪?”
  陈允道:“是不是污蔑,他自己心里清楚。”
  陈粟一夜未眠。萧让主张将陈允押回建康,再行发落。陈粟知道玉楼心思细腻,陈允这样带回去让他在玉楼面前胡言乱语,只会惹出无端的猜忌,为今之计只有让他闭嘴。
  陈粟打定主意,安排好一切事务,次晨启程返回建康。
  正是陈粟对陈允用兵那一夜,玉楼突感下腹坠痛,知道是要生了。忙命未儿去请摄政王妃。尹妈妈急忙张罗女医官和稳婆,连同要用到的一应器具热水烈酒都备齐了。玉楼虽破了水,精神却很好,知道这是体力活,忙命人拿了餐饭、甜点,自己用了少许,觉得恰到好处,便静静躺着,虽是头一胎,但玉楼调理有方,故而并不局促。
  眼看着个把时辰过去了,未儿却还没回宫,玉楼心知不好,又命尹妈妈在殿外燃了几支大大的火把,使得宫中灯火通明,呼延天城远远看见,急忙赶来。
  玉楼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嘴里咬着毛巾,抓着枕头,拼尽全力。王太妃不知何时带人来了璇玑殿。玉楼有气无力:“尹妈妈,叫护卫!”王太妃道:“不用叫了,这些草包早已被我的人迷晕了。白玉楼,你后来居上,夺了本该属于我禹儿的皇位,今日轮到你我清算的时候了。”
  “王氏,为着你服侍先帝的情分,我多番容忍你,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你若杀不死我,明年的今日一定是你的忌日!”玉楼痛恨自己的悲悯之心,顾念着陈昌的子嗣,不愿为难她,谁知今日竟然落在她手里。
  王太妃哈哈一笑:“你不用施舍你的同情,我与先帝一路同生共死来的,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也配跟我平起平坐,我的禹儿活生生站在那里,你却蛊惑着先帝立了你这个肚子里不知男女的孽种为太子。你叫人如何心服口服?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生个儿子。来人,拿了这些婆子、女医,给我捆了,谁也不许帮她。”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分分钟绑了这些婆子女医,尹妈妈破口大骂:“王太妃,枉我们娘娘多番饶恕你,多番眷顾你和你的儿子,如今你不但不思报答,反而恩将仇报。心肠何其歹毒?你这种德行的人,如何养得出像样的儿子?何德何能堪当大任?先帝眼睛雪亮,没选他继承大统就对了。”
站内搜索: